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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四将迅速离开府邸。
禁制刚一撤去,高姝与葛朗已出现在他们眼前。二者早练就一身看人脸色的功夫,此刻发觉四魔将的面色有异。一时之间,心下各有猜测。
可惜直面几个分神期大能时他们能做的太少,连交换眼色这种事都无法做到。
四魔将也不解释,径自一挥衣袖离去,连昔日总是千娇百媚的柯熙到此时也没了调笑一句的心情,只各自留了句“改日再见”。
还算四魔将中最客气的一个。
高姝与葛朗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改日,恐怕是再不会来了。
两人到底还是对视一眼,动作做的坦坦荡荡,好像只是在表达身为下属的无奈心情。之后,便分别跟到各家主人身后,之间距离转瞬便有千里。
在六个魔修身后,隐于浓稠瘴气中的府邸渐渐成了一个渺小的影子,巍峨的伫立在那里。
季连洲没有撤去府邸禁制对自己与温孤烨身形的遮掩,谁知道那几个家伙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沉吟片刻,挑起一个话题:“原本打算带小哥哥在府中游览一番,没想到被他们打断……这会儿他们走了,小哥哥有没有兴致?”
两人都知道,魔域四将之中其余三人是在余温的话里察觉到季连洲可能在他们身边,方才仓皇离去。别看他们离去的慌张,以后恐怕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这里。
要想出去,恐怕不容易。
偏偏他们对这种结果无计可施,谁能想到那几个魔修会把这儿当商议要事的地方。
温孤烨在心下默算一遍时间,再对比此时季渊该进行到剧情的哪一步。想了会儿,他便释然了。
他并没有算错什么,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就发生。遑论如若当时他选择硬暴力开路,两人不知要在一片黑暗寂静中过上多久。
那么多时间,仅仅用来磨剑,实在浪费。
的确,他没有错。
想到这里,温孤烨微微颔首:“好。”
季连洲反倒是诧异地挑了下眉,好似不敢相信温孤烨会这么痛快地答应自己不务正业。不过转念一想,总归眼下无大事。
正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季连洲在这座府邸上所花的心思之大,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他完全可以说一句:“真的想不出办法的话,不妨在这里待下去。那四个蠢货想破开这里没那么容易,少说也得百十年,有这个功夫花在双……咳,修炼上,也挺好。”
温孤烨把他吞下去的字眼听得分明,淡淡瞥了他一眼。季连洲含笑,引着温孤烨穿过一处又一处回廊。
又有点遗憾:“小哥哥不知道,我着人建这里前,可是在苍原和凤栖原看了许久。”看后觉得还是昆仑的建筑大气美观,能潜龙渊的贫瘠放在一起,不显违和。而苍原多山多植被,逍遥宗内许多屋舍根本就是简单的搭建一番,再拿种类繁多的灵植硬生生凑出雅意。
季连洲的府邸占地极大,若是忽略瘴气影响,也算是灵气充沛之地。不过有府邸禁制在,只要季连洲有心,瘴气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温孤烨开始认真思考在此处修行的可能性。
瘴气将视线阻断,神识不受影响,但说道参观,他们身边的景象毕竟不如一眼望过去来的震撼。
季连洲的神识在温孤烨身上一遍又一遍描摹过,心底蠢蠢欲动的渴望几乎压制不住。在识海内,他早把温孤烨按在身下折腾了千百次。
两人缓缓前行,不知从何时起季连洲便不再开口讲解。温孤烨好似没有注意到这点,仍悠悠踱步,不知在想什么。
季连洲对此乐见其成,走过外间屋舍回廊后,终于到了府邸最深处。
他将一扇厚重的门推开,转头笑道:“小哥哥,我就住在这儿。”
温孤烨“嗯”了声,听不出喜怒来。
季连洲道:“外间那些地方多少都被弄脏过,这儿却是只有我与小哥哥来过。”
温孤烨只当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季连洲道:“虽说迈入分神期后便几乎不需要睡眠,但偶尔休息一下,其实也不错。”
温孤烨一顿:“……你的经验之谈?”
