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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冷御风邀顾雨浓出宫一趟,顾雨浓自没有拒绝,她还带了南宫尚雪与杨枫。几人披着晨光,行于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看百姓来来往往。戴明随行在侧,今日与皇上出行,倒不为游玩,只是最近京中很多官家公子盛行豪赌,往往不顾形象,于闹市聚众赌博。这印京乃一国中心,此地若流行如此腐物,国之其他区域将齐齐看首,那两三年后,农夫不再耕耘,渔夫不再打渔,猎户也不再打猎了,启国的经济将陷入无法挽回的困境,百姓无法生存,自然作奷犯科,破坏法纪。
是以冷御风决定亲自看一看,他们走了一整条街,果然很多酒楼都设有赌局,赌坊就不用说了,从早到晚,人声鼎沸,客人不断。
“酒楼的老板也怪没良心的,这不是坑人吗?输光了的只为翻本不惜卖儿卖女,多少孩子失去爹娘,多少娘亲失去孩儿。”南宫尚雪皱着眉头说着。
顾雨浓瞧瞧她,道:“这只是表面现象,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如此敛财,这挣下的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或者这根本就不是个贪财之人,而是将这些钱财另图他用?”
她的话不禁让冷御风沉思,他怎么没想到呢?他回头对身后的戴明吩咐:“回去后着户部细查最近京中钱财的流向。”
“是。”戴明不得不佩服顾雨浓的分析,曾经他就怀疑那些关于她的无稽之谈,今日相谈才发现这个女子头脑灵活,根本不是大家口中相传的那种人物。
冷御风体量两个女子的体力,便让她们在伯雅楼等待,自己与戴明又向下一条街走去。
顾雨浓也不推辞,她是不太喜欢在中午时分晒太阳的,于是带着尚雪来到伯雅楼。南宫少阳见到她们自然高兴,着跑堂的端来很多解热的水果。顾雨浓看看楼下,道:“大哥这里的客人较之从前少了许多。”
“这你都发现了?”南宫少阳将水果为她们分开,“别家酒楼都私开赌局,我这里没那套,客人自然少,不过常客多。”
顾雨浓坐下来道:“这当众聚赌的恶风究竟多长时间了?”
“不到两个月吧。”
“当真是奇怪。”
他问道:“怎么你也关心这个?”
“今日与冷御风出来,他自然得关心,我与尚雪是打酱油的。”
“呵呵,你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你这么叫他他就不生气?”
顾雨浓拿着一块凤梨小口的吃着,“若真生气就让我出宫了。”
就在三人闲聊之时,冷不丁的冷竹云走进雅间,他白衣白靴,手持折扇,凭添了几分潇洒。三人得见他时都愣了愣,南宫少阳道:“咳……惠王爷啊,希客,我再去找些水果来,请坐。”
南宫尚雪随之站起来道:“我也去找。”
“都坐下,本王刚来你们就要走?本王身上又没长疮?”
于是四人围着一桌坐了,顾雨浓道:“你就非得盯着我不行吗?”
谁知冷竹云理所当然的道:“那可不,你甚少出宫,本王自然得派人盯着,能见一面是一面。”
“哧!”南宫少阳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当他看到另外三人都瞧着他时,又道,“别看我,就当我不存在。”
顾雨浓道:“那今日已经见过了,你可以走了。”
冷竹云道:“那不成,啥时候将你送进宫我才放心,马车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他故意提到马车,这让顾雨浓的脸红了红,“谁说我要坐你的马车?你很快就要成亲了,自然有别人坐!”
“这是吃醋了吗?”冷竹云靠近她一些道:“赶明儿我就去杀了那公主,就不用成亲了。”
“谁吃你的醋?你不要没事找事,那可是个难得的天之娇女,杀了她你会哭的。”
还说不吃醋!都酸成这样了,冷竹云与南宫少阳同时摇了摇头。
少时,顾雨浓决定回宫,几人步下楼梯,大厅中宾客虽未满,但也有半坐,倒不冷清。谁知迎面走来怀抱一只白毛兔子的轩辕雅瑶,身后跟着轩辕明昊。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几人点点头后,顾雨浓拉着南宫尚雪的手正欲离去,忽然面色不善的轩辕雅瑶横在路中央挡着她们去路。
“雅瑶!”轩辕明昊显然在责备这个不懂事的妹妹。
顾雨浓与轩辕雅瑶对视着,两人谁都不肯示弱。一会儿后顾雨浓转身准备走另外一边,谁知轩辕雅瑶挑衅的再度挡道。
“雅瑶,你这是干什么?皇家的教养都哪去了?”轩辕明昊生气了,将轩辕雅瑶拉至一边训斥着。
轩辕雅瑶却不受教的拧着肩,根本听不进这个皇兄的教训。
这时很多客人都注意到这边了,惠王自有人认得出,南宫少阳不用说是掌柜,惠王身边的女人不就是顾雨浓吗?那另外一个不用说,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肯定是情敌啊!必是雅瑶公主错不了!这两个女人也不知会不会为惠王大打出手,这场戏精彩,真不枉来伯雅楼一回。
顾雨浓双手负于身后道:“不知公主这般挡道到底有何贵干?”
