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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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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红影后俞晏吸毒被捕,与她一同被捕的是影视圈新贵纪海……”

    “著名艺人纪海与俞晏吸毒时被抓获,两人绯闻被证实……”

    “俞晏因涉毒被抓,与她长期合作的某品牌宣布换人,并将对俞晏给该品牌造成的负面影响提出法律控诉……”

    “因俞晏事件,俞氏娱乐股价出现大幅波动,俞氏董事长俞正天在股东会议上晕倒,目前正在医院抢救……”

    “纪海经纪人刘力微博怒指纪海是被人‘带坏’,并强烈谴责娱乐圈一些不为人知的游戏规则,暗示纪海无奈被潜规则……”

    ……

    这两天的娱乐新闻被俞晏这个名字霸屏了,微博头一二三四……条基本也被俞晏包揽了,吸毒,绯闻,潜规则,*……,所有的一切消息都证明她是个罪大恶极的人,与她没有交情的明星暗自庆幸,与她稍有来往的明星则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有些更是以知情人的身份对她落井下石。

    名人名嘴,微博大v,砖家们则个个站出来点评此次事件的影响,最后顺便谴责因为有俞晏这种人的存在,娱乐圈风气才会变得如此糟糕。

    一夜之间,俞晏从一个光鲜璀璨的大明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谓是一线之间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不熟悉的人在看了这些轰轰烈烈的新闻后会感叹一声:她这是得罪谁了吧?

    熟悉她的人则是很不屑地给予评价:她这是自己‘作’的。

    而那个把自己‘作’进看守所的事件主角俞晏,此时却是安静地呆在她父亲的病房里,不对,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她的身体确实还在看守所,而她的“灵魂”已然飘到了她父亲身边。

    俞晏记得当她在看守所里听到俞正天性命垂危的消息后,就发狂地想要出来看她爸爸,可就算有律师在帮她打点,但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而后加上毒瘾发作,她整个人都癫狂了,最后她把自己折腾到昏迷过去,醒来就是这一种状态。

    俞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态出现,身体呈透明的,轻飘飘的,这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鬼”或“灵魂”吧?!她能看见,能听见,就是没办法发出声音,也没办法触摸到任何东西,当然,别人也看不到她,感觉就跟在梦里似的,朦胧又飘忽,说不定她真的就是在梦里。

    虽然整个事件透着浓浓的诡异气息,但俞晏仍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能及时赶到医院,此时她虽没办法亲手侍奉左右,但能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温馨的时刻了。

    自从俞正天知道她染上毒瘾以后,父女俩之间的温情脉脉早已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父亲强势的禁锢戒毒与女儿无礼恶毒的漫骂诅咒,矛盾的积累和无休止的吵架让父女俩变成相看两厌的仇人。

    俞晏都快想不起来两人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是什么时候了。

    病床上的俞正天身体状况看起来非常糟糕,他甚至需要靠呼吸机来维持生命,药水一刻不断地由血管输送进他的身体,如果不是床边电脑仪器监测他微弱心跳时发出滴滴的响声,俞晏都快怀疑他会突然从睡眠中死去。

    安静的病房除了护士偶尔进来记录数据,护理工的日常护理外,并没有其他人前来探望,俞晏突然替父亲感到悲哀,有一个愚蠢不孝的女儿,有一帮自私自利的亲戚,临老了卧病在床,却没人想起来看他一眼。就是这样一群无情无义的人,他却为之忙忙碌碌一辈子,可真是不值阿。

    俞晏很想跪在父亲床边,像以前一般用撒娇哭泣来祈求他的原谅,拉着他的手向他忏悔自己的错处,可她又明白,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就在俞晏以为不会有任何人来探病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护工刚好不在病房内,外面的人等了一会便自行把门打开了,让俞晏意外的是,来人居然是顾行远。

    顾行远的到来可以说是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顾行远是俞晏的前夫,两人有过貌合神离的五年婚姻生活,从离婚协议签署完的那刻算起,他们应该有四年不曾见过面了,自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没曾想到,他还会出现在这里,俞晏一直以为,顾行远应该是最巴不得离她远远的那个人,两人的婚姻生活对这个严谨正直的男人而言,应该是最难以启齿的黑历史吧。

