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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司铭在看到他们的眼神后,不由得愣了愣,继续说道:“但是这个办法太危险。”
严怀宇被他吊足了胃口,却又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不由得握拳,“汪司铭,你别逼我打你哦。”
“你打得过我吗?”汪司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带着小小的蔑视,“别忘了,当初格斗考试,你输给了我。”
被戳了软肋的严怀宇这下炸毛了起来,“什么输给了你!那是我本来就不想待在一班,所以才故意输给你的好不好!”
汪司铭对此只是给了他一个极其简单的,“哦。”
“喂!你哦哦哦个什么劲儿啊,搞得我像是说谎一样!要不然咱们现在就打一场,让你看看小爷我真正水平!”
说着,严怀宇就要撸起袖子打算和他打一架。
“行了,现在在说聂然的事情,别节外生枝了!”方亮将严怀宇拽了回来,皱眉训斥了一番,“要打架什么时候打不行,非要挑这个节骨眼啊。”
“就是啊,然姐的事情大过天,你们要打架到时候回部队你们打个够,没人拦。”何佳玉也皱眉说道。
“我这是被他给逼的么,瞧他那哦哦哦的样子,一班了不起啊,哼!”严怀宇说归说,但到底还是看在何佳玉的面前上没有动手。
他知道,聂然对于何佳玉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有多危险?”这时候李骁重新将被扯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
汪司铭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我觉得你们几个女兵去和聂然聊聊,看看能不能套出她的话。”
对于汪司铭这样拖拖拉拉,施倩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聂然要是能被我们套出来,你觉得那还是聂然吗?你有办法就直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她的一阵见血让众人们纷纷点头附和。
的确,如果聂然要是真的能被他们几个人简简单单的就套出话来,那也肯定是她自己愿意说的,或者说是故意泄露出来的假消息。
真话,她从来不会轻易说出来。
这一点李骁最有体会。
那时候在海岛上,聂然真真假假的好几次,甚至连她都几番被骗过去。
还有这一次,反催眠?!
在心理医生面前她都敢耍花样,还吓得那心理医生差点自己出心理病。
这么警惕性极高的人,连催眠都没有套出她自己心里的那些话,又怎么可能是他们几句话就能问出来的。
汪司铭显然也被施倩的话给说中了,他犹疑了片刻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好吧,但我提前说明,这个计划真的很危险,特别是这个时间点执行,我们可能面临着要被从预备部队赶出去的危险。”
赶出去?
玩儿这么大?!
几个人怔愣了一下。
其中李骁的神色变化最大,她当初因为聂然的问题进过警局,导致后来她进预备部队的时候很是吃力,现在又要为聂然的事情,被赶出去……
当初她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拿到的名额,目的就是想进一班,将来能进特种。
这是她二十年来的梦想,为了聂然,堵上自己的梦想……这……
李骁沉思了片刻。
但脑海中却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在海岛上那些日子,那一幕幕的画面从眼前滑过。
有聂然和自己商讨作战计划的,有聂然和自己坐在路边喝酒的,还有最后她跑过来救自己的。
那每一个表情,一个细节……都让她眉头拧紧。
倏地,李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吓得严怀宇他们一跳。
李骁也不看他们,冷声丢下一句,“我去和她聊聊。”就要往外头走去。
汪司铭急忙对她说道:“记住,和她聊天,情绪千万不要被她主导了!”
李骁沉默地点了点头,就走了。
她不想拿自己的梦想来做赌注,但也不想就此放弃,所以只有拼尽全力和聂然在言语上较量一番。
李骁先跑去已经关了门的食堂后厨里,发现厨房的后门紧锁着,根本开不了。
她不能溜门撬锁,因为这样的话明天早上一旦有人进厨房,肯定就会被发现。
无奈之下她只能爬窗!
