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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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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身穿月白色锦袍,头戴白玉冠,神清气爽地带着两个内侍刚从春满园出来,满脑子想得就是适才的愉悦畅快,两个嫩黄瓜般的小姑娘,浑身还带着刺儿,这样不行那样不肯,又是哭又是闹,结果还不是让他把刺儿给撸了。

    说实话,那样如娇花似的脸颊上挂着颗颗珠泪,瞧着还真让人心疼、心动,心痒难耐啊。

    他最喜欢这种感觉了,像猫逗弄着嘴边的老鼠,让它在自己爪子前颤抖求饶,却始终无法逃脱被吞噬的命运。

    太子觉得自个下面又开始蠢蠢欲动,还真想回头再来一次。刚才那两个嫩是嫩,却太不经弄了,没怎么着就晕了,让乐趣也少了大半,要不回去换两个稍大点儿的?

    正思量着,突然看到眼前穿佛头青直缀的三皇子萧文宁,太子心头一紧,脸上已自有主张地绽出温文的笑容,“三弟怎么到这儿来了?”

    三皇子意味不明地笑:“跟人约着谈了点事情,正寻思着找地儿喝几盅松散松散,”瞥一眼粉墙青砖的小院,悄声问道:“难得皇兄不在吏部坐镇,也有空闲出来逛?不会是金屋藏娇私会佳人吧?”

    太子打着“哈哈”道:“三弟说笑了,是一个朋友的宅子,因不在京都,托我来取点东西。”

    三皇子不甚关心地笑笑,“既然皇兄今日有空,不如小酌一番?”

    太子生怕三皇子再追问宅子的事情,加上在此处偶遇总让他觉得不安生,得尽快吩咐宅子的人妥善安置一下,便婉言拒绝,“出来这半天了,我再往吏部去一趟就回宫,改天大哥做东请三弟还有老二老四他们一道聚聚。”

    顺德皇帝给几个已经成年的皇子都指派了差事,太子负责掌管文官升迁调动的吏部,二皇子负责关系天下民生的户部,四皇子负责油水丰厚的工部,而三皇子掌管的却是出力最多却得不到任何好处的刑部。

    三皇子闻言不再强求,笑道:“既如此,那就过几日去叨扰皇兄。”

    两人正要告别,忽听旁边有人高声请安,“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太子侧眼一瞧,是经常跟周成瑾混在一起的明远侯府的二少爷魏明俊,敷衍般“嗯”了声,没搭理他。

    而一向少言的三皇子却问道:“魏二爷是往哪儿去?”

    魏明俊咧了下嘴,嘿嘿一笑,“阿瑾说百媚阁进了新人,个个花容月貌,这不正要去看看是不是跟他说得那么有味儿。正巧看到两位殿下,过来请个安。”

    三皇子指指宅子,“皇兄过来取东西,我偶然路过此处……你不是定了卫国公府的姑娘,以后还是少往这边走,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好歹也得顾着国公府的面子。”

    “是,三殿下教训得是,”魏明俊唯唯诺诺地躬身作揖,“过了今晚我一定少来百媚阁,五天来一回,啊不,十天来一回。那不打扰两位殿下,我先告辞。”一溜烟地跑了,生怕三皇子能把他拽回来似的。

    三皇子看着他猥琐的背影鄙夷地“呸”一声,也朝太子行了礼,“皇兄尽管去忙,我到前头酒楼里用点膳食就回府。”

    太子微笑着点点头,等三皇子转身,笑容立马就垮了下来,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觉得不对劲儿。

    他来过春满园多少次了,还从没有被人碰见过,怎么今天连接被人遇到。

    越寻思越觉得忐忑,低声吩咐内侍,“吩咐他们把里面的人尽快打发了,该卖的卖,该藏的藏,今儿起不了身那两个就直接处理掉,免得留下后患。”

