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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吗?沈宝音看向跪在地上的姜钰,最可怕的不是自己而是琢磨不透的人心,她只愿与世无争,别人却算尽心机。
此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春兰扶着柳欣欣已经踏了进来,见到跪在地上的姜钰面色一顿,再看向已经倒地的徐氏更是脸色变了又变。
“这是怎么了?”
她故作一脸惊恐的模样依然洋装下去的问出声,乌黑发亮的眼珠子看向沈宝音,那里沈宝音清楚的看出掩藏在眼底的不镇定,此刻的柳欣欣再也不复昨日的貌美贤淑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丑陋的人皮。
她在试探,试探此时的情况,许是闻讯匆匆赶来,走得急胸口起伏不平。
“妹妹难道真的不知情吗?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匆匆赶来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白天听闻姐姐家里出了事正打算过来看看,走到院前突然听到里面的声响所以就进来看看,我一进屋就看见这幅场景哪里能知情了。”说着侧身看向春兰吩咐着:“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不赶紧去通知太子去!”
见着春兰转身就走,沈宝音沉声拦住,没想到此时的柳欣欣竟然还能这般淡定从容,她吩咐毓秀捡起地上的那副镯子递给柳欣欣说道:“妹妹可还认得这个?”
柳欣欣见势一双眼睛微微收紧,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倒是说道:“当然认得,这是我柳亦山庄定制的镯子,姐姐这话难道是怀疑什么?”
“为何会出现在姜钰的屋子里?”
“前段时日我见姜钰这丫头勤快,所以就赏了她一副镯子,一个主子打赏一个下人不为过吧?”
沈宝音闻言冷笑一声:“何时见妹妹对这丫头这么上心了?我看春兰倒是服侍你这么久也没见你赏她个一二,姜钰是我房里的丫头妹妹却很大方,早知道你对姜钰这么喜欢,我早点打发她去你的温荣阁就好,省得她留在我身边想着要如何下手费劲了心思。”
柳欣欣的一双无辜镇定的眸子收敛起来,眉眼紧了紧忽然轻笑一声似狷狂,她走到沈宝音身前扯着嘴角开口说:“一副镯子而已姐姐何必这么当真,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赏给一个下人罢了,倒是姐姐你切不可太较真,贵妃娘娘若是知道了可就不好了。”说着两眼看向沈宝音怀里抱着的孩子,啧啧的叹息道:“秋月这孩子还真是善小。”
沈宝音别过身去抱着孩子谨慎的看向眼前的柳欣欣,她这是在威胁,端出婉贵妃来威胁,她甚至要告诉自己,此事牵扯的可还有婉贵妃,你也要查下去吗?只要姜钰守口如瓶一副镯子确实不能把她柳欣欣怎么着!
春兰说了句太子来了,穆高炽带着曹吏走了进来,估计是龚嬷嬷去报了信,进屋后的穆高炽微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情况,阴厉的口吻问道:“这是怎么了?徐氏怎么死了?”
还未等沈宝音开口说来柳欣欣忽然朝着穆高炽扑通一跪,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啜泣的说道:“是臣妾的错,臣妾前段时日赏了姜钰一副镯子,没想到这丫头今儿却联合徐氏要加害小郡主,姐姐怀疑姜钰是受了臣妾的指使,但是臣妾并不知情呀,当日赏赐给这丫头的时候,臣妾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现在臣妾是冤枉的,还请太子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
柳欣欣急于撇清,端着她那副楚楚无辜的模样跪在地上先发制人,与刚刚狷狂的样子判若两人,沈宝音心里一声冷笑,闻名于盛京的第一美人也不过是个蛇蝎美人。
穆高炽瞧了瞧,横眉怒眼的看向一旁的姜钰,又冷言瞥了一眼徐氏的尸体,淡漠的语气的说着:“徐氏死有余辜,命人去宫里通知婉贵妃,好歹是婉贵妃送来的人总得给个说法,查查徐氏的底细。”说着看向姜钰质问道:“你若是不想跟徐氏一样的死法,那就老实交代背后指使你的人,是不是柳良娣指使了你?”
