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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齐的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
经历过大旱大涝的百姓,面对这个遇水成冰的冬日,脆弱的不堪一击。而整日灰蒙蒙不见天日的天气,给这个绵延了几百年的王朝更添加了一丝腐气。
好似每个朝代的末年,都是各种天灾*丛生、各地豪强纷起、官员尸位素餐欺行霸市、百姓鬻儿卖女生不如死。
历史像个准时的车辙,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点,总会不厌其烦的重新滚过。
大齐皇宫巍峨的宫室里,大齐玄德帝的掌上明珠明月公主,整个小身子缩在柔软的蚕丝被里睡着。
烧着地龙的殿里温暖如春,高贵的小公主像只小奶猫在雕花大床上翻来滚去,睡得并不踏实。
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无数个人在呐喊,那声音杀气凛然,还带着一丝溢于言表的狂热与疯癫。
突然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室外的寒风迫不及待的挤压进来,而开门的人身形臃肿踉跄,来不及关门就往殿内的大床奔去。
“朕的儿,娇娇快些起来,不能睡了。”那声音仓皇绝望。
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起华丽的锦绣帐,冷风灌进来,把身娇体贵的小公主冻得一个激灵。还没有睁眼就嘟着小嘴咿咿呀呀的抱怨起来,“冷呀。”
玄德帝顾不得其他,拿过一旁案台上的衣裳就往她身上裹,一边裹一边喊人,“来人,都死到哪里去了,快来给公主更衣。”
可是哪里有人?
大难临头,人心惶惶浮动,醒着的在收拾金银细软顺道再顺点宫里的宝贝打算跑路,睡着的被惊动起来,也在急着穿衣打包袱。
还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嬷嬷一边记着身上棉袄的扣子,一边颠着小脚匆匆忙忙的赶了进来。见皇上在手忙脚乱的给公主穿衣,也不多话,上前帮忙。
泰娇娇被惯得没边儿了,起床气恁的大。‘啊’的一声大叫在床上站了起来,指着眼前的一国之君恼怒道:“父皇,你做什么呀,人家在睡觉呢!快快去找你的美人儿去,别来烦我。”
玄德帝心中疼痛,嘴里发苦,眼泪都下来了,“儿,你听话,快些穿衣裳。来不及了,乱军就要进来了。”
那天的事情在以后的时光里,泰娇娇每次回想起来却总是模糊。
只记得自己被父皇与李嬷嬷齐力收拾妥当,为了不显眼,外面披着的是老嬷嬷的旧披风,土灰土灰的颜色,死气沉沉。那温度,却成了她后来难以复得的温暖。
父皇一摸两摸,就在她的大床下摸出一个大洞来,然后亲自把她放进去。
关住暗门的瞬间,她闻听着阵阵随风飘来的喊打喊杀声,睁着一双清澈的小鹿眼,湿漉漉的瞪着父皇,问道:“父皇,你不跟我走吗?可是娇娇一个人会怕的。”
父皇好似突然变得强大又勇敢,一如既往温柔又慈祥的冲她笑,解下腰间的青龙玉佩放在她的手里,爱怜的摸着她已经画得黑黄的小脸道:“朕的小公主啊,父皇是一国之君,可以败,可以死,却不可以逃。自你母后去世,朕懦弱荒唐了一辈子,临了,怎么也要爷们儿着去见她。
父皇舍不得你,可是你记着,父皇永远都会保护着你,所以朕的娇娇不要害怕。
乖乖的跟着李嬷嬷他们走。好好活着,不要想着报仇复国。用不着,啊。”
说完就狠心的把暗门关上。地下瞬间黑暗。她哭的声嘶力竭。不明白为何明明睡觉之前,她还揪着父皇的胡子说想要一匹大大的骏马,比大皇兄的还要大,父皇笑呵呵的说‘没问题,朕的小公主想要什么都有’。
一夕之间,她却要撇下父皇一个人,在夜间仓皇出逃。
她紧紧握着青龙玉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由年迈的李嬷嬷以及一对没有见过的侍卫护着往外走。
地道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夜明珠的光亮也被压抑的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她怕的不得了,嫌弃的不得了,但是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往前。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见着了一丝光亮。
原来天已经亮了,她们走了整整一夜。
在快到洞口的时候,跟着出来的一名方脸侍卫拦住泰娇娇与李嬷嬷,递过来一个包袱道:“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人多眼杂的,公主还是乔装打扮一下。”
李嬷嬷拍了下脑门,就着微弱的光打量了下自家公主娇媚鲜妍的容颜,“是老奴糊涂了。”
那名方脸侍卫应该是侍卫长,一个手势,周围的人就散了一圈,虽未远离,却全部都背身而立。
泰娇娇心中还担心着父皇,流了一个晚上的泪,眼睛疼痛难忍。像只破败的木偶似得,任由李嬷嬷给她解衣穿衣。
侍卫首领知道泰娇娇与李嬷嬷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在地道中时不方便,现如今出了地道,他半蹲在泰娇娇身前,恭敬的道:“小主子,得罪了。”
一行人并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背着泰娇娇与李嬷嬷向西南方向奔去。他已经跟首领约好,在西南方向的一个小镇集合,到时候大皇子应该也到了。
也不敢走大路,好在几名侍卫都是走南闯北做任务的人,走小路也不怕迷路。
正午的时候,他们经过一个小镇,把客栈仅有的几匹马买了下来。望着远的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的京城,几名侍卫稍稍松了一口气。
泰娇娇呜呜咽咽的也不敢大声哭,只是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李嬷嬷心疼的眼圈都红了。见她脸上匆忙抹上的黑灰,已经被泪水冲的差不多,忙不住的劝道:“小主子,您别哭了,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环视四周,自以为不知不觉的把手中的灰再抹上去,殊不知,却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睛里。
主要是他们这一行人太过显眼,好几个壮年男子,眼中精光四射,身躯健壮,行动矫捷,护着一老一少两个衣衫褴褛的,分明就是主子与下人的关系。
这样的,身上都是有些傍身财的。
泰娇娇由侍卫长带着共骑一匹马,迎着灰暗的太阳踢踏踢踏的赶路。在走进一个靠着山脚的小路的时候,侍卫长突然喊了停。
“不对劲。”
“头儿,怎么了?”
