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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两人走远,身后众人的视线依然收不回来。
皇上和澜王妃欣慰含笑的脸,庄贵妃煞白怨怼的脸,苏倩母女鄙夷不屑的嘴脸,楚承宣风流狂肆的清贵模样,凌肖尧眸色幽深,坐着的身子一动不动,众人早就定格的目瞪口呆,可谓世间百象!
已经走远的两人浑然不觉,皇甫玹脚下不紧不慢,优雅从容,抱着水云槿不见丝毫费力。
“那个章御医是你的人,演戏的本事倒是不错!”水云槿窝在皇甫玹怀里,像只慵懒的猫。
“在宫里生存久了,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演得不差。”皇甫玹淡淡道。
“那倒是,最后那句还顺便把你这个主子夸扬了番,可真是个人精!”水云槿想到章御医那时说话的口吻,不由得失笑。
“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皇甫玹挑眉。
水云槿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妙玉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苏倩把她的家人都抓了起来,现在人已经找到了。”皇甫玹面色淡淡,声音淡淡。
“放了吧!”水云槿似乎叹了口气,“就算她真的背叛我,我也没想过为难她,这两个丫鬟我早想好把她们送出去,却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
“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其他的事!”
水云槿点了点头,“庄贵妃串通苏倩处心积虑想置我于死地,怕是怎么都没想过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水云槿当时只是把茶里有毒的事告诉了皇甫玹,两人也断定庄贵妃必有后招,所以将计就计,所幸御医里有自己人,就算庄贵妃再怎么算计,怕是也没想到她根本就没吃那些点心也会中了麝香,她自以为设想周全,却忽略了自己也会医术……
“那些点心怎么回事?怎么又到了凌肖尧那里?”这点最让皇甫玹觉得奇怪,计划里没想过会有凌肖尧。
“我觉出不对劲时,为了骗过庄贵妃偷偷藏起了几块,他可能看到了我的动作吧,就在我眨眼之间,眼前的点心已经被他调换,我根本来不及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那手法…神偷也不过如此了,绝对一偷一个准!”水云槿毫不掩饰地夸奖。
“他倒是好心!”皇甫玹声音幽幽,那双墨玉色的眸子深深幽幽。
“你说皇上是不是也已经看出来了?”水云槿眸光定在一处,晦暗不明。
“想知道带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过…现在我们去做我们该做的事!”皇甫玹微微勾唇。
“该做什么事?”水云槿不明所以。
“今儿日子正好,我想了,你愿意,皆大欢喜,水到渠成!”皇甫玹面色淡淡。
水云槿顿时小脸一皱,什么就水到渠成了,“我随便说说的,你还当真了!”
“在皇伯伯和全京城所有人面前说过的话,岂容得你说改就改!”皇甫玹眉梢一挑。
“我就是为了气气那个老女人……”水云槿无奈。
“不管!”
“别啊,我还想去个地方呢?”水云槿顿时示弱。
皇甫玹蹙眉,“回到云阁看我收拾你!”
水云槿心头一颤,最后把心一横,该来的总会来,她就不信皇甫玹能吃了她!
转瞬间,两人已经越过重重暗卫,不过片刻落在灵翡宫。
今日宫宴,灵翡宫的宫人们多数都陪在庄贵妃身边,只留下几个守院的打着嗑睡。
皇甫玹带着水云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庄贵妃的寝殿。
“这寝殿虽大可也一目了然,你说庄贵妃会把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藏在哪里?”水云槿四处打量了番轻声道。
皇甫玹在房里慢悠悠地来回踱步,须臾,他在一面墙前站定,如玉的手伸出,只听得咯吱一声墙壁开启,俨然是一间密室,水云槿笑着上前,两人走了进去。
彼时,御书房外,甘公公领着水怀泉苏倩两人正候在外面。
“侯爷,你们快进去吧,皇上在等着呢。”
甘公公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
“甘公公,皇上他……”水怀泉正欲开口,就被甘公公打断,“老奴不知,侯爷还是不要让皇上等着。”
水怀泉脸色一暗,今日这一局明明立于不败之地,谁曾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须臾,他眉眼定了定,抬脚走了进去,身后苏倩亦步亦趋。
两人进去没多久,很快就灰头土脸地出来,两人皆是脸色暗沉,嘴角紧抿,皇上竟然说侯府能有今日,是他对水云槿的恩赐,就因为将她过继给了水言晖,想让她有个尊贵的出身……
甘公公看着两人僵硬似蒙上了一层阴云的背影,嘴里哼了一声,极是不屑!