还好这里的基地是暂时的,窗户上也没有做什么防盗措施,她顺着那个窗户的隙缝用东西一顶,窗户就开了。
她趁着四下无人,偷摸地爬了进去,在厨房里头翻翻找找了一会儿后,终于在那里头找了一罐啤酒,应该是做菜时剩下的。
反正喝酒不是目的,她拿着酒也只是想要给聂然一个气氛。
当初她们两个人气氛最好的时候,就是在那条布满地雷的小路上喝酒聊天,所以她也只能拿这个做突破口了。
李骁翻出窗户后,将一切回归到了原来的模样,然后带着这一罐啤酒直奔聂然的宿舍。
整个2区里面只有聂然一个人是女兵,所以她并没有和那群男兵安排在一起,而是独立的睡在离食堂不远处的一间单人宿舍里面。
于是,当聂然开门看到李骁冷着脸站在宿舍门口时,她禁不住扬了扬眉,“你来干什么?”
李骁没有回答,反而从怀里掏出了那一罐啤酒,问道:“喝酒吗?”
聂然的视线落在那罐啤酒上,勾起一抹笑,堂堂预备部队的尖子生跑食堂去偷啤酒。
这戏做的也真是够足的。
“作战时间喝酒,你也不怕安远道知道了把你踢出预备部队。”她似笑非笑地靠在门框上看着李骁,“咱们的尖子生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看到这里大雾缭绕,就想起了海岛那里,一模一样。”
聂然不为所动地笑了笑,“所以想用往事来打动我啊?”
“你会那么容易被打动吗?”李骁神色平淡地问。
聂然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能进去么?”李骁指了指她的房间。
聂然想了想,然后侧了侧身示意她进来,然后关上了宿舍的门。
“提前先说好,我额头有伤,不能喝酒,这是你教的。”
李骁刚坐下下来,听到这句话后,嘴角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你记得倒是清楚。”
那天在海岛上,她看聂然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难得多嘴的提醒了这么一句。
可也就是这么一句话,才有了后面的那些让人深刻的交谈。
聂然坐在了她的对面,姿态闲适,“没办法,脑袋太聪明。”
“嗯,这点我同意。”
李骁似有意似无意地赞同,让聂然笑意微滞,她靠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直截了当地道:“单纯喝酒我欢迎,其他免谈。”
李骁拉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口,接着道:“只要你不能拿枪的原因不是我,你回不回来我无所谓。就像你说的,我没欠你人情。”
哟呵,以退为进,这一招高啊!
啧啧啧,这个李骁几个月不见,嘴皮子功夫好了不少啊。
聂然不动神色地调侃着道:“你什么时候也怕欠人情了,你不是向来战友大过天的么?”
李骁见她说到战友这两个字,不由得接着她的问道:“那你是战友吗?”
哈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聂然在心里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她不过就是故意喂李骁一个诱饵,这家伙就上钩了。
刚还想她以退为进玩儿的很高明,才一句话就破功,想和自己打感情牌也不是这么直白地打法啊。
聂然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李骁一怔。
不是?她竟然说不是?!
“那他们和你海岛上那些日子的同进退,都只是一场梦吗?”她眸色微沉,带着些许的寒气。
聂然像是没有看到她微变的气息,点头道:“是啊,一场噩梦。”
“噩梦?”李骁握着啤酒的手指渐渐收紧,冷厉之色渐渐浮起。
那一群人对聂然的崇拜和喜欢都来源于那一场战役,就连她自己对于聂然的改观也来自这一场战役,可最后竟被聂然称为是一场噩梦!
“难道不是吗?差点就要死了,不是噩梦难道是美梦?”聂然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触到她的逆鳞了,让她这么的生气。
但她的确没有说错,那真的是一场噩梦。
没有那批地雷,他们这群人现在已经被那群海盗砍断四肢丢下海岛喂鲨鱼了。
李骁手里的啤酒罐子已经开始渐渐有些变形了,可她还是沉冷着声音继续问道:“海岛的战役是一场噩梦,那严怀宇他们呢,又是什么?”
是什么?
朋友?不是,她没有朋友。
战友?不是,她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
陌生人?也不是吧,她知道这群人的名字。
想了半天后,聂然有了一个最为准确的答案:“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然而就是她这个答案,让李骁眼神一冷,彻底将啤酒罐子给捏得变了形。
“陌生人?可就是那群你所谓的陌生人和你在海岛上生死与共的!”李骁冷声地提醒,她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只能说大家的想法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目标一致罢了。”显然聂然对于那句同生共死颇为不屑。
这下,李骁真是被气着了。
聂然她居然否定了一切!
