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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到那人匆忙地跑了过来,喊了一声,“二少!”
因为黑暗中他并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况,所以快步走了过去。
可等他一凑近才发现,一个女人半躺在霍二少的怀里,因为有二少用身体故意遮挡,他并没有看清楚。
但这种姿势,在这种情况下,傻子都会明白,自己这是打断了二少的好事!
霍珩那一眼犀利无比的眼神飞过去,吓得他急忙低下头,“抱,抱歉二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没什么都没看到。”
躺在他怀里的聂然听到来人的时候,本就想起来,可奈何霍珩那铁箍一样的手紧紧地扣着她。
她在霍珩的怀里不停地挣扎着,随即听到了霍珩轻微的闷哼声。
“你再扭下去,小心我办了你!”那不似往日那般的温和言语,有的只是霸道和急躁。
聂然感觉到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甚至还刻意的用身体压了压自己。
顿时,腰间的异样让她整个人像是点穴了一样,僵直了起来。
感受到怀里的小妮子一动不动后,他这才轻笑着俯身在她耳边,耳语了一声,“真乖。”
乖你个大头鬼!聂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现在自己被压制着,她早就一刀把顶着她腰间的那个异样给割了。
“什么事情!”霍珩直起了身子,随手将西装盖在了聂然的身上,言语中那股冷漠让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人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战战兢兢地道:“老爷说晚宴正式开始了,请您回去。”
“知道了。”霍珩声音淡淡。
那人一听如蒙大赦一般,连忙退到了小树林外等候着。
聂然感觉到霍珩的禁锢微微松开后,于是立刻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脸上又气又怒地盯着他。
可霍珩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将已经被压得有些皱巴的西装穿在身上,“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要离开,知道了吗?”
言语中有些别样的认真和严肃。
可惜正在愤怒之中的聂然狠狠地擦了擦有些红肿的唇,倔强的别过脸去。
“真小气。”霍珩看她越擦越肿的唇,抬手捏了捏她垂在身侧的手,轻笑了一声。
她小气?
她没直接撕了霍珩这张嘴,就已经很大气了好不好!
聂然冷着脸,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站在外面的属下透过树林的缝隙里看到聂然居然给霍二少甩脸色,心里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这女的是疯了吧!敢这样对二少,是嫌自己的命活太长了?
霍珩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去,可却发现聂然依然不动弹后,他转头看向她,“再不走,我会以为你还想和我吻一次。”
即使在黑暗中,甚至不去看他那张脸,聂然都能从他的话语中想象出霍珩此时那嘴角微扬,一副欠扁的样子。
“谁要和你吻!”她恨恨地朝着黑暗处的发声源瞪了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小树林。
霍珩随即跟了上去,在看到她的方向后,再次笑了起来,“走错地方了,那里不是宴会厅。”
果然,那小妮子脚步滞了滞。
“宴会厅在左边。”霍珩在后面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沉默了半响,聂然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去洗手间!”
“记得快点回来,不许偷溜。”霍珩看她没有反应想直接离开,立即又加重了些许的声音,“听到没?”
今天的晚宴非比寻常,不能让这小妮子到处乱跑惹事。
聂然虽然愤怒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混蛋吃了豆腐,但还没有被任务冲昏头脑,且不说任务在身,就是自己现在进了这个狼窝,要想出去就不能得罪了霍珩。
“知道了。”她闷闷地应答了一句后,快步离开。
聂然进了洗手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漱口!
来回漱口了五六次后,她看着镜子里那张已经有些肿了的唇瓣,手不自觉的抚了上去。
即使在漱了那么多次,聂然感觉自己的口腔里依旧带着霍珩清冷的气味,鼻尖充斥着他西装上淡淡的薄荷以及烟草混合的气味。
发麻的舌头和还有些发烫的唇一遍遍地提醒着她,刚才和霍珩在小树林的那一幕。
疯了疯了!
即使当初在安全屋里也被他强吻过,可那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后来他的那句话所影响,让她愤怒中夹杂着了一丝烦躁和心乱。
这个霍珩,使美男计使上瘾了吧!
