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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洛杉矶。
低调奢华的欧式别墅内,一个娟秀清雅,留着齐肩短发的女人正弯身在花园里修剪枝叶。
“欧嫂,把这几朵花拿到少爷房间里去,插在他书桌上的花瓶里!”
“是,小雅小姐。”
“哦,对了,还有他床上的床单和被子记得换掉,最近夜里凉,就换套厚一些的。”
“是,那您一个人在花园里没事吧?”
“当然没事,你不用担心,照我的话去做就行。”
“可是少爷吩咐过我,您身边不能离人。”
“欧嫂,现在少爷不在家,这里我说了算。”
“是。”
欧嫂在主人冷淡坚持的目光中退了下去,心里忍不住抱怨,这个季雅小姐虽说年纪不算大,看上去温和恬淡,但其实很有气势,也很固执,平时她们这些佣人只要按照她的吩咐做事,自然相安无事,可要是她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她就会不经意间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子。
其实,别墅里的佣人心知杜明,季雅小姐和少爷尚未成婚,名不正言不顺,还算不得真正的女主人,可是少爷却偏偏对她百依百顺,纵容宠溺,所以佣人们都对她恭恭敬敬,言听计从。
就像现在,明明她伤寒未愈,偏偏不听少爷的话,要来花园修剪花草,若是再吹风受凉,她们这些佣人岂不是又要受到牵连。
她生病的这些天,别墅里已经辞退了好几个行事不利的佣人了。
少爷对她的在乎,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程度。
一日三餐要准时准点,每日要更换不同种类的蔬菜水果,衣服要根据天气预报提前一天准备好,房间不能有任何灰尘,哪怕她打一个喷嚏,都要再重新清扫一遍。
前段时间,季雅小姐和女伴去参加晚宴,因为宴会厅空调温度有些低,她当晚回来就感冒低烧起来,少爷寒着脸把别墅里的佣人都呵斥了一遍,还当即遣走了那位送她去宴会的司机。
其实,谁都知道,司机只是负责接送,甚至都没有机会进宴会厅,又何来罪过,可是偏偏遭受牵连,无辜的丢了一份薪水尚算丰厚的工作。
少爷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严肃刻板了些,但只要不是品行不端,或做事偷懒,一般很少拿佣人发火撒气,但却在处理季雅小姐的事情上吹毛求疵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稍有不如意,便要沉脸训斥,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欧嫂也是华人,随丈夫在洛杉矶打工,在这座别墅做了很多年,算是最早一批的老佣,因为精明麻利,会拿捏主人眼色,因而颇得重视,薪水在当地的保姆仆佣里算是顶尖的了,所以在受到什么委屈的时候,也总是尽量克制忍耐。
季雅小姐喜欢花花草草,于是少爷特意在别墅前的草坪里找人重新设计,按照中式风格修建了假山盆景和松竹石桌,还专门请了一个园丁打理。
她自从感冒伤寒以来,就在少爷的要求下停止了一切的应酬和活动,呆在别墅里修养,只是少爷平时要去公司处理公务,十分繁忙,而别墅里除了服侍的人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以聊天的人,她呆得腻了就吩咐新来的司机送她去公司探望少爷,但这位司机得知了前任被辞退的事情后,根本不敢贸然答应,只找借口把车开了出去。
欧嫂便提出到花园里修剪花叶打发时间的建议,只是季雅小姐突然让她去少爷房间插花和更换床单寝具,这是她没想到的。
留季雅小姐一个人在花园里,欧嫂有些不放心,上一回,她修剪花叶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手,留了好些血,少爷回来看见她手指上的绷带时,一整天都沉着脸,还毫不留情地辞退了一名服侍在旁的年轻女佣。
为了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欧嫂匆匆把花插在少爷书桌上的花瓶里,然后吩咐另外一名女佣更换了房间的寝具,便赶紧返回了花园。
可是,修长高大,穿着黑色手工西服的男人已然站在花园入口处,眸色沉冷地望着她说,“欧嫂,我走之前是怎么吩咐你的,小雅的伤寒还没恢复,吹不得风,你怎么又任由她一个人在花园里干这些活?”
