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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深思熟虑肃王继位另辟蹊径新帝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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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位传承,乃是国朝大事,老圣人自然不能随性而为。他此时共有五个成年的儿子,势必要从其中择一个出来。扒拉来扒拉去,老圣人心里也没个决定,反倒不由得想起当年的废太子义忠亲王来。

    那孩子生母早亡,是他亲手带大的,一登基就封做太子,精心培养治国之道。原想着能父慈子孝,将国朝、皇位顺利传承,父子俩成一段佳话。只可惜……

    老圣人歪在床上,一阵的黯然神伤。好好的父子俩,最后是怎么闹到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呢?自从义忠去了之后,他就在想这个问题,其实早就有答案,却一直都不想正视。只是,如今他也要撒手人寰了,也没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时也,命也,一切不过是个“权”字,儿子长大了要掌权,他却还没有放权的心思,矛盾就是这么简单,却也就是这么致命。

    在短暂的伤感之后,老圣人又很快恢复成一朝的帝王。义忠已经去了,再去想他也是无谓,至于剩下的几个……

    老大是他第一个儿子,曾几次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但因废太子之事已被他圈禁、厌弃;老三偏于文弱,让他编文修书还行,但若要掌控朝廷大局还是差些;老四为人倒是沉稳,办差极有章法,交给他的事都能尽善尽美,却失之过于严苛;老八最是八面玲珑,在宗室、朝臣间口碑最好,只是手段太过玲珑了些;老九则从来不在他的考虑之中,那就是荒唐纨绔,安生活着当个闲散王爷就对得起他老子了。

    思忖着如今的情势,老圣人最终将目标定格在老四肃王宇文祜和老八诚王宇文祁身上。但最终,他还是选了老四宇文祜。原因无他,如今南边情势紧急,需要的是一个铁腕的帝王。老四若是狠下心来,便是外家处置起来也毫不手软。

    而老八一贯处世圆滑,他若一反常态强硬起来,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反弹,这不是好事。再者,当年提议重立太子时,近八成朝臣都请立老八,这让他心里始终埋着根刺呢。

    老圣人是个雷厉风行的,既然知道自己身子已经无望,心中又已有了决定,当即便写下禅位圣旨,于下月初一禅位于皇四子肃王宇文祜。这道旨意一颁下来,即便朝臣勋贵已有心理准备,整个朝廷还是炸了锅。

    但在老圣人的强力支持下,压下了一切或明或暗的反对声音,宇文祜顺利登基,开始着手处理南方叛乱事宜。只是……当了太上皇的老圣人没想到,他不但没利索地病死驾崩,身体反而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啥,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南巡?”赦大老爷瞪大一双桃花眼,扯着嗓子反问道。他那“梦”里可没有这回事,祜祜打从登基之后便窝在了紫禁城里,从没有离开过京城一步啊。这会儿是怎么了,屁股还没在皇位上坐稳呢,这怎么就要南巡呢?!

    况且,如今南边的流民叛乱虽然已经暂时压下去了,但仍旧不太平静。毕竟,一场洪水加上一场疫病,数十万百姓蒙灾,妻离子散无家可归者数不胜数。这个时候到南边去,劳民伤财不说,怕是连安全都不能保证。想到此,大老爷便一副“你脑子坏了”的神情,看向新任皇帝陛下。

    宇文祜也朝他瞪眼,这货在他跟前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在太上皇跟前儿,怎么不见他这么大呼小叫的?还有这是什么眼神儿,治他个大不敬都是轻的。罢了,看在他铺子上每月的进账,朕饶他一命。

    “你也知道,自打我登基之后,父皇的身子便有了起色。虽然仍旧病体沉疴,但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老人家是操劳了一辈子的,身体一有了好转,哪还能闲得住。”宇文祜说话时,神色说不上是喜是怒,但看得出来不是太高兴。

    大老爷却能明白他的心情,无声地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当了皇上又怎么样,头上压着个太上皇,就好比压着座大山一样。况且,太上皇的身子还好转了,凡是祜祜批示过的折子,都要拿过去让他再过目,凡是不满意的都再打回来。这皇上当的……有啥意思!