    且说魏明俊屁颠屁颠跑到百媚阁熟门熟路地闯进周成瑾的房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喝了两盅温茶,然后将添茶倒水的侍女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揉捏阵子,往侍女肚兜里塞了块碎银将人打发出去,学着周成瑾的样子将脚架在矮几上,斜着身子一靠,道:“三殿下果然把太子堵在宅子门口,还特意把宅子指给我看了看。我瞧着太子脸色不太好,笑容不像以前那样自如,有点僵硬……估摸着就快沉不住气了。我这会算是帮了三殿下一把,也不知他得势之后能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周成瑾嗤笑,“我认识三皇子这么些年可从来没见他给过谁好处,三皇子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阴森森地藏在暗处,瞅准时机就咬你一口。”

    魏明俊笑容僵了下,“说得还真对,平常我看三殿下就是这感觉,不过今儿他倒好心,让我收敛着点儿,免得楚家脸面上不好看。欸,你以前跟楚家四爷关系不错,他家那位五姑娘为人怎么样?”

    “长相还行,”周成瑾想起楚暖袅娜的身姿,妩媚的眼神,唇角噙一丝笑,“心气儿挺高……都定亲了,要是不好还想退亲不成?”

    “就是随口问问。世家的闺女哪个心气儿不高,这倒没什么,成亲后她若能诚心诚意待我,我自然也对她好,要是她仍有别的心思,我也只是把她当正室夫人供着便是……对了,最近怎么不见你往楚家跑了?”

    最近一年多,周成瑾仍隔三差五跟楚晟一道习武,但确实从没去过楚家。

    周成瑾摇摇折扇,叹道:“楚晟正准备秋闱,不好老去打扰,再者他以后要走官场,有个好名声很重要,就我这样的,别连累他。”

    “忘恩负义的玩意儿,”魏明俊气道,“他忘了以前你怎么照拂他的,难怪你说卫国公府大不如以前,就看他家的姑娘少爷就知道,这一代就没个出息的人。去年,他们家姑娘不是还常常往东宫跑,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儿。”

    “打住!”周成瑾止住他,“楚晟不喜欢别人背后议论他家姑娘,他没疏远我,就是忙得抽不出时间,是我不忍心连累他……我就是前生欠了他的。”

    也欠了他们家的六姑娘。

    三月间,周成瑾见过楚晴一回。

    是在东街,周成瑾在街边挑扇子,无意中抬头看到有人从真彩楼出来。虽然她戴着帷帽,可他仍是第一眼就认出她来。

    两年不见,她个头拔高了许多,已经显出纤细的腰肢来。她穿件素白绸褙子,紫丁香色的二十四幅湘裙,春风吹着帷帽垂下的浅紫色绡纱,吹动她缀着荷叶边的湘裙,她如荷塘里亭亭玉立的莲花,优雅灵动。

    真彩楼的掌柜亲自送她出门,她撩起面纱笑着说了两句什么,露出腮边那对深深的梨涡。

    周成瑾看得错不开眼,只觉得满心满腹的酸涩直往胸口涌。

    他有意疏远楚晟,固然是因为怕累及楚晟名声,何尝又不是因为她。

    虽然去了卫国公府也不见得会遇到她,可周成瑾却固执地认为,卫国公府就是她,只要远着就能渐渐地淡漠,渐渐地忘却。

    谁知道越想忘就越忘不掉。

    只这一眼,那些刻意被他忽略的往事猛地又涌现在脑海里。

    水井里,她惨白着脸,仰着头,乌漆漆的眼眸里满是愤怒与仇恨;乐安居,她满脸稚气地说喜欢吃蹄膀,晶亮的眸光比夜空里的星子都璀璨;四房院外,她淡漠地从他身边经过,像是没见过自己一样,而在御花园,她又像发疯的野牛,拔了簪子死命地往他手上扎……还有两年前,在潭拓寺,他抓了石子扔她。

    周成瑾看得清楚,楚晴眼里除了鄙夷就是憎恶,对他深深的厌恶。

    想必,到如今,她也是恨恶着他吧,或许也不是恨恶,她早就忘记他了,也不对,她从来就没记住过他。

    可他从来没忘记过她,即便好几次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个装模作样恩将仇报的人,但他的心却自有主张般深深地将她藏在了最深处。