欧嫂怔怔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季雅听见男人声音,便丢下手中的修剪工具,然后脱下手套,走到他面前,“易,我看你房间花瓶里的那些花都枯萎了,所以让欧嫂去换掉,你不要怪她。”
“如果我不怪她,你又生病了怎么办?”薄易的声音十分轻柔,与方才的冷厉判若两人。
季雅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伸手抚了抚他额上的皱纹,笑:“如果每次我出了点小状况,你就把人撵走,那谁还敢到别墅来照顾我?”
薄易见女人笑里带着戏谑,俏皮娇美的样子,不禁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也勾唇浅笑道:“你怕没有人来服侍你?”
季雅点了点头:“嗯。”
“小雅,我开高出一倍的薪水,又怎么会没有人来?”
“可总是换人,我会觉得不舒服。”
薄易眸光一凛,沉冷地叹息道:“可那些人做事不利,就应该换!”
“那我呢?”季雅回握住男人宽厚的手掌,笑得更加天真,“我这么任性,你会不会连我也换掉?”
“不要说这样的笑话,外面有风,你还是听医生的话,回屋休息。”男人转头问欧嫂,“小雅早上的药有没有按时服用?”
欧嫂诺诺点头:“早餐后半小时就服侍小姐用过了。”
薄易目光和缓下来:“好,下午和晚上的也要留心,切记不可耽搁。”
欧嫂退了下去,季雅拉住他胳膊,“易,你看我把花园打理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薄易对这些其实不敢兴趣,但还是四处看了看,然后摸了摸她头赞叹,“漂亮,和你一样漂亮。”
季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易,你总是这样宠我,会把我宠坏!”
“只要你开心,怎样都无所谓。”
“易……”
“好了,不说了,进屋吧,我还有些事要和你说。”
两人并肩走回别墅内,季雅跟着薄易走进书房,“易,现在没有人了,你要说的是什么事?”
薄易拿出公文包,拿出几分文件放在桌上,似乎是斟酌了语气和措辞,然后缓缓开口,“小雅,国内传来消息……”
一听到国内这两个字,季雅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嘴唇微张了张,又合上。
薄易继续说:“娱乐周刊的苏主编给我发来邮件,说最近阿辛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季雅便用双手遮住耳朵摇了摇头:“不要说了,他的风流韵事我不想听!”
薄易见她情绪波动,心里生出莫名的酸痛,“这次,不是那些不靠谱的花边新闻。”
“不是花边新闻,那是什么?”季雅终是忍耐不住,望着他问。
薄易轻轻叹息,“苏主编邮件里说,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记者几乎没有追踪到他和女人鬼混的画面,似乎是暂时消停下来。”
“没有拍到他和女人鬼混,不代表他没有做,”季雅眉梢微微颤抖,哀戚地苦笑起来,“也许是他技高一筹,找到更好的办法摆脱他们。”
薄易耸了耸肩,“小雅,那些记者靠这个吃饭,只怕是蛛丝马迹也会挖出来,苏主编说没有,估计确实是没有,你应该相信。”
“易,你觉得阿辛那样的男人会收心吗?”
“这……很难说。”
“连你都不敢肯定,那个苏主编又算什么!”