她随手抽出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珠,在确定没有什么其他异样之后,转身出了洗手间。
然而没想到却在拐角处,差点撞到了人,还好她停下的及时!
“真是不好意思,小姐。”那个男人也急忙退让了一步。
两个人一个抬头,聂然的瞳孔倏地紧缩,心头大骇。
怎么会是他?!
只见那个人一只手绑着绷带吊在胸前,连连对着自己道歉。
分明就是上次被自己捅了一刀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上次要抓霍珩同党的人就在这个晚宴之中?
聂然不得不庆幸自己当初在好奇霍珩的同时还将自己的脸也改了个样子,她表面上依然淡定地点了点头,“没关系……”
接着就擦过他的往宴会大厅走去。
只是一眼,霍旻的那名手下只觉得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他看着聂然匆忙离开的背影,觉得好像这背影都十分的熟悉。
可思来想去,依旧想不出到底是哪里熟悉。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往反方向离去。
大厅内霍珩刚推着轮椅进去,霍旻就率先走了过去,笑着说道:“小弟,你跑哪里去了,爸可是问了你好久了。”
“我看大哥这么忙,所以去后厨看看。”霍旻面带笑容地回答。
但这个答案却让周遭的人有些皱了皱眉头。
后厨,那是霍家二少该去的地方吗?
这里这么多叔父们以及商务往来频繁的合作伙伴不去迎接,反倒去厨房,真是的!
在座那些各家大佬们听了之后,只觉得还是霍旻更靠谱一些。
静默了几秒过后,坐在最上面的霍启朗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开始吧。”
底下人顿时热闹活泛了起来。
而这时候聂然也已经走进了大厅,低调地出现在了霍珩的身边。
霍珩一看到她乖乖地过来,微笑着替她拉开了自己身边的椅子,“坐。”
周围坐在主桌上的人不禁面面相觑地看了起来。
这女的是谁啊?
竟然敢坐在主桌上,找死吗?!
聂然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但霍二少既然发了话,她干嘛不坐!
穿着高跟鞋站一晚上,她脚肯定报废。
于是,她像是没看到那群人的视线一样,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
“爸,你还不知道吧,这是小弟的女朋友。”这时候霍旻热情的和霍启朗介绍起了聂然的身份。
霍启朗只是淡淡地扫了眼聂然,也不答话,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霍旻看到老爷子这态度,心里顿时一阵舒畅。
看来霍珩的女伴也不讨老爷子欢心啊。
可没想到霍珩压根不介意,他眼里没有任何萎靡或是失望,反而他温和一笑地将手边的菜夹到了聂然的碗里。
那模样十分亲昵。
霍旻喝了几口酒,看着他和聂然两个人的互动,心里渐渐有些不爽了。
凭什么这家伙带着自己的丑女人过来,而自己却只能只身一人。
他冷笑着摇晃着手里的红酒,“小弟啊,你以后就算闲着没事也不要去厨房这种地方啊,太有损你二少的身份了。”
当下,桌子上的音调轻了一些。
霍珩又夹了一块排骨放进了聂然的碗里,淡笑着,“我只想着把晚宴办好就好,其他的我并没有多想。”
“这样目光短浅,可不行啊。”霍旻毫不客气地刺了一句。
这下,桌子上的声音彻底没了。
在场的人听着霍旻这么明显的嘲讽,都有些奇怪了起来。
按照往常,霍旻虽然也会偶尔说上那么几句不痛不痒的,但也没有今天这么直白啊。
今个儿是怎么了?
憋不住了吗?
“目光短浅是什么意思?”对于最近十分热爱成语的罗特先生来说,这四个字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因为看到整个桌子上除了霍珩之外,只有聂然算得上熟悉,所以他将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了她。
同时,也让主桌上十几个人的目光整齐划一地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该死的罗特,是故意的吗?!
