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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叫了一辆计程车,叫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风都城郊。
司机大概是警匪片看多了,看着舒望着急的脸色后顿时一辆恍然大悟,然后热血沸腾,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开车技巧,多年的驾驶经验以及对这座城市角角落落的了解,在不闯红灯、不超速,没有违和任何交通法规的情况下,开着这辆残破老旧的计程车就如同驾驶着一驾冲天的火箭,在风都的大街小巷里各种风驰电掣着。
那边司机飙车飙得酣畅淋漓,而这边舒望却慢慢冷静了下来。
当计程车稳稳停在沈景行他父母家楼房前时,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慢慢走到旁边超市满了点水果和礼品,并趁着这点时间盘算了下说词,甚至还在心中演练了两三遍,才上楼敲响了沈景行父母家的门。
奇怪的是,他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应门。
舒望对着门里大喊了几声叔叔阿姨,仍没有得到回应,倒是隔壁的京巴狗冲到门口,隔着纱布网着的铁门对他汪汪大叫。
舒望瞅了瞅那京巴狗,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邻居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京巴狗仍是叫个不停,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老黄,回屋去。”
屋里光线幽暗,满脸褶子的老头隔着门上被灰尘塞满的纱网,向舒望投来了戒备的目光:“你谁啊?”
“哦,我是来找隔壁家沈叔叔沈阿姨的,可他们好像不在家……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谁知道啊?!走了好些年,前些天又突然回来了,指不定这回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舒望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问道:“大爷,那您知道他们之前为什么走,又为什么回来吗?”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哼。”老头一边哼着视线一边往下飘。
舒望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水果和礼品,心中顿时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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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沈景行父母家时已经下午两三点了,舒望刚一出小区,便碰着了刚购物回来,一前一后走着的沈爸爸和沈妈妈。
本来面无表情的两人一见到他立刻笑得和颜悦色,沈妈妈更是盛情挽留他吃晚饭:“小舒啊,今天阿姨买了鱼,留下吃饭吧。上次做的酸菜鱼,怎么样?今天再做给你吃?”
舒望找理由婉拒了,可走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姨,你和叔叔很爱吃鱼?”
“哪有哪有,鱼刺太多了,我和你叔叔吃鱼真不行,不过……”沈妈妈突然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她很快就接着笑道:“不过人老了吗,就爱吃味大点的,开胃!”
与两老告别后,舒望独自走在这条车来车往的大路上,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邻居老头跟他说的话。
“唉,说来话长,他们俩当初走也是没办法,毕竟家里只有一个独子,出事了得多难过,留在这地方不是叫人伤心吗。前些天,我碰到他俩回来,真是老了十岁啊,我看他们这回回来可能就是清清儿子的东西而已。”
“他们家儿子叫什么名字?”
“沈家明啊。”
“那、那他们就没有别的孩子了吗?”
“不都说了是独子吗?你这人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事已至此,所有的疑问全都迎刃而解。
舒望的笑容还挂在嘴角,眼前却先一步湿润了起来。
原来,只是一场煞费苦心的骗局啊……
为什么沈景行不爱吃酸,可沈爸爸沈妈妈还是这么执着地给他做醋溜土豆丝,做酸菜鱼?
那是因为沈景行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的啊!
真正无酸不欢的人是沈家明,是那个他根本没见过的人啊。不对,他大概已经见过了。
就在沈景行家的那本相册上。
和沈爸爸沈妈妈合照的小娃娃才不是什么沈景行,那分明就是沈家明,所以相册才会到一半截然而止,因为后面的照片被拿走了,因为人在再长大些,就能看出相貌的区别了。
如果这个人是沈家明,那沈景行又是谁?
舒望想到了那天舒明心对他的警告,一时间心灰意冷,迷茫不已。
好巧,这时,手机响了,是沈景行的来电。
舒望站在巨大的法国梧桐下,吸了吸鼻子,然后接通了电话。
“干什么在?”沈景行问。
“我在散步,你呢?”舒望回道。
“刚刚谈了谈生意……”
过了许久,那边传来沈景行低沉的声音:“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舒望低低地说:“我特别想现在就见到你。”
挂下电话后,舒望立即打电话给了冯义博:“帮我个小忙,就当之前的补偿。”
十分钟后舒望坐上了开往迷都的大巴车。
臭气熏天的环境,狭小肮脏的铺位,加上司机又急又糙的驾驶技术,他本以为自己会看一晚上的月亮。可事实是,躺下后,不到十分钟,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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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去隔壁家?不,你能去!”
谭轻水伸手拦住秦因书,神色坚定无比。
“为什么?”秦因书问。
“因为……”谭轻水认真想了想,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因为要吃午饭了呀!”
秦因书没办法,只能被秦因书拉着下楼吃饭去了。
在午饭期间,他看刘黛柔神色很不好,几次吃着吃着就差点一头栽进碗里,于是关心道:“阿姨,你这是怎么呢?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刘黛柔连忙甩了甩头:“没事儿,阿姨好着呢。下午想吃什么尽管跟阿姨说啊。”
这时,安安静静的谭轻水突然撅着嘴巴小声嘟囔了一句:“妈妈骗人,妈妈昨天晚上又没睡觉。”
刘黛柔揉揉谭轻水的小脑袋:“妈妈这不是为了保护阿水吗?”
