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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被窝里面还是温暖如初。她觉得炕这种东西真是神奇,睡了一晚上竟然越睡越热。就是宫里面的地龙和火墙还要小太监时时看顾着呢。
愣愣的在被窝里呆了会,眼睛有些涩涩,不好受。院子里一片寂静,她以为其他人都还没有起来,索性闭上眼睛再赖一会儿床。
别别扭扭的把昨日那身磨得自己受尽苦楚的衣裳,想着要去院子里看看她的衣裳干了没有。
一开门却见门口放着个小板凳,上面放着个用油纸包起来的小包。疑惑的拿起来打开去看,原来是自己的衣裳,已经干了。
里面还夹杂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做工有些粗糙,旁边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止血化瘀’,字不好不坏,却龙飞凤舞,自有一股霸道之气。
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抿嘴笑了,心里划过一股暖流。寄人篱下的日子,没有想象的那样凄苦。
换上衣裳起来,走进正院的时候,老太太了正坐在院子里一颗光秃秃的枣树下晒太阳。见到她笑了笑,“可是起来了,快去吃饭,齐嬷嬷都在锅里给你盖着呢。”
厨房的大锅底下还有零零星星未烧尽的炭火,娇娇笨手笨脚的掀开大大的锅盖。见里面有昨晚上剩下的肉,还有一小碟子说不出名字的小野菜,还有一大碗熬得稀烂粘稠的白米粥。
说实话昨晚吃太多的她不太饿,但是不忍心拂了老太太与齐嬷嬷的好意,还是用力把那碗粥给吃完了,同时消灭的还有那一碟子小野菜。
吃完出去,见老抬低着头在捡豆子,她忙走过去,“祖母,我也帮忙。”
老太太笑眯眯的望着她,就跟没看见她红肿的眼圈似得,问道:“可吃饱了?”
娇娇爱娇的拿着老太太的手去摸自己的小肚子,哼哼唧唧的道:“吃饱了呢,都有些撑了,您摸摸,这肚子都鼓出来一大圈了。”
老太太乐的眼睛都笑没了,哪里不知道小丫头这是故意哄她开心呢。摸着感受不到的小肚子笑呵呵的道:“能吃是福,能吃才好呢。”
老太太本来就怜惜娇娇,现下虽然相处不多,但见她虽然娇滴滴的却一点都不娇蛮霸道,格外的惹人疼,心下的喜爱不由的又多了几分。
齐嬷嬷从屋里拿出一床被子晒起来,逗着老太太道:“您不是整日里嫌弃鹤哥儿太正经严肃,松哥儿顽皮气人吗?这下好了,来了这么一个小娇娇,我以后平白少受许多冤枉气呢!”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气哼哼的道:“你个老家伙,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气受,反倒是你管这管那的,一会儿都不让人清净。”
齐嬷嬷也不跟老太太计较,笑着冲娇娇努嘴道:“丫头,你看看。”
二人名为主仆,相处起来却颇有些母女的味道。娇娇看着好玩,知道两人只是在斗嘴图个乐呵而已,遂也不插嘴,只是好奇的望着簸箕里的豆子道:“诶,祖母,这豆子我没有见过,粉粉的真好看,是红小豆吗?”
老太太一边把豆子外面的皮剥开一边道:“这是豆角,夏天的时候种的太多了,好些没有吃完,就晒成了干。也有一些就那样让它长着,长老了里面就是豆子了。”
娇娇望着那有些发红的豆子,伸出玉白的小手去摸了摸,跃跃欲试的也要剥。老太太忙止住她,“看把手伤着,去玩罢,我这就完了。今天中午让齐嬷嬷给你做好吃的。”
从皇宫里长大的没娘的孩子,再被偏宠疼爱,也是敏感的,会看眼色的。娇娇看的出来,老太太是真的疼她,这疼爱来的没有缘由。还有大胡子,如果说他救她回来是一时心善,那今天早上的衣裳与药膏,就让她不解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直接说。蹲在老太太的面前,托着两个腮帮子望着老太太道:“祖母,您为何对我这样的好?”
老太太愣了愣,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剥豆子。晒着太阳的老人,浑身上下都暖呼呼懒洋洋的,慢慢的道:“因为祖母喜欢你啊,整日里跟些皮小子打交道,我老太太就是喜欢我们娇娇这样乖巧可人的小丫头。其余的不要想,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人啊,总是要往前看的是不是?”
