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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沈容容以前的脾气,见到病人乱来一定是要大发脾气的,如今见他这样子,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站在他的榻边干生气,气得脸都红了。
凤静祁三人见凤静熙居然出现在这里,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甚至一时间只能坐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半晌,还是凤静逸首先回神,上前一步急切道:“三哥,你怎么出来了?”
凤静祁与凤静乾也跟着回过神来,二人都自座位上起身,凤静祁上前几步,俊颜上满是真诚的关切,温言道:“三弟正该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凤静乾看了凤静逸一眼,也慢慢上前几步,将凤静熙惨白的脸色看在眼里,目光微闪,漫声道:“都是自家兄弟,既身上有伤,何必非要逞强出来,莫非……”他目光一转,瞄了太子一眼,半真半假调笑道:“还怕谁吃了你的爱妃不成?”
凤静熙咳嗽了好一会儿,方能说出话来,他淡淡道:“我没事。请座。”
说罢又是一阵低咳。
凤静祁三人见状,只得坐回座位。
这功夫,凤静熙忽然伸出左手,安抚地拍拍沈容容的手背,声音极低道:“不会有事的。”
沈容容怔了一下,常德上前半步,小声道:“殿下一听说您来见几位殿下,立刻就让我们送他过来,劝不了。”
她心里一暖,弯腰用手挡着在他耳边悄声道:“我才不怕!回头和你算账。”
凤静熙闻言唇角微扯了扯。
凤静乾落座,见二人耳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三弟夫妇别苑一行,感情日进千里啊。”说着,风流邪魅的眼角似有若无挑了太子那边一眼,却见太子仍是一副关怀兄弟的好摸样,凤静乾唇角微不可见勾起一抹嘲弄。
凤静熙淡淡道:“过奖。”
凤静乾一怔。他手中暗探曾探知,此次别苑之行,表面上沈容容说是陪伴凤静熙休养,实则将他囚禁于苑中施虐,虽未探得因何之故,但沈容容与太子关系匪浅,一贯对太子言听计从,此番十之j□j与太子有关,不想待二人回京后,却传来沈容容失去记忆性情大变的消息,故而此次前来,他一则探个虚实,二来,便是探不出个所以然,他也要搅和一番。只是,他虽知道自己这三弟本就寡言,自中蛊导致半侧颜面麻痹之后更加沉默,却没想到,他居然就用了“过奖”二字,将此事囫囵过去。
沈容容闻言差点笑出来,她忍不住看凤静熙一眼,见他一脸从容,倒是没有不适的样子,她微微放下心。
凤静祁正在同凤静熙说话:“太学年初射策期考已毕,我让博士按例取前200人试卷,十日后送到你这里可好?”
凤静熙淡淡道:“三日后既可。”
凤静祁皱眉道:“你蛊毒刚发作过,身上还有伤,不若多歇息几日,父皇也一早传了口谕到太学,年底前免你每周到太学讲授策论一事,让你能够安心休养,还特地让我嘱咐你,务必以调养好身子为重。”
凤静熙闻言皱了皱眉,只是面无表情道:“不必。”
凤静逸苦苦劝道:“三哥,你还是多休息些日子吧,我看你如今实在瘦得厉害。”
凤静熙看他一眼,漠然道:“我很好。”
凤静乾笑道:“我就说三弟性子之倔,怕是谁也劝不了的,你们偏不信。”
凤静熙没说话,掩口又是一阵咳喘。
沈容容皱了皱眉,让常德送了半盏温白水上来,自己接了送到凤静熙唇边,另一手拿了锦帕掩在他下巴上,小声道:“喝水。”
凤静熙嘴唇动了动,就着沈容容的手,抿了一口。沈容容端着杯子的手却不肯挪开,温柔婉约的目光让一旁伺候的常德无端头皮发麻。凤静熙皱皱眉,虽不情愿,还是慢慢喝下那半盏温水,期间有些许顺着他麻痹的右唇角流出来,都让沈容容手中的帕子不着痕迹接住,半分没有湿了白裘,待他喝完,沈容容方满意一笑,拿帕子在他唇角轻拭了拭,随手掖在自己袖里。
凤静熙垂睫,眼底闪过一抹他自己未曾察觉的光彩,却是那样无奈而温柔。
在座三人见状,不由神色各异。若说之前还不明显,那二人此番行为等于直接宣告众人,二人关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特别是沈容容的态度,迥异以往,令人侧目。
一时间,诸人无语。还是凤静乾先回过神,看着二人干笑道:“三弟妹果然是个贤惠的。”
沈容容笑笑没说话。凤静熙垂着眼睛,一脸倦容。