“我不要,呜,我不要妈妈累累……”谭轻水大大的眼眶忽然溢满了泪水。
秦因书实在没忍住,严肃问道:“阿姨,这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我和我小爹也能帮帮你,给你出出主意。”
刘黛柔讪讪地说:“没事,就是阿姨胆小迷信罢了,晚上害怕出事,不敢睡而已。”
“出什么事?为什么不敢睡?”
“因为妈妈说家里不干净,可我觉得家里可干净了,地板都能发亮!”谭轻水立即抢答道。
秦因书直直地看着刘黛柔的眼睛:“阿姨,哪里不干净呢?”
刘黛柔被那锐利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震,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秦因书是个小孩子而已。
她不动声色地侧过脸避开秦因书的目光:“上次、上次小书你去隔壁家宅子不是昏倒了吗,我找人打听了下,说隔壁可能是有脏东西,我们两家隔得那么近,我不也怕……”
“什么脏东西,我怎么没看到过?”谭轻水傻乎乎地歪着脑袋问道。
刘黛柔并不回答,他将谭轻水推给秦因书:“既然饭吃完了,阿水带小书上楼玩去吧,阁楼里有新买的玩具和故事书哟。”
小孩子果然忘性大,谭轻水一听玩具两字,立马雀跃得要飞了起来,他拉住秦因书往阁楼跑去。
“小书,我跟你讲,我妈妈跟我新买的这个玩具可棒了……”
谭轻水和秦因书在楼上玩了一下便有些累了,他将手里拼了个乱七八糟的魔方塞到秦因书手里:“小书,交给你了哦。”
然后摆着小板凳坐在小窗户旁,支着脑袋看着对面那扇紧紧闭着的窗。
秦因书则是有些心不在焉,他接过谭轻水的魔方,没两下便拼成功了,可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却仍没停下。
他总感觉刘黛柔有事瞒着他在,而且是非常不好的事。
谭轻水叹了第十口气后,回头见到秦因书手里拼成的魔方,又忽然开心了起来。他从小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便要同秦因书分享:“小书,这是我的相册,你要看吗?”
还在晃神的秦因书一听,立即精神就抖擞了起来,对他来说,第一重要的是小爹,第二重要的就是阿水了。
“嘿哟嘿哟。”另一边,谭轻水已经吃力地抱着厚重的相册走到了秦因书身边。
在相册落到小桌子上时,他“唉哟喂”地=地舒叹了一声,然后得意地对秦因书说道:“从我出生开始,所有的照片都在这里面哦。”
“刷刷刷”这是翻动相册的声音。
而奶声奶气的则是谭轻水的讲解声:
“这是我出生的第一天,长得有些丑,你不要看了。”
“这是我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的全家福,呜……我好想爸爸啊……”
“啊!看!这一张!我去看了熊猫!妈妈说还是我比熊猫可爱些,可我觉得熊猫比我可爱多了……”
……
“我不喜欢这个胖阿姨。”谭轻水指着一张大合照,小脸皱成了一团:“每次都喜欢捏我的脸,痛死了。”
秦因书随意一瞥:“阿水,这是什么照的呀?”
“嗯……前年,前年元旦照的!那一栋楼里住的全是我爸爸妈妈的同事,那天学校组织了活动,所以大家就一起照了一张。除了这个胖阿姨,楼里住的都是些退了休的爷爷奶奶,他们对我可好了,才不会乱捏我的脸。”
秦因书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接着起身走向窗边,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对面:“阿水,你确定对面住了人吗?”
“百分之百确定!”谭轻水信誓旦旦地挺起小胸脯。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你每次收到纸飞机都是晚上?”
“对!”
“那对面开灯了吗?”
“没有。”谭轻水摇摇头:“只有那个很温柔的阿姨来的时候,隔壁的房子才会开灯。”
“什么阿姨?”
“就是那栋房子的主人,她有时候会来住几天。”
秦因书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比如说星期几,阿水你知道吗?”
“好像是星期一或星期二吧,我也记不太清了。”
“今天周末,隔壁肯定没人,那我得过去看看。”秦因书甫一说完,便被谭轻水拉住了袖子,他看着对方嘴巴撅的老高,不由问道:“怎么呢?”
“小书不能过去呢,小书过去就会晕倒!”
“没事儿,我上次只是营养不良而已,乖,听话。”
谭轻水不情不愿地甩着秦因书的袖子:“我不,妈妈说过,小书不能过去,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阿水,世上没有鬼的,我去看看就回来。”秦因书好生劝慰着。
“什么?!有鬼!”谭轻水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吓得眼中冒起了泪花:“不是说是脏东西吗,怎么就变成鬼了,好可怕……”
秦因书无奈扶额:“没鬼没鬼,我逗你玩的,我发誓我去看一眼就回。”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我妈妈……”谭轻水低头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道:“除非……除非你带我一起去!”
“行,但你一定要不能离开我半步。“秦因书严肃嘱咐道。
“嗯!我会紧紧牵着小书的手的!”