“去请贵妃过来。”这时里面传出皇上沉怒的声音。
甘公公收回心神赶紧应声。
庄贵妃似乎早己料到会有这一刻,并未见她有丝毫惊慌失措,挥退了身后的宫人,淡定从容地走了进去。
皇上端坐于金龙大椅上,微眯着眼睛瞧着双膝跪地的庄贵妃,“贵妃就不准备说些什么?”
“皇上圣明,臣妾自知有罪,不敢强辨!”庄贵妃异常镇定。
“在你眼里她配不上玹儿,可在朕眼里,她比朕的公主还要尊贵,你的手段太过卑劣,实在让朕厌恶!”皇上皱眉,这个女人在他身边一辈子,一直看重她沉稳大度,不曾想却有如此阴狠的一面。
“臣妾该死!”
“即日起,你禁足灵翡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离开半步!”皇上沉怒道。
“臣妾遵旨!”从头到尾,庄贵妃都表现得非常平静。
“下去吧!”皇上扬了扬手。
彼时,从窗而入的皇甫玹和水云槿在听到这些话时,一时间震撼到有些呆住,两人久久不曾开口。
直到大殿那边传出声音,两人才悄无声息地离开御书房。
此时天色暗沉,宫里的青铜鸟兽灯盏发出璀璨的光芒。
水云槿凝着小脸,心里仍有着震动不曾散去,“你上次说过水大公子是下落不明?”
皇甫玹扬眉看向水云槿,眸色幽幽,“当年魔教猖獗,逆天横行,声势足以威胁朝廷,皇伯伯恐其势力日渐壮大,便派了水大公子领着暗卫前去剿灭,数月后,暗卫尽毁,而水大公子生死下落不明,连尸体都不曾找到,当时入葬的只是他的衣冠冢……”
水云槿眸色暗了暗,“那后来呢?”
“魔教教主走火入魔,跳崖而死,从此魔教在江湖上沉寂,如今已经销声匿迹!”皇甫玹在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幽远,意味深长,面上沉定半晌再次开口,“你要找的那个乳娘,已经找到了。”
有些事也该让她知道了。
“她在哪?”水云槿皱眉。
“水家老宅!”皇甫玹声音淡淡,忽然他脚下一顿,朦胧的灯光下他墨玉色的眸子似染了月光柔柔暖暖,“我陪你去。”
水云槿点头,“苏倩倒是会藏!”
经过这一次苏倩再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吧,就算自己想帮他们也不敢再相信,从今以后,她与侯府彻底没了联系!
两人再不开口,片刻出了皇宫。
马车缓缓行驶,越是往前只闻得人声沸腾,琴声优雅,水云槿掀帘朝外看了一眼,顿时回头看向皇甫玹,“不回府?”