看着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原本想要整场都低调的此时变得不以己的高调了起来。
她不得不开口说道:“字典上的意思是:眼光不远,见识不深。形容缺乏远见。”
在场的人立即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霍珩的女伴?确定不是霍旻的女伴吗?
居然胳膊肘向外拐,当众打了霍珩的脸面,难道就不怕回去之后被直接枪杀了吗?
对面的霍旻听到聂然这样的说话,又想到了当时那个霍先生和霍总裁的称呼,脸上越发的得意了起来。
只是霍珩对此居然连一瞬间的恼怒都没有,反而嘴角的笑扩大了几分。
这算是什么意思,怒极反笑了吗?
就在大家不理解的时候,聂然再次出声继续道:“不过我想大少的意思应该是想说二少想的太周到了,其实用面面俱到和巨细靡遗这两个词更好。”
在场的众人们听到这里,这才放下了心来。
霍旻的笑却僵在了嘴角。
“原来如此。看来大少的中文水平也和我差不多嘛,该去回锅重造了。”罗特先生哈哈一笑,高兴地喝了口红酒。
“想不到阿珩的女朋友这么有才华啊。”霍旻森冷勾唇,微微将身体往前倾去,看着聂然,露出了诡异地笑容,“那我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一下了。”
“大少真是爱说笑,我哪里能让大少用请教两个字。”聂然干笑地扯了扯嘴角。
看着霍旻的笑容,聂然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刚才那句话分明是得罪了太子爷了,这下真的只能靠霍珩这棵大树为自己挡挡风雨了。
“我想问,DNA是什么意思?”
“DNA?”聂然也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好的在晚宴上说什么DNA啊?而且她刚刚捕捉到,霍旻说到DNA的时候那目光分明是看向了霍珩的。
这其中有什么意图吗?
虽然摸不清霍旻的想法,但是聂然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有问题!
坐在身旁的罗特先生听到了自己的母语,有些得意地说道:“大少你这笑话也说的太冷了,DNA有谁不知道,遗传基因嘛。”
“那用来干什么呢?”霍旻笑容不变地又再次的问了一句。
聂然蹙眉沉思了片刻,他刚才看霍珩,又问DNA,这之间的联系……难道是……
她小心翼翼地问:“大少不会是想说,亲子鉴定吧?”
“真是聪明啊,一猜就准。”霍旻立刻拍手鼓掌地称赞,偌大的大厅内,霍旻响亮的鼓掌声彻底将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力过来。
这个霍旻到底要搞什么?
“那如果结果写着亲子鉴定几率是百分百排除的话,是不是就是说他们两个不是父子关系?”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隐约之间好像听出些意思来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霍旻竟然会在今天这种关键的重要时刻拿出这个话题来说。
就算老爷子再怎么心疼儿子,可这种是在大众打他的脸啊!
聂然顶着那群人的目光,点了点头,艰难地说道:“如果检测没有出错的话,是的。”
“阿旻,今天是霍氏的周年庆,也是我们几个老家伙陪你爸爸高兴的日子,你别在这种时候闹事。”老二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知道霍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他轻喝了一句。
这种事情私下说就好,当众说实在是难堪,而且一旦闹起来极有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啊。
霍旻把玩着手上的酒杯,“二叔,我怎么能是闹事呢。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爸爸高兴。”
“你这样还为你爸高兴?”老二瞪了他一眼,他现在都不敢看大哥的那张脸色。
生怕到时候整张桌子都被大哥给掀了。
“当然!”霍旻点了点头,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大厅里在场的所有人说道:“前些日子,有人把这个东西给了我,我看完之后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所以特意在今个儿这么多叔父面前,让各位叔父拿个主意。”
“什么东西非要这个时候拿出来不可,你不能私下说吗?”老二看他这样倔,真怕大哥当场就把霍旻给直接拉出去毙了。
他将霍旻硬拉生拽地拉回了椅子上,怒视着他。
霍旻不耐地甩开了老二的手,“二叔,我是……”
“让他拿,他非要在这种时候丢霍家的脸面,我成全他。”霍启朗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一把从胸口上拽了下来,直接丢在了桌子上。
在场的人们这下连筷子都不敢拿了,一个个笔直地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哥,阿旻还小不懂事,有时候拿不定主意就慌,你别生气。”老二看到自家大哥那张阴沉沉的脸,急忙安慰了几句。
别人不知道他大哥的脾气,他可不会不知道!
