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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一颗心都在罗布这儿,罗布一提她才想起妙真还在木屋里面和静月撕打,随手召回妙真头上的符咒,抱着罗布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如今真是乱了心神,怎么就突然流血了呢,附近也没见什么厉害的对手啊?脑子里想着各种厉害法术,更是猜不到罗布只是受到了一把匕首的物理伤害。
再说妙真一番搏命耗尽体能,真是累的不轻,符咒一去立马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扶都扶不起来,看样子不休息个十天半月是恢复不了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静月扶着墙出来,借着月光看到罗布肩上插着一把匕首,身上薄纱被血染成黑乎乎的一片,一时也吓得魂飞魄散,但到底是年纪大一些,老成一些,慌忙赶过去拉住明月,“主持,她被刀刺中,咱们得先给她止血啊。”
“啊,刀……”明月把罗布的身子一转,让她趴在自己的胳膊上,想仔细看看伤势,可毕竟月光之下,看不大清,明月随手丢了个符咒出去,不远处的木屋屋顶立时熊熊燃烧起来。
静月趁着火势不大,拼着老命跑去把妙真拖出了木屋,算了救了她一命,妙真躺在地上,心中庆幸,可还是累的动不了,连声“谢谢”都说不出口。
有了巨大的火把,这下总算是能看清伤口了,明月这才知道是李思背后下手刺了一刀,若不是罗布挡着,这刀,想必会深刺到自己的胸口。
明月握住匕首的手柄往外一拔,可她手上滑腻腻的都是罗布的鲜血,这一下竟然没把匕首□□,也幸亏没拔动,否则到时候鲜血飞溅,罗布搞不好真就一命呜呼了。
匕首一动,罗布又跟着“嗷”的叫了一声,疼得唇色全无,满心满脑的想法都是:我都快挂了,那背后的什么组织,还不快出来给我收尸吗?我也好看看到底是谁在玩弄我的人生。
静月站在一边看着明月乱动匕首,忙劝道:“主持,咱们还是快点把罗姑娘送到下山找个大夫救治吧。”
可此去山下也要数里,明月犹豫了一下,不等明月答应,罗布趴在地上,抖着手指,指着静月说道:“你,你踩到我的尾巴了……”
吓得静月跳到一边,才想起罗布与常人不同,一着急连话都说不顺了,“这,这,要不咱们还是找个法术高强的老道吧……”
明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静月缄口不言。
其实静月也是糊涂了,她光想着制妖的得找老道或是高僧,可那个是“制妖”,是降妖伏怪要妖怪命的,不是“治妖”,给妖治病疗伤救妖怪命的。
知道了伤势原因,明月反倒冷静下来,把罗布轻轻趴放到地上,撕开她背部的衣服,柔声说道:“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一手拈着一张符咒点燃,一手用袖子缠住匕首用力拔出。
罗布虽然看不见,可疼得浑身打颤,但事情还没有完。
匕首拔出后一时血光四溅,明月一挥手把燃烧的符咒丢向伤口,霎时,一阵皮肉烤焦的味道散发出来,罗布这次疼得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远处竟有野狼也嗷嗷叫着回应。
火光消失后,伤口已经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血痂,好在不再流血了,慢慢将养下去就会好起来。
罗布精神头还好——疼的闭不上眼,想回头看看背上的伤口,明月怕罗布乱动撕裂伤口,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
“你刚才干什么了?我怎么闻到烤肉的味道了?”罗布疼的小口小口倒气,偏着头问道。
明月俯身吻了一下那个吓人的痂痕,柔声说:“刚才你不是说要吃烤肉吗?你乖乖的不要动,我这就给你做点儿。”
明月拎着匕首站起身,冷笑着走向李思,就要把李思当场开膛破肚,再丢到火里烤来吃。
静月见明月面色不善,忙惊叫道:“主持,万万不可伤他性命,你这样做有违人伦,是要遭天谴的!”
明月冷哼一声,抓着李思的头发,一挥手慢慢用刀划开他的头皮,就像正在划开刚出锅热腾腾的年糕一样,熟练、缓慢而又毫不迟疑。
鲜血顺着李思的额头淌下来,滴到他的眼睛里,又顺着他的眼角淌落到嘴里,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李思吓得肝胆俱裂,可四肢就是动不了。
明月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躲起来十几年,这些折磨人的手段都有些忘了呢。
静月在一边又叫上了,“阿弥陀佛,他,他是你爹啊,你万万不可伤害他,否则来世会变禽兽的。”
明月心想,我以前就是只鸟,当禽兽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不受欺负。手下不停,很快,李思的整块头皮都被明月割了下来,现场太过血腥,吓得那四个女弟子呜呜的乱叫,反倒是妙真还是很安静——她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静月这一嗓子倒是喊醒了罗布,本来她因失血过多昏昏欲睡的,一听说这样的惊天秘密,立马精神起来,再剧烈的疼痛也阻止不了她那颗热情八卦的心。
“你别弄死他啊,咱们这些人几乎都受了伤,不如把他变成头驴先把我们驮回去吧。”罗布献计。
明月瞥了罗布一眼,冷哼道:“就你好心。”
到底没违了罗布的意思,把匕首在李思的脸上用力蹭了蹭,擦干净上面的鲜血,一切威胁尽在不言中。
昨天罗布提到了变驴的符咒,明月怕她出去玩要用,还真准备了几张,当下拿出一张贴在李思的额头上,念动咒语,砰的一声,李思变成了一头头顶缺了一大块皮的大青驴。
