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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婆婆抱着剑嘀咕了一会儿把东西收起来,一个移步没了踪影,陈慕在花园里找了点能吃的果子之类简单果腹算是熬过了一天。
第二天,天还黑着,陈慕就听见瞎婆婆喊他:“小崽子!下来练功!”
陈慕一个鲤鱼打滚起来,蹭蹭跑到八层,就见瞎婆婆已经在场地中站定,他知道瞎婆婆武功高强,从中气十足的吼声中就能听出来,只是没想到老年人这么有精神。
“把那两桶水提起来。”瞎婆婆手里捏着一根细竹条,这种东西抽人最痛,陈慕老老实实的把水抬起来,细瘦的胳膊没多大力气,还有些摇摇晃晃。
瞎婆婆倒还满意:“第一天,还不错。以后每天早上不要我喊你,自个儿打了水在这蹲一个时辰马步。其后我会教你玄清剑法前六层,不过后边的,我就没办法只能靠你自己了。”
陈慕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如此,奶娃娃向着千秋万代一统九重的通天大道越走越远。
时间转眼一个春秋。
陈慕在九重楼顶每日见且只能见到的只有眼前这一方光景,瞎婆婆百年如一日的苍老而雄浑有力,拿小柳条抽人跟抽孙子似的毫不手软。
陈慕整日鸡飞狗跳,起初那点老子要把持住绝对不和任何人做朋友的决心一日一日悄声无息的化成沙砾随风而去了,在瞎婆婆的调【大】教【雾】下,陈慕越发的活泼开朗,简直是要成为天下第一都比,尤其是在梨花带雨技能的加持下。
那日瞎婆婆捉鱼回来坐在八楼的角落里一边刮鱼鳞一边说道:“三月份了呢。”
长高了不少,但是看起来还是软乎乎一团的陈慕绷着脸努力让自己严肃起来:“嗯。”
瞎婆婆撇嘴,不乐意的道:“无趣!”
陈慕眼睛里瞬间冒出泪花,自己都无法调节。
天知道,只要他情绪稍微激动一些,不管是高兴激动兴奋委屈愤怒悲伤······眼泪跟开了闸似的,根本控制不住!
虽然只有两个人,却过出了鸡飞狗跳的感觉,陈慕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悲春伤秋全被打散,慢慢的竟有点领悟出了冷佩春曾经所说的平常心的状态。
状态对了人也精神起来,瞎婆婆看着直点头,抽着柳条大笑:“这样才对嘛!前头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老婆子看着要糟心死了!”
陈慕擦着脸上不受控制一滴接一滴滑落的眼泪,一边喊着:“婆婆别打了!”
过去的就过去吧,人生百味本来就是酸甜苦辣驳杂,怎么可能一味的甜或一味的苦,现在想起来其实已经记不得曾经的细节了,就算被背叛了,也不过是往事。
紧抓着不放使自己陷入死胡同裹足不前的人才是真的傻透了!
陈慕自认没有傻透,所以他在验证了自己在剧情书内没有提到的过程中动些小动作是被允许的,但是超过这个界限就不好说了之后。思索一番,决定收起自己的三分钟热度改为适当的偷懒,选择性踏实完成任务。
瞎婆婆把鱼鳞刮好,在旁边支了一口石锅,捏着一把草抹了抹说:“过几日是你生辰吧?你出去一趟。”
陈慕没问为什么,老老实实的点头。
生日前一天晚上有人来请,瞎婆婆刚吃完一只烤鸡,正捧着去年的陈茶啜饮,从那人进大门开始讲话:“今晚跟李小子回去,明天晚上也不用回来,但功要照练,不能懒散。”
“这一年楼里也不平静,南小子,奥,你该喊他声南叔。他以前对你那个傻子爹忠心耿耿的,对你,却不一定,你要自己思量着点。”
陈慕点头,瞎婆婆茶喝了一半:“佩春是个好的,她今年也得五十多岁了,也逍遥不了多少日子里。你下去告诉她,悠着点,记住规矩。”
“明天大约不会平静,如果有人不服,你挑出头最厉害的那个打一顿,别怕,你现在除了几个老的,其他都没问题。打完了就走,到门口······”
瞎婆婆顿了顿,问他:“知道门口的那块石头不?上回被李小子毁了一块,不过是个巧合,你爹当年划得厉害,那块石头本来也撑不了几年了。这回的结实,底下人不懂没关系,总有人知道。你拿着这把剑。”
说着扔过来一个包的严密的包裹,黑色的带着一股灰尘的味道。陈慕打开看了一眼又缠好。
“用这个把那块石头削好看点。”
陈慕有点不明白瞎婆婆让他削块石头能干吗,又不是削人,但他现在学会了一个新技能:听话。
瞎婆婆说完话外边的人脚刚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去吧。别忘了回来。”
陈慕点头:“婆婆我去了。”
瞎婆婆抱着茶喝完了,放下茶杯挥了挥手。
陈慕抱着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瞎婆婆,虽然到现在都不明白瞎婆婆的来历,但是她不会害自己总是真的。
拉开门,李长老正欲敲门,看见他笑了笑,小声而恭敬道:“教主。”