把所有的事情全部给否定了,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外人,在看着他们这一群人自娱自乐,偶尔在旁边给予一声嘲讽。
李骁一瞬不瞬地盯着聂然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一般。
——情绪千万不要被她主导!
电光火石之间,汪司铭的那一句话突然冒了出来,让她心头一跳。
她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原来聂然是故意的,她这是在逼自己生气离开!
“嗒——”啤酒罐被李骁放在了桌上,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在这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聂然眉梢轻挑起,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起来。
有趣!
明明已经愤怒到极点,怎么忽然间又平息了下去了呢?
这个,乔维应该教不了。
只有……汪司铭!
聂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良久后,李骁眼底的寒气慢慢退了下去,才说道:“别人都说我冷,可真要论起来,聂然你比我更冷,也更绝。”
“能被你夸奖,真是我的荣幸。”聂然笑了笑,并没有计划落空后的失落感。
第一局,平局。
现在,开始第二局。
李骁恢复了些许的镇定后,再次开口问道:“既然你那么不喜欢部队,那为什么当初要来部队。”
“那你呢。”聂然双脚交叠在一起,单手撑着下巴,悠悠地道:“就像是你对冯英英根本不是出于战友情,朋友情,甚至一旦威胁到你离开部队,你就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为什么她死了,你却那么的纠缠不休呢?”
李骁一愣,冯英英这三个字就好像尘封了多少的记忆一样。
现在被聂然忽的一下提及,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明白,聂然为什么要突然间在这时候提起冯英英这个人,但还是依言回答道:“因为我不能让一个人无辜枉死。”
“除了这一点呢?我看当初在新兵连你和她的感情并不怎么好,但却能让她仗着你的名号为所欲为。”
关于冯英英,聂然一直很不明白。
李骁为什么可以如此纵容她。
除了那一次把她溺死之外,其他时候基本上都默认了冯英英的所有的小动作。
半响过后,李骁这才说了出来,“她……救过我。”
聂然顿时明白了过来。
救命之恩啊,怪不得呢。
欠下这么一份情,的确是不怎么能还得清。
“不过……”聂然食指无意识地叩动着桌面,一下又一下,“你确定她不是设计完你,再救的你?”
她的这一席话震得原先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李骁立刻抬起了头。
眼底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惊讶。
设计?
这怎么可能呢!
李骁下意识地摇头。
这个猜测实在太过大胆,也太过匪夷所思。
聂然见她那么抗拒,有意无意地说道:“我也是随便说的,只是觉得你能力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她救你?呵呵。”
最后那短促的声音充斥着一种讽刺的意味。
李骁垂眸,眉头死死的拧紧。
她虽然不想相信,但是心里又隐隐觉得聂然说的没错,当时自己刚进新兵连,和谁都不熟悉,冯英英却敢拼着命来救自己,不是很奇怪吗?
“人都已经死了,一切没意义了。”她强忍着心里纷乱的思绪,平淡地说道。
聂然坐直了身体,无谓地摊了摊手,“只要你过得去这道被人算计的坎,我无所谓啊,反正不是我被算计。”
她这话一出,无疑是加重了李骁心里的阴影,扰得她已经没有再来质问自己的心情。
看着李骁拧得死紧的眉头,聂然微微一笑。
第二局,她胜。
说真的,他们怎么会选择让李骁来做说客的,这也太失策了吧。
李骁在军事上是尖子生,但嘴皮子真的不行,她没有这种天赋。
应该派乔维或者汪司铭来才对啊。
“行了,时间已经很晚了,酒也被你洒得差不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聂然起身想要替李骁去看门。
却走到半路,被李骁抓住了手。
聂然看她还低着头,那只手却紧紧地抓着自己,不禁眉头轻锁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她冷声道:“我知道我骗不了你。”
嗯,挺有自知之明。
聂然微笑着。
“但,你就打算一辈子这样骗自己下去吗?”李骁慢慢站了起来,从腰间将一把黑色枪支拔了出来,放在了她的面前。
聂然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嘴角,她冷着脸色看着李骁道:“你该走了。”
这次她是用命令的语气在下逐客令。
“我不相信你怕模枪,你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模枪。”李骁笃定而又沉冷地道。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怕。”聂然面色罩着寒意,甩开了她的手。
“你怕?你杀了那么多人,你现在和我说你怕?简直就是个笑话!聂然,你天生就是握枪上战场的命,你逃不了的!”