“夜游琉璃湖,如何?”皇甫玹莞尔一笑,清华清雅。
水云槿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她不觉得皇甫玹是那种风流风雅、无所事事的清贵子弟,泛舟湖上这种闲情雅致还真不适合他,不过他肯定有他的目的。
下了马车,就见碧湖边上季青等在那里,皇甫玹牵着水云槿上了船,清风浮动,月色幽幽,碧湖上停着三三两两的小船,偶有丝竹琴乐清雅悠扬。
船头,皇甫玹揽着水云槿随意坐着,夜空繁星点点,越往深处越发幽静,水云槿窝在皇甫玹怀里,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皇甫玹俯身看着怀里的人儿,眉眼温柔似水,比之夜空的明月还要皎洁光华。
小船靠岸,皇甫玹温柔地抱着怀里人儿下船,脚下沉稳不紧不慢,一路上了斑影琉璃的三楼,雅室里夜明珠发出朦胧的光芒。
皇甫玹将水云槿放在大床上,见她睡意盎然,巴掌大的小脸晶莹剔透,三千青丝如锦缎铺散,樱唇微微抿着,如九天之上飘落的仙子,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白皙的额头烙下一吻,勾唇嫣然一笑,潋滟其华瞬间盖过满堂春色。
片刻后,他走出房间,亲自带上了门。
季青在皇甫玹走后,突然现身,守在房间外寸步不离,今夜的斑影琉璃早早地关了门,处处幽静雅致。
彼时,灵翡宫。
庄贵妃如今禁足,宫人们如履薄冰,偌大的大殿静若寒蝉。
夜己深沉,庄贵妃仍然是白日里的一袭大红色宫装独坐在软榻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似一具被掏空的木偶,久久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起身走进寝殿,打开了密室,里面黑漆漆一片,她扯落了角落里的夜明珠,夜明珠没了遮掩瞬间照亮了暗室,却在目光触及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的那幅画不见了踪影,她心里陡然一凉,几步奔了过去,尖利的护甲似乎要陷在墙里,她的画……她最后的念想……不见了……
她转身目光幽森地扫了一圈,不大的暗室里一目了然,除了一张书案什么都没有,她慌乱、急切、惊恐、无措……内心的激动让她身子轻颤,她挂满了整间暗室的画竟然都不见了踪影!
那画上都是同一个人,那人的眉眼、神情、飘逸一下子涌上心头,又一下子飘远变得暗沉,她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她想喊,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来,踉跄着奔到书案前,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干涸,她的手剧烈抖着磨墨、摊开白纸,刚画了一笔她又蓦地顿住,扔掉又接着画,刚画了眉眼又扔掉重画……
一遍一遍又一遍……似乎过了万年那般,脚边白纸堆叠,她忽然如泄了气似的瘫软在地,她画不出来了,那人的笑貌俊朗不知何时起在她心里已经一片模糊……
或许是从未近距离看过,抚过……
空旷的房间里,久久响起她由低渐高的嘶吼暗哑声……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庄贵妃躺在一堆纸张之中,脸色惨白如鬼,不醒人事!
翌日清晨,水云槿幽幽醒来,睁开眼睛看着浅色的帐幔丝被,有一瞬间的怔然,宽大的床上仅她一人,不见了皇甫玹。
“少夫人,你醒了。”床边传来如琴的声音,紧接着帐幔被她拉开,窗外明媚的阳光飘洒进来,水云槿只觉眼前霎时一亮。
水云槿有些不适地拧了拧眉,坐起身才道:“你们公子?”
“公子回了澜王府,让奴婢过来服侍。”如琴笑道。
水云槿微微挑眉,皇甫玹不等她就回了王府,是出了什么事吗?
