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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风等人又驰行了一段。一路上,不停地有明岗或者暗哨过来,对柳云风等人施礼。
柳云风和铁柱等人见沿路守卫正常,心中稍定。同时,心中也更感疑惑。
寨子里看起来一切正常。一行人实在是猜不透,到底有什么大事,严重到要动用青云令。
一行五人继续前行,直至来到山寨中的一处极险要的地段。到了这里,骑马就不便了。
柳云风等人下了马,刚刚将马交于旁边的守卫,便看见吴楫栋和路名卡远远地迎了过来。
见到柳云风等人,吴楫栋快步上前,抱拳施礼,激动地说道:“大哥、三哥、六弟,你们可回来了!”路名卡也上前一一见礼。
吴楫栋又对江云豹打了招呼,随即看着一旁的张铭,问道:“这位是……?”柳云风答道:“这位是张兄弟。”
等吴楫栋和张铭也相互见完礼,柳云风问道:“老四,寨中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无机回来了?”
吴楫栋答道:“是的。是二哥回来了。青云令也是二哥要求发动的。”
柳云风神色一变,问道:“无机人呢?”吴楫栋伸手一引,说道:“走,大哥,咱们边走边说。”
待柳云风等人起步,吴楫栋走在柳云风身边,说道:“二哥回寨当晚,就要我立即发动青云令。因为青云令关系太大,我不敢独自做主,就把义父和许叔叔也请了来。和二哥一起商议之后,我们共同决定,发动了青云令。”
柳云风忙问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吴楫栋皱眉说道:“二哥说,他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于青云寨生死攸关。二哥还说有证据。”
柳云风见吴楫栋皱眉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眼中一丝疑惑一闪而逝,接着问道:“什么消息?什么证据?”
吴楫栋脸上露出惊讶的样子,反问道:“大哥,你不知道?二哥说,他已经托人将证据传递给你了。二哥还说,等你回来,就一起商议。”
柳云风皱了皱眉,没有答话,又问道:“究竟是什么消息?无机人呢?”
吴楫栋见柳云风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似是轻轻舒了一口气,答道:“二哥说,他发现北人正在和太原的官军合谋,同时还安排了大量高手,要给他们的小王子报仇。他们准备一面在太原对大哥你们下手,一面派人将我青云寨连根拔起。”
一旁的铁柱听到吴楫栋这么说,怒道:“怪不得狗官军将我们围困了一个晚上。”
吴楫栋闻言,连忙问道:“当真?”
见柳云风点了点头,吴楫栋又说道:“不过,大哥你们既然安全回来了,此事恐怕另有文章。寨子内外,这几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被铁柱刚刚一岔话,柳云风还是没有得知孟无机的下落,于是再问道:“无机人呢?”
吴楫栋答道:“等我发动青云令之后,二哥又连夜下山了,说是要再去做一些非常重要的安排,以便应对北人和官军的这次行动。二哥临走时特地交代,让我转告大哥,在二哥回来之前,请大哥务必留在山寨坐镇。二哥还给大哥留下了一些东西。”
柳云风问道:“什么东西?”
吴楫栋摇了摇头,答道:“不清楚。二哥回寨的时候,带回来一只箱子。再次离寨前,二哥特别交代,箱子只能由大哥亲自打开。二哥说,大哥一看就明白了。”
一旁的铁柱闻言,嘀咕道:“二哥就喜欢搞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
柳云风沉默了一下,不再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换了个话题,问道:“这几日,有多少外面的兄弟回来了?”
吴楫栋答道:“差不多超过一半的分舵舵主已经赶回来了。我算了一下,脚程赶得及的,基本上都到了。还没有赶回来的,估计都是因为距离太远。这几日里,应该还会有弟兄陆续赶回来。”
柳云风嗯了一声,说道:“无论如何,寨子里的警戒和守卫,一定要做好。此次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无机素来足智多谋,又为人谨慎。既然无机都如此慎重,北人又在太原城外折箭立誓,要对我等不利。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吴楫栋正色答道:“大哥放心。此事我早有安排。寨内的警戒,早已提高到最高级别。寨子外,也安排了大量哨探。这段时间,我一直亲自坐镇蛇堂。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柳云风点了点头道:“好。走,我们回聚义厅。”
柳云风等人进到聚义厅后,见聚义厅内空无一人,柳云风问道:“各位兄弟呢?”