陈慕点头,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陈慕想,如果可以,明天削完石头去找冷佩春的时候要好好问问她瞎婆婆是什么人。
李长老话不多,给人的感觉也温和的很,不像李功青那般急躁。李长老刻意比陈慕走慢了半步,小心的打量这位少主子。
他,南霜,颜梁是打小就跟着陈白易的,起先只是助力,后来成了兄弟。他最年长,被调到陈白易身边时已经十几岁,相处的时间不如他们多,又最笨,不会说话更不会讨人欢心,怕跟他们渐行渐远只能好好练功,结果练冒了,有点超。等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他们的圈子时已经为时晚矣,再也融不进那三个人。
陈白易这个人平日里对人总是冷漠居多,也只有他们几个在一起才露出轻松的样子。如今看来,若是他当时不钻牛角尖好好和他们相处也许最后的结果会好一点。
最起码不会弄到现在的局面。
默默收回心绪看着走在自己前边的小孩,细瘦的身形挺得笔直,走路的时候带着股韧劲看着就精神,脸上白白净净没几两肉,更加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乌亮亮的喜人。
陈慕抱着几乎与自己等身长的剑走的有点吃力,加上旁边的长老自认为隐蔽的打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和瞎婆婆在重光楼上呆了一年多,倒让他有点不适应外边的人,甚至,有点紧张。
湘绣一早就在琼花院门口等着,陈慕看见她笑了笑,嘴角抿起的弧度显得人很温顺。
“教主!”湘绣飞身前来,武功精进不少,看着陈慕眼睛又要冒泪,吓得陈慕紧张极了,张口就哄,“我回来了。进去吧。”
湘绣点头,也察觉自己的失态,和李长老福身见礼:“有劳李长老。”
李长老摆手,神情看起来有点恍惚,但还记得礼仪:“教主既然已经回来,卑职就不打扰了。明日一早会有人将教主带去重光楼参加宴席。”
陈慕点头,仍旧稳重:“有劳李伯伯了。您回去休息吧。”
李长老点头,想再说些什么关怀的话却说不出来,气氛一瞬尴尬起来,幸好湘绣及时的站出来:“教主用饭了吗?”
陈慕摇头,瞎婆婆说让他留着肚子吃明天的宴席,所以晚饭的时候愣是一口鸡肉都没给他。
李长老见他摇头,更加局促:“教主回去用饭吧。卑职,卑职,这就走了。”
陈慕不喜欢他自称卑职,看着他转身要走不知怎么的就喊了一声:“李伯伯。”
不到四十岁的男人已经两鬓斑白,此时全身僵硬着,他控制着想让自己转过身去,却没做到,只有脖子转了转,露出一点侧脸。
即使这一点侧脸,陈慕的身高也是看不到的。
他以为李长老没听到,又唤了一声:“伯伯?”
这声威力更大,李长老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一样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低着头背对着陈慕,眼眶发胀,鼻头发酸,心里却暖烘烘的,和那时候李功青头一回开口叫他师父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想冷静的回应这声称呼,却听到自己压抑到变了腔调的似乎从鼻腔里挤出来的一声:“嗯。”
陈慕听到他的声音眼睛红了红,水亮亮的:“您以后可以不用自称卑职的,您是我的伯父,我父亲的兄长,不必对我这样······”
陈慕想了想,这样什么呢,卑躬屈膝太严重了,尊敬说出来又不好,只好略过:“您可以直接说我。就像我现在说话一样。”
他的嗓音还是奶声奶气的,无意识中带着的小情绪就像是调皮孩子的撒娇。
李长老眼睛更红了,他不得不瞪大眼睛才能控制要涌出来的湿意。他被放到陈白易身边的时候被告知要好好保护那个孩子,那么精致又高傲的孩子,他曾经发过毒誓把他当兄弟一样保护着,到最后却没护住,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过错,颜梁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陈白易也不会追随而去,陈慕更不会从小成了孤儿。
他心底是恐惧的,恐惧这个小侄儿知道真相后厌恶他,憎恨他。
李长老的颤抖越来越明显,陈慕皱眉,想绕过去看看他的样子,但脚步刚动就见李长老脊背笔直的抬起头,好吧,陈慕只能看到一个利落的后脑勺。
他吸了好几口气,也许是为了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也许是为了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异常。
“我,回去了。”
陈慕收回迈出一半的脚,干脆利落的点头:“嗯。伯伯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