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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武林大会召之在即,各路江湖人士纷纷跃起,武林大会有关盟主之位,这几年来,武林盟主皆是由紫行陵宫的化净道长继任,可如今他年岁已高,怕若是再继续担当这盟主之位已是有心无力。
舞林大会举行在一个月之后的紫行陵宫,消息由琳琅阁传出,才不过几日,这个消息便引起的不小的动荡。
“妙一,你的身子数月未见好转,此次一行除了是为了我们阁里之外,更重要的是让化净道长看看你的伤,他内功深厚,打通你体内的经脉应该不难,月前我已传书于他,你只要跟子辰到那,化虚道长便会安排一切。”
虽然唐无忧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幌子,但是在苏公的心里,他一直都把她当做亲生女儿般疼爱,如今已过了这么久,她的伤却不见好转,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始终都是担心的。
“让苏公费心了,其实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只要克制不使内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要去紫行陵宫,那就意味着如果这期间有了宫洺的消息,她不会第一时间得知,想到这,唐无忧就哪都不想去。
唐无忧的想法苏公心里清楚,但是他却不想这般由着她,克制内息对别人来说也许容易,但是她这脾气,若想爆发谁拦得住她?
苏公无奈的摇了摇头,“不使内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知道你是怕错过消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找到了人你未必留得住他,倘若他要离开,就依你这身子,你以为你们能走多远?”
闻言,唐无忧垂眸含唇半晌不语,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宫洺与辽国和东晋的关系迟早都要解决,如今他还不知自己的身世,躲着东晋的同时又没有回到辽国,倘若他知道了这一切,不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会支持他,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是支持,就算不成为他的拖累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我知道了,我会跟苏子辰一起去,让苏公忧心这么久是我的不是,苏公放心,这次去我一定会将伤养好,我们不在,苏公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几位长老看似安稳,可实际总是会找机会与您作对,您也不要总让着他们,习惯成自然,这并不是好现象。”
闻言,苏公含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各怀心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了,照顾好你自己,此次陵宫之行不比两年前,化虚道长寓意让贤,定会引来不少觊觎之徒,切记,你这身子千万不能再有什么差错,倘若有什么事,你只需躲着就好,其他的事交给子辰。”……
北堂
楼阁之上,墨城君迎风而立,静望山间,不知过了多久,南影走了上来,看着那仿若失神的人,他静静的候在一旁,始终没有打扰。
“什么事?”许久,墨城君终于开口。
“堂主,紫行陵宫一行你真的要去?”
闻言,墨城君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何不妥吗?”
南影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见此,墨城君淡淡的敛回视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有些事是急不来的,要看时机。”
“属下明白了,不过,堂主可不可以将属下一同带去,此次出行的人不多,公子苏还要照顾圣女,若是有什么意外,属下也能多个照应。”
闻言,墨城君也没多想,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一同去吧。”
……
翌日
“你怎么又来了?”
一大早,绿绣就看到守在门外的南影,她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以前她也不觉得他这么缠人啊,怎么这段时间他就跟块狗皮膏药似的,总是粘着她。
南影似乎没有发现她眼中的不耐烦,见她走来,几步跟上,“听说你也会跟圣女一起去紫行陵宫是吗?”
“是啊,怎么了?”
闻言,南影嘴角不由的勾出一抹笑意,“我也会去。”
绿绣脚步慢慢停下,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留在这等王爷的消息吗?”
南影面色一僵,不由的低了低眸子,“呃,这么久都没王爷的消息,应该不会这么巧。”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找到你家王爷吗?以前你总是前脚后脚的跟着王爷,如今他下落不明,你不但不担心,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背叛了王爷?”
绿绣的质问噎的南影如哽在喉,半晌,他轻叹一声说:“其实我知道王爷的下落。”
蓦地,绿绣神色一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说真的?你知道王爷的下落?王爷在哪?”
