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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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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静熙看着场下的纠葛,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这段时间,东昭内无天灾、外无战火,虽然东北并不安静,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相对平稳,太子与贤王的夺储便又开始崭露头角。特别是凤静逸,比以往暴躁阴郁了许多,变得激烈,更加有攻击性,连一向躲得远远的老五都被他刁难得干脆躲去南方几天寻清静。

    他垂下眼睫,他知道老七对他依赖,所以,他回避老七已经很久很久,尤其最近的日子,容容入狱的申请后,他一直冷着他,这孩子是一块璞玉,只是外壳沉厚,必须下狠手才能将他打磨出光彩,否则他一辈子只能在他的阴影下,可是这个孩子却越来越不像话。

    他忍不住抬眼看了不远处的凤静毓一眼,果然见到凤静毓也皱着眉头一副头痛的样子注视着场下,看到凤静毓对身边一个温文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附耳说了几句之后,那中年文士一个拱手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凤静熙轻微放松一□体靠进轮椅里,后脊立刻一紧,剧痛扩散到四肢百骸。这样的疼痛从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成为他生活不会或缺的一部分,他已经可以不动声色忍下刺骨的剧痛。听到沈容容的话,扣在轮椅扶手的手指微微一紧。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沈容容:“你离我太远。”而且有越离越远的趋势,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沈容容勉强笑笑:“我一直在你身边。”

    凤静熙一阵见血道:“你的心并不在这个世界。”

    她怔了怔,垂下眼睛轻声说:“我觉得我不太可能完全忘掉过去的那个世界。”她在那里生活了快三十年,她人生观形成最重要的时期都在那个时代完成。

    凤静熙低垂下眼睫,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疲惫,他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

    “容容,我的出身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够多看看这个世界,多看看我。这个世界也许并不如你的世界美好,但东昭是我的家,现在,也是你的家。”他知道她开始的不适应,知道她后来的抗拒,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知道他配不上她,相处越久,他却已经越发离不开她。沈容容是率性的女子,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她对他的爱让他不知所措的同时也暗暗欢喜。以前,他以为可以有很久的时间让她就算忘不掉过去的世界,至少让她可以慢慢习惯、喜欢上东昭,后来,她对他的抗拒格外激烈,让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那个他不知道的世界给了她与众不同的魅力,也在他们之间埋下不安定的种子。

    他支持她做大夫、教学生,希望用这些“事业”牵绊住她,他处理公事从不回避她,甚至有意让她知道更多,他迫切地希望她能够了解他做每一件事的原因与难处,他希望她可以成为一个东昭人,希望她陪着他一同做东昭的皇族。

    沈容容轻声说:“我明白,只是,我怕我知道的越多,会越忍不住想要走开。”事实上她想离得远远的,也想永远不离开他,这种摆荡并不好受。

    握在沈容容手上的修长手指微紧,凤静熙淡淡道:“我不会让你离开。”

    她轻声提醒他;“也许我会令你痛苦。”

    “你离开我才会痛苦。”

    沈容容怔了怔,垂下头,轻声说:“如果是我痛苦呢?”

    凤静熙正掩口低声咳嗽,好一会儿咳声方歇,他低垂着眼睛,目光落在自己下半身厚重的毛毯上,用一种极淡的嗓音慢慢道:

    “如果你想走,那就离开一段时间吧,去做大夫、去教学生、去散心都好,只是,让我知道你在哪里,也要记得回来。另外……”

    他迟疑了一下,极轻地说:“请你不要走太远。”

    沈容容愣愣地看着他。

    “容容,你看我的样子。”他轻轻地拉着沈容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力按下去,厚厚的毛毯被压出不一样粗细的两条腿清晰的轮廓,她的手心也可以感觉到他双腿的虚弱。

    凤静熙用一种微微冷漠里含着说不尽萧索的声音轻轻说道:

    “容容,就算我不是皇子,用这样一双腿脚,我追不上你。何况,我注定已经是个皇子,这个国家的百姓供养我们,我们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他们。”

    沈容容看着凤静熙有一些发呆,凤静熙一贯内敛,这几乎是他所说过最露骨的话,她一时间甚至有些不能习惯。

    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中回味过来,心里只觉得又甜又难过,她低下头小声说:“你说得好像我明天就会离开一样。”

    凤静熙修长的,淡淡道:“我若不同你说清楚,你大约不明白,我虽追不上你,但我会剪掉你的翅膀。”他恹恹地掩口又低声咳嗽了一会儿,用那双揽了蒙雾的千山万水一样的眼睛看着她,轻轻道:“我想,该是时候让你明白,我就是这样的人。”

    沈容容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滋味,那种感受难以用语言形容。她忍不住挑挑眉,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许挑衅:“剪掉翅膀,我也不一定就不能走啊。”

    凤静熙摇摇头没有说话。

    沈容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场下的比赛渐渐落进尾声,场外裁判已经举起哨子,太子那一队的比分还差出凤静逸那一队两个球的分数,这一局,凤静祈必败无疑。

    凤胤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了帝后所在的主台,唯唯诺诺坐在一个华袍貂裘的中年男子身旁,因为角度的关系,她看不清那个男子的模样,那个人大约就是传说中的东北王凤昭远。

    沈容容忽然叹口气,她主动拉住凤静熙的手,软软道:“今天我们来看比赛,不说沉重的事情。”

    凤静熙点点头:“好。”

    沈容容用下巴对着坐在不远处的凤静毓点了点,仿佛觉察到她的目光,原本正在同一名大臣模样的人说话的凤静毓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她和凤静熙的方向举举杯,露出一个笑容。

    沈容容说道:“他今天只要看过来就一副这种猥琐的笑容。”

    凤静熙淡淡道:“我本想晚些时候同你说,后日,我约了几位兄弟和一些大臣到城郊的庄子赏梅?我请你的两位兄长也带着你的两个嫂子过来,为你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