“顾雨浓,你别仗着那张脸蛋到处勾引男人,若不是你本公主怎么会被赶到宫外?”
顾雨浓身后的两个男人齐齐迈出一步,冷竹云道:“轩辕雅瑶,你如此嚣张跋扈,出言不逊,还真是视本王如无物。”
轩辕明昊自然明白冷竹云生气了,怒道:“雅瑶,你再这般口无遮拦便回去吧,不要再丢我们蜀国的脸。”转面对顾雨浓道:“还望姑娘莫要与她计较。”
轩辕雅瑶叫道:“皇兄,这是什么话?让她莫与我计较?难道妹妹还有错了不成?若不是她,我堂堂一国公主怎会颜面扫地?”说着她还以手指着一旁的顾雨浓。
不待轩辕明昊再度开口,顾雨浓一掌拍开眼前碍眼的手指,痛得轩辕雅瑶直喊疼。顾雨浓二不说,跟着又是两巴掌,那场面精彩得让人不忍眨眼。
“哇!皇兄,她打我!”轩辕雅瑶哪还顾得了怀中的兔子,捂着两颊直哭。
轩辕明昊快吐血了,这被打也是活该啊!他有什么脸面帮她出头,都是自找的。
顾雨浓道:“本姑娘从来不会靠脸蛋勾引男人,反而是公主你,在冷御风面前都脱得*裸了,却没上得了他的床,还真是枉为女人一场。这事宫里的人谁人不知?你如何出宫的自己心里清楚,你如何颜面扫地也该问自己,关我顾雨浓何事?”
“轩辕雅瑶!你太让我失望!”轩辕明昊今日第一次听到这话,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冷御风无端端的让他们住迎宾驿,原来是因为这个丢人现眼的妹妹。他生气的转身离去,真不想再看她一眼。
“皇兄,皇兄,她是胡说的!”她终于没能拦得住轩辕明昊,眼睁睁的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走出伯雅楼。
顾雨浓又道:“本姑娘胡说?呵,今日有事,懒得跟你计较,来日必连本带利讨回来。公主!走着瞧!”说罢,一行人离开伯雅楼,只剩一个轩辕雅瑶站在大厅中看着众宾客交头接耳的嘲笑她。
次日,顾雨浓被南宫尚雪与双喜吵醒。
“姐姐,快醒醒,出事了……”
顾雨浓不明所以,摇着昏昏沉沉的头,沙哑着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南宫尚雪白着脸道:“轩辕雅瑶死了……都说是姐姐干的!”
“什么?”顾雨浓唰的坐起来,凝重的问,“可是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南宫尚雪点点头道:“真的,昨晚的事儿。”
还来不及发呆,便有小宫女前来千福宫传话,说皇上有请。
惠王府内,天刚大亮,冷竹云就在自家花厅紧锁眉头,刚才冷澈派人传话轩辕雅瑶死了,并且死法奇特,与顾雨浓有直接关系。
“这可能吗?昨日本王送她进宫的呀?”冷竹云向苏末投去一个怀疑的目光,他实在无法相信,顾雨浓即使再冲动也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来,想当初芜岚那么难攻,她依然镇定自若。难道就因为昨日的一点小争执,她就出宫去杀轩辕雅瑶?简直是开玩笑啊!
“王爷,依姑娘的性子这也不是不可能,蜀国公主刁蛮任性,多番挑衅,若换作旁人,同样难以忍受。”
“绝对不会,她便是再狠也有自己的原则,现在讨论这个太早,很多情况咱们还不了解,这肯定是栽脏嫁祸了,更衣,进宫!”冷竹云不再继续猜测,这事干系重大,搞不好两国就会兵戎相见,如此一来,顾雨浓再无一丝活着的希望,蜀国也会乘机大做文章。
顾雨浓有句话说对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昨日她确实很想宰了那蜀国公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老天给收了,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事与自己有关系吗?怎么冷御风不传刑部的人偏传她?就因为昨日发生的口角?
“坐吧。”
“谢皇上。”顾雨浓落了坐,冷御风在御案前不知写些什么,没多会儿就停下笔,只见他亲自将所写之物折起来,交给崔总管,并示意他退下。待崔总管将殿门合上,他才将目光投向她。
“可知出了什么事?”
“听说轩辕雅瑶死了?”冷御风点点头,他步下殿来,踱了几步,转头问道:“昨日伯雅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雨浓轻咳一声道:“昨日与南宫尚雪在少阳那里吃了些水果,当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恰遇轩辕兄妹,那个女人开口就骂,没事找事,我收拾了她,就这么简单。后来与尚雪回宫,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问题啊。”
冷御风道:“这就奇怪了。”
“轩辕雅瑶怎么死的?”忽然顾雨浓意识到有些问题不对劲。
“奇就奇在她这个死法……”
就在这时,崔总管在外面道:“启禀皇上,惠王爷求见。”
“宣。”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顾雨浓向大殿门口望去,那一抹硕长挺拔的身影已然出现。她并未触及他的眼神,而冷竹云却并非如此,他的目光大胆火热,因为她还穿着他送给她的那件淡紫色衣裙。这真是太好了,慢慢的她就不恨他了吧?