“可是,SK本部传来消息,他最近确实在忙公事,很少去夜场和酒吧。”
“易,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开心。”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怕连我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季雅目光恍惚,眼前浮现一张俊逸潇洒,却乖张邪肆的男人的脸孔,那样的年轻,那样的任性,总是在她梦里徘徊,叫她睡不安稳。
虽然有些事情发生很多年,可是带来的影响却不能轻易抹去,即使她跟着薄易远赴国外,再也没有踏足故土,却还是无法真正释怀。
薄易一直照顾着她,也是最能看透她的人,“小雅,记不清,并不代表事情真的过去,他对你造成的伤害,我这一辈子都是无法忘记的。”
季雅闭上眼睛,不愿意回忆那一幕,“易,谢谢你,在那种状况下,没有放弃我,一直庇护我到今日。”
薄易走到她身边,搂住她肩膀,“我怎么会放弃你?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我心意。”
季雅把脸伏在男人胸前,闻着男人身上的气息,不禁眼眶湿润:“对不起,我总是叫你失望。”
薄易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你能跟我到美国来,我已经很开心,所以不要再说对不对得起这样的话。”
季雅微微抽咽:“如果,我先遇见的人不是他就好了。”
薄易缓缓开口:“小雅,如果我回松原的话,你也会随我一起吗?”
听到这样的话,季雅忍不住抬头,“你真的要回去了?”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我只是假设,万一将来某一天,我回松原,你是留在美国还是跟我回去?”
回去,即是面对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季雅心中感概,一时也不能确定,“我不知道,我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如果你确定要回去,我不会一个人留在美国。”
SK总部,摩天大楼。
薄辛迈着长腿从保时捷跑车上走下,身边跟着手捧文件,神情恭谨的张秘书。
“今天的行程都安排满了?”男人脸上戴着墨镜,看不出神情。
张秘书一边走,一边翻看日程表,“是,中午有一小时的用餐时间,其余时间都有安排,上午谈收购华溪那片土地的案子,下午则是约了杜氏的千金。”
“哦,杜氏千金?”
薄辛停下脚步,“杜氏千金?你是指杜氏的杜美茵小姐?”
张秘书也停了下来:“是。”
薄辛摘掉墨镜,挑眉道,“老头子约的?”
张秘书:“是!”
“老头子是什么意思?”
“属下不知。”
“不知道,你就给我去探听啊?”
“薄总,薄董事长既然安排您去会见杜小姐,必然有他的用意,也许是希望两家……”
“呵呵,老头子可真会攀龙附会,居然看上了杜家。”薄辛冷哼一声。
张秘书开口:“薄总,杜家在国内财势庞大,非一般富贾人家能比,董事长的考虑并没有错。”
薄辛重新戴上墨镜,往大楼电梯走去,“哼,有这样的好事,他怎么不招老大回来!”
张秘书默然跟上他脚步,不再说话。
薄辛一路走进他的私人专用电梯,问:“张秘书,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薄总,陆禀今的事还没有查清楚,毕竟他出国多年,国内又没有什么亲人,想要知道底细并非容易的事。”
“除了这件呢?”
张秘书很快反应过来,“Tina张的门票我放在鲜花礼盒中一并让人送给了阮小姐。”
“嗯,那个女人她怎么说?”
“她没有说会不会赴约。”
“那你把我的话传达给她了没有?”
“传达了,阮小姐说她知道了。”
“嗯,抽个时间和她再联系一下,如果她不去,就帮我重新订一张VIP门票。”
张秘书有些不理解,“阮小姐如果不去,再订一张票是……”
薄辛走出电梯前,冷笑一声,“如果她不答应,陆禀今那边不是还有票吗,她也许会和他一起去也说不定。”
张秘书这下明白了老板用意,可还是说出心中顾虑,“薄总,Tina张回国前的两场演出,票都十分抢手,像这种贵宾席位更是一票难求。”
“那就看张秘书你的本事了,花三四倍的钱求一张票,应该会有不少人拱手让出吧。”
“好,我会把这件事办好。”
薄辛点了点头,示意张秘书出去,忽然想起下午和杜美茵约见的安排,不禁拉开抽屉,把那些曾寄给Tina张的照片拿了出来,陆禀今和阮明雪的脸孔映入眼帘,他随意翻了翻,又把照片放回纸袋,勾唇冷笑了笑。
给不给那位杜氏千金这些,就看下午见面后他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