侍卫长拧着浓眉左右搜寻了一圈,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草木皆兵了。看了看偏西的太阳,沉声道:“是我多虑了,继续赶路。”
可是到了路中央的时候,众位侍卫望着突然暴起的栏杆,别说掉头,就是停住都是奢望。
侍卫长环抱住呆呆愣愣的泰娇娇,一个翻滚平稳的落在地上。
一个滚雷般的声音响起,“呦呵,哥儿几个有两下子哈。别恼,哥哥不过是想跟哥儿几个借点银钱花花。”
随着声音响起,周围出现了二三十个持刀的大汉,各个凶神恶煞。
泰娇娇吓得魂不附体,全仗着侍卫长的扶持才没有瘫在地上。她惧怕委屈到了极点。强盗土匪她是知道的,曾经在梨园看戏的时候,还异想天开的憧憬着自己有一天仗剑走天涯,把强盗土匪当西瓜切。
如今,她却成了西瓜。
侍卫长闭嘴不言,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圆脸侍卫,不怒自威,淡声道:“这容易,我们急着赶路,银钱可以留下,就当交个朋友了。”
强盗头头是个络腮胡子,身高八尺,肥头大耳,脸膛黝黑,眼似铜铃。一双眼睛里凶光毕露,里面杀气凛然,显见不是什么善茬。
他没想到这队看起来不弱的人马如此好说话,探究的绕着几人打量。在扫过裹得异常臃肿破落的泰娇娇的时候,停留了一瞬。
突然眼中淫邪不堪,锵锵大笑道:“老子就说这是个小娘们儿罢,原来还真是。哥儿几个,把这小娘皮和财物留下,你们自便罢。”
原来是泰娇娇的手泄露了玄机,光顾着用棉衣隐藏身体,用黑灰遮盖脸庞了,却忘了那一双嫩如葱尖的红酥手,也是可以让男人流口水的。
泰娇娇哆哆嗦嗦的把手藏在袖子里,头死死的垂着不敢抬起来,如惊弓之鸟一般的惶惶,抖得跟筛糠一样。
强盗头头笑的更大声了,“小娘们儿,别怕呀,跟着爷爷我,保管让你有了一次想两次,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要是觉得不行,我还有这些兄弟们排着队等着伺候你呢。”
一旁围着的强盗闻言都嘎嘎大笑着,各种粗鄙不入耳的言语一句接一句的抛过来。
泰娇娇哪里受过这个,堂堂一国公主,一向是鼻孔朝天活着的,就是再恐惧,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尊严也不允许旁人这样的侮辱。她愤怒的抬头怒声道:“大胆奴才!”
声音娇媚入骨,甜腻如蜜,搔的人的骨头都软了。
强盗靠山而生,只在荒山野地里逞英雄。女子极其稀少,就是有一个半个的,也不过是乡野之间的粗陋鄙妇而已。哪里像眼前这个,虽说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看那小手,听那小声儿,还有这众星围绕的气势,分明是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
“皇帝他妈的都快要坐不稳了,还奴才,老子是你男人,哈哈哈。”昨夜的宫变传的没有这么快,这乡野之处只知道朝廷不稳,却不知皇宫已破。
侍卫长见小公主一出声就知道要坏菜,见周围的强盗果然跟打了鸡血似得盯着小公主,一个个的狼光闪闪,嘴里呦呵呦呵的怪叫连连。
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他一手怀抱着泰娇娇不动声色的往马匹处靠近,那马匹不过被拦了一下,没有致命的伤,现在已经站了起来,嘚嘚的踢着马蹄,鼻孔往外喷着白气。
手背在后面冲着旁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着泰娇娇上了马,大声喝道:“掩护,掩护!”
在混乱之际,马鞭拼命的抽打着身下的黑马,有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泰娇娇脸色惨白,这一日一夜的境遇实在之前十三年人生里想都不敢想的。察觉到身后的侍卫突然痛苦的闷哼一声,搂着她的双臂徒然收紧,她眼泪汪汪的迎着咧咧寒风颤声道:“喂,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