逃不了的……不的了……的了……
那四个字像是戳中了聂然的软肋,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眼底渐渐腾升起了一股寒翳之色,手握紧成拳,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请你离开!”她一字一句地咬牙道。
李骁神色也冷锐如芒。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双方在僵持了一分钟后,李骁才面露寒色地转身离开了。
聂然像是脱力地坐在了位置上的,神情紧绷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失控一样。
难道这真是她的宿命?
不,不是的!绝对不是!
不知过了多久,她那异样的神色才慢慢散去,恢复正常。
而另一边的李骁也同样沉着阴寒的脸色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站在路边已经很久的严怀宇他们一看到李骁走出来后,连忙跑了上去,满是希冀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聂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骁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汪司铭,冷冷地道:“汪司铭,执行你的计划!”
“谈崩了?”汪司铭皱眉。
李骁寒着脸色,沉着声音道:“我一定会让她拿枪的!”
这时候的李骁已经完全被聂然挑起了胜负欲,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聂然拿枪。
汪司铭看李骁那副愤怒到冲破理智的样子,还是提醒了一句,“但这个计划真的挺危险的,一经发现,很有可能会被退出部队。你确定要赔上自己的军途?”
“嗯!”李骁肯定地点头。
这么不理智的李骁,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看见。
也不知道聂然到底说了什么让李骁变成这幅样子,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能把李骁气成这个样子的,当今也只有聂然了!
……
深夜,基地里一片安静。
春末最后一波料峭寒风吹过,漆黑的天幕上没有一丝光亮,如同黑色的丝绒遮盖了这一方的天地。
基地的一栋主要大楼里还有两三点的光亮。
重要的几个站岗的地方警卫员不知为何人都不见了。
黑夜之下,一个人倏地犹如鬼魅一般快速闪过,悄无声息。
“喀”轻微的声音响起。
躺在床上的聂然顿时睁开了眼睛,那清醒的模样好似完全没有入睡过一样。
有人!
难道有敌人潜入?
聂然立刻警惕了起来,看了眼门口的方向。
那扇门正慢慢地被推开,那动作非常的缓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如果不是聂然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很容易会错过。
聂然觉得应该不是敌人。
有哪个敌人会钻这种偏僻小屋子。
不是敌人,那会是谁呢?
聂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凝出了一个冷笑。
不管是谁,敢撬她的门,就是在找死!
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后,聂然感觉的到那个人已经成功闪身进屋了。
那个人并没有因为进屋而轻松下来,反而小心谨慎地走到了聂然的身边,“窸窸窣窣”了一阵细微衣服摩擦声响起。
随后就听到“喀喀”两声音。
聂然心头一凛!
那是拉开枪械保险的声音!
有人要杀她!
在这个认知形成的那一瞬,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并且从床上一跃而起。
那双黑眸此时带着浓浓的煞气,浑身带着肃杀之气,但嘴角却缓缓的荡漾起一抹笑。
“杀我,你倒是挺胆大。”下一秒,聂然以一种鬼魅的速度扑身而去。
那个人一愣,随后急速往后退去。
聂然对于要杀死她的人,她从来不会留情,手法毒辣刁钻,也极其的快,没有在部队时和人打斗时那么轻松,完全都是杀招。
不过那人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每一拳都实打实的很。
两个人在狭小的宿舍里打斗了起来,两道身影难解难分。
那人似乎是想速战速决,再打了一个回合后,就抬手想要给聂然一枪。
聂然瞳孔微缩,双手撑着桌子和床沿,一个利落仰身,顺势一脚踢翻了那人手里的枪支。
随后一个干净利落的翻滚,将枪支拿在了手中。
那人见情况不妙,转身就想要从窗口跳下去,结果被眼疾手快的聂然一把抓住了衣领,一个用力,就重新的拖拽了回来。
聂然反手压制着那个人,另外一只手上枪正顶着那个人的脑袋。
“敢进我房间偷袭,我还真想看看你的尊容。”她冷笑着,用枪将那个人的帽子一挑,李骁的那张脸赫然暴露了出来!