    仿佛感知到有人来探望,俞正天清醒了一会儿,顾行远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俞老。

    俞晏也在一旁激动地喊着“爸爸”,但没人听得到。

    躺病床上的俞正天艰难地想开口说话,顾行远体贴地俯下身靠近他,认真听着。

    俞晏在另一边也听到俞正天话,他恳求顾行远接手俞氏娱乐,就算把俞氏娱乐卖了也好,希望他帮助俞晏从是非之中脱身,然后帮她戒毒,俞正天说: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小晏,你也知道她并没有那么坏,她只是交错朋友。

    顾行远没有犹豫地点头答应了,这些请求对他而言,都是不难事。

    主治医生得知俞正天醒来,便过来给他检查身体,得出的结论是俞正天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希望家里人做好心理准备,可惜最后都没有任何家人来看他。

    俞正天在当天晚上去世了,他是带着不甘,带着悲伤离开的,这一闭眼,他再也没办法给他女儿当靠山了。

    俞晏没有哭,却早已肝肠寸断。

    …………

    俞晏在温暖的晨光中缓缓睁开眼睛,醒来的那一刻她有些茫然。

    身体乏力,意识飘忽,好像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很久,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她结婚又离婚,后来还吸毒被抓,最后把她的父亲给气死了,梦里的情节如此荒诞,却又十分真实,她甚至能轻易想起任何一个小细节。

    彼时,此时,哪个是梦?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梦里的她最后应该是死了吧,父亲去世后她的意识也就跟着消失了。

    那现在的她到底是在哪里?

    翻个身坐了起来,举目四望,屋内熟悉的摆设让她惊讶不已,这是她曾住了五年的家,她和顾行远的家,虽然两人有婚前协议,双方的财产归各自所有,但最后离婚时,顾行远还是把这栋房子给了她,但那时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撇清两人的关系,所以一接手就给卖了。

    俞晏突然发现,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无心经营这段婚姻,但再一次看到这屋子,却有着深深的归属的感,毕竟这是她曾经拥有过的“家”。

    胸口一阵翻腾,她想起记忆中父亲去世的最后画面,没想到陪着父亲走完最后一程的人,居然是她早已抛之脑后的顾行远,真是世事难料。

    目光触及床头上的手机,是较早时还很土气的手机,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时间,俞晏意外地瞪大眼睛,时间居然回到了她跟顾行远结婚的第二年,难道她记忆中的时光,真的是她的一场梦?还是穿越了?时间一下重回到7年前?

    还没来得及深想,手机响了,看到爸爸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俞晏连忙接听,“爸爸!”因为心中余悲仍在,所以这声爸爸她喊得格外激动。

    不管是做梦也好,重生也罢,她都感激上天还给她一个活生生的父亲。

    “小晏?!”电话那头的俞正天显然没想到俞晏会这么快接电话,一般在没通告的早晨,俞晏肯定会懒床,电话都是响了又响她才会接听,今天不仅接得快,声音听起来还非常精神,这让俞正天有些犹豫,他是打电话来是准备骂她的。

    “爸爸,我好想你。”俞晏笑着说出这句话,却是瞬间红了眼眶。

    这下好了,俞正天是彻底骂不出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还是他宝贝女儿,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中午过来吃顿饭吧。”

    “好的,爸爸。”

    俞晏真的是怀着感恩的心情在喊爸爸两个字的,记忆中最后几年的她已经很少这般欢快地喊爸爸了,要么喊得怨气冲天,要么喊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爸爸这两个字嚼碎了咽下去般。

    虽然俞正天让她中午过去吃饭,但俞晏觉得自己等不到中午了,她要马上回去亲眼看一看父亲,因为父亲躺在病床上死不瞑目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急需去确认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起身进了浴室,全身镜里出现的身影让俞晏微微发愣,白皙细腻的肌肤,玲珑的身段,睡衣包裹着的丰胸翘臀格外惹火,脸庞上精致的五官无不显示着主人的靓丽与青春。这是最好状态的自己,俞晏知道,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染上让她万劫不复的毒品,所以不会骨瘦如柴,不会神经兮兮,身上没有奇形怪状的纹身,手臂更是没有密密麻麻的针眼。

    复杂的情绪瞬间到达了顶点,俞晏无法承受地趴在洗手台上,抖着身子痛哭失声,哭她无知愚蠢的过去,也哭她奇特幸运的际遇,不管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必定会用感恩的心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