两个小家伙趁着刘黛柔在屋里睡觉,悄悄跑下了楼,并塞了一把狗粮到谭轻水家宠物狗球球的碗里,堵住了它要叫的狗嘴。
秦因书正欲走出小院,谭轻水却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到了两家交接的篱笆墙处。
谭轻水蹲下身扒开花花草草,一个模样有些寒碜的狗洞便出现了。
“这是我们家球球刨的!”他扭头看向秦因书,眼睛亮亮的,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和不远处拼命甩着尾巴的球球看上去几乎如出一辙。
“阿水真厉害。”秦因书由衷夸奖道,谭轻水不好意思低头嘿嘿地笑着,可此时谁也没想到不远处的球球竟然发出了不满的“呜呜”声。
谭轻水连忙跑回去再给球球抓了把狗粮,才又开心地小跑了回来:“小书,我们开始爬吧!”
钻狗洞对于秦因书来说倒是两生第一回,但是看着前面谭轻水既兴奋又开心的样子,他竟然也在羞耻中生出了淡淡的欣喜之情。
和喜欢的人一起钻狗洞这样浪漫又宝贵的经历,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拥有呢?很幸运,他就是其中的一位。
谭轻水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泥土,对着眼前的一切,从心底发出了“哇”的赞叹声。
“哇,阿水,你看原来这边的栅栏门是开着的!”
秦因书一扭头,果然如此,再看向屋子大门,竟也是微微掩着的。
一瞬间,他的警惕心猛然觉醒:“阿水,跟紧我。”他向后够着谭轻水的手,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客厅,沙发,茶几,电机,和普通人家几乎没有区别。他带着谭轻水上楼,仔仔细细探寻着这栋宅子的诡异之处。
这房子和谭轻水家的构造一模一样,一楼是客厅厨房,二楼有两间卧室及厕所,三楼则是带了一个小卫生间的阁楼。
秦因书推开二楼的一间房,这件房里摆着一张柔软的大床,床铺干净整洁,色调明亮清新,让人很是舒服。而另一间房就则小上了许多,只摆了张单人床,装修摆设也多为朴素。
两人并没发现什么不同之处,便一起上了三楼。
看着空空荡荡的阁楼,谭轻水略有些失望,叹着气躺在了靠窗的小床上:“我还以为可以碰着小飞机呢。”
秦因书走到桌边,打开抽屉发现了一个被撕了许多的页的本子,他把本子拿来给谭轻水看:“阿水,你看,飞机是用这个纸折的吗!”
谭轻水立即坐了起来:“对,就是这种小字本的纸!”说完,他又苦恼地支起了脑袋:“可是,小飞机怎么不见了呢?”
秦因书转身细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阁楼,虽然阁楼已经很小了,可是看起来还是略显几分空荡。除了一个狭小的卫生间,就只有一张一米宽的床、一个摆满书的柜子、一张小书桌和一把小椅子了,竟然连灯都没有一盏。
谭轻水跪在床上,想要打开窗户,却发现根本就打不动。这是一张上下推拉的窗户,小小一片玻璃,被涂成了黑色。
秦因书去帮忙,发现这窗户似乎被做了手脚,最多只能开一条十公分的缝隙,然后便卡在了那,动不了了。
“阿水,楼下的窗户是不是也都涂成了黑色?”他问道。
谭轻水想了想:“对,连厨房厕所的窗户也是黑的,屋子里这么黑布隆冬的,小飞机难道不害怕吗?咦,小书,你在看什么?”看到秦因书站住书架边,谭轻水也好奇地走了过去,一见到对方手里的书,他就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哇!这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漫画!”
秦因书问道:“你很爱看吗?”
谭轻水反问道:“难道你不爱看吗?像我们这种小学生都爱看呀!”
“是吗?”秦因书目光在书柜上一行一行的扫过:“《aaaa》、《bbbb》、《cccc》……这些你们也爱看吗?”
“那当然了,只要没有字的,我们一年级的小朋友都可喜欢了。不对,小书,你不也是一年级的吗?”
“咳咳,”秦因书轻咳了几声:“我看阿姨该醒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谭轻水歪着脑袋看他:“小书,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不等他回话,谭轻水就给了他一个爱的抱抱:“没事的,小书,我们还是小孩子,找不到脏东西也没有关系,可以让爸爸妈妈来找呀。”
“不行。”秦因书忽然沉下声,变得一脸严肃:“阿水,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阿姨,不然就会有怪物来抓你了。”
“哦。”谭轻水委屈地应了一声,然后摸着肚子慢慢下楼:“好饿啊,我要回家吃饭了。”他接着转头看了眼秦因书:“还有啊小书,我们已经上小学了,你能别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幼稚了吗?这个世上只有鬼没有怪物,好吗?”
秦因书语塞,默默地跟着谭轻水下了楼,在对方准备再钻狗洞回去时,他连忙拽住了他:“欸,阿水,这回我们走大门回去,怎么样?”
谭轻水明显有些不高兴:“为什么啊?我们家球球刨的狗洞可是世上最好的狗洞!”