“少夫人放心,府里一切都好,就是……”如琴欲言又止。
水云槿抬眼看她,才听如琴道:“就是庄贵妃病了,一早便派人请公子进宫,让公子拒了,还有公子已经放了妙玉的家人,妙玉从昨夜就跪在王府门前,也让何管家打发了,连着妙香都由府中侍卫护送回了乡下。”
水云槿点了点头,只是庄贵妃为什么病?又为什么请皇甫玹入宫?八成就是为了那幅画。
“少夫人,早膳都做好了,要让人端上来吗?”如琴看着水云槿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开口。
水云槿点头,自己下了床。
用过早膳,水云槿本想回府,却被如琴吱呜着不让回府,她知道这肯定又是皇甫玹的意思。
“少夫人,公子说请你留在这里,他会亲自过来接你。”如琴硬着头皮站在水云槿面前,心跳都快了些。
“他又在玩什么把戏?”水云槿无奈道。
“奴婢不知……”如琴低低地说着,她可不敢多嘴把公子的准备提前告诉水云槿。
一个晌午,水云槿就在房间的软榻上欣赏远处的碧湖,着实无趣的紧,又是片刻,她起身向外走去。
“少夫人,你……”如琴连忙追上。
“出去走走。”水云槿头也不回地出了斑影琉璃。
在她走后不久,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突然出现在琉璃湖一角,身着布衣,脚下稳健,显然是习武之人。
“主人吩咐,抓住她,死活不论!”
“是,属下明白!”
水云槿来到热闹的街市上,铭世堂因为关门,门前落叶堆积,她走进去,里面却是打扫得纤尘不染,一些毁坏的桌椅药柜已经全部换成了新的。
“主子。”里面的顾言迎了出来。
“这都是你摆置的?”水云槿笑问道。顾言点头。
“不错,另外几家如何了?”
“那几家铺子从掌柜到伙计已经全换了公子给的人,属下也已经传扬出去这六家铺子已经卖给一个姓云的公子,铭世堂亦会改头换面重新开张!”
顾言小小年纪,做事却极是周全。
水云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忽然道:“如琴,这京城之中可有什么人有难治之症?”
“这……京城之中除了顾将军府的小姐,还有……就是禁军统领府上的小公子,听说因为难产生下来时险些活不成,后来请御医多番诊治,算是保住了命,可是时常犯病,一犯起病来容易抽搐,呼吸不畅时常晕厥,一直未见好,如今应该也有七八岁了吧,刘统领老来得子,爱子如命!”如琴回道。
水云槿点了点头,小孩子抽搐有很多原因,具体还要看过之后才能知道,而她……要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天下人面前!
“顾言,传信给蔺寒,让他回来吧,再让萧管事挑几个像你这性子的人,先出来历经一下吧。”
水云槿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份密封的书信,“把这个一起传回去,上面的药材写得清清楚楚,让何管事照着上面送过来就好,等蔺寒回来,这间铺子就开张吧。”
“是,属下遵命!”顾言笑得极是欢快,主子终于能用得上藏云山了,而谷里的人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一举两得。
走出药铺,主仆两人慢悠悠地逛着街市,忽然一阵马蹄狂乱的声响传来,顿时热闹的街市上变得杂乱起来,水云槿朝前一看,竟然是一匹马发了疯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两旁的摊贩措手不及,纷纷逃窜。
很快人流就将水云槿挤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她身后的如琴也不见了踪影。
四周静静,仿佛刚刚的人流涌动一下子如潮水般退去,水云槿四处打量了番,竟然一个人都看不到,她顿觉不好,正欲离开,忽然从天而落一群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暗处的季青等人也己现身,这些黑衣人从琉璃湖一路跟到这里,他们早有察觉。
“你们是谁的人?”季青沉沉开口。
“取她性命的人!”黑衣人仅说了一句,便飞身而起,双方已经交起了手。
水云槿站在不远处,小脸冷凝,要杀她的人左右也不过那几个,庄贵妃如今禁足原气大伤,侯府经过昨日定不敢再轻易对她出手,皇甫珩在府养伤更不会在这时候多生枝叶,那他们又是谁的人?
黑衣人人数虽多,却也不是季青等人的对手。
“公主,我家殿下请您进去一叙。”正在这时,子乔不知何时出现在水云槿身边!