    每每在不经意间,深藏着的人就会浮现出来,一天比一天更加清晰。

    那天周成瑾在东街徘徊了许久,直到楚晴从醉仙楼吃过午饭,他又目送着她上了马车才黯然离开。

    ***

    是夜,无星无月,连夏虫都停止了呢喃。

    四井胡同停着辆黑漆平顶马车,马车虽普通,拉车的马却很矫健,马蹄上包了麻布,踏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春满园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走出来两位穿着青色劲装的男人,合力抬着一只木箱。

    两人正要将木箱抬上马车,胡同两头突然出现许多举着火把身穿皂衣的衙役。

    为首的衙役头目高声喝道:“大胆蟊贼,还不快把赃物交出来?交出来就饶你不死从轻发落,否则格杀勿论。”

    青衣人面面相觑,两边衙役各十几人,依他们的身手逃出去并非难事,可箱子却无论如何不能舍下。

    太子的事情一旦败落,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暗中点点头,一人施力将箱子推入车中,而另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车辕,挥动了马鞭就要赶车。

    只听“嗖”地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羽箭,直直地射中了马颈。马砰然倒地,连带着马车也震了数下。

    青衣人目中露出惊恐,衙役们他不怕,但射箭之人却非同小可。而且,他们在明,射箭人在暗处,谁知道暗中还藏着多少人?

    “哈哈哈,还想跑,赶紧认罪伏法。”衙役头目叫嚷着指挥衙役们上前,闪亮的火把照着死马的尸身,殷红的鲜血流淌着,散发出浓郁的腥气。

    青衣人绝望地侧头咬住领口,不过瞬息,“噗通”一声滚落在地上,没了气息,另一人也死在了车厢里。

    头目让人把箱子抬下来,笑道:“敢进忠勤伯府偷东西,我还以为多大胆子呢,还不是吓得吞药自杀?破了这起案子,少不了各位的功劳。”

    旁边衙役奉承道:“都是头儿领导有方……也不知都偷了什么好东西,让兄弟们开开眼?”伸手去掀箱子。

    “去,看什么看,看了也不是你的。”头目笑着斥道,却没阻止他。

    盖子被打开,衙役好奇地探头看去,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啊!死人!”手里的火把也掉在地上。

    “什么?”头目吃了一惊,捡起火把照着,果然箱子里面一上一下躺着两具身量不大的女尸,看模样打扮年岁都不大,衣衫被撕得破烂不堪,露出身上的咬痕与掐痕。

    头目目瞪口呆,脑门子满是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子。

    他脑子算是灵活,看到拉车的马这样高大已知并非普通车行能够有的,又想起青衣人适才显露出来的矫健的身手,再有暗地里飞来那支莫名其妙的羽箭。

    这事儿小不了了。

    早在五六天之前,忠勤伯府的孙二爷孙月庭来报案,说家里丢了财物。东西虽不值钱,但有几样是祖传之物,势必要找回来,并允诺找到之后打赏众人五百两银子。因怕家里祖母知道了上火,还特地嘱咐他们动静小点,别弄得人尽皆知。

    五百两啊,衙役们一月的俸禄不过三两半,这五百两分到每人头上差不多有二十两。

    被赏银勾着,衙役们岂能不尽心打听,打听了好几天总是没有线索。

    半下午的时候孙月庭还到衙门催促过。

    谁知就是那么巧,晚饭时候头目郁闷得喝闷酒的时候,听到隔壁说话,说有人雇他的马车搬点东西,约定了夜里亥时在四井胡同等着,又说半夜运东西肯定不是正经来路,要不要报官。旁边有人劝,说干脆先接了活计拿到酬劳之后再报官,这样两不耽误。

    头目一听就寻思,这要是孙家的东西最好,如果不是也能得分功劳。于是连酒也顾不上喝了,连忙布置衙役们悄悄埋伏在四井胡同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