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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叫望秋给骂的颤巍巍的,她臭美,虽然天儿还冷,却是穿的单薄,冷风一吹,越发的东倒西歪。指着望秋你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最后嗷的一声就凶神恶煞的向望秋扑了过去,娇娇吓得惊叫了一声,生怕望秋真被她给伤着了。没想到剧情翻转,望秋没事儿人似得优哉游哉的站在一边,杏花却是五体投地的深深埋在了黄土地上。
望秋明亮的蓝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的不得了。里面鲜红的里衣微微露了点点的边儿。勾的人心痒痒。只是八风不动的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睛去。
娇娇望着望秋的眼神,敬畏的不得了。这,这不仅仅是个美人儿,原来还是个女中豪杰呀!
当杏花满脸怨毒的被一脸歉疚与羞臊的廖嫂子带走之后,娇娇望着那个爽朗的妇人微弯的背脊,突然有些心酸。
如果母后在世,要她怎样都是可以的,哪里会舍得让母后伤心呢。只有没娘的孩子,才会真切体会到,什么叫有娘的孩子是个宝。
哎,一叶障目,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江松见没有热闹可看,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望秋身边,眼巴巴的望着她,“望秋姐姐,我们接着讲故事罢,当然,你要是能唱上一段就更好了。”
娇娇见状收拾心情也一阵风似的飞到望秋面前,一脸欣喜的道:“我也要,我也要,那个杜十娘后来怎么样了?”
望秋经历丰富,早年间更是在戏班子混过,不论是戏台子上的折子戏,还是市民百姓家人生百态,都能信口拈来,讲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望秋见眼前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两个活宝,眼神清澈见底,懵懂纯洁。丝毫没有被刚才影响,一点也不嫌弃自己,反而团团的巴在她的身边求她讲故事。
如此亲昵,如此信赖。她眼圈有些发热。
伸出纤长却有些粗糙的手指,点了点这两个活宝的额头,嗔道:“还唱呢,再唱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小坏蛋就等着给我收尸罢。只有讲的,爱听不听。”
江松与娇娇笑嘻嘻的,连连点头,“听听听,姐姐的身体最重要了,咱们不唱了。”一副情深深雨蒙蒙的的狗腿样子。
望秋潋滟的眸子妩媚的笑了笑,风情万种的一扭腰肢,扭腰摆臀的就往院子中的躺椅上侧着躺下,“只是这口有些渴了。”
江松顿时迈着小胖腿跑去灶房,不一会儿就偷了祖母的蜂蜜来给美人姐姐冲了一大碗水,殷勤的道:“姐姐喝,姐姐喝。”
娇娇则是跑到老太太屋子里偷出好几个酸果子,殷勤的道:“姐姐吃,姐姐吃。”
老太太跟齐嬷嬷回来地时候就看到这伤眼的一幕。一只花枝招展的花狐狸妩媚的躺在她老人家的椅子上,她老人家最疼爱的小宝贝们围着那个狐狸精团团转,还把她老人家的私藏都给偷了个净!
老太太疲惫的抚了抚额头,有气无力的喃喃道:“鹤哥儿怎么还不回来?”赶紧回来,让西鹊山的赶紧把这狐狸精弄走啊!不然这家就狐狸当家做主人啦!
齐嬷嬷讪讪的笑了笑,呵呵道:“快了快了。”
杏花被廖嫂子拖回去后人还是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实在搞不懂为何以前那个女人从不辩驳她,只是用那双狐狸精似的眼睛清凌凌的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所以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对她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谁承想,这次……
廖嫂子愁得头发都白了,叹了口气,劝道:“杏花,寨主你就不要再想了。咱们这不说出身,就是长相也配不上啊。娘就你一个闺女,定会为你好好打算的。明个儿娘就留着心,给你找个厚道的后生,啊!”
杏花一身的狼狈,眼圈红红的,闻听此言竟然有些癫狂,尖声道:“为何我不能想,我跟江鹤哥哥青梅竹马,他就该是我的,他定会娶我让我做寨主夫人,让我做将军夫人的。怎么就配不上了,我生的这样美貌,注定是要做人上人的。你给我找人?那些穷小子吗?他们也配!
我怎么能让那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小浪蹄子看我的笑话!”
廖嫂子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亲身女儿,好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她的女儿,怎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被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杏花道:“你是猪油蒙了心吗?”
杏花在外面出的丑廖嫂子基本上都不知道,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家闺女只是被自己惯得娇蛮的些,娇气了些。但这有什么呢,她没儿没夫君,就这么一个宝贝丫头,不疼她疼谁。她一辈子不得开心颜,只能尽力让女儿活的自在些。
只是如今,她望着这个衣衫散乱,胸部高耸颤动,穿的花枝招展一脸媚态的闺女。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白的吓人,上前两步紧紧攥着杏花的衣襟,颤抖着唇儿问道:“你跟娘说实话,你……你可还是姑娘家?”