水云槿扬眉看了他一眼,凌肖尧的这个明卫她认得清楚,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她想了想走了过去。
眼前的马车几近奢华内敛,车帘紧闭,水云槿看了片刻,掀帘走了进去。
马车里凌肖尧随意地靠在车榬上,茶香幽远,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黑棋,正低头研究着棋盘的棋局。
“凌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刚从城外回来,凑巧碰上。”凌肖尧抬头笑了笑,声音温润。
“昨日…多谢了!”水云槿在他对面坐下。
“你早就有所准备,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凌肖尧声音淡淡。
“还是多亏了你仗义执言,才能顺利收场!”水云槿笑了笑,她确实没想到凌肖尧会帮她说话。
“若是真的谢我,那以后坦诚相待就好!”凌肖尧仍是浅浅笑着,意味深长。
水云槿怔了下,他说的是她女扮男装的事吗?不过那时哪里会想到与他还有后面的相交,不过依凌肖尧的心智,自然什么都瞒不过他,须臾,她笑了笑,“若是知交,自然坦诚相待!”
凌肖尧浅浅扬了扬唇,“你可知要取你性命的是什么人?”
“暂时还没想出来。”水云槿蹙眉。
“他们是南凌国的人,几年前我曾与之交手,他们是南凌国皇室暗卫,他们身上应该有南凌皇室的印记。”凌肖尧声音温润好听。
可听在水云槿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动听,她什么时候能惊动南凌皇室暗卫动手了?难道真如皇甫玹所说京城里有南凌国的奸细,那杀她又是什么目的?难道是她?
“二公子似乎在查京城里暗藏的别国奸细,他或许知道是何人所为。”凌肖尧看向水云槿,眸色幽暗一闪而过。
水云槿淡淡笑了笑,“总会知道的,我的麻烦又何止这一个。”
闻言凌肖尧脸色凝了凝,如此柔软的她却有着比谁都坚韧的心,若她只是云公子,或许更加肆意淡然,如今却要在这勾心斗角的京城之中挣扎求存,只是…越是这般,她会越强大!
此时,车外,厮杀过后血气冲天,季青让人抬走地上的尸体。
“少夫人,已经没事了。”
“回哪?我送你。”车里凌肖尧笑问道。
水云槿皱眉笑了下,“回斑影琉璃,我请你喝茶。”
“好。”凌肖尧欺霜赛雪的容颜面色含笑,声音温润。
子乔瞧了一眼季青大步上了马车,马车驶动,季青黑着脸极是不爽地看着车上的子乔,要不是他们少夫人在里面,谁愿意跟在后面。
“坐着无趣,下棋如何?”凌肖尧温润地笑着。
水云槿顿时苦笑,“我不会下棋……”
“我教你,你执白子可好?”凌肖尧似乎也不意外,白皙的手在棋盘上来回摆着。
水云槿想着还有一段路程便不再开口。
凌肖尧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温润清淡、优雅雍容、心智卓绝的,这样的人本就不多见,与他相交不觉沉闷反倒让人欣赏和轻松。
事实上水云槿真是不会下棋,不过她也不在意,只管将白子摆在棋盘上便是,凌肖尧也不在意,秀雅卓绝的容颜上浅浅笑意,两人相处,极是平淡惬意。
马车拐了几个路口,突然停了下来。
“小爷要打劫你们!”车外忽闻一声清亮略显稚嫩的声音。
子乔甚是不屑地看了一群半大的孩子,敢打劫殿下的这世上还真是头一遭!
车里水云槿忽然扔下手中的棋子,小脸浓浓笑意,这声音甚熟,还真是巧!
凌肖尧看她没了兴致,一时间眉目灼灼,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水云槿掀帘朝外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张俊美绝伦的小脸,一袭墨绿色锦衣,那双眸子如春日秋水般澄净,稚气未脱却又满身狂妄,明明是个白嫩帅萌的小正太,偏偏把自己弄得跟土匪似的,“你又打劫!”