南影低头看了一眼绿绣紧抓着他的手,“其实,王爷现在很好,只不过是因为得知了唐姑娘的死讯一时间接受不了,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不想见任何人,只想自己冷静一下。”
闻言,绿绣手一甩,急道:“这怎么可以呢,我们家姑娘为他这般忧心,他怎么可以因为这些事而把自己藏起来呢。”
“你说圣女?”
南影好奇的打量着绿绣,为此,绿绣慌乱的眨了眨眼,退后了几步,“是圣女,怎么了,我们家小姐临终前将小少爷和小小姐交给圣女照顾,可是如今圣女重病在身,一心只想找到王爷,将两个孩子交还给王爷,可若王爷一直这般避而不见,那小少爷和小小姐要交给谁照顾?”
这话越说南影越愣,他琢磨了半晌,而后又问:“那你的意思是说,圣女知道小主子的下落?”
这话没法说了,怎么说都是错,绿绣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见此,南影突然伸手将她拽住,“你去哪啊?”
绿绣为难的含唇,而后就听她一声抽搭,转过头时却已是满面泪痕,她吸着鼻子哽咽道:“小姐不在了,我又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弄丢了,如今连王爷都没有个下落,你让我怎么跟我家小姐交代啊,嘤嘤~”
南影何时见过这种场面,绿绣这么一哭简直哭慌了他,他伸着手,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最终,那举了半天的手终于落向了她的肩头,“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苦,要不这样好了,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为难,大可以来找我,墨堂主对我还算不错,实在不行,我将你要过来也行。”
闻言,绿绣哭声一顿,她愕然抬头,看着南影那认真的脸,嘴角不由的抽抽了几下。
“南护卫的好意我心领了,姑娘对我很好,我没想过离开,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我去跟着你算是怎么回事。”说着,绿绣脸色开始有些泛红,她低着头,气氛一时间开始尴尬。
见此,南影赶忙摇头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照顾你,并没有其他。”
他这解释的话还不如不说,简直越说越让人觉得难为情,绿绣脸色愈渐发红,她转过身慌道:“我,我要去叫姑娘起床了,你别跟着我。”
说完,绝大的步伐跟逃荒似的,看着那离开的人,南影重重的吐了口气,他明明是好意,可不知为何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
“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打从绿绣进门后唐无忧就发现她有些不对劲,追着她看了半晌才发现她不止眼睛红,就连脸也是红的。
这一大早的,难不成是中邪了?
绿绣转头躲开唐无忧的视线,泛红的脸色却始终都没有消散,“没事,就是刚刚遇到了南护卫,他想从我这打听小少爷和小小姐的消息,我躲不过就装哭吓唬他。”
闻言,唐无忧不禁一笑,“没看出来,你的眼泪还挺有用的吗,不过,你脸红什么?”
绿绣转头看向唐无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急道:“小姐胡说,我才没有脸红。”
见她嘴硬,唐无忧不甘示弱的扬了扬下巴,“镜子在那,不信你自己看。”
绿绣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更没有去看镜子,此刻她脸上热的发烫,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只是,她也不想这样啊!
“最近南影好像粘你粘的很紧,难道你们两个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唐无忧这话一出,绿绣的脸更红了。
“小姐~!”绿绣埋怨一声,急的直跺脚。
见此,唐无忧扑哧一笑,“这就急了?现在你不让我说,倘若以后你到了求我的时候,可当心我不放人。”
“小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放不放的,绿绣这辈子就跟着您,哪都不去。”
闻言,唐无忧嫌弃的撇了撇嘴,“你可别,就你这动不动就伤感的性子多少年都改不过来,若是我这辈子都不让你嫁人,你岂不是怨气更重,万一你以后成了老姑娘,人家南护卫再不要你了,你天天跟我哭,我可找谁去!”