当年大哥是如何一步步踩着别人的血走上来的,他可是亲眼看到的。
那种狠厉的手段,如果用在霍旻的身上,只怕连五下都承受不了啊。
可没想到,霍旻却一点也不懂老二的心,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对老二怒声反驳:“才不是!”
他扭头对着霍启朗说道:“爸爸,我不是丢霍家的脸,而是为了你和整个霍家着想。”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这时候霍启朗终于抬头了,精烁的眼神里带着历经风霜后才有的凌厉。
“我……”霍旻不知为何,心里突突了几下。
“有什么就赶紧说,有什么东西就赶紧拿,别浪费大伙儿的时间。”霍启朗有些不耐烦地冷声说道。
霍旻立刻想起了自己手里那些证据,他的底气又恢复了些许。
将怀里的档案报告拿了出来,丢在了桌子上,他对着所有人大声地说道:“我这里有一份十几年前的DNA检测报告,巧的是这份DNA的报告居然是我父亲和我小弟,最奇怪的是这份报告上的检测结果写着父子百分之百排除!”
话音刚落,在场一片哗然。
“什么?”
“不会吧!”
“怎么可能!当初不是说吻合吗?”
桌上的那群人禁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看向霍珩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阿旻,你不要再胡闹了!小心惹你爸爸不高兴。”老二看着霍启朗越发阴沉的眼神和微微发青的脸色,心里立即凉了半截。
“我没有胡闹,二叔!当初我也不相信,于是我特意去找人重新做了一份DNA报告,结果依然是百分之三!这说明,当年那份文件是假的!”霍旻重新将一份报告也丢在了桌子上。
那一声假的,犹如激起了千层浪一般,整个大厅里的人统统都不淡定了。
这个霍珩竟然是假的?!
就连聂然此时也瞪大了眼睛看向霍珩。
身份是假的?
她不由得想起了在小巷口的那个夜晚,霍珩坐在车里发送着暗号。
难道说……他是?!
聂然轻皱了下眉,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
她想起刚才霍珩让自己时刻待在他身边,而且还刻意的重复叮嘱,想来他应该是多少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了。
霍旻看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众人们,得意极了,他觉得今天霍珩必然是死定了!
他双手撑在桌沿边上,俯视地望向了对面淡定如斯地霍珩,“小弟你能解释一下,当年你拿出来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报告,是怎么来的吗?”
“当年是父亲亲手拿的报告,我连见的机会都没有,你让我如何解释?”霍珩微笑抬头,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
霍旻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将档案里的另外一叠照片哗啦一下丢在了桌上。
“好,那你能解释一下,你穿成这个样子跑去一个小饭馆又是干什么去呢?”
一群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照片上,那侧脸的确是霍珩的脸!
而一直淡定微笑的霍珩在看到桌上找面的那一刻,眼神里分明闪过了一抹慌张,虽然快得稍纵即逝。
可惜还是让霍旻给捕捉到了,这让他心里更加确定了霍珩的身份是假的!
“饭馆当然是让人吃饭的地方。”霍珩故意装作一副风轻云淡地样子。
霍旻冷笑出了声,犹如听到了最好玩的笑话一般,“你堂堂霍家二少爷,去这种地方吃饭?”
这是被逼到绝境后的慌乱吗?
霍旻欣赏着他无措不安的眼神,只觉得爽快不已。
这十年来受够了他这种淡定微笑,好不容易看到他这种慌忙的样子,只想再多看一会儿。
“我小时候经常去这种地方,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那头的霍珩为自己找了个让人听上去毫无说服力的理由。
“是吗?如果只是吃饭,那这菜单上的暗号又是怎么回事?”霍旻将菜单上圈圈画画出来的暗号丢在了霍珩的面前。
一旁的聂然在看到那些熟悉的菜单后,立刻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要杀自己的那个人是霍旻的手下!