所有人的目光停在了姜钰的身上,她抬眼看向众人最后落在柳欣欣的身上,沈宝音分明看到了柳欣欣眼底的那丝沉不住的慌张,是的,她怕,她怕姜钰一出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姜钰朝着穆高炽猛地一磕头:“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确实是被迫受他人指使要加害小郡主,这个人她是太子妃,此事与柳良娣无关!”
沈宝音心里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姜钰依然也要保着柳欣欣这个主使者,她不免望向柳欣欣那张脸,柳欣欣长久的松了口气。
“命人将太子妃关押起来!”
“慢着!”沈宝音应声阻止道,虽然她并不想保张姝,但此事既然与张姝无关,自己不能眼睁睁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她看向穆高炽说道:“此事太子怎么能凭姜钰一口咬定就断太子妃的罪,或许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姐姐这话还是不信任我?”柳欣欣泪珠子瞬间滚滚而下看着沈宝音,一副自己冤死了的模样哭诉道:“姜钰已经亲口承认了是太子妃所为,为何姐姐还要死死咬着我不放,是不是非要姜钰说出是我指使,姐姐才肯罢手?既然如此太子还是将臣妾关押起来受罚吧!”
春兰扶着一心求死的柳欣欣忙着开口就说:“主子,您可不能一时赌气,皇长孙还等着您照顾呢。”说完转身朝着穆高炽跟着一跪,“太子,我家主子是冤枉的,沈主子分明是要将这罪责扣在我家主子头上,奴婢知道沈主子心里有气,我家主子生了皇长孙而沈主子只生了个小郡主,这心里头的不平衡自然是说不得,但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牵连到我家主子。”她抬眼看向沈宝音怨恨的目光又说:“前几日我家小姐还好心送了一副琉璃坠子给小郡主,沈主子,您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毓秀一听气得骂咧了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事分明就是柳良娣指使的!”
“都给我住口!”穆高炽一声呵斥响彻在整个紫轩阁里,他铮铮的目光瞪着众人,继而开口对着曹吏吩咐着:“传我的命令将太子妃关押,撤了她太子妃的头衔,姜钰毒害主子罪加一等拉出去杖毙!”
毓秀再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沈宝音一把拉住,她定定的看向穆高炽,这个居高临下的男人,她清楚的知道此时的硬碰硬绝不是最明智的选择,柳欣欣背后有的是婉贵妃。
而此时屋外传来一声通报,说是赵王来了,穆高燧匆匆忙忙赶进屋见到正要被押着去杖毙的姜钰一把伸手拦着,他看向穆高炽求情说:“皇兄求你放过姜钰,只要能饶她一命什么都行,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唯有这次算我求你。”
“她谋害主子这个罪责不能饶,其他的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能!”
沈宝音看着替姜钰求情的穆高燧,他一脸的慌张满头是汗,定是闻讯策马赶来的,再一瞧柳欣欣那双看过来的眼神,沈宝音心里就清楚了,真是好一盘精心善后的布阵,在她来紫轩阁前就已经命人去通知了穆高燧,她是笃定了穆高燧对姜钰的情意一定会来救她,所以姜钰才会誓死替她守口如瓶,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隐藏的太深!
穆高燧转眼看向沈宝音,也许在他看来唯一能救姜钰的只有这个女人了,他突然快步走到沈宝音身前哀求道:“沈良娣,算我求你,看在我昔日帮助过你的份上放过姜钰吧,你知道我不能没有她。”
这是沈宝音第一次看到这样放下身段的穆高燧,也许从他第一眼见到姜钰时就种下了这个劫,自己曾经确实是欠了穆高燧一个人情,但此刻将这个人情用在姜钰身上,沈宝音心里不仅是替穆高燧不甘,也是替自己不甘。
那双期盼哀求的眼神牢牢的定格在自己的身上,她是真的替穆高燧不值。
柳欣欣眼见着情形走到穆高炽身边小声说道:“不管怎样赵王好歹是太子你的弟弟,眼下的朝局若是拂了赵王的哀求只怕对太子你不利,何不趁此卖个人情给他,也好为日后做打算。”
穆高炽侧目看着身旁的女人,轻轻拧着眉峰,转眼再次看向穆高燧,这才对着曹吏吩咐着:“既然赵王亲自跑来为她求情那就暂且饶她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重打三十大板赶出太子府。”
穆高燧一听顿时愁眉舒展,看向穆高炽连连感谢,对他而言只要能保姜钰不死,这三十大板也是值得的,姜钰受了三十大板的酷刑最后由穆高燧抱着出了太子府。
穆高炽转身看向沈宝音,他走来拉起沈宝音的手说道:“我知道此番你受了委屈,但赵王毕竟是第一次求我,我不能为了一个命贱的姜钰而毁了我和赵王之间的兄弟情义,你放心,她就算是去了赵王府,我也不会让她嫁给赵王,至于徐氏,我会禀明了母妃之后给你一个说法。”说着吩咐人好生照料沈宝音和小郡主。
她看着眼前安抚自己的男人,心里更是一声长久的冷笑,兄弟情义?这个男人心里岂会真的有兄弟之情?至于婉贵妃那里,沈宝音甚至都可以想到她会随便搪塞一个理由打发一切,毕竟徐氏以死,死无对证,她放眼看向穆高炽身后的柳欣欣,这个女人挑眉看来,嘴角噙着那份得逞的笑容。
“一切谨听太子的安排。”
等到穆高炽带着众人离开后,毓秀忍不住问道:“小姐,咱们就这么算了?太子怎么能不彻查呢?”