“小姐这是嫌弃我了吗,可就算您嫌弃我,也用不着拿南护卫来打趣我,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并不是您说的那样。”
不知是羞了还是恼了,绿绣说完,鼓着嘴转身就走。
见此,唐无忧也没拦她,绿绣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不是不曾想过给她找个好人家,只是一直都没有寻到这么一个人,近段时日南影日日来找她,虽然看起来每次都是以打探为由,但难免这两个人不会日久生情。
近日来,南影出现的次数愈渐频繁,就连这一大早的时间都不肯放过,若说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唐无忧还真的不信。
想到南影,唐无忧又不禁想到他那生不见人的主子,一抹忧愁拂过心头,她无声一叹。
“这是怎么了?”
苏子辰突然走进打断了唐无忧的思绪,他回头看着门外,一脸奇怪的说:“绿绣又是怎么了,急慌慌的差点撞了人。”
唐无忧看了一眼门外,笑了笑说:“没什么,我说了她两句,大概闹性子了。”
这话说的苏子辰更奇怪了,绿绣居然会闹性子,而且还是跟她?
见她笑的那模样,苏子辰知道她一定没揣好心思,他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明日我们就要启程了,衣服记得带的厚些,我们途中大部分都是水路,天寒未过,再加上水气潮湿,我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
唐无忧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禁打趣道:“苏子辰,你这辈子若是没儿没女都对不起你这管天管地的性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我身边还有个绿绣,你怎么就这么不放心?”
苏子辰闻言瞥了她一眼,“就算是十个绿绣在你身边也不能让我放心,而且照顾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做的事,至于儿女……”
说到这,苏子辰顿了顿,他看了唐无忧一眼,而后笑了笑说:“我与他们无缘,只有等下辈子了。”
苏子辰的话是什么意思,唐无忧心里明白,可也正因为明白,所以她会心疼会不忍。
突然,唐无忧莫名一笑,转身落座,“你若真想要孩子倒也不用等到下辈子,会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实在不行,我的合欢散借你点?”
闻言,苏子辰面色一黑,狠狠的瞪着她,“你敢。”
唐无忧眉梢一挑,妖媚的脸上笑的邪肆,“你想试试?”
苏子辰嘴角一抽,跟她赌,他怕把命赌进去。
他突然起身,认怂道:“不试,你这死丫头什么缺德事干不出来?我苏子辰这辈子只要能守着你和茗儿瑞儿就够了,至于孩子什么的,我不需要。”
不知是不是真的怕唐无忧说到做到,苏子辰说完,片刻未留转身就走,看着离开的人,唐无忧不由的撇了撇嘴,“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是气呼呼走的,中邪了么?”
……
隔日,一行人正准备出发,可唐无忧却傻眼了,有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面具男也要跟着他们走?也没人跟她说过他也去啊!
唐无忧趁着墨城君跟苏公说话的空挡,偷偷拽了苏子辰一下,“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他也要去?”
闻言,苏子辰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谁啊,你说墨城君?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从一开始就说了要去啊。”
唐无忧厌恶的视线未敛,墨城君已回身走来,他淡淡的看了唐无忧一眼,而后什么都没说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切,什么态度。”看着从身边走过的人,唐无忧白眼一翻,哼哼唧唧的嘟囔。
苏子辰搞不清这两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他也不曾见过唐无忧对谁有过这么大的偏见,话说这墨城君曾经帮她救出南影,以她的性子应该是心存感激才是,可为何每每见面她都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呢!
“好了,人家都走远了,别瞪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马车里,唐无忧靠着苏子辰浅浅的睡着,苏子辰低眸看着睡在肩头的人,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浅笑。
墨城君的目光一直落在两人的身上,沉寂的眸子浅淡无光,但眼底深处却似乎有着一丝浅浅的疑惑。
“墨堂主,您要喝水吗?”
绿绣突然出声打断了墨城君心中的思虑,他看向绿绣,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绿绣总觉得这个墨城君有些眼熟,若不是她家小姐肯定的说他不是荣王,她真的很想拆下他的面具确认一下。
“咳,咳咳!”
马车颠簸,颠醒了那睡着的人,见此,苏子辰一急,紧张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了吗?”
唐无忧懒懒的睁开眼,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难道真的想一路上都这样紧张吗?”