秦因书四处看了看,忽然指向了不远处一个扫着地的大爷:“你看,那个爷爷看着我们在呢,他会笑我们爬狗洞的。”
谭轻水最怕生了,立刻躲在了秦因书身后,也绝口不提钻狗洞的事了。
秦因书回头看了眼这栋阴沉沉的宅子,总觉得有古怪,屋里一个人也没有,门还是开的,可电视遥控器却是热的,实在是让他很疑惑。
他看大爷估计是小区里的清洁工,应该对这一块很熟悉,于是问道:“爷爷,你知道这家屋子里住的是谁吗?”
他问了好几声,对方都没反应,还是走到了跟前,大爷才反应了过来,手脚并用地又指耳朵又指嘴巴的。
秦因书总算明白了,这位大爷是个聋哑人,只好讪讪地同谭轻水先回去了。
一回到家,谭轻水就活泼了许多:“我觉得小飞机肯定是吃坏肚子去医院了,真是太不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他,唉……”
秦因书冷不丁问道:“阿水,你怎么知道他是吃坏肚子了?”
“难道你没有闻到吗?厨房里有股淡淡的臭味!”谭轻水不解道。
秦因书仔细想了想,他也的确在厨房里闻到了臭味,不过他清楚,那只是臭豆腐的味道而已。等等,臭豆腐的味道,他好像不只在厨房里闻到过……
“阿水,你在这呆着!”秦因书忽然灵机一动,还没来得及换拖鞋的他转身就往回跑去:“我去去就回。”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秦因书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再次钻了狗洞。他一进到隔壁屋里,就打开了电视,结果是虽然电视可以正常播放节目,但音量却显示为零。
他还想再找找其他线索,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便立即躲在了角落里一座巨大的花瓶后面。
果然如他所料,进来的就是刚刚那位聋哑人大爷,刚刚也这是在这位老大爷身上,他再次闻到了淡淡的臭豆腐味。
这样看来,这大爷根本不是什么小区里清洁工,他就住在这栋奇怪的房子里。
没有换鞋,也没有脱衣,聋哑大爷径直出了后门,然后又形色匆匆回来上了楼。趁着大爷上楼的时候,秦因书去后门瞧了瞧。
这屋子后面是一条窄窄的小巷,此时小巷上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
一边惊诧着老大爷竟然买得起宝马,秦因书一边往车尾走去,此时车子的后备箱正大大打开着,他往里看了看,却看见了一个深色的毛毯和一个黑色的大箱子。
正奇怪着,远处便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躲在了垃圾桶后,偷偷看着聋哑大爷又拎了个黑色大箱子往这边走来。
这箱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秦因书很是不解,只是还没想出来,大爷便驾着车不见了踪影。
看那宝马彻底消失后,秦因书也慢慢从垃圾桶后走了出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往回走,可是半分钟后,他停了下来。
因为一双手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肩膀上。
在那一瞬间,秦因书冒出了冷汗,他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过头。
“小朋友,你好啊。”
他看到了那本该消失的聋哑老人正在对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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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舒望醒了,迷都也到了。
他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却没想到米斯特瑞峰会的举办地坐落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山里,光车费就花了他两百。
不过,这儿虽然地处偏远,但风景却是清幽怡人,四季如春。
翠绿的山,潺潺的河,连空气都带着青草的芬芳,不过,要数最美的还是山林深处的那座建在悬崖上的城堡。
舒望站在山脚,可以看清那城堡一小半的模样,虽然是欧式建筑,但当初设计师还加入了不少中式古典元素,和这密密山林配起,倒也别有风情。
这座美得很不接地气的城堡有个很接地气的名字——刘家堡。如果要说起城堡的来历,那还得追溯到好几百年前。
刘家堡是由欧洲来的一位艺术家兼建筑师为当朝一位刘姓大臣所造。现今,这城堡自然归为国有了,不过当初那位大师在全国各地建了许多这样的建筑,所以这刘家堡也没有那么稀奇和宝贵,米斯特瑞论坛的创始人便把它租了下来。
即便如此,要想进去还是十分困难。
比如,舒望现在就在山脚下遇到了困难。
他以为主办方只是租了个城堡,可没想到竟是财大气粗地把整座山全租了,并在山脚下就设立了第一道关卡.,而第二道关卡自然就设在城堡门口。
只有收到邀请的精英人士才能进入城堡,这所谓的第一道关卡不过只是为了坑那些冤大头而已。首先,你必须提前一个月花费十万块钱买一张进山券,这意味着你可以在山里肆意打滚撒尿喂蚊子,但是不好意思,没有邀请函,第二道关卡你就是进不去。
虽然进不了城堡,许多商人在山里喂蚊子的过程中还是能结下深厚的友谊,为事业拓展了新的的人脉关系,所以愿意出这个钱的人还是不少。