看来这次,霍旻是有备而来啊!
霍珩推了推眼镜框,笑得斯文,“我只是吃饭而已,大哥是不是多虑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连道上的暗号都看不出来?”霍旻冷冷一笑,质问道:“还有,你能告诉我这些暗号内容里的‘她’又是谁呢?”
“我并不太明白大哥说的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霍珩一口咬定只是误会,却不做各种解释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老二将那叠菜单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点头确定道:“这的确是道上的暗号。”
身旁的老五看时机差不多了,立刻倒向了霍旻这边,沉声说道:“阿珩,你没有要解释的吗?”
“对于照片我无话可说,但对于菜单,我想问这算得上证据吗?这种证据不是随时随地就可以伪造出来的吗?”
霍珩的一句话让众人不禁纷纷点了点头。
没错,这菜单上的暗号是道上常用的,随便一个小喽啰都能写出来,就凭着这一份东西的确不能判断。
“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特意让饭馆里的服务生过来。”霍珩一副我早有准备的样子,然后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去把那名服务生给我抓进来。”
在听到要和服务员当面对质的时候,霍珩这下终于不淡定了。
他的手死死扣着椅子的手柄,僵硬地坐在那里,因为太过用力手背的青筋都有些微微突出。
霍旻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的得意了起来。
“进来!”霍旻的手下将那名服务生抓了进来。
服务生看到如此大厅里有这么多主事的大佬们,吓得腿都哆嗦了。
他不过就是一家饭馆里的小打杂,可没惹过什么事情啊!
“你是东旺餐馆的伙计?”霍旻居高临下地问着已经因为吓惨而跪倒在地上的伙计。
那名服务员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是……是的,小的是……东……东旺的伙计。”
“很好,那么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你见过吗?”
顺着霍旻的手看过去,那名伙计仔细地看了看霍珩的侧脸,皱着眉头想了老半天。
终于他眼睛微瞠,连连点头道:“见过!他经常来吃我们家的口水鸡。”
在场的人再次低声了讨论了起来。
“口水鸡?我怎么不知道小弟原来喜欢这口啊,不是医生说你常年吃药,不能碰辛辣的东西吗?”霍旻嘲弄地勾起了唇角,眼底满是讥讽。
“那么这几张菜单是不是这位先生下的单子。”霍旻让人把单子送到了那名伙计的手上,那伙计一看,又再次点了点头。
“没错,是他点的东西。”
似乎是还想再次欣赏欣赏霍珩那副慌张无措的样子,霍珩故意问道:“哦?你怎么能这么确定是眼前这位先生的呢?”
“因为这位先生每次都点……点一桌,然后又……又不吃,所以……记忆特别的深刻。”
“很好,把他带下去吧。”
那名伙计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霍旻弯将身体向前倾了过去,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霍珩,眼底闪着森冷的笑意。
“没有。”霍珩在刚才伙计认出自己的那一秒后,闭了闭眼,有种大势已去的颓废感。
他惨白黑灰的脸色,让霍旻看在眼里只觉得爽快。
这压抑了十多年的不甘心和怒气终于在今天全部发泄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轻松的击败了霍珩,就好像自己全副武装等待着一场恶战,结果发现只需要动动自己的小拇指,敌人就被自己轻松杀死。
他的言语中有着压制不住的雀跃和欢喜,“爸爸,他默认了,快把他抓起来,抓起来!”
“你和谁见面?”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霍启朗此时终于开口了。
他可没有自己的儿子那么蠢,霍珩是什么人,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哪里这么容易就沉默下来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精明和谨慎非一般人能比,怎么可能会被拍下这么多的照片还恍然不知。
霍珩垂眸,摇了摇头,“没有。”
“爸爸,你快抓了这个欺骗了你十多年的人啊!”