杏花闻言眼神闪躲,神色十分不自然,结结巴巴的蛮横道:“我、我不知道娘在说什么。”
廖嫂子本来只是怀疑,只是见她这副此地无银的样子,顿时一颗心如坠冰窟,寒彻心扉。她一脸痛色,抬起手啪的就打在了杏花的脸上。捂着脸失声痛苦道:“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讨债的!老天爷呀,你是看我过得还不够苦吗,幼年丧父,青年丧夫,这还不够吗?”
杏花见她娘一脸天塌了的样子,知道瞒不过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都说出来,以后行事更便宜。
遂虽然见娘那颓然的样子有些不忍,还是毫无悔意的梗着脖子道:“望秋那个贱人,不就是因为经了男人见了世面才会那样的勾人吗?江鹤哥哥不也是整日跟她不清不楚的?如今竟然还让她登堂入室了!
显见这男子都是喜欢这样的,我也睡几个男人,有了手段,江鹤哥哥只有更喜欢我的。我再在炕上把他伺候好了,他自然心里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廖嫂子见女儿竟然变得如此寡廉鲜耻,绝望的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木然的望着眉眼间带着媚态的杏花,沙哑着嗓子问道:“那个人是谁?”
杏花顿了顿,不在意的拂了拂耳边的碎发,轻描淡写的道:“不认识,是后面营地里的。”
“几个了?”
杏花望着娘脸上灰败的不像样子,忽然有些害怕,她不安的问道:“娘,你没事罢?”
“你只告诉我几个人!”廖嫂子双眼赤红,厉声问道。
杏花缩了缩身子,嗫喏着唇儿道:“大约、大约有六七个罢。”她没有说的是,有时候会有好几个人一起玩她。
廖嫂子颓然的坐在地上,鬓间的灰发好似越发显眼,“你不认识?”
“不认识。”这倒是真话,不过是在山坳子里遇见了个长得还行的壮士汉子,郎有情妾有意,就那么躺在枯树叶子上把事儿办了。后来那汉子见她实在放浪,就带了自己交好的兄弟一起来。
镇日里舞刀弄枪,都是见不到女人的。遇到这样的好事哪有不来的,一来二去的,都得趣的很。
她被他们弄了几次就离不了了。开始的时候那些汉子还知道给些银钱首饰什么来哄她,后来见她竟然镇日追着要被睡,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的,索性白玩儿。毕竟享受的不只是他们不是,而且他们还更费力气呢。要知道,男人的一滴精可就是十滴血呀。
“你是自愿的吗?”虽然已经绝望,但她还是想让女儿说一句是被迫的,这样那就还有救。她还可以昧着良心给她找个老实的汉子嫁出去,好好过日子。
杏花迟疑了下,目光闪烁。被廖嫂子随手拿起一只瓷枕就劈头盖脸的砸在了头上。厉声道:“说实话,不然老娘打死你。”
杏花从来没见过娘这样凶残的样子,像是穷途末路的匪徒,她摸了摸额角的血,也不敢哭,哆哆嗦嗦的竹筒倒豆子那般全部都说了出来:“是,是自愿的。后来,后来都是我去找他们的。”
廖嫂子素来坚强,无论身子还是心灵,只觉得世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这次却是挺不过去了,撑着问完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承受不住,就那么躺在了地上。
杏花被唬了一跳,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连忙下去拉廖嫂子,“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呀……”
卫想皱着眉头坐在炕头的凳子上,凝神给廖嫂子把着脉,过了好大一阵才转身对一脸关切的老太太摇了摇头,道:“廖嫂子年轻时吃过苦,身子本就亏空的厉害,这次急怒攻心,来势汹汹,怕是不大好了。”
老太太神色一凛,焦急问道:“怎么就突然不好了呢,昨个儿她还好好的呢?”
“脉象来看就是这样,这个是不会错的。至于为什么……”卫想不动声色的望了望坐在地上一脸呆滞的杏花,拧了拧眉头,不语。
老太太见状忙过去拉杏花,见她茫然的望着自己,忙不迭问道:“你娘怎么突然就病了,可是有外人欺负你们娘俩?”
杏花呆了呆,被老太太摇晃了两下才回过神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膝行着爬过去抱住卫想的腿,哭道:“卫大夫,我娘治不好了吗?”
卫想拔了拔腿,没抽出来,虽然一向讨厌杏花,此时却不忍强行把她踹出去,耐着性子道:“急怒攻心,再加上本来就有旧疾在身,心脉都有些不通,就算救过来也不过是活死人罢了。”
杏花这下是真的怕了,她以前招猫逗狗的,也不过是仗着有娘疼她,什么都不用她管,还好吃食好衣裳的供着她。
她被廖嫂子娇养的十指不沾三春水的,如果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实在不知该何去何从。
正满心的彷徨时,就听见一个浑厚的声音有如天籁似的响起,“这是怎么了,廖嫂子可好些了?”
她那坠入深渊地心儿飘荡荡的就那么又回了人间,满是泪水的眼睛转了转,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