若想进去,最简便的方法就是直接给沈景行打个电话。
但是舒望不想这样做,从知道沈景行在骗他开始,他就在心中悄悄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也许是上天助他,舒望非常幸运地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迈巴赫。这辆迈巴赫正是秦因书的合作伙伴徐凡的爱车。
心头一个计划闪过,舒望直接拦住了那辆正要进入山中的迈巴赫。
“徐先生,我有要事要和你商讨。”
不出意外,徐凡让他上了车,他坐在车里,沾着对方的光,毫无阻拦地过了第一道关卡。
车里加上舒望一共有四个人,带着墨镜的司机兼保镖,打扮优雅得体的女秘书,以及精英气质初显的徐凡。
几个月前,徐凡不过还是个普普通通、丢到人海里都认不出的程序猿,现在换上高定西服、输了个大背头后竟也有了些大佬的气质了。
“蒂娜,老王,这位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那位秦先生的助理。”徐凡这样介绍着舒望。
舒望立刻就明白了。除了他、徐凡、秦因书三人,没人知道徐凡的合作伙伴只是个孩子而已,对外徐凡一直将秦因书称为秦先生,这样解释他的来历不过是在提醒他别露馅罢了。
“所以究竟是什么事这么重要”徐凡问道。
“这个嘛……”舒望眼神微闪,状似无意地瞥了瞥前面两人:“我想我们还是……”
“但说无妨,他们都是自己人。”
舒望打草稿都来不及,干脆直起腰杆,故作样子道:“徐先生,我看我们还是进去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好好谈一谈。”
“那好,这样也行。”幸运的是,徐凡不疑有他。
舒望在心中松了口气,看着窗外风景迅速倒退,很快就第二次次沾着徐凡的光进入了刘家堡——他敢肯定,那些安保人员一定是把他误认成了徐凡的助理或者跟班。
一进主会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摆满各式各样限量版豪车的超豪华停车场。
无论来客身份多有高贵,必须在这停车步行,这是米斯特瑞峰会的死规矩,毫无例外,徐凡也得遵守。
从外面仰望时,舒望以为城堡很近,进来后才发现从这里走到城堡还很有一段距离。
他们会经过一座宏大的精心布置过的花园,别有野趣的小路,高贵典雅的喷泉,还有被细心呵护修剪的各式花卉,一切就如同童话故事里的一般。
更人性化的是,这儿到处都摆着供自助的酒水点心并为人们创造了可供交谈的私人空间。如果你走着走着,和某个大佬“擦出了火花”,便可以就近坐在花藤长廊下的长凳上好好攀谈,抑或是在青青柳树下一边品着82年的拉菲一边交际,像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而徐凡则同舒望来到了花园的一个隐蔽角落。
徐凡抬眸示意:“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
舒望往回望了望离两人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女秘和保镖,大脑飞速运转,最终只好在徐凡期待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了。
“其实……我只是想来告诉你……秦因书有事让我转告你……关于上次谈论的事……”舒望咬牙说道:“他、他、他非常支持你的观点……对!秦因书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真的?”徐凡面露些许惊喜:“我本来还以为他并不赞同我的想法。虽然年纪小,可他的判断总是异常准确,我几乎已经放弃原先的想法了……”
“等等!”舒望暗叫不妙,连忙补救:“你应该先听我把后半段话说完。秦因书说的赞同,只是暂时的赞同而已。这种大事不能操之过急,现在下定论还太早,还需要再观望一段时间.。所以,他想在下个月的今天,再同你好好谈一谈。”
“对,有道理。”徐凡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情势瞬息万变,做出正确的抉择必定经过长远的考量。”
舒望微松了口气:“对,这就是他的意思。”
徐凡笑着同舒望握手感谢:“辛苦你了,亲自来把这件事告诉我。”
“应该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徐凡回头暗示着,那边已经来了好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舒望当然懂他的意思:“下回再见。”
待徐凡走后,他吃了桌上的几个马卡龙,并被甜腻到灌了一瓶来自法国的千元一瓶的夏特丹矿泉水后,才落寞地想起了他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不过依他看,结果多半不怎么好。
这种必须直面惨淡人生的无力感,即使喝了千元一瓶的矿泉水也无法消除。
如果沈景行可以完美解释这一切呢?舒望不是没想过沈景行有苦衷的可能,只是在他看来,赌这还不如去买彩票。
他一鼓气,决定无论如何,今天都必须有个结果。
欺骗和隐瞒或许有坏的借口也有好的借口,但是无论哪种,他都不喜欢。
舒望四处找寻着沈景行的身影,当目光不小心扫到一个女人身上时,对方抬头对他轻轻笑了笑。这个女人相貌普通,最多只能算作清秀,可她皮肤白皙,笑容温婉,不免让人心生亲近。
舒望回以了一个善意的笑容,走过去询问道:“你好,请问你知道沈景行在哪里吗?”