霍旻听到他连辩解都没办法辩解,不激动地直嚷嚷,他的迫不及待和眼底的疯狂让霍启朗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神色冰冷而又淡漠。
这就是他的儿子,他曾经满心期待的大儿子。
他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这是霍珩故意耍的圈套呢,不然霍珩哪里会这样不声不响的,应该是就等着他自己个儿钻进去吧。
“散了吧。”他颇有些心累的摆了摆手。
霍启朗起身想要离场,在场的人看到大哥都离开了,虽然好奇但也乖乖地站起身打算离开。
霍旻看到霍启朗就这样连个话都没有离开,震惊地望着他。
这是在偏袒吗?
老爷子为什么要偏袒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难道他真的将来要把这些东西都留给这个没有血缘的骗子?
不,不可以!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所有人的眼神瞬间重新聚集到了主桌上。
只见霍旻将身旁的凳子一脚踹翻,一只凳腿断裂后被直接飞了出去。
“谁敢走!”他暴怒的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霍启朗停下脚步,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种不怒自威的压抑感让人有些心慌。
“爸爸,你为什么不肯抓他,他足足骗了你十几年啊!”霍旻几乎是低吼地说道。
那话语里充满着痛心和不可思议。
他现在不禁想起了当初霍启朗的话,无关是从谁的肚子里钻出来,只要为了霍家……
霍家,霍家,霍家!为了霍家,连亲儿子都可以不要了吗?!
霍旻想到这一切,心头犹如在滴血一般。
“你一定要咬着这件事不放吗?”
霍旻决绝而又肯定地道:“是!这件事关乎我们霍家的血脉,我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
“好,好,好!”霍启朗咬牙,连说了三个好后,再次重新坐了回去,“你既然非要执着,那我就看看,看看我的好儿子为霍家做的这一切!”
一旁的老二知道,大哥这回是真生气了,对此只是暗自叹气地看了眼了身旁的霍旻。
这孩子,非要逼老爷子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手啊。
一定要把老爷子对他的偏爱消失殆尽吗?
“那你继续说下去吧,我想你应该不会只是带个伙计上来就想打赢你弟弟吧。”霍启朗端正地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着沉冷的气息。
他的话语直白,可以说丝毫不给霍旻面子。
但霍旻这时候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满脑子都是要将霍珩赶出霍家,甚至是杀了他!
以绝后患。
“当然有,把人给我带上来!”霍旻一声令下,身旁的人点了点头就往门外走去。
还有人?
在场所有人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这霍旻今天是打算直接弄死霍珩才算罢休啊。
那名手下刚要下去带人,却突然有人一声大喊,“我想起来了!”
压抑而又死寂的大厅里,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显得尤为的突兀。
瞬间,所有的眼神自动自发地聚焦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只见那人从霍旻的身后走了出来,神色激动异常。
老二站在那里,冷声呵斥道“什么时候主子说话,你属下在这里插嘴!”
本来就已经很乱的,现在又来了个手下搅局,真当霍氏的规矩都是摆设是不是!
“我……我……不是的,大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名手下被老二一声呵斥吓得抖缩了一下,随即挥舞着自己受伤的手,想要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霍旻关键时刻被打断有些不悦,但看到他指着自己的手,似乎是真有话要说的样子,冷冷地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那个女人,那个可怕的女人!”
似乎是还心存余悸,所有他说起来的时候神色也有些畏惧和害怕。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说,阿旻你的手下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主桌上的几位叔父们听到这几句乱七八糟的话,实在是很不高兴,不由得对着霍旻说道。
霍旻的手下一听到那些董事们的话,心里又急又怕,憋了大半天终于说出来的关键词。
“当时那个逃跑的女人,那个捅了我一刀,然后离开的那个女人!”
“你看看他说的那是什么疯话?!”其中一名董事还想要训斥,却被霍旻挡了下来。
他抬手示意那名董事闭嘴,然后道:“继续说。”
有了霍旻的撑腰,那名手下立刻有了底气,“当时砍伤我的女人就是——她!”
他的手抬起,指向了一个地方。
所有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霍珩的女伴?