冷御风在冷竹云行罢礼后返回龙椅,对于两人的暗潮汹涌仿佛视而不见,只道:“今日天还未亮,负责迎宾驿安全的马将军便以死谢罪。轩辕雅瑶在守卫重重的情况下被杀,来人回报轩辕雅瑶的衣服被割成一片片,碎布片洒落周身,后又遭到严重侵犯,她不甘受辱,咬舌而亡。”
顾雨浓紧紧皱着眉头,与冷竹云对望一眼,当初大军兵临秀京城下,他俩俱在,这样的死法,该是乐正清燕的死法。到底是什么人将此手法套在轩辕雅瑶身上栽脏给她呢?
又听冷御风道:“适才朕已修书,将公主的死讯通知蜀国国主,不出半月便有消息。这事稍微处置不当,两国就会战火连天,即使侥幸避免,估计对于你二人也会大大不利。”他对着顾雨浓道:“毕竟你曾扬言要轩辕雅瑶与乐正清燕一样惨,就连昨日在伯雅楼也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连本带利讨回来的话。这对你极为不利。”
冷竹云道:“这明摆着就是栽脏,说不准这个幕后主使不光要对雨浓不利,或者他有更大的阴谋。”他感到头顶有一片好大的乌云遮过来。明面上顾雨浓嫌疑最大,无论实质是什么,她都将成为两国仇恨下的牺牲品。就连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无论如何那个死鬼公主如果不死的话将是他的王妃,保护不周这个罪名是背定了,自己先放一边不说,他该怎么做才能保护眼前这个女人周全呢?
顾雨浓也想到这里,但令她颇感不快的是冷御风竟然知道她在伯雅楼说过的话,且一字不差,这说明伯雅楼有他的人。没错,皇权至上,他没理由不防南宫少阳,这个曾经的东鲁人,何况她与南宫少阳交情匪浅。那么惠王府呢?昔日她曾与冷竹云在王府花园内搂搂抱抱,亲密无间,难道他都知道?应该不会的,冷竹云心思缜密,必无疏露。
冷御风道:“这正是朕所担心的,若以挑起两国战事为目的,这个人会是谁呢?两国开战对谁最有利呢?”
冷竹云道:“依目前两国国势而言,蜀国多年未战,士兵必不敌我们经验充足。但是我国尚在恢复国力,上一次战事带来的低迷并未渡过,若真开战,胜败难料。据我估计,轩辕明昊也会修书向蜀皇禀报一切,但他会怎么写便不得而知了。可若他有意推波助澜将雨浓推至风浪最顶端,那情况只会更糟。”
冷御风眯着眼睛道:“只要这位太子还在我们手上就会好办很多。”
冷竹云没说什么,虽然他与轩辕明昊有交情,可国家大义当前,中间又夹了个顾雨浓,惹冷御风真拿他作以要挟,他无法从中阻拦,但他会尽力周旋,保他性命。
记忆中轩辕明昊与自己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两人在南疆的密林中为一只麋鹿大打出手,那时他们都不知对方身份,可谓不打不相识。后来竟对着大树八叩首而义结金兰,如今走到这步田地,真令人感慨!
顾雨浓明白眼前这两个男人为了她在做最坏的打算,心中不禁一阵酸涩一阵伤感,难道她又要成为两国开战的导火线吗?轩辕雅瑶固然可恶,又喜欢算计,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虽然她曾撂下狠话,可也从未找过她,到底是谁?让她陷入如此境地?
“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试想动手之人必定武功极高,能够避过禁军的重重守卫。这样的高手估计不多,或许这根本就是祸起萧墙?那位马将军背景如何?昨夜守卫之中可有行为可疑之人?”
“冷澈已经在查。”冷御风说罢又觉不放心,于是传来段尘,命他前去迎宾驿与冷澈交涉,详查昨夜守卫。
顾雨浓无法安心,坚持前去一看,于是三人同行。
待到达时,她发现此处已被严加看守,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岗,估计苍蝇都难出入。跟着冷御风自然畅行无阻,进入驿馆后,独见轩辕明昊沉默的坐于正厅中。
冷竹云上前轻拍他肩膀,轩辕明昊才知来人是谁。他站起来向冷御风见过礼后便神情复杂的瞧着顾雨浓,道:“她是有些任性,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我也多次向你道歉,难道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让她这样死?你道作为公主她就很幸福吗?自幼陪她长大的是奶娘而不是亲娘,她的父皇从来就没有疼过她,长大后再被远嫁他方……”说到此处轩辕明昊已无法再说下去。
顾雨浓的心被狠狠戮了一刀,“你认为她的死是我造成的吗?虽然轩辕雅瑶多次挑衅,但我却没有一次主动找过她,就连上次台阶上摔下来,我都没有找她算帐,你认为我会要她的命?你给我那一掌让我遗憾一生,我又何曾对付过你?你难道不认为你的判断很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