依他看,这人看起来不是秘书就是助理,而动作神态又很从容,应该是随着老板来过好几次了,对这儿肯定比他熟得多。
“你是说沈先生吗?那你就问对了人。不久前我正好看到了他,他正在十二号房间开会,现在应该也还在。”女人扬起嘴角,露出了小小的梨涡,看起来还有几分小俏皮。
“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谢。”女人好心嘱咐道:“如果你要去就赶快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散会。对了,我听说这里的特色美食是荷花酥,很好吃的,你可以尝一尝。”
刘家堡一共有三楼,每层挑高五米,并有很多房间,娱乐的、休息的、下午茶的、健身的、看书的……但是这么多房间中,用于会议的只有四个,这些房间被用罗马数字从一到十二标了出来。一楼是房间一到四,二楼是房间五到八,三楼是房间九到十二。
唯一令人有些惊讶的是,这样偌大一个城堡竟连个窗户都没有。虽然现代的大功率灯具可以轻易使其内部亮如白昼,但那种自然光带来的通透安宁之感却始终少了几分。
舒望上到三楼,很快就找到了十二号房间,正欲进去时,被一个温文尔雅的侍者拦下了。
“先生,不好意思,九到十二号房间都被私人包下了。”
对方这么一说,舒望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房间个个大门紧闭着,门前甚至还有密码锁,而一二楼的房间却是想进便进,随意推开一扇门进去,都能听到有人就着金融、科技、互联网或其他行业的形势与变革高谈阔论,慷慨陈词着。
“我是来找一个朋友的,他就在十二号房间里,你可以帮我叫他出来一下吗?”舒望恳求地看着侍者。
“非常抱歉,我没有这样的权限,要不然我带您到餐厅吃些东西,边吃边等?我们这里的食物都非常可口,相信一定能符合您的口味。”
舒望无奈,跟着侍者往左边走去,他随口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的荷花酥很好吃,是吗?”
侍者脸上浮起笑容:“是的,您对我们这儿可真了解啊。”
舒望跟着侍者走到了最左边上的一个房间,这间房间不算太大,装修得古香古色,很有古典韵味,只是屋里也没人,不免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侍者恭敬地鞠躬:“您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然后,礼貌地替舒望带上了门。
看着侍者关门离去,舒望心里憋了好久的一口气终于叹了出来。
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他现在的确身处刘家堡之中,而沈景行与他只有一墙之隔。
明明前路茫然,而他现在却还坐在这里等荷花酥吃,实在有些太没志气了,这样一想,心情愈发低沉。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进来了,可进来的却不是刚才那位侍者,舒望一抬头,脸就黑下了三分。
因为来者正是和他关系敏感尴尬复杂又僵硬的蒋立周。
说实话,以蒋立周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是对于一个欺负过自己的人,舒望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
尤其是当他知道这个人还是抛弃他和他妈的男人后,单纯的厌恶之外还多了一点怨气。
眼看就蒋立周就要自己身边坐下,舒望毫不犹豫地起身坐到了房间的最角落里,可谓避之不及。
“就这么嫌弃我?”蒋立周倒是安稳得很,坐下后便小抿一口龙井,拿起桌上的财经杂志悠闲地翻阅。
“蒋先生,我们并不怎么熟。”
纵使舒望已经表明了抵触的态度,可蒋立周仍继续说道:“不管怎样,谢谢你离开水都。”
舒望撇过脸:“你想多了,我离开水都只是因为我想离开而已。”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蒋立周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听说,你是来找我的?”
舒望充耳不闻。
蒋立周用余光瞥向角落:“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的,我从十二号房间出来后他们告诉我你找我。”
舒望耸耸肩:“你弄错了,我是来找沈景行的,他也在十二号房间里。”
“沈景行?那个年轻的神秘商人?”
“嗯。”舒望淡淡应道,可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了蒋立周的低笑声,他脸色微变,坐起身怼回去:“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大概是你有什么问题吧。”蒋立周合上手里的杂志,神情淡漠地向角落里的舒望走来:“因为,十二号房里只有我一个人。”
“……”
舒望把椅子往角落里移了又移,努力使自己和蒋立周保持了三十公分的距离。
他忍住怒气,扭头看着刚刚一屁股坐在自己身旁的这个貌似儒雅其实脸皮贼厚的中年男子:“我不是傻子,好吗?”
“大费周章包下这间房,就只为了一个人呆在里面……”他低笑一声:“难道是打飞机吗?恕我直言,某人的某种癖好可真是有些奇怪。”
蒋立周依旧波澜不惊:“如果我说我刚刚正在十二号房里接受审判,你信吗?”
“不信。审判?怎么不把什么上帝什么恶魔也拉出来一起说,你是小说看多了吧。”
“那如果我说蒋经兰她其实不是我女儿,你信吗”蒋立周冷不丁问道。
舒望下意识地拉远与蒋立周的距离,像一只受惊的刺猬目光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蒋立周轻轻叹谓一声,低垂的眼眸忽明忽暗:“我之所以有一个女儿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女儿,她是我收养的,和我过世的妻子。”
他侧过头来看着舒望:“但是在她之前,我还有过一个女人。有人跟你说过,你的眼睛很像黑宝石吗?”
舒望呼吸一滞,闪烁着目光飘向别处:“……没有。”
蒋立周轻轻叹谓出声:“她的眼睛就很像黑宝石。”
舒望忍不住冷哼一声:“被你夸奖,那她可真是倒大霉了。”
“此话怎讲?”
“你爱你女儿吗?如果爱,就麻烦你继续做个好爸爸,而不是在这里装酸掉牙的情圣。”
舒望心中不快极了,什么荷花酥什么沈景行,全一并从脑子里摒除出去了,气冲冲地就要离开。
只是才走了两步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喂,你有没有觉得这栋楼在摇?”舒望仰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上那顶摇摇颤颤的镂空雕花大吊灯。
“……也许吧……什么?”蒋立周好似才反应过来,当看到茶杯里的水面泛起层层波纹时,他当即露出了一如以往的沉着神色,命令道:“坐下。”
“什么?”舒望脸色有些发白问:“这是地震吗?”