聂然一愣,“你要杀我?”
她的神色再次冷了下来,眸子里慢慢的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李骁被她压制在那里,冷冷地道:“你不是说你不能握枪的吗?”
她的视线还定格在聂然那只握着枪的手。
聂然被她的执着真是打败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如果扣扳机,你就死了。”
“你不敢,因为你怕。”李骁挣脱开她的手,站直了身体。
聂然危险地眯了眯眼眸,“你挑衅我。”
李骁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枪支,“我不是挑衅,我说的是事实。”
却不知为何,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枪声响起。
惊得原本寂静无声的基地里,瞬间沸腾了。
警报器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我靠,怎么会有枪声?!”站在外头正和那几个站岗的2区士兵聊得起劲的严怀宇听到那一声枪响后,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后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朝着聂然宿舍方向跑去。
“怎么回事?!”
“哪来的枪声!”
几个站岗的士兵立刻提高了警惕,跟着严怀宇跑去。
其他何佳玉他们几个人在听到枪声后,也分别朝不同的方向齐齐跑向了聂然的宿舍。
基地内一栋栋的宿舍楼层全部亮起了灯,所有人下楼后看到严怀宇他们拔腿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后,也纷纷跟了上去。
正在办公室里的安远道在听到枪声的时候也急忙下楼,看到一群群的士兵朝着一个点跑去后,他也快步跟了上去。
只见那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一栋楼下。
安远道费力地挤开了那群人,却看到正站在最中间的严怀宇他们几个人正要往上跑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皱眉地问道。
“救人!”严怀宇神色焦急地催促着他。
“哐当——”突然,楼上再次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那声音响的让楼下的人不禁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上去看去。
安远道这下也顾不得其他了,推开了这几个人,几步一跨地往楼上跑去。
严怀宇他们几个人一看安远道都跑上去了,当即也跟了上去。
只是一脚,安远道就把那扇门给踹开了。
眼前的景象吓下了他一大跳。
屋里面乱得就像是台风过境一般,杂乱不堪就算了,李骁居然手里拿着枪指着聂然,聂然一副错愕惊吓的表情站在对面。
“你们在干什么!”他忍不住地冲着她们怒吼了一声。
身后严怀宇他们几个人在看到这番场景后,严怀宇忍不住爆粗了起来,“靠,李骁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好拿空枪吓唬人的嘛?!”
“唬人?拿枪唬人?!”安远道怒目欲裂地瞪着身边的严怀宇,接着愤怒地喊道:“你们几个,跟我去办公室!”
聂然和六班的那群人,以及一班的汪司铭和方亮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跟着被叫了过去。
办公室内,安远道把办公桌敲得砰砰作响。
“你们可真厉害啊,大晚上不睡觉,玩枪是吧?”
严怀宇他们一字排开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言。
“你们还有没有纪律了!竟然敢私下偷袭,还对战友开枪!疯了吧你们!现在什么时候,马上就要作战了,你们当出来旅游啊?!”
那群人头一回没有顶嘴,而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说话啊,这会儿变哑巴了!”安远道怒目而瞪这他们,脸色难看得几乎已经彻底黑了。
严怀宇双手背在身后,小声地道:“我们只是想测验一下……”
“测验?测验什么!拿枪来测验?!万一真伤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以命抵命吗?敢对战友开枪就这一条,也足够你们离开部队了!”安远道愤怒地冲着他们大吼着。
“这件事是我想的,要罚就罚我一个吧。”汪司铭从队伍里站了出来,将所有责任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
安远道气得血液直往脑袋上冲,这家伙可是自己最看重的得意门生啊,竟然有一天也会做出这种事情,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站在旁边严怀宇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汪司铭你这时候当什么英雄。”
“枪是我的,我负主要责任。”李骁这时候也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严怀宇看着他们一个两个抢着负责,搞得自己好像很没担当的样子,“搞什么啊,没有我给你支开人,哪有你的事情啊。”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还很得意啊?”安远道阴测测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严怀宇摊手,“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把人赶走,也就没有后续的那些事儿,所以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在我。”
“其实我也有份。”
“我也有。”
安远道看着他们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更加恼火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都争着抢着是吧,当我给你们颁奖啊是不是?抢什么!你们一个个都逃不掉!”