    “是以,朝中既然有父皇坐镇,我便想到南边看一看。此行不必大张旗鼓,沿途要能清查吏治,查看灾区恢复情况,赈灾钱粮是否得其所用,沿江堤坝修复等等。总之,”说到这儿,他眼含深意地瞥了眼大老爷,“比干坐在那把龙椅上强。”

    这些政治上的事情,大老爷几辈子以来,其实都弄不太清楚。不过,听宇文祜说得头头是道,他便也没有那么反对南巡之事。事实上,“梦”中的乾元帝没有南巡,但登基头几年的日子确实不太好过。直到宫妃省亲之后,好像情势才好起来,渐渐收拢了朝廷大权。

    其实,贾赦不知道的是,他“梦”中的乾元帝也曾有南巡的想法,却因国库私库都缺银子,又不能伸手跟太上皇爹要,不得不打消了念头。此次南下旨在施恩,拉拢民心,手里没银子便是空口白话,什么都干不成,去了才真是劳民伤财。

    如今却是不同,得益于大老爷的贡献,宇文祜的手里小有积蓄,那么南巡的启动资金就有了。南边如今贪官污吏少不了,到时候挨个儿一抄家,等回京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有所结余。

    “那安全上怎么办?要知道,南边可不太平,京里面有想法的也不在少数。你在宫里还好,可一旦出宫离京,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别到时候去得回不得,那老爷的大腿不是白抱了。大老爷面上不掩担心,小眼神儿巴巴地看着宇文祜。

    南边的流寇、难民暂不必说,单是祜祜的那几个兄弟就不是善与的。争来争去十几年,最后被祜祜拔了头筹,他们心里能甘?这抓住了皇帝离京的机会,还不赶紧地痛下杀手,让他当个短命鬼皇帝?

    被这样盯着看,新任皇帝陛下心里还是比较偎贴的,神色间不禁柔和许多,道:“安全上不必担心,当了这么多年皇子,要说我手下一个得用的人也没有,怕是谁都不信。只是,他们怕是想不到……”

    宇文祜的话没说完,大老爷被吊了胃口,也只能在心里骂一句故作神秘。他是知道宇文祜最后是坐稳了皇位的,心里倒不怎么担心,便把南巡的事撩开手,打起了旁的主意。

    “南巡带上我可好?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京畿这一片儿呢。我知道怎么修河堤更坚固,还知道怎么盖房子又简单又结实,我还很有点子,能给你出主意哦。带着我吧!”赦大老爷对南边关注了大半年,却从没踏足过,心里颇为遗憾,如今有机会了,定要去亲眼看一看的。

    虽然本来就打算带着他去的,但看着这货求携带,求跟随的小眼神儿,皇帝陛下十分傲娇地拿乔起来。直到赦大老爷整个人都巴上来了,宇文祜才面带难色地勉强答应下来,并且给大老爷立下了一堆规章制度,好生拿捏了一番。

    翌日早朝,宇文祜抛出了南巡灾区河工的计划,朝臣们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便开始各抒己见,争论不休,赞成者有之,反对者亦有之,大多是为了赞成而赞成,为了反对而反对。宇文祜早知会有此情形,也不着急动怒,看看时辰便宣布退朝,然后等着太上皇爹的宣召。

    果然,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戴权便出现在他面前,请他到大明宫说话。宇文祜早已准备好说词,不过半个时辰便得到太上皇的首肯。甚至,太上皇很赞同儿子南巡,并声明京里有他老人家镇着呢,让他放心的去。

    当日禅位的时候,老圣人是真心放权的,但也是病情来势汹汹,不放权也不行了。可等禅位之后,这身体便又好了起来,渐渐又有了精力关心政事。这让他大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禁对自己的病情有所怀疑。这病来得又急又快,去得又莫名其妙,他莫不是着了儿子们道儿?

    有了这样的怀疑,那首要的怀疑对象便是继承了皇位的老四宇文祜。只是,禅位是他自己的决定,又不好出尔反尔再把皇位要回来,也只能暗暗探查,等有了结果再说。如今老四要离京南下,倒正顺了他的意,等老四回来,他应该已经查清楚了。

    到时候,这皇位是不是还给老四坐,端看他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自此,新任皇帝陛下南巡的事便定了下来。即便宇文祜一再下旨轻车简行,等到能出发时,也已经是十月中旬了。这一趟下来,怕是连年都要在外面过了。

    而贾赦赦大老爷,则作为新任工部侍郎,得以伴驾南巡。

    因着进献水泥有功,宁国府贾敬、荣国府贾赦都有封赏。贾敬原本已将爵位给了儿子,如今又被授了个一等子爵,只是无法传袭。更大的好处被算在赦大老爷头上,不但爵位升了一等伯,还得了个工部侍郎的实职。此时,原工部尚书、侍郎已因豆腐渣堤坝被抄家问斩,整个工部就成了大老爷的一言堂。

    大老爷升爵封官,荣国府自然与有荣焉,但贾母同政二老爷夫妇虽都是喜笑颜开的,这心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