蒋立周一把拉住舒望的手腕,将他按坐在自己身边,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眸幽暗:“你不是要去找沈景行吗?”
舒望可以清楚听见自己每一次心脏撞击胸膛的声音,尤其在这种一片死寂的情况下。
一分钟后,世界的震动渐渐消失了,而舒望的心跳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一切平静而又安宁,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他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刚一张嘴,挂在唇角的冷汗便沾湿了苍白的唇瓣,一股凉凉的咸味自舌尖蔓延到大脑,提醒着他还活着这一事实。
只是。
只是这个和他流着相同血脉的男人太不正常了。
冷静得太不正常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舒望哑着嗓子问:“这不是地震,对吗?”
蒋立周走到门口,像个绅士一样拉开了紧闭的门,微扬嘴角的透露了一丝意味深长:“如果我说我刚刚正在十二号房间里接受审判,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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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因书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的手脚被束缚着,嘴巴被胶带贴着,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蜷缩在狭窄密闭的黑箱子之中,动弹不得。
四肢好像不是他的了,神志这个东西似乎也在随着车子的颠簸慢慢颓靡消散。
当箱子被粗暴地打开,当千万缕刺眼的白炽光射向他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身处一个不知名的小旅馆里。
“喝点水。”
一个男人走过来粗暴地撕开他嘴上的贴布,就开始拽着他的头发给他灌水,表情冷漠而无情,动作蛮横却有效。
秦因书猛呛了好几口水,才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他坐在箱子里,抬起头眯眼打量着这个眼前陌生的男人,喉腔里泛起一阵涩涩的苦味,慢慢的,所有沉睡的感官回来了。
寸头、大众脸、不高不矮的中等身材,路人中的路人。
秦因书在记忆里搜肠刮肚,到最后他只能肯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人。
不过,绑架他的不是隔壁的老头吗?
他再抬头望去,坐在床上的男人似乎感受了,忽然就弯起嘴角朝他露出了一个令人战栗的微笑。
这一模一样的笑让秦因书胆敢打包票,这个男人就是之前的老头子!
只是如果这就是事实的话,那可真是细思极恐。
一个普通男人扮成一个老头,一直潜伏在谭轻水隔壁,被他发现后更是绑架了他。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联系的,包括之前他那次古怪的晕倒。无论真相背后的是人,还是非人,他们都是冲着他去的。
秦因书装作要哭的样子,瑟瑟发抖道:“叔叔,这是哪里?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男人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目光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被轻视的愤怒:“不要在这给我耍花招,否则,你会后悔的。”
秦因书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识破的,只好改换另一种方式:“如果你要钱,我家里有钱,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男人似乎有些想笑,他一根一根的掰着手指头:“一亿?两亿?还是三亿?不够,差远了。”
秦因书也被对方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无论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答应你。”
男人道:“有些东西钱是给不了的。”
秦因书道:“既然你不同意,那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
舒望背在背后试图解开绳子的手顿时僵住了,不过,下一瞬间,他听到男人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三个。”
“三个问题。”
“为什么要潜伏在隔壁?”
“拿人钱财□□罢了。”
“为什么要绑架我?”
“呵呵,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时,我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这一辈子都是替人打工的,所以这次机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是我最好的筹码,所以别再动一些歪心思了。”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很简单的,就是想成为他们一样的人而已。”
秦因书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谁?还有一个黑箱子呢?我见过它,它在哪?里面装了什么?”
男人的视线冷漠地飘向左边:“三个问题,结束了。不过……”他勾了一下嘴角:“你竟然真的不知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知道真相的样子了。我说让我装成一个老头天天呆那儿干什么呢?原来电影的事还真的可以发生resting。”
“等一下……”秦因书口舌有些发干,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看见男人似乎开始了闭目养神,他又继续了背后的动作,无奈绳子绑得太结实了,似乎已经陷到了肉中,纵使他使出了吃奶的劲,仍是没有半点进展,反而叫他手腕的嫩肉被粗糙的绳子绞得生痛。
秦因书不懈地做出徒劳的努力,直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切。
男人果然在装睡,登时就睁开了眼。
他看了一眼秦因书,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从靴子旁抽出一把匕首藏于袖口,不紧不慢、神色自如地走向了门口。
不同于对方的冷静,秦因书全身的血液都涌注向了心脏,也许这是个机会……
他看着男人慢慢走过去,慢慢打开门,再慢慢关上门,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
“没人”男人淡淡说了句,便又躺回了床上。
只是没过多久,“咚咚咚”声再次响起了,这回男人没有动,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是要等那无聊的敲门人自行离开。不过对方似乎也跟他耗上了,五分钟过去了,那“咚咚咚”声依然节奏未变,有序地敲打着夜的宁静。
男人终于动了,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走向门口的步伐明显快了。
然而,故事再重演了一遍。
“如果再有第……”男人往回走了两步,话只说到一步,那噩梦似的“咚咚咚”声又来了。“……我一定剁下他的手。”他厉声说道。
在开门前,男人对着秦因书笑了笑,声音却是往下压的:“我、反锁门、你、呆在这。”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再“哐”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秦因书看着那门把手的锁眼转了转,知道逃走是彻底没戏了,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不可以做点其他的。
他上半身往箱子上借力,又是蹭又是磨,终于艰难地将被绑着的双脚挪到了箱子外。脚落地,他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咬紧牙关,便要一口气站起,只是双手被绑在背后,让他失去了平衡身体的辅助,只能像个不倒翁似的,在要倒不倒中,摸索着一点一点地找到了重心。
外面开始传来了些激励打斗的声响,秦因书知道时间紧迫,赶紧往卫生间方向一步步跳了过去。
在刚刚,他问男人箱子在哪里时,对方没有回答,但目光却飘向了卫生间。虽然是无意识的,但舒望知道这就是隐藏的答案。
果然,如他所料,撞开虚掩着的门后,他看到了一只同框的黑色帆布箱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秦因书喘着气休息了两三秒后,忽然“扑通”向前一跪,那汗涔涔的小脸贴在脏兮兮的瓷砖地上,用着牙口生生去拽那满上的拉链,左腮帮子酸了便换右腮帮子,如此交替不停歇,总算是将拉链打开了。
最后,他使劲全身力气终于将挡住真相的那一层布用嘴叼了起来。
然后。
额上的热汗便成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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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门被从外面撞开了。
冯义博看见一个小小的身体虚脱地坐在床边,急忙赶了过去,利索地替他解开了手脚上的绳索。
秦因书小脸苍白,双目黯然,看起来是像吓傻了一样,冯义博拍了拍他的脸蛋:“还好吗?”