凤静祁见状起身道:“我等忧心三弟,所以一早便匆匆过来,本意是想送些补品再问问三弟的情形,不想累得三弟还特地出来见我们,倒是让我们不能安心了。如今见你平安熬过蛊毒发作,我等甚是欣慰。如今三弟还虚弱,我们也别扰了他的休养。”说着,他对凤静熙微微一笑,道:“三弟且好好养着,我们改日再来看你。”
凤静乾也跟着站起来,却是对着沈容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颇有深意道:“照顾三弟不易,弟妹受累了。”
沈容容毫不畏惧迎视他的目光,不客气地呛回去:“不累啊,伺候他我高兴。”
凤静乾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原状,只是目光中平添了一抹玩味,对她拱拱手:“今日之弟媳,令乾刮目相看。”接着,他又冲着凤静熙道:“二哥愿三弟苦尽甘来。”言罢,也不理太子,一掸衣摆,径自扬长而去。
凤静逸见凤静乾走了,担忧地看了凤静熙一眼,对沈容容施了一礼,目露警告低声道:“好好对三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冲凤静熙低声说了句“三哥,我改日再来看你。”又对太子行了一礼,也跟着出了正厅。
凤静祁脸色十分难看,硬扯出一个笑,对凤静熙二人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好生休养、不必相送之类的话。
凤静熙轻声对沈容容道:“代我送送。”
沈容容闻言,看了凤静熙一眼,见他对自己点点头,冲一直躬身立在一旁伺候的陆翁堂说道:“陪王妃去。”
陆翁堂立刻上前站到沈容容身后。
沈容容将太子等人送出府外,凤静乾与凤静逸直接上了马车,凤静祁站在府门外看着一身素雅的沈容容,神色难辨,半晌还是试探地开口道:“母后一向与表妹亲厚,如今你一去别苑数月,母后在宫里着实想念得紧,听说你回来了本欲立刻召你进宫,只是遇上三弟受伤方才耽搁了,如今三弟大好,母后托我转告表妹,让你有空记得进宫陪她说话解闷。”
沈容容愣了一下,才蓦然想起,凤静熙曾说过,她的母亲,已逝安平候夫人正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妹妹,只是她早已不是原来那个沈容容,本就巴不得躲远点,才不会傻傻往前凑合,只是那是皇后,也不能直接推辞,便含糊道:“如今静熙身上有伤,等他身子好些,我就去给姨母请安。”
她“静熙、静熙”叫得十分顺口,凤静祁听了只觉刺耳,无奈大庭广众之下,他勉强笑了笑,道:“那便改日吧。”
沈容容客气地笑笑,回头同陆翁堂道:“小心伺候殿下上车。”
陆翁堂立刻亲自上前掀起车门帘子。
凤静祁深深看了沈容容一眼,由太监伺候着进了马车。
眼看着三个祖宗的马车走了,沈容容松口气,带着陆翁堂回去。
进了正厅却见凤静熙竟然还在,见她回来,眼中转瞬闪过一抹放松,他眼神变化极快,却还是被沈容容看个正着。
沈容容心里一暖继而有些发紧,她故意板着脸走过去,伸手戳了他一下:“神驴,你好。”
凤静熙本应卧床静养,全是因为不放心沈容容之故,硬凭着一股倔强强撑着过来前厅,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被沈容容轻轻一戳,便再也支撑不住,他又半身没有知觉,顿时失了平衡往一旁歪倒,幸而沈容容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沈容容把凤静熙重新扶回去靠着,只觉得手下那具消瘦的身体全是冷汗,已将中衣都浸得发潮。她脸色一沉,将凤静熙身上覆的白裘裹紧,对陈林、常德道:“立刻送殿下回房。”
陈林立刻让小太监小心抬了凤静熙的软榻往内院去,沈容容就跟在一旁。进了卧室,只一个稍壮的太监便将凤静熙轻松抱起放回床上。
沈容容在一旁看着,无端一阵心酸。
让常德取了干净的中衣,沈容容亲自替凤静熙换了,见他眉头微蹙,左手将身下的被子抓得死紧,便问道:“哪儿不舒服?”
凤静熙垂着眼睫,低声道:“没事。”
沈容容将换下的衣服递给常德,又吩咐了长平去取一早交代厨房熬的山药鸡蓉粥,在他床边坐下,上下打量了打量,伸手在他左腿某处不轻不重点了一下,凤静熙立刻身子一僵,额角冒出冷汗,他却仍只是蹙着眉头,一声没吭。
沈容容看他逞能,本来是想故意给他一个教训,现在看他的样子,心里又是一紧,不由自主声音里带了一抹心疼道:“疼成这样,怎么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