季连洲道:“是。”
温孤烨的手习惯性地抬起,就要搭上腰间灵剑。可在手臂刚做出动作时,他倏忽停了下来。
季连洲在一旁微笑着看他,面容被一股熟悉的力量遮挡住,无法细究对方是什么神情。
其实也不用细究,温孤烨想,自己明明知道。
他抬起步子,走了进去。
应该说,只要在这座府邸中,他就无法对季连洲做什么。既然如此……在被一股庞大的力量压上房屋深处的玄玉榻时,温孤烨用近乎叹息的语气道:“你倒是会享受,居然拿这种东西来做床。”
屋门轰然关上,季连洲的喉结微微一动,心中的猛兽几乎破体而出。
他的嗓音中带着分明的哑意,对温孤烨道:“小哥哥真是一点都不惊讶,总这样游刃有余。”
温孤烨语气平平:“你希望我在这儿揍你一顿?”
季连洲摇摇头,柔声改口:“是,我知道,小哥哥从来再聪明不过,怎么会做那些无用之事?”
玄玉名中带“玄”,但并不像玄金玄木那样,不仅少见,还是效用极佳的可用之材。相比之下,玄玉完全可以被按上一个“普通”的标签。
不过所谓普通,仅仅是和玄金玄木之流做比。放在外面,像季连洲屋中这么大一块保存完好还体积极大的玄玉,足够称为苍原所有中流门派的镇派之宝。
这个时候,季连洲好似收去了先前所有的急不可耐,意外地变得慢性子起来。他口中念了句什么,屋内就有什么一下子亮起,散着莹莹暖光,将整间屋子照出一片暖色。
温孤烨眼前恍惚了一下,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亮色。
那暖光将瘴气驱得干干净净,他能真真切切用眼睛看到季连洲站在自己身前。一面朝他走来,一面笑道:“小哥哥莫要担心,他们发现不了。”
温孤烨撑着身子坐起,等身体起到一个角度,就再动弹不得。他心下了然,对季连洲道:“你倒是放心。”
季连洲的嗓音中打着几分他很熟悉的委屈和撒娇,又加上些仿佛是从柯熙那里学来的东西,讲:“我可不想在和小哥哥颠龙倒凤时被看到,这种事情,小哥哥也不用担忧。”
温孤烨慢吞吞答:“是吗。”
还是那股将他压在玄玉榻上动弹不得的力量,开始扯开他的衣服。
门派服饰早在二人毁莲花池时就被脱下,之后他们觉得在潜龙渊里穿白色实在太扎眼,就换作一袭颜色偏深的衣裳。
外衣很快剥落,温孤烨一丝反抗的意思都无,甚至颇为配合的抬起手,让袖子滑落。
季连洲站在玄玉榻前看着,“小哥哥若是早有这么配合该多好。”
温孤烨不答。
按说季连洲该早已习惯眼前之人这副作态,可到这会儿,完完全全在自己的主场中,他突然很想听一听温孤烨的声音。于是心念一动,刚刚被解开、正被随意地放在一边的腰带突然升到空中去。
温孤烨心尖一跳,再看季连洲,对方也正好开口,是在问他:“小哥哥是想被蒙住眼睛,还是困住手腕?”
温孤烨的喉结动了动,唇瓣微微分开,淡淡的颜色看得季连洲只想咬上去,在上面印出更深的颜色来。
“小哥哥不说?”季连洲眯起眼。
温孤烨眸光定格在某个地方,突兀地问:“上次做是谁在上?”
季连洲一怔。
温孤烨道:“……于你来说是两万年前的事,大概早就记不清。”
季连洲不置可否。
温孤烨笑了声,难得的情绪外露。到这会儿,他最里面的中衣也被剥下大半,露出洁白的胸膛,肌理分明流畅。
“把我发冠卸下来。”温孤烨道。
季连洲喉间一片干涩,视线黏在温孤烨身上,看着一侧完全暴露出来,另一侧则依旧隐在中衣内的两颗……他的舌尖在自己牙根出重重扫过,察觉到不甚分明的刺痛,这才哑声道:“好。”
温孤烨听到什么东西砸上玄玉榻的响动,与此同时,他的一头乌色发丝也披在身上。
季连洲突然觉得后悔,虽然青丝映雪肌的样子极好看,可头发披散下来的时候也把唯一暴露出来的一颗……遮住。
温孤烨尝试着抬起一只手,将凌乱的头发拢了拢,这才对季连洲道:“不就是双修……上次是你,这次,不如你坐上来,自己动。”
屋子里的光调还是那样暖,有影子映在墙壁上,将暖光隔开,晃动的样子恰如小金乌挥动起翅膀。
季连洲当然没有理由答应温孤烨,可对方紧接着的下一句,让他踌躇了。
“既然是双修,总要念动心法才行……你也不希望一场过去一点收获都没有吧。”
半空中,原本要往温孤烨眼睛蒙去的腰带跟着顿住。
温孤烨继续道:“以往是你采补那些鼎炉没错,可直接把东西纳入自己身体,效果不是更好?”