秦因书吃力地揽住冯义博的脖子,哑着嗓子说道:“我想回家了。”
“那我们就回家。”冯义博将他抱在怀中,一脚踹开房门往外走去。
狭窄的长廊灯光幽暗摇曳,秦因书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那个绑架了我的人在哪儿?”
冯义博一脚往垃圾桶旁边踢去,一声隐忍的吃痛声顿时传了过来。
“这里。”
秦因书看向垃圾桶旁,那里果然躺着一个人,头朝墙内,被阴影笼罩着。他只能看清一个大概身形,可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脑袋一偏,他就看到了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猪头。
一见到他,男人就笑了,然后张开嘴极尽夸张地向他做着口型,最后目光落在抱着他的冯义博身上,又笑了。
秦因书转身向冯义博的怀里,闷声道:“我们快走吧,免得被人发现了。”
“不用担心,这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店。就算你在这杀人也没人会管。”虽然口上这样说着,冯义博加快了步伐,离开了酒店,并将秦因书放在了车里。
就在他离开副驾驶去到驾驶座时,秦因书扯着了他的衣角:“你不是普通的城管吧?”
冯义博勾起嘴角,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的位子,关上门,系上安全带后,转头看向秦因书:“你也不是普通的小孩吧”
话音一落,引擎声便“呜呜”地响起了,冯义博目视前方,一脚踩下了油门:“坐好了——”
凌晨一过,天上的星星也稀少了不少,秦因书一路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夜色。
在一片安静中,他突然问了个不着调的问题:“你懂唇语?”
冯义博只淡淡用了余光瞥了他一眼:“我以前学过一点。对了,”他按下播放器,车内顿时流淌起了舒缓轻柔的轻音乐:“今天去我那过夜。你小爹他今天有事,要我来照顾你。我去你同学家找你时,正好看见你被绑走了,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跟踪了过来,然后和他打了一架。”
秦因书笑出了声,尽管酸爽的腮帮子被扯得生痛:“你确定只是打了一架?”
冯义博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是我单方面凑了他一顿。”
秦因书又问:“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看见我被绑的时候就出手?”
冯义博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是我放他走的。你是不是很生气?”
“生气?”秦因书摇摇头,又叹了口气:“你救我了,我谢谢你还来不及。更何况你也没有救我的义务,我都懂。”
“懂?你懂什么?”
“我懂人,你们懂的我都懂。”
冯义博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一点也不像小孩。”
秦因书侧过脸:“如果我像一般的小孩,可能现在你见到就不是完好无损的我了。”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对了,有件事我想要你帮忙。”
一番交谈下来,冯义博倒真是把秦因书当作成年人对待了:“好吧,你说。”
“这件事无论如何无论怎样也不能告诉我小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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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住这?离我家可真近。”秦因书跟着冯义博走进了一间普通的楼房,没什么的特别的,就是站在阳台上正好可以看到他家而已。
冯义博冲他扬头示意:“你先睡这个房间,有事叫我。”
这本是个一个室一厅的小房子,只在卧室里摆了张简陋的铁架单人床,秦因书知道自己这是抢了对方的窝,于是提议道:“我们可以挤一挤。”
“算了,我怕压死你。”冯义博抱起床上的枕头被子,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新的扔给秦因书:“在外面也方便守夜。”
秦因书乖乖躺在床上看着冯义博熄灯、关门、离去,然后闭上了双眼。
十分钟后,他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
秦因书小心翼翼地掀起被子从床上下地,整个过程屏气凝神,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他先把耳朵贴在门上观察了半晌,待确定屋外是彻底没声后,才蹑手蹑脚地移动到了桌子旁。
一大半个晚上过去了,秦因书终于停止了无声搜寻的举动。
因为他终于在一个小暗格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