苏子辰本想说是,但是看了看墨城君,不由的改口道:“临行前老爷子再三交代让我好好照顾你,若是你在这路上就出了什么岔子,老爷子还不得吃了我?”
唐无忧垂下眼轻声一笑,“老爷子吃你我倒是不怕,我就怕你会把老爷子噎着。”
“苏公子兄妹的感情真好,若是不说,还真没人看得出你们是兄妹。”
南影听似随意的话却说的两人一时间有些尴尬,见此,墨城君眼中的疑惑更深一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胡说八道,这样的话也敢拿来乱说。”绿绣突来的喝声吓了南影一跳,这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突然开口却是训斥了他一顿。
见此,唐无忧嘴角一勾,邪魅中又不失玩味,她身子往后一仰,靠向车壁,眼角瞟着绿绣说:“好了,人家南护卫说的也没错,我这哥哥就是喜欢拿妹妹当女儿养,绿绣,你这般暴脾气,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虽然唐无忧刚刚看上去像是睡着,可实际上她却是比什么时候都清醒,被那样一个探视的目光盯着,她若真能放心去睡,那她就不是唐无忧了。
再加上南影的话,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刻意试探,既然他说他们不像兄妹,那她就按着他的话走,反正说多了也没有损失。
苏子辰虽然不喜欢听她这样的辩解,但这里毕竟还有外人,他也不好与她争论什么,只能由着她说。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变的混乱不堪,然而却唯有唐无忧不做丝毫在意,她掩着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而后纤手扶额,再次阖眸。……
行了一整天的旱路才由马车转为水船,船身颇大,大有远航之势,船上的人不少,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结双成对。
上船时已近傍晚,起航没多久天就慢慢的暗了下来,正如苏子辰所说,这船身果然是极冷。
“墨城君,这里太冷了,我怕妙一身子受不住,我们还是下去回房里坐吧!”看着那蜷着身子连鼻尖都冻红了的人,苏子辰终是没逃得过心疼。
闻言,唐无忧使劲点了点头,“真的很冷,我们走吧!”
这里的确很冷,墨城君也没有说什么,起身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里面的船舱。
少了水气和寒风的侵袭,船舱里相对来说暖和了不少,但因唐无忧早已冻的僵持,半天都没有缓和过来,过了一会,绿绣端着一壶滚开的茶水走了进来,“姑娘,茶煮好了。”
绿绣端着茶来到唐无忧身边,赶忙倒了一杯先给她递了过去,“姑娘快喝,暖暖身子。”
唐无忧捧过那泥瓷茶杯在手里捂了捂,而后放在鼻前轻嗅,看着绿绣将茶递给其他几人,唐无忧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碗,开口道:“等一下。”
闻言,正准备喝茶的几人动作皆是一顿,一同疑惑的看着她。
唐无忧转头看向苏子辰,问:“这船上除了我们还有几个人?”
苏子辰想了想,因他实在没做在意,所以根本想不起来,“大概……”
“一对年轻夫妇,两个年迈的老者,五个经商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妇女。”
清清冷冷的话一出口,几人全都看向墨城君,唐无忧眉梢一挑,轻轻点了点头,“记性不错,果然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墨城君眸一抬,看向她,“彼此彼此。”
见他们两个这一来一回毫不和善,苏子辰和南影有些茫然,刚想问他们俩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唐无忧已经敛回视线看向了绿绣,“我们的干粮带的还多吗?”
绿绣点了点头,“还有很多,不过我听说这船上有吃的东西。”
闻言,唐无忧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墨城君低眸看了看面前的茶碗,半晌,他抬头看向绿绣,“把你的发钗借我一用。”
绿绣愣愣的拔下发钗,见此唐无忧不由的一声轻笑,“果然是老狐狸。”
墨城君接过发钗,在茶水里轻轻一搅,片刻不过,发钗触过茶水的那一头开始变的乌黑,见此,几人一怔。
“这……”
墨城君眸光倏紧,转而看向唐无忧,“你怎么知道这水中有毒?”