“他当然不会彻查,他看到徐氏的尸体时就全然明白了。”
沈宝音明白穆高炽只不过顺势借这个手铲除了张姝而已,自己若是力保张姝那就太不值了,张姝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只是沈宝音确实是没想到穆高燧会及时赶来,姜钰没死终究是心头的隐患,至于柳欣欣来日方长,她低眉看着怀里的孩子,抱着的双手紧了紧。
虽然暂且铲除了徐氏和姜钰让自己身边留的一丝平静,但沈宝音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被毒死的女人,她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就这样没了,这个人若是不清楚的找出来就会时时刻刻的威胁着自己,沈宝音寝食难安坐立不安,她决定要再去一趟,这个女人死得突然或许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借着昏暗的烛火,毓秀一边循着地面寻找一边颤抖着身子小声说道:“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太瘆的慌了只怕是找不出什么了。”
“怕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找的人也不会是我们,何况若是我们不找出来,只怕日后死的就是我们!”
毓秀一听更是吓得浑身颤抖,抖抖索索的拿着烛火继续寻找着,突然尖叫一声,沈宝音一把捂着毓秀的嘴。
“小声点!”
毓秀指了指身后吓得两腿发软的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拉着我的衣服。”
沈宝音拿过烛火朝后面照了照,原来是这丫头的衣服袢到了木板上,瞧把她给吓得,早知道她这么胆小就不把她给带着了,碍事!
毓秀眼见着是这玩意,吓得拍了拍胸口,借着烛火的微光沈宝音瞥见那木板的缝隙间一抹绿光,她心头一震急忙探着身子前去搬开木板,掉在夹缝里的一个镶着祖母绿的朱钗,在黑暗里折射着微弱的绿光,沈宝音拿在手心里借着灯光仔细瞧了瞧,她心里顿时渐渐沉了下去,越沉越深,她甚至感受到全身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姐,有声音!”
沈宝音仔细竖着耳朵听去,声音是从那衣橱后面掩藏的小门传来的,她顿时熄了烛火黑暗中躲了起来。
两道身影从小门里弯着腰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轻声说道:“主子,咱还能找到吗?您确定是掉在这里了吗?”
“你要是害怕就出去等,之前你下手的时候怎没见你这么慌张过,这会儿倒是怕她来寻你了!”
“主子,求您别说了,奴婢为了您可是什么都敢做的,要怪只怪她不留意被毓秀那丫头瞧见了,还一路跟踪到这里,否则咱们也不必要了她的性命。”
黑暗里沈宝音紧紧握着手心里的那枚祖母绿的朱钗,瞳孔渐渐收紧,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全身的背脊僵硬,她死死捂着毓秀的嘴不让她发出惊讶的声音。
“奇怪了,应该是掉在这里没错,怎么会什么都找不到。”
“主子,该不会是被官府的人捡走了吧?那可就糟了!”
躲藏在一角的身影继而站起身,沈宝音怒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这两人沉声问道:“你们可是在找这个!”
微弱烛火下的人在听到这声问话顺势看向沈宝音,在灯火的映衬下那是两张惊讶到扭曲狰狞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