季连洲的眸光有些晦涩难明:“我竟不知道,小哥哥对我这般感兴趣。”
温孤烨仿佛叹了口气:“先前不过是和你赌气……”嗓音轻飘飘的,“是个人都有*,可我总是不愿意答应,不过是觉得一点头,就输了。”
这个时候的逍遥宗宗主首徒整个人的气质都和软了,不再是从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连他眸中终年不化的冰雪,都有了消融迹象。
看着这样的温孤烨,季连洲心底升起一种十分奇异的,恰似被蛊惑的感觉。
一个不适时宜的念头浮在他心中:那些被柯熙弄回潜龙渊的正道修士,是不是也是这样子?
玄玉榻的光泽映在温孤烨身上,他本身就白,这会儿更显的肤色莹润。光是看着,季连洲就再抑制不住将他弄脏的渴望。
他尚未做出一个决定,身体已先一步走上前,跪上玄玉榻,含住温孤烨的唇。
对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好像安抚一样摸一摸他的后颈,在亲吻的间隙中低声唤道:“好孩子,想好了吗?”
这个称呼也是两万年前的习惯。那时候温孤烨比季连洲大几百岁,这么唤他无可厚非。然而现下,可是季连洲比温孤烨年纪大。
虽说如此,他不但没有生出什么反感,连心底的天秤都有所倾斜。
两个人第一次做的景象被从纷杂的识海中扯出,那时候所有动作都是温孤烨教他,他还吃醋地觉得对方居然会这么多,定是此前和别人炼过。一开始进去的时候,温孤烨也是这样抚摸着他的后颈,说好孩子慢一点……
也就是温孤烨,能提出这种要求,自己还觉得理所当然。
季连洲顺着温孤烨的唇角一路吻下去,最后将吻痕印在对方心口,道:“好。”
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余温又在莲花池边站了很久。
这次,他不在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被毁的莲花上,而是开始细细查看莲茎被折去前遭受过什么。
要想知道那个人如今是什么修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先前他被冲晕头脑,到这会儿才想起来。
余温的神识在周围扫过一圈,确认没有人在,便一晃身子,变回自己本来的模样。
他是妖修,本体是一只长约百米的蜈蚣。千万只细足在空中晃动,黝黑的壳与满池艳丽花卉交杂在一起,看起来分外违和。
原本所有被他本体行过的地方都要化作一片焦土,然而这会儿在自家池子里,余温还是有所保留。他身上覆盖着一层灵气,恰好保护好所经之地。
不管怎么说,这水池都是被灵脉温养过那样久的……这会儿本体一出,余温刹时觉得,有一股醇厚的灵气往自己身上灌来。
他连忙用足画出一个法诀,止住灵气输入。
天道从不眷顾蜈蚣一族,如果用本体修行,他不但无法到此时的境界,而且早在几千年前就要衰老死亡。
唯有在天材地宝与奇遇的共同作用下化作人形,再以人类的方式修行,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余温的运气向来很好,他能遇到一个不嫌弃自己本体外形的修士,还有幸从对方手中获得那样东西……巨大的蜈蚣俯下`身体,在一个一个倒下的莲茎周遭细细审视。
之后再季连洲的威压下发现灵脉,更是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事。
可一样一样,他就是遇见了,得到了。
余温觉得,自己是有理由相信,这份好运,还会一直眷顾他下去。
闹得沸沸扬扬的魔尊归来一事,在那个横空出世的意识撞入一众魔修识海后的第三年,开始逐渐平息。
魔域四将达成共识,“那个人”有七成可能是一直呆在府邸中不出,另外三成可能则是早在三年前就从潜龙渊离开。
余温知道的更深一重。那个人如今剑法极好,如此看来他用的壳子应该是出自正道大派,修为则大约是刚刚迈入分神期。
除此之外,那人身边还跟着一个自始至终都未动手的元婴修士,约莫是男宠一类。以当年那人的残暴奢淫来看,带个鼎炉出门根本不算事。
既然是刚到分神期,那么九成九,是在府邸中闭门不出。
可这一切,他都不打算告诉另外三人。
当年他急求合作的时候那三人对他嘲讽不顾,这会儿自己更没必要和他们交流。等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个人府邸的禁制打破,再将对方活捉搜魂……
那人还真是蠢,居然直接把自己塞进牢笼中。
从外型上看,余温时魔域四将中最像正道之人的一个。他眉清目朗,含笑望着一人时甚至给一人翩翩君子人如玉的错觉。
可这会儿,余温面上可怖的笑容让他的整张脸都显得扭曲。
到那时候,他离大乘期,便又近了一步。
不不不,有了一个分神期修士的修为,直接迈入大乘,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余温面对空落落的池子,自言自语:“莫非是当惯了狗,都不会说人话了吗……”一千三百多年过去,潜龙渊里居然还没有一个人敢直呼从前魔尊的姓名?