吴楫栋答道:“单堂主随二哥回转山寨之后,又陪二哥下山去了。牛堂主一直在山寨中巡查守卫的情况。山外赶回来的兄弟们难得聚齐在寨中一次,先前我们又不知道大哥回寨的具体时间。所以,兄弟们都在寨子中,与寨里的兄弟,和少数留在寨中的家眷们叙叙旧。我这就安排人,去请牛堂主和各位兄弟过来。”
说罢,吴楫栋走到门口,大声对聚义厅外的守卫吩咐道:“大当家回寨。速去请牛堂主和各位舵主,前来聚义厅议事。”
几名守卫应了一声“是”,随后分头离开。
待众人坐下,柳云风沉吟了一下,又道:“老寨主和七当家虽然已归隐于后山,但此次事情重大,老寨主和七当家也已知晓此事。老四,你去派人将老寨主和七当家也请来吧。就说,我请他们前来议事。”
吴楫栋应了一声“是”,再次起身出门去安排。
少顷,吴楫栋折返厅内,见众人皆端坐不语,便开口说道:“大哥,义父和众位兄弟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到来。不如先看看二哥给你留下的东西吧。待会儿,义父和各位兄弟来的时候,大哥心里也能先有个数。说实话,二哥卖了这个关子,小弟我这几日里,心中也跟猫爪挠似的,好奇得紧。”
在场众人被他们这么一说,不由得也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柳云风见个个都是兴趣盎然,点头道:“先看看也好。”
吴楫栋见柳云风点头,起身走到厅外,吩咐了一句。
不一会儿,五个人一起来到门口。当先一人,双手托着一口箱子。另外四人,手持兵刃,护卫在旁,神情极为严肃。
柳云风笑道:“还挺慎重嘛。”
吴楫栋接话道:“二哥重托,不敢不慎重。”说罢,起身走到门口,接过箱子。
前来的五人将箱子交出,对柳云风等人抱拳施了一礼之后,退了下去。
吴楫栋托着箱子,走到柳云风前面,将箱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又伸手自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放在箱子上,说道:“大哥,这是二哥留下的钥匙。”说完,退回自己的座位。
柳云风拿起钥匙,见钥匙造型奇特,不由得也慎重起来。
柳云风将钥匙插进锁孔中,轻轻一扭,嗒地一声轻响,锁开了。柳云风双手按住箱子的盖边,轻轻一揭,箱子竟然没有打开。
柳云风眉头轻轻一皱,手上微微用力。啪地一声,箱盖弹起。一颗头颅,自箱子中飞起!显然是箱子底部,装了机簧。
柳云风大惊,正欲闪避,一瞥之下,却见这颗头颅的面目,分明正是孟无机的。如果自己闪避不接,孟无机的头颅,势必跌落在地。
兄弟情深,几乎是出于本能,柳云风双手一伸,将孟无机的头颅接住,捧在手中。
下首铁柱、独孤寒、江云豹和张铭四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柳云风开箱,突然见到箱子里飞起一颗人头,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而吴楫栋和路名卡二人也双双起身,却飘身退到聚义大厅的门口附近。
柳云风将孟无机的头颅捧在手中,一双虎目之中,已闪起泪光。
柳云风双手好似灌了铅一样,缓缓将手中的头颅转过来,使其面对着下首各人。
铁柱、独孤寒、江云豹三人一见,惊呼道:“二哥!”“二当家!”
几人再见到吴楫栋和路名卡退到门口,哪里还不明白,是这二人弄鬼?
柳云风死死地盯着吴楫栋和路名卡,怒喝道:“为什么?”
吴楫栋和路名卡尚未答话,一群人呼呼啦啦从厅外涌进来。当先一名男子,手中轻摇着一柄折扇。
进得厅来,此人手腕一抖,折扇合上,竟发出金铁之音。
此人握着折扇,双手一抱拳,对柳云风一拱手,笑容可掬地说道:“柳当家,幸会,幸会!”
铁柱、独孤寒、江云豹、张铭四人,一见一大群人涌进厅来,立即齐齐退到柳云风前面,列成一排。
铁柱双手一合一扭,将宣花大斧的两截斧柄连接起来,随后,大斧一摆,横在身前。
独孤寒伸手自腰间一摁,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江云豹双手探到后腰,反手一亮,两把虎爪握在手中。
张铭则双手交叉,伸至背后一搭,将一对六角大锤擎在手中。
柳云风轻轻地将孟无机的头颅放在桌上,沉声问道:“十二太保?”
手持折扇的男子笑道:“柳当家好眼力。在下正是十二太保之首,子太保,李焱。”
柳云风目光在对面一群人的脸上缓缓扫过,缓缓说道:“既然来了我青云寨,就请都报上名号吧。让我青云寨看看,到底是招惹了何方神圣。”
李焱笑容可掬地说道:“既然柳当家有兴趣,就容我为柳当家一一介绍吧。”
说罢,李焱伸手,一一指过去,说道:“这位是我十二太保之老二,丑太保。这位是我十二太保之老三,寅太保。这位是我十二太保之老七,午太保。这位是我十二太保之老八,午太保。前几日,柳当家应该已和老八在太原城外照过面了。”
柳云风轻轻哼了一声,李焱接着介绍道:“这位是老九,申太保。这位是老十一,戌太保。这位是老十二,亥太保。”
听到这里,柳云风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来了这么多畜生。好大的场面!”