少年似乎也惊了下,看着水云槿神色不慌不忙,极是随意,“是你呀,傻女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也不算,毕竟上次我是自愿的!”水云槿笑了笑。
“那这次也痛快些,别逼小爷出手欺负女人,尤其还是个傻的!”少年眉眼飞扬,眯着的眼睛极是骄傲随意。
水云槿白了他一眼,现在这些小屁孩都是怎么了?动不动就爷上口了,还有那个皇甫赟,简直很想让人抽他们!
看了眼他身后的一群孩子,水云槿下了马车。
“傻女人,你这是自投罗网!”看着水云槿一步步上前,少年得意的提醒道。
水云槿撇了他一眼,径直在一个小女孩身边蹲下,“如果姐姐给你们一个家,你们还想再过这种生活吗?”
那女孩只有不到十岁的样子,皮肤不似同龄女孩的白皙粉嫩,却有着红润的健康,她听着水云槿的话,愣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水云槿笑了笑,这时就见一个少年突然跪在水云槿面前,“贵人,她是我妹妹,求你好心收留她吧!”
水云槿扶起他,“我要送你们出城,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以后绝不能心存恶念,要谨守做人本分,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若是有口饭吃,定不会以打劫掳人钱财为生!”
“好!”水云槿应声,“季青。”
“少夫人有何吩咐?”季青现身。
“你送他们去藏云谷。”水云槿吩咐道。
“少夫人,其实咱们庄子上一直都有收留孤儿。”季青如实道,就连王府里的许多暗卫都是从庄子上出来的。
水云槿明白季青话里的意思,她原本想着送他们去清源山,如此倒也不错,遂点了点头。
季青当即挥手招来一名暗卫,领着一群孩子出城。
“喂喂喂……你们给爷回来,你们是爷的人,怎么能听这个傻女人的安排!”少年顿时不满了,扯了嗓子喊道。
真是没想到,这群兄弟如此不靠谱,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他们勾走了,他这个大哥真是丢脸,已经走远的孩子们回头望了他一眼,脚下不停,他又是不甘地嚷了声,“回来。”
水云槿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就剩你一个人了,还打劫吗?”
“照劫不误!傻女人,今儿这事小爷跟你没完!”少年恼羞成怒,看着水云槿的眸子喷火。
“你自个玩吧!”水云槿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慢悠悠上了马车。
“你不许走,你让小爷以后还怎么混?快把人还给小爷!”少年气愤地跑上前,却被季青拦了下来,他怒瞪着季青,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小子,你不是我对手!”季青居高临下地笑看着少年。
少年冷哼一声,毫不示弱!
马车驶动。
“他看着可不像乞丐……”凌肖尧笑意浅浅。
“八成又是富家子弟偷跑出来胡闹的,他那么狂躁哪里像乞丐了!”水云槿撇了撇嘴。
凌肖尧低低笑了起来,“他一直在后面跟着,恐怕没有那么好打发。”
水云槿掀帘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她总觉得凌肖尧话里有话,又一时猜不透,不过这么大点的孩子,衣着样貌均是不俗,应该不会赖上她吧!
许久,马车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如琴焦急地等在那里,一见着水云槿立即喜出望外地奔了上去。
三楼的雅室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如琴在一旁斟茶递水。
“以后来这里,是不是随时都有雅间?”凌肖尧难得调侃了句。
水云槿笑了笑,“好像可以!”
凌肖尧扬眉浅笑,他坐姿随意,宽肩窄腰,一袭黑衣绣着梨花,更显卓然雍容,容颜清淡,让人觉得他不苟言笑,却又贵气袭人,满身风华不容忽视!
舒适的午后,清幽的琉璃湖,忽然一阵阵哗然声传来,渐渐的嘻笑声越发清晰响亮,大开的观景窗有人伸出头向外看着大声吆喝助威,似在看戏一般,渐渐的琉璃湖热闹了起来。
水云槿听到声音,爬在观景台上朝下看去,这一看她嘴角猛地一抽,这俩货可真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凌肖尧看着水云槿的反应,也跟着扭头看去,正看到皇甫赟和刚刚的少年在琉璃湖边大打出手,完全没有章法,却是谁都不服气,拳头砸在身上似乎也不痛!