“别啊,这几个女兵都是无辜的。”严怀宇替何佳玉他们开脱着,“她们可什么都没干啊。”
安远道又瞪了他一眼,“是没干啊,还是来不及干啊!”
这群家伙简直昏了头了,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要是在预备部队也就算了,可问题是这里还有其他部队,这要是传出去预备部队的脸往哪里摆!
管教不严、目无军纪这八个字就像大山能把预备部队给压垮!
安远道沉着脸色看着他们,顺势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冲他正笑的聂然。
这丫头满肚子坏水,也不是什么善茬。
唉……难不成真把这些人给赶出预备部队?
说真的,他舍不得啊。
虽然六班的人居多,但经过这次的约定式训练,安远道发现除了本身的李骁之外,其他人的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好好训练,不能进一班,但至少二班是完全没问题。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实际,一个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众人朝着门口一看,李宗勇和聂诚胜!
安远道抬手敬礼道:“营长,师长!”
“我听说有人在部队里面开枪了?”李宗勇在面对自己的兵时,并不会像私下对待聂然那样温和,说话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安远道不自觉地低下头,语气矮了半截,“是。”
“是谁?”
“就这几个兵,他们偷袭了聂然,我想应该他们想考验考验聂然吧。”安远道指了指那几个人,话语里还是替他们开脱了几句。
“什么?偷袭?”李宗勇心里头一惊,连忙看向了坐在一边的聂然,要死了这群下兔崽子们,竟然敢偷袭那小子的心肝宝贝,要真出点事那臭小子还不把群家伙的皮给活剥了!
“有受伤吗?”李宗勇担心地问聂然。
“没有。”聂然摇了摇头,“也不是开枪,只是枪走火了而已。”
说完后她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站在最队伍里的李骁。
呼……还好,没有受伤。李宗勇这才放下了心。
他笑呵呵地对着身边的聂诚胜说道:“聂师长,真是抱歉啊,这次是我们预备部队的兵没做好,让你们部队的聂然受惊了。”
预备部队自家人发生矛盾,那没关系,可聂然现在已经是2区的了,那就事关两个部队之间的问题了,他必须要给聂诚胜道歉。
聂诚胜对此倒是哈哈一笑,“没关系,他们本来就是一个部队出来的,这么久没见了,切磋切磋也是理解的,我相信他们肯定心里有数的。”
“再有数也不能对战友开枪,该罚的还是要罚。”李宗勇面色严肃地训斥着。
聂诚胜摆了摆手,“算啦,我倒觉得少年英雄四个字在预备部队体现的是淋漓尽致,要是在咱们部队,谁敢用枪直接切磋,艺高人胆大嘛,没事没事的。”
他一边笑着,一边又恨铁不成钢地扫了几眼聂然。
这次预备部队的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显然也不相信聂然会不敢开枪这一事情。
听在场的那群人说,聂然当时被指着抢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人都吓傻了。
这话听得实在是让他觉得丢人!
“虽然聂师长不介意,但你们这次的确是做错了,聂然,这几个人交给你处置。”李宗勇对着聂然说道。
聂然摇了摇头,“不用了,预备部队的兵做错事,就应该交给预备部队的教官来罚,我一个小小的炊事兵可没这资格。”
“那你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以防安教官手下留情。”
李宗勇说完后,也就离开了办公室。
聂诚胜连忙跟了上去,这回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聂然,那感觉好像多看几眼就像是玷污自己眼睛一样。
聂然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她聂诚胜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淡笑。
这次严怀宇他们闹腾的这么大,惩罚是肯定的了,不然无法向这么多的士兵交代啊。
极限越野五公里、腹部绕圈、以及最后也是最痛苦的练蹲姿!