那一瞬间,聂然再次被所有人的眼神给笼罩了起来,就连身边的霍珩也似乎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聂然暗自叫糟,该死的,早知道当初就一刀杀了他算了。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混蛋厉川霖,都是他各种阻拦,才害得她现在有如此这番尴尬境地。
怎么办!
现在霍珩自己都自身难保,她该怎么做才能明哲保身呢?
她心里头思绪万千,可在面容上却依旧淡定不已。
“你们主仆两个到底在说什么话,我们怎么都听不懂?”
那群人看他们打哑谜打得莫名其妙。
这好好的从霍珩的身份问题怎么就变成了砍伤霍旻的手下了呢?
而且这个女人不是霍珩的女伴吗?她没事砍霍旻的手下做什么?
“是她,就是她!当时霍珩,不,霍二少离开之后,马上就坐在霍二少的位置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她就是那个和霍二少接头的人!”霍旻的手下一脸肯定地指着聂然。
刚才在洗手间走廊上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他还是能辨认的出来,那个每晚都能让他从梦里吓醒的女人!
“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见面要用什么暗号?”另外一名董事听完后只觉得荒唐万分。
什么?
那名手下听到这句话后,立刻错愕地僵在了原地。
他没听错吧,男女朋友?
因为刚才他去执行霍旻的命令,所以并没有听到刚才在主桌上对于聂然的介绍,而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越发的怀疑起这个女人。
难不成真是他看错了?不可能!那个身影……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认错那个身影的!
“阿旻你这个手下到底懂不懂规矩啊。”
底下的人也开始有些躁动不安了起来,低声的讨论声越发的响亮了起来。
“真的大少,你相信我!就是她!”那名手下死死地抓着霍旻的手不放。
霍旻知道这人没胆子说瞎话,心头有了一丝的犹疑、
“你那么确定是她,为什么站在这里那么久才说?”坐在那里看戏看了好久的罗特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问道。
“她的脸,她的脸当时的样子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后,霍旻自己听了都觉得荒唐,压下了那分犹疑之后,冷冷地说了两个字:“下去!”
原本还以为他真的能找到那个女人,这样的话就又多了一个铁证,可没想到……越说越离谱,霍旻只觉得丢人。
“不是的大少,我真的认得出来!”
那男人被其余的几个手下架了起来,他有些急了。
自己如果现在不证明自己是对的,一旦被拖下去以公司的规矩处事,他必死无疑!
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力气平白大了几分,他用力地一把推开那两个人,顾不得手上那剧烈的疼痛,踉跄地跑到了霍旻的面前。
他眼神恐惧而又惊慌,“大少我有办法证明的,当时我开枪打伤了她!只要一查就可以知道是不是了!”
这一句话,让屋内的气氛更为压抑了起来。
霍旻将视线定格在了聂然的身上,许久。
会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你打算怎么查呢?”坐在那里已经很久没有发话的霍珩,这时候却开口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低顺,反而眼里带着一丝寒意。
“我不知道打在她哪里,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受伤了!我当时看到自己的子弹上有血迹!”
当时他清楚的看到那颗掉落在地上已经因为高温而变得焦黑的子弹头上带着几滴鲜明的红色。
霍珩抬起了头,目光笔直地看向了那个人,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句句中透着阴冷,“哦?那听你的意思是,打算把她脱光了给你看吗?”
“我……”
那人语塞。
这女人现在可是霍珩的女朋友,他哪里有那胆子看。
霍珩嘴角缓缓勾勒出了一个暴戾的笑容,“我的未婚妻,脱给你看,呵!你找死吗?”
那一句话响起,瞬时抹平了场内所有还在隐隐骚动的声响。
风吹,无声。
一室内寂静。
就连身旁的聂然这回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
未……未婚妻?
是她出幻觉了,还是这人……这人疯了?!
在场的人顿时风中凌乱了。
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啊,不应该是专注火力集中在霍珩这个私生子的真假上吗?
为什么最后慢慢演变成了求婚戏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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