唐无忧伸手在桌面上一支,眉眼微弯,魅惑含笑,“为什么要告诉你?”
见此,墨城君呼吸一凝,握着发钗的手不由一抖,心中好像被某种熟悉略过。
“妙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
苏子辰并没有发现墨城君的不对劲,不过他现在倒是知道唐无忧刚刚为什么要问船上有些什么人了,不过这么说起来,这个墨城君还真是不容小觑,明明之前什么都没发生,可他却记下了船上所有的人。
唐无忧嘴一撇,转而看向满脸惊恐的绿绣,“从今天开始,船上的任何食物都不准吃,喝水的话就去打河水,烧出蒸汽来喝。”
闻言,绿绣愣愣点头,一想到刚刚自己差点害了他们所有人,心中不由的开始懊恼。
唐无忧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却并没有给予安慰,她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连唯一的谨慎都没学会,也是该让她知道一下后悔的滋味。
况且,就算她不安慰,恐怕也有人……
“好了,别想了,我们没有怪你。”
南影的话令唐无忧不着痕迹的一笑,而绿绣却没有因为南影的话而放下心里的愧疚,她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若是以往,她定是会宽慰她一下,可是刚刚她却什么都没说,这无非是说明她真的生气了。
她在心中埋怨自己的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居然到现在都不懂得小心谨慎,小姐埋怨她是应该的,就连她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为什么会有人给我们下毒?这个人会是什么人?”苏子辰满心疑惑,根本顾不得绿绣的那点小情绪。
唐无忧冷冷一笑,道:“知道我们的行踪,还知道我们今日上船,这个人,不简单啊!”
闻言,苏子辰眉心轻轻一蹙,“你的意思是阁里的人?”
唐无忧不想摊事,端了端肩,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我可没这么说。”
她的确是没说,但她的的确确就是这个意思,他们的行踪并没有太过张扬,除了阁里的人没人知道他们会在今日上船,可若真是阁里的人,这人又是谁,为什么会想毒害他们?
见苏子辰愁思不展,唐无忧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唔,困死了。”
见此,苏子辰忙道:“天也不早了,累了就早些休息,我们也回去了。”
见几人起身要走,唐无忧不情不愿的叹了口气说:“这几天大家还是都睡在一个舱里吧,明知道船上有人想害我们,我们还分成几批去给他害,这不是傻吗!”
闻言,苏子辰愕然回头,“可是……”
唐无忧紫眸一挑,“可是什么?想什么呢?我和绿绣睡床,你们睡地上,别磨磨唧唧的,快回去拿被子。”
绿绣扶着唐无忧起身,越想越觉得不安,“姑娘,难道真的会有人来杀我们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人谨慎点没什么不好,免得哪天见了阎王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堂主……”虽然南影也觉得唐无忧的话在理,但他却不敢轻易做主,见墨城君始终不语,他轻唤一声,想要询问他的决定。
“去拿被褥。”
闻言,唐无忧背对着几人挑眉一笑,她褪去身上的绒袍,而后往床上一趟,喃喃道:“哎呀,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有人守夜的感觉真好。”
……
入夜,每个人都已睡去,突然,从床上传来一声嘤咛,墨城君起身看向床上的人,却见那人睡的是那般的不安。
“宫洺……宫洺……”
蓦地,那不安的人突然睁开眼,黑暗中只见面前的人紧盯着她,唐无忧蹭的起身,低声喝道:“看什么看,你看得清吗?”
话落,墨城君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双眸子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你到底是谁?”