别看练蹲姿就静静地半蹲在那里没什么动静,其实它的惩罚力度比前两个还要猛。
每个人在没有扶手的情况下身体正直蹲着,其中一条腿笔直地抬起,腿部必须绷成一条直线,身体和腿呈L的形状,连续保持三个小时,接着再换腿。
那原先发僵麻木的腿部一动弹后,这酸爽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根本和那些体能惩罚不能成正比。
聂然就这样坐在训练场地上,陪着安远道看着那群人来回三项不间断的交替着。
在看他们枯燥重复两轮后,聂然无聊地实在忍不了了。
“那个,安教官挺我相信你的,你盯着就成了,我回去睡觉去了。”
但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安远道重新给抓了回来,“这可不行,营长命令你监视他们的惩罚。”
“可我明天还要做早饭啊。”
“那也没办法。”安远道一副正经严肃地脸说道。
聂然气结,“我说,你这到底是罚我呢,还是罚他们?”
“我是个兵,我必须要听命令,你就忍忍吧。”
面对安远道的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聂然只能傻坐在来直到天际线泛起了鱼肚白。
六点,准时起床号一响,士兵们从宿舍里一个个跑了下来,在看到严怀宇他们站在那里罚蹲姿后,都一个个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昨天你听到了没,那一声枪声。”
“听到了听到了,好响啊,就是可惜我下来之后人都散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当时在场,我亲眼看到预备部队的兵朝着聂然开枪!厉害不厉害!”
“啊?不是吧!昨天上午不是还各种为聂然说话吗?”
“谁知道啊,估计是演戏来着吧。”
那些人窃窃私语地路过严怀宇他们面前,偶尔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对着那几个人指指点点着。
“都已经一晚上了,可以了。”聂然实在没兴趣被人像个动物似的观赏着,“我知道你是在不爽我,折腾我一晚上了,够了没啊,安教官?”
“我什么时候折腾你了?我明明是在惩罚这些兔崽子们。”安远道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还蹲在地上的那几个人。
“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啊,赶紧让他们起来吧。”聂然不耐烦地催促着。
“听到没,2区部队的聂然宽宏大量,不计较,起来吧。”安远道连刺带挖苦地嘲了聂然一顿后,这才放人。
聂然听到那话后,轻笑了一声,摇头正打算走时,李骁却从后面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冷着声音问道:“真的只是走火吗?”
那把枪她带在身上那么久从来没走过火,结果被聂然碰了一下就走火了。
而且还是在她手上的时候走的火。
这实在太巧合了!
对此聂然也不否认,浅笑地道:“你偷袭我一次,我算计你一把,我们扯平了。”
本来呢,她是没想利用李骁他们的。
可结果这些家伙们不死心,非要送上门。
那索性,她就利用李骁他们的试探和测验彻底的坐实了自己不敢模枪,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的事实。
这样聂诚胜也就彻底对自己死心了。
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昨晚聂诚胜看自己像是在看耻辱的眼神。
“你会后悔的。”李骁沉默了片刻后,冷冷地说道。
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决定。
聂然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笑了起来,“其实我不能模枪你应该高兴才对,因为我不能模枪,等于前途已毁,那你再也不用怕我会对预备部队心存不轨了。你为什么会反而逼我去模枪呢?是舍不得我才这样失控吗?”
李骁神色一怔,眼底似乎有各种情绪齐齐涌动了起来,要将她的心神吞噬。
她强压着心里头的的异样,对聂然说了四个字:“自作多情。”
接着转身就直接离开了。
其实在很多年之后,当李骁想起这天时,觉得聂然说的不完全对。
她不是因为舍不得而失控,而是因为失望。
一个曾经和她并肩作战的人,一个难得可以让她称之为欣赏的人,居然有一天沦落成为了只会拖地擦桌子的炊事兵。
原本握枪的手变成了握菜刀的手。
这让她如何不生气,不失控。
也或许是在那个时候,她彻底正视了自己欣赏聂然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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