明月揭下先前的定身咒,大青驴终于可以活动了,一时间屎尿俱下,旁人俱都恶心的躲开,罗布在城市中长大,那见过这个,更是厌恶的恨不得把李思变成蚂蚁让他自己淹死在那滩屎尿里算了。
静月解开女弟子们身上的捆绑,其实那捆绑也不是很紧,只是她们胆小,就算用熟面条把她们拴上,她们也是一动不敢乱动的。
当下把人分成两拨,两个女弟子,跟着静月,牵着李思把宋老头送到山下的医馆求医,两个女弟子把妙真抬到宋老头的骡子上,跟着明月一起回桃花庵,众人就此分别。
罗布身受重伤,疼得翘尾巴的力气都没有了,明月只好把她的尾巴缠在胳膊上抱在怀中,觉得罗布轻轻飘飘的如一个孩童。
刚才抱着心里满满的,这时抱着却是心里沉沉的,低声埋怨道:“都是你多管闲事,看吧,倒把自己伤成这样。”
罗布这时候要是不卖乖那就不是罗布了,别管当时替明月挡这一刀出于什么心理,现在都是一副“为了你我心甘情愿、死而无憾,此情天地可鉴”的模样。
“傻……”明月紧了紧手臂,叮嘱道:“我不怕死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再犯傻了。”
“嗯嗯。”罗布随口答应着,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人?一定是被宗教洗脑了吧。
山路崎岖,明月的怀里温暖而舒适,再加上失血过多,罗布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起来。
恍惚间有人影在身边抖动铁链,铁链之间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兄弟,咱们都转了半天了,你看这个要死了的是不是名单上面的那个。”
一阵哗啦啦的翻书声,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说:“哎呀,错不了,时间、地点都对,除了她还能有谁,带回去交差!”
罗布本来以为是偶遇的路人,没放在心上,依旧闭着眼睛假寐,没想到身上一沉,似乎被锁链锁住,一晃神间就觉得自己轻飘飘的离开了明月的怀抱,再回头看去,明月抱着个孩童样子的人继续向前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罗布大惊,喊了声“明月”,可明月听不见一样,根本就没有回头。
身上的锁链一紧,拽得罗布一个踉跄,一个黑衣人恶声恶气地说:“快走,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嘁,我死了……”罗布不怒反笑,这一定是幻觉、幻觉啊。
两个貌似鬼差的黑衣人也不废话,托着罗布的腋下风一样的赶路。
罗布想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后期合成的特效,可周围五感感知到的却那么清晰,身上的锁链,耳边的风声,就连穿过某处混沌那种阴阳两隔的感觉,都是如此的真实,让人不得不信。
若这一切真是某个组织做的虚假场景,专门蒙骗我一个人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呢?罗布心里想。
转眼间,两个鬼差带着罗布到了一处城门口,罗布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上悬挂着一面大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看样子是篆字,可惜罗布不认识。
鬼差带着罗布进了城,一路疾行,最后到了个衙门口一样的地方,鬼差拽着罗布和一个上司模样的人报告。
“艾判官,我们抓到一个横死的野鬼。”
上司模样的艾判官坐在高桌之后,面前堆着高高的文书,头也没抬的回道:“新来的吧?”
“是……”罗布答道,没等说完,一个鬼差也答道:“是啊,我俩第一天上工。”
这俩鬼差第一天上工就抓来了罗布,也不知道是谁的不幸。
“横死的先带去查查籍贯,查到带着档案送我这儿——小心点,别让她跑了。”
于是两个鬼差又带着罗布东游西逛的找档案处,拜两位路痴鬼差的福,罗布有幸游览了一遍地府办事处。
越逛越是心惊,地府的运作分工详细,系统庞大,罗布想不出谁能那么无聊,修建这么些东西来做什么研究,难道这一切不是幻觉吗?可除了相信孔宣是神秘的存在以外,罗布是个唯物主义者啊。
最终两个糊涂鬼差终于把罗布带到了档案部,可惜在查档案的时候又遇到了麻烦。
“生辰八字?”管档案的差人带着厚厚的水晶眼镜,拿着本《康熙字典》一样厚厚的书册低头问道。
一个鬼差推了下罗布,罗布只得答道:“不知道。”
这是实话,罗布顶多记得生日,还是阳历的,那可能只得农历的出生时间呢?就算记得也不知道怎么换算成天干地支的名称。
“出生地,父母姓名,死于何处?”
罗布纠结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最后还是答了她以前的出生地和父母的名字。
眼镜鬼在书册里翻半天没找到,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看罗布,皱眉说道:“你们也是太胡闹,这明明是个不入流的小蛇妖,员工入职手册上不是明确写着呢吗——我们只管鬼及其相关。”
两个鬼差面面相觑,一个鬼差愣愣答道:“她这是蛇尾啊?我还以为是条腿呢。”
“哎呀,别浪费我的时间,快把她带回艾判官那里,就说我这儿没她的档案,让他看着办。”眼睛鬼不耐烦地说。
两个鬼差还想再问,眼镜已经恼怒地连连挥手撵他们走,拿起桌上的摇铃晃动,叫到“下一个”。
排在后面的一个鬼差牵着个把头拎在自己手里的无头鬼走上来,把罗布他们挤到一边。
那鬼□□的趁机把头往罗布的裙底放去,被罗布及时发现,一尾巴抽过去把那颗人头打出去老远,最后滚落到人群之中被当成垃圾踢来踢去。
眼镜鬼还在低着头问:“生辰八字?”
可没有头的鬼已经无法回答了。
罗布怕被怪罪,赶紧拉着两个鬼差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