唐无忧心中的慌乱未平,又听他这般质问,她手一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起身便走了出去。
见此,墨城君大步跟上,出了船舱就见唐无忧一个人站在船头,她大口喘息,像是在平复什么,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墨城君不由的缩了缩眸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墨城君缓步走近,可是还没等走出船身,突然窜出两个人扬着手中的匕首就朝唐无忧刺了过去。
天色微暗,没人能看得出此刻唐无忧脸上的邪肆,墨城君出手擒住一人,咔擦一声,直接捏断了那人的脖子,他本想着留一个活口便够了,可谁知,唐无忧倏然转身,一根细弱的银针直接封喉。
看不出唐无忧做了什么,只见那人慢慢的倒了下去。
“为什么不留活口?”墨城君冷声质问。
唐无忧看着死在脚边的人,俯身扯着他的衣领蓦地一甩,扑通一声,沉没水底。
她起身看了墨城君一眼,“为什么要留活口,他们是谁你心中不是早就已经有数了吗!”
闻言,墨城君没作声,他的确是心里有数了,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拖着那死去的人同样一甩,沉重的落水声,而后就见那人消失在了水面。
两道声响吵扰了船上的伙计,那人提着烛火看了看,问:“是谁在那?”
唐无忧从船头走下,待那伙计看清了,她才微微一笑说:“船舱里面闷,我们睡不着,所以出来透透气,扰到小哥儿了,抱歉。”
闻言,伙计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仍是站在船头的墨城君,“船上水气重,尤其是晚上,看两位都穿的这般单薄,当心伤了风寒。”
“有劳小哥儿挂心,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见这边没出什么事,船家伙计这才安心离开,见此,唐无忧松了口气的同时回头瞪向墨城君,“你这人心够大的,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你不是在说吗。”
唐无忧嘴角一抽,“呵,那你的意思是我耽误你开口了呗?”
“我并没有这么说。”
“你还用得着说吗?”唐无忧恼喝一声转身就走,墨城君刚要叫她,就见苏子辰拿着一件白色裘绒斗篷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气呼呼的唐无忧,又看了看站在船头的墨城君,不禁疑惑道:“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这大晚上的,莫不是刻意跑出来吵架?”
闻言,唐无忧白眼一翻,“谁有空跟他吵。”说完,连苏子辰都懒得理,直接走回了船舱。
苏子辰疑惑的看向墨城君,可是墨城君似乎并没有与他解释的打算,正欲走,却闻苏子辰突然开口。
“对不起,妙一就是这个惹不得的性子,若是让墨城君不高兴,我替她说声抱歉。”
墨城君脚步停驻在苏子辰身侧,他侧首看向他,直言开口,“她当真是你妹妹?”
闻言,苏子辰脸色一僵,他不知墨城君为何会怀疑,但是他却感觉到此刻他并不和善,“墨城君怎么会这么问,她是我妹妹,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的确是一早就知道,但这并不能影响我的怀疑。”
气氛僵持,苏子辰冷冷的扯动嘴角,“墨城君这话我有些听不懂,好端端的,你为何会怀疑妙一不是我的妹妹,难道就因为她冲撞与你,你就想借此找她麻烦吗?”
这话墨城君不屑回答,找一个女子麻烦,这不是君子所为,苏子辰说这话也不过是刻意激他,既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又何必浪费口舌。
看着身侧的人离去,苏子辰神色微敛,暗自紧了紧拳。
他从未想过墨城君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敌人,但是他眼下这般让人琢磨不透,他似乎还是应该小心点才好。
……
隔日,船身剧烈的摇晃使得几人老早就睡不着了,绿绣因为晕船更是吐的一塌糊涂,唐无忧给她服过药之后,她便在船舱里睡着,南影主动请缨在旁守着,对此唐无忧自然是乐意见得。
出来坐了片刻,唐无忧终是抵不过这寒风的侵袭,她缩了缩身子,起身道:“我去打水煮茶,这样坐着实在是太冷了。”
见此,苏子辰伸手将她拉住,看了看身后的一些人,而后小声的说:“你不是说那两个人已经不在这船上了吗,如此,我们的食物应该没有危险了。”
唐无忧撇了撇嘴,拍着他的肩头教导似的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做人谨慎些没什么不好。”说着,她提起桌上的空壶朝船头走了过去。