水云槿一看到两人,就觉得是瘟神上头,偏偏还都撞到一块去了!
“终于让小爷逮住你了,这回不打得你学龟爬,小爷白被人玩了这么些年!”皇甫赟气势汹汹地扬言。
少年同样不甘示弱,“凭小爷照样能玩死你!”
皇甫赟重重地哼了一声,手下拳脚更是凶猛。
彼时的两人都还不知道,当他们长成,成为这天下的至尊,提起这件事,依然恨得牙痒痒!
两人本身差上几岁,拳脚上皇甫赟自然是略胜一筹,那少年虽然气势不凡,又有着一股不要命的韧劲,终归是被打压的那个。“哟,老七,这么些年真没白挨打,武功不差啊,看来本世子功不可没啊!”不知何时楚承宣也出现在琉璃湖,慢悠悠地摇着折扇,满脸戏谑,那闲适的模样俨然清贵公子。
打斗中的皇甫赟脸色一暗,他从小到大就活在皇甫玹和楚承宣这两个黑心肠的手里,打不过玩不过,每次都是逃跑的那个,他发了十几年誓一定要打败那两个鼻孔朝天又混蛋的,不过现在看着在自己手底下节节败退的小屁孩,欺负人…还真挺过瘾!
那少年绷着脸已经有些吃力,却仍是倔强。
水云槿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让楚承宣把他们分开吧。”
如琴应声出了房间。
“小子,你服不服?”底下又传来皇甫赟的声音。
那少年瞪了他一眼,抬头朝半空中看了一眼,突然喊道:“傻女人,你就看小爷被人欺负吗!”
“怎么,打不过要喊娘了!”皇甫赟调侃道。
“呸……她是你娘还差不多!”少年脸色一沉。
“你娘!”
“你娘!”
两人拳脚上互不相让,连嘴上都不饶人。
雅室里水云槿听着两人的话,真是脸都绿了!
“呵呵……”凌肖尧低低地笑了起来。
水云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忽然起身冲到观景窗处,“你们两个混蛋,我什么时候生了你们!”
“哈哈哈……”全琉璃湖的人轰然大笑。
“傻女人!”
“蠢女人!”
皇甫赟和少年动作一顿,在看到楼上的水云槿时异口同声道。
水云槿脸色更黑,她什么时候又傻又蠢了,简直污辱她智商,“信不信我把你们塞回肚子里重生一遍!”
楼下又是一阵轰笑。
“傻女人,你敢小爷我便宜!”
“蠢女人,你占小爷便宜!”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却在话落两人相视一眼,又同时冷哼一声,架是打不下去了,两人同时往斑影琉璃里冲。
还未出手的楚承宣眨了眨眼睛只觉好笑,须臾,他抬脚进了斑影琉璃。
早己停在琉璃湖边上气派的大船里,皇甫钰靠在船头脸上浓浓笑意未散,他真是越看水云槿越觉得有趣。
船舱里抚琴的秋莞月缓缓拨弄着琴弦,精致如花的小脸清清淡淡,可那双如漆的眸子微微眯着,透着冷寒阴云,有些骇人!“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皇甫钰含笑的声音里兴致颇浓。
秋莞月随即一笑,那眼中的神色骤然散去,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船。
雅间里,皇甫赟和少年猛地将门踢开,两人脸色出奇的一致,两双喷火的眸子同时射向水云槿。
水云槿正看两人不爽,又见他们凶神恶煞地站在眼前,刚刚真是应该让他们继续打下去,打死一个少一个,否则被气死的就该是她了!
“闹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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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玹在密谋什么呢?不过…好像他会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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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阿玹:“槿儿,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种生了他们?”
云槿:“让我想想。”
阿玹:“你在想什么?”
云槿:“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