老太太这话像是说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说,娇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哦了一声。
她可爱乖巧的像只没有断奶的小动物,也有幸有了小动物的直觉。无论怎样,祖母与大胡子总不会害她就是了。她现在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有所图的。
院子的大门没有关,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妇人手里捧着个盆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喊道:“老太太,我今日去找李家的玩儿,正好她家男人新磨了豆腐,让我给您老人家带点回来尝尝。知道您还爱吃豆渣,我一并都给您捎过来了。”
老太太把手里的干豆角放下,抬首望去,“哎呦,这敢情好,这好些日子没吃过了,我还真有些想。麻烦他廖嫂子了。”
廖嫂子把手里端着的盆熟门熟路的放在厨房里,摆了摆手道:“咳,看您说的,不说咱左邻右舍的住着,就是您平日里对我们孤儿寡母的照看,我给您做什么可都不冤。”
廖嫂子是个寡妇,丈夫是江家军里一个小头头,因为护着江鹤身死。这孤儿寡母无亲无故的,从京城到太野山,就一直跟着他们。她也是个明白事理的,没说仗着丈夫对江鹤地恩德就颐指气使的,反而对于江家对自己孤儿寡母的照顾充满感激。
廖嫂子说完这话注意到蹲在老太太脚边的娇娇,忖度着这就是闺女杏花昨日里说的那个落魄的小姑娘了。可是看人家那唇红齿白的小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哪有一丝落魄的样子。
她笑道:“呦,这姑娘长得可真是好看。”
娇娇一向知道自己好看,遂也不辩驳,只抿着嘴靠着老太太傻乐。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没得让人不喜。
老太太闻言倒是高兴,就跟夸她自己长得好看一样,笑呵呵的把应付人的那套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说完又不住嘴的夸赞道,“不过这丫头我一见就觉得合眼缘,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可不,这更喜欢她了。这时候长了,可不是就爱到心里去了。”
廖嫂子忙笑道:“这样标志的人物,还这样的懂事乖巧,不怪老太太疼爱,就是我见了也喜欢地不行呢。”
廖嫂子说了会儿话就走了,娇娇望着那还冒着热气的豆腐。白白嫩嫩的,散发着豆子的清香,格外的馋人。
齐嬷嬷见她那眼睛直勾勾的,就差黏在豆腐上了,比豆腐都要娇嫩白皙的脸蛋上还有些兴奋的红晕。她好笑的摇摇头,拿起一旁的菜刀利落的给切下两块来,分别放在盘子里,笑道:“去,端着跟老太太吃去罢。”
这新出炉的豆腐嫩汪汪的,入嘴即化,唇齿留香。一老一小吃的大呼过瘾。要不是娇娇刚吃完早饭肚子里撑得厉害,实在是想再吃一大块。见老太太了吃的享受的不得了,她舔了舔嘴唇。
老太太笑眯眯的又吃了一块,边吃边安慰她:“没事,那老李每隔个把来月就会做一次,下次再吃。”
娇娇:“……”
在山间的日子,跟着老太太唠唠嗑,在齐嬷嬷身后看她忙这忙那,感觉时间过得怎么那么快。刚吃了早饭,这就要午睡了!
江松这个皮猴子,平日只有吃饭的点才会出现,这天中午吃完饭也没有跑没影,反而是在正院西屋的杂物间里不知道鼓捣什么东西。
老太太与齐嬷嬷都去午睡了,娇娇一个人也无聊。就在外面偷偷的看。
小皮猴正在用布条子捆着一只有些破洞的框,一边捆一边念念有词的,两只眼睛直发光,小嘴还不住的吸溜吸溜的。
娇娇蹑手蹑脚的靠近后,就听见他在说什么‘麻雀’‘鸟蛋’‘烧烤’‘香’啊什么的。娇娇‘嘿’的一声就拍上了小皮猴的肩膀,坏笑道:“干嘛呢?”
江松见她进来下意识的把框往身后藏了藏,却哪里能藏得住呢,他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姐姐怎么没睡?”
娇娇提着裙摆蹲下来,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笑嘻嘻的道:“姐姐睡着了还怎么能知道你要去逮麻雀掏鸟蛋偷偷烤了吃呢?”
她就跟个好奇宝宝似得瞪着那个破框,喋喋不休的问道:“就这个就能逮到吗,麻雀不会跑吗,这个时候这样的冷会有麻雀吗,鸟蛋是在树上还是在草丛里,烤了之后好吃吗,我们要去哪里找,要上山吗,山上还会有大黑熊吗……”
江松不可思议的望着她,立即反驳道:“我不会带着你的!”
娇娇兀自摸着那个框,“咦,这里为什么要绑一个线团?”
“我不会带你的,而且我不是去逮麻雀的,我、我是去给齐嬷嬷背些枯树叶回来烧的。”
娇娇摆摆手,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威胁道:“如果你不带着我的话,我就告诉祖母你偷偷跑去后山吃肉,而且还把齐嬷嬷纳鞋底的线团都给拿了。再说了,你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总是拦不住我的!”
江松自小在山上长大,周围接触的人就是寨子里的这些人。不是朴实纯真以他为尊的小玩伴,就是关爱疼惜他的大人,从来没见过娇娇这样威胁人还十分厚脸皮的人。顿时瞠目结舌,结结巴巴的道:“你、你……”
娇娇甜甜的歪头一笑,“我什么我,小黑球,我告诉你哦,我可是会烧烤的,我自己烤过鹿肉的,我可以给你帮忙的哦。”
最后江松还是不情不愿的带着娇娇往后山走去,拿着那个破框嘟着嘴巴嘟囔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先生说的果然没错的。”
娇娇手里拿着线团,还有在厨房顺出来的盐巴与胡椒粉,勾了勾红艳艳的嘴唇笑道:“我是女子,你是小人,多好的一对呀。肯定能手到擒来,那麻雀扑棱棱的自己就往我们的框里飞。”
说完自己也觉得异想天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江松两只小短腿不动声色的加快速度,尽量离她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