他张了张口,想到要发出的音节,便觉得整个喉咙都干涩起来。
“季、连、洲!”
惦记季连洲只是余温生活的一小部分,事实上,他与其余三个魔将还有一项大事要做。
待在潜龙渊内,胡天胡地了三年的温孤烨与季连洲全然不曾看到,此刻苍原上的血雨腥风。
季连洲可以控制禁制,并以此压制温孤烨是一回事。他本身的体力,又是另一回事。
元婴期修士在凡人看来是高不可攀的山峰,抬手间就能决定一个规模不大的仙城的命运。然而在分神期的温孤烨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两人又都没什么节制的观念,一场闹下来,往往是季连洲抬不起手,而温孤烨余力尚足。
往往都是以季连洲恢复精力后主动扑上开始,再以他腰软腿软完全制止不了温孤烨的动作结束。
温孤烨有些怜悯的样子——季连洲宁愿自己看错了——道:“感觉怎么样?”
季连洲的舌尖在他小腹上寸寸舔舐而过,留下一串水渍。哪怕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这种小便宜还是能占的……他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更多心神都放在感受自己丹田内充裕到几乎要溢出的灵气上。
双修的作用,果然是巨大的。
按说两人双修,往往都是修为较低的一个成为修为较高之人的鼎炉。可他们用得是两万年前那套心法,而当时温孤烨对阿洲是真的心有怜爱,怎么可能让对方成为一个只有被采补作用的器物。
除了被沿用的心法之外,季连洲还在芥子空间里泛出数套自己当初从琼华坊带出的法诀,更加加深了双修对二人的效用。
有一只手按在他丹田,熟悉的灵气涌入经脉,对季连洲丹田内充盈的灵气加以梳理。他的眼睛满足的眯起,很快觉察到温孤烨抬起另一只手,顺起自己的头发。
对方道:“你也就这时候最安分。”
温孤烨的嗓音本来就是清冽一挂的,哪怕放得再轻,都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但三年的各种低喘听下来,比之前一千多年的交谈都有用。季连洲轻而易举,从中捕捉到一种类似“宠溺”的语调。
从前他觉得,温孤烨的所有好和没有多少的温柔都给了“阿洲”,自己在对方看来根本是个顶着阿洲身份的冒牌货。
现在,反倒季连洲自己越来越分不清这两个身份。万年魔尊的经历,才更像一场春秋大梦。
梦醒的所有时候,他都和温孤烨在一起。
季连洲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吟,“我以为小哥哥比较喜欢我不安分的样子。”
温孤烨道:“是吗……”声音有些飘远。
这是他陷入自己思绪的一个标志。
季连洲心下升起几分不悦,这种时候居然还敢走神!?他舔了下唇,转而说起:“我倒没想到,那帮家伙居然三年都不来这里一趟。”
温孤烨收回心思,“他们说不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季连洲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在温孤烨话音未落时,追问已脱口而出:“什么更重要的事?”
温孤烨沉默。
季连洲撑着身子坐起,与温孤烨直面相对,视线碰撞在一起:“小哥哥,都到这种时候,你还不对我说句实话?”
这一瞬,温孤烨甚至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到底是谁。是对自己一心一意满心信任的阿洲,还是心黑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魔尊?
说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屈于人下,说不定也算一项。
他的眼神有片刻防空,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季连洲博捉到。
季连洲能肯定,凭借这三年的肌肤相亲,温孤烨对自己的戒心大不如前。如果这时候自己再用大乘期的元神之力问话,效果定然极好。
可那之后呢?
在府邸中,温孤烨对他全无反抗之力。一旦出了府邸,温孤烨大约再不愿见他一眼。
而他并不想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从前季连洲以为,等到自己真的干了温孤烨,对对方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就会降下来。好像是一簇干燥的在烈日下几乎燃烧的柴,一旦被点燃,燃烧到最旺盛之后,总有化作灰烬消散在风中那天。
三年过去,季连洲却愈发觉得,温孤烨对他的吸引力远比他想象中要大。那份心驰神往好像早被刻在灵魂中,不死不灭。
在沉寂了两万年后,随着自己与对方的重逢,再次清晰地显现出来。以后,再不可能不见。
……根本不像是他会有的想法。
两人的视线还粘在一起,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粘稠剂,温孤烨想,不然自己怎么不能别开眼。
季连洲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小哥哥,你究竟是从多少年之后来?”