从一早醒来开始,墨城君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他始终观察着唐无忧,希望能找出她的什么破绽,想到昨夜的情形,墨城君突然有些不放心,他正欲起身,突闻一阵水声,转头看去,就见几个黑衣人突然从水里窜了出来。
见此,墨城君和苏子辰同时一怔,刚一起身,身后那些与他们一同上船的人忽的一下全都站了起来,纠缠住他们两人。
船头,唐无忧岌岌可危,她一手抓着帆绳,另一只手里的水壶突然砸了过去。
黑衣人手中的长刀铮亮,刀刀都是为了夺她的性命,然而船内的那些人,全都不过是为了牵绊苏子辰和墨城君两人而已。
唐无忧赤手空拳,对付几人很是吃力,再加上她此刻站在船尖上,看着下面滚滚冰寒,她可不想让自己掉下去,忽的,手一甩,几支银针飞出,却只命中三人,身后的人接连袭来,她根本来不及再次出针。
“墨城君,这里交给我,你去帮妙一。”
眼前这些人虽然老的老弱的弱,可却全都不是等闲之辈,墨城君一掌震开一个挡在面前的老者,还没等走到船头,就见唐无忧手握一道金气,猛地打向袭来的黑衣人。
那强烈的内息震的船身一晃,墨城君稳了下脚步,就见唐无忧扬着那张妖冶的脸得意一笑。
蓦地,墨城君眸光一紧,“小心。”
话落,银刀一闪,从唐无忧身后划过,唐无忧脸上的笑意僵持,紧握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扑通一声,那一身娇弱的白衣仰身从船上跌了下去。
“妙一!”
苏子辰一声高叫,就见墨城君已闪身从船上跳下,见此,那些纠缠了许久的老老少少在同一时间撤退,皆是翻身落水而逃。
苏子辰跑到船边看到船还在急速行驶,他赶忙跑出船舱内叫他们将船停下。
水面平静了许久,突然,墨城君抱着唐无忧破水而出落于船上,他看了看扶在唐无忧身后满是鲜红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醒醒,苏妙一。”
“咳,咳咳——”
一口水咳出,唐无忧慢慢的睁开眼,看着那张被面具阻隔的脸,她苍白一笑,虚弱道:“着急都不让人看出来,你是长的有多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
唐无忧轻声一笑,却因背上的疼痛而狠狠的皱了下眉,视线逐渐开始变的模糊,然而在她闭上眼的前一刻,她还是不死心的突然伸手,剥去了他脸上的面具……
船舱内,绿绣哭的稀里哗啦,指望她给唐无忧上药根本没可能,可是此刻人已昏厥,他们也顾不上那些所谓的男女之礼。
苏子辰小心翼翼的弄了半天,最后连她背后染了血的衣袍都没有弄开,见此,墨城君一把将他拽到一旁,拿过一把匕首,捏起唐无忧身后破掉的衣袍,倏地将其划开。
雪白的背脊上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痕,见此,墨城君眼眸狠狠一缩,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回想上次在汤泉之时,他明明看见她身上有好些明显的疤痕,为什么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见他这般粗鲁,苏子辰顿时急道:“你轻点,会弄疼她的。”
闻言,墨城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可能还会知道疼,若是真的弄疼她,她这会儿早就应该醒过来了。”
这话苏子辰自是没法与他争辩,看着她背上的伤口,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几个月前她受伤的情形如今还历历在目,那十二只箭是他硬生生从她的身上拔下来的,他曾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她受伤,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酒。”
闻言,苏子辰一惊,“你又想做什么?”
“她受了刀伤又掉进水里,若不好好消毒,以后会留下疤痕。”
好吧,苏子辰承认自己这么多年在唐无忧身边一点医术都没有学到,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帮人包扎甚至是自己包扎的这一天,因为他的身边有位神医,可是饶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神医也会有倒下的时候。
苏子辰从行李中拿出他们带来的酒壶,他知道唐无忧时常会犯些酒瘾,虽然这是出门在外,但他还是准备了。
墨城君接过他手中的马皮壶,拔掉木塞直接朝着唐无忧背上的伤口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