十二太保听柳云风如此讥讽,个个大怒。
李焱又笑了笑,说道:“柳当家豪气干云,怎么也要逞这等口舌之利?”说完,接着道:“柳当家莫急,且容在下再为你介绍其他几位。”
一边说着,李焱一边再指过其余几人,说道:“这位乃是七大恨之中的五女侠,恨情女侠。这位乃是许将军。这位乃天砀山容少侠。剩余的这几位,也都是高人。不过,这几位不愿被外人知道名号,就恕我不能为柳当家引见了。”
听李焱如此说,柳云风特地看了剩余的几人一眼。
只见其中一位老者,骨瘦如柴,弓腰驼背,双眼微眯,一双手拢在袖中。见柳云风看过来,老者咧嘴一笑,笑容可怖,配上一口黄牙,如同洪荒猛兽。
老者旁边一人,乃是一名半老徐娘,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身上穿着一件大红大花的裙子,搔首弄姿,显得不伦不类。
再过去,是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人,身着粗布衣衫,静静地站在那半老徐娘的旁边,纹丝不动。
最后一人,或者说两人,乃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大汉和一个侏儒。侏儒坐在大汉头上,正笑嘻嘻地看着柳云风等人。
目光扫过这几人后,柳云风眼睛微微一眯,瞳孔轻轻收缩了一下。
李焱再分别指了指吴楫栋和路名卡,笑道:“这两位,都是柳当家的老熟人了。不过,他们还有个身份,柳当家也当知晓。”
随后,李焱指着路名卡,说道:“这位乃是我十二太保之老六,巳太保。”
最后。李焱又指了指吴楫栋,说道:“对了,柳当家,老十三已拜入相爷门下。如今,我十二太保,已变成十三太保了。”
铁柱闻言,对着吴楫栋怒骂道:“狗贼!枉老子还跟你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呸!”
独孤寒出身世家,家教森严,向来不恶语向人。此时,听说吴楫栋居然做了秦木门下第十三太保,忍不住讥讽道:“果真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柳云风轻声道:“三弟,六弟,稍安勿躁。我还有些话要问。”说完,眼神如针一般盯着吴楫栋,冷冷问道:“吴楫栋,为什么?难道就为了做这个十三太保?”
虽然明知道背后站了一大群高手,但见到柳云风的眼神,吴楫栋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仿佛是为了壮胆似的,吴楫栋大声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如今拜在相爷门下,率青云寨归顺朝廷,前途无量。难道不比做一群盗匪要强吗?”
柳云风怒笑,说道:“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好一个前途无量!好一个奸相的干儿子!转眼就骂我青云寨兄弟们为盗匪了?!”
十二太保听到柳云风骂“奸相”,纷纷喝道:“大胆!”
柳云风嗤之不理,继续盯着吴楫栋问道:“就是为了这个,你害死了无机?”口气越来越冷。
吴楫栋再次大声道:“孟无机不识好歹,执迷不悟,死不足惜。”
铁柱、独孤寒和江云豹听吴楫栋如此说,纷纷大骂。
柳云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森然问道:“吴老寨主呢?七当家呢?牛堂主呢?各位舵主呢?别告诉我,他们在寨中叙旧。”
吴楫栋尚未答话,蔡卓狞笑道:“我来告诉你。”说罢,转头对厅外喝道:“把青云寨的叛贼都请上来!”
随着蔡卓的喊声,厅外接二连三,飞进来几十颗人头,落到地上,一路滚到铁柱等人面前。
最先被扔进来的几颗人头,正是吴当雄、钟有诚、单英哲和牛开山几人的。其他的,大多是见到青云令后,一路飞奔,赶回青云寨来共赴寨难的各个分舵的舵主。
其中,有第一夜就赶回来的钱坤和田起,有此前在宁州某处码头赌钱被人唤作方头儿的汉子,也有青云令发动当夜即连夜离开颍州大营而赶回山寨的那个巡逻队的队正。
剩余的一些,柳云风和铁柱等人认得出,都是山寨中的一些老兄弟。
铁柱、独孤寒、江云豹三人见到这满地乱滚的青云寨兄弟的人头,直觉得心中悲怒,直冲霄汉。就连一同回寨的张铭,也将一口钢牙,几乎咬碎。
怒火中烧下,铁柱大喊一声:“大哥,跟这些畜生拼了!”
喊了一声,未听见柳云风的回答,铁柱扭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大骇,叫道:“大哥!”
独孤寒、江云豹和张铭三人听铁柱声音不对,扭头一看柳云风,都大吃一惊。
只见此时的柳云风,嘴巴、鼻孔,甚至是耳侧,都渗出鲜血。一双眼睛中,更是流下两行血泪。再看柳云风的表情,竟似是痴呆了。
铁柱等人大惊,纷纷喊道:“大哥!”“大当家!”“柳大侠!”
吴楫栋和路名卡二人见到柳云风这副模样,不由自主地将身子朝后挪了挪。吴楫栋又悄悄地给双手食指、中指各戴上了一副铁指套。
人群之中的恨情黑纱蒙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眼神。只是,她黑纱蒙面,没有人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此时,更没有人会去刻意关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