那样热烈的眼神,几乎要燃烧到灵魂。
温孤烨的心思快速转动。从多少年之后来?这种问题在季连洲看来是理所当然,可他根本无法回答。
好友大纲里,越往后,时间线就越粗略,到后来动辄一句“闭关三千年”,这样一来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三千年中外界发生了什么。
把这种话告诉季连洲,对方只会继续质问,问什么他知道的所有事都是和季渊相关。
……说不定,还会直接怀疑他就是由季渊重生而来。
温孤烨的眉尖渐渐拢起,说出一个答案:“这个问题,我不能告诉你。”
实在再敷衍不过,然则季连洲却一副恍然的模样。
温孤烨目光如水地看他,连松一口气都不行。双修之后,两人虽说不算心神相同,但稍微大些的感情波动总能被对方察觉……何况季连洲的元神之力,始终是一个问题。
只有他也迈入大乘期,甚至是即将飞升之时,才不用担忧这点。
好在这本书里有“天道”存在,拿来甩锅再合适不过。温孤烨至今没能弄懂“天道”在整本书中扮演的角色,不过无妨,他总会知道。
果真,季连洲不再说话,而是在识海中问他:“是那股力量不让小哥哥说?”
温孤烨定定的看着他,点了下头。
季连洲若有所思:“居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修真界中的境界,一共被划分成七等。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大乘,最后一项,则是渡劫期。
不过严格来说,“渡劫期”并不是一种境界,而是对大乘巅峰之后再次突破时迎来的天劫统称。至于为什么独独把此次天劫列出,季连洲在从前曾猜测过,大约是由于此次天劫事关重大。
至于七等划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人能知。好从自从天地初生之日,一切都自然而然的注定。
季连洲想到了很多,很多。
关于天道之力的存在,关于这股力量对修士所抱有的态度。都说天道最偏爱人类修士,那么为什么人类修士还需要遭遇那样严苛的天劫?
与此同时,苍原,逍遥宗。
丁星璇立于内门大殿之上,姿态与一千四百年前正邪大战时一般无二。
在她身后,江颐然与邱若华分立左右。再往后,分别是林惊白与丁星璇名下的记名弟子。
空气中浮着陌生的气味,腥甜的,带着一丝锈气,笼住整个葭禄山。
邱若华眸中闪烁着依稀可见的水光,道:“师尊!你定要保重。”
丁星璇心中一痛,想起至今闭关不出的大师兄,又想到被魔修所伤,卧于病榻的二师兄……逍遥宗遭到魔修重创的消息早在苍原传开,可恨她晚去一步,只看到那两个伤了二师兄之人的背影!
原本想要去追,可一番权衡之下,显然还是二师兄的伤情更加重要。
而发生在逍遥宗的事情,说来,也不会在苍原造成太大影响。丁星璇眨了下眼睛,以近乎自虐的心理回忆起自己与二师兄赶去浔阳宫时看到的景象。
有浔阳宫之事在前,逍遥宗不过宗主重伤不起,已是大幸中的大幸!
如果说一千四百年前的正邪大战时,魔修的所作所为仅仅是踩到正道修士底线。到这会儿,根本就是要往正道修士心脏捅!
苍原遭此大劫,偏偏二师兄的亲传弟子中有两人不知去了哪里。
想到自己不久之前刚刚看到的两枚本命玉牌,丁星璇心下稍安,对邱若华叮嘱:“如果毓煌、毓泽回来,你定要告诉他们近些年发生的事,再让他们去寻我……不,还是到时候再联络。如果连我也遭逢不幸,逍遥宗还要交给毓煌撑起。”
邱若华含泪点头。在她身侧,一向少言寡语的江颐然眸中也氤氲起一抹水汽。
丁星璇又叹道:“一千年了,兴许毓煌与毓泽是进到什么地方无法出来……毓华在北辰宫也不知过得如何,罢了,罢了。”
整个逍遥宗,都被笼罩在一股沉郁的气氛中。
有无边阴云自远方卷来,遮住日光。
魔修的残忍嗜杀之名传遍正道,又有浔阳宫前车之鉴,正可谓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