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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五月十八,顾雨浓已在鲁国皇宫住了一个多月,她在蓝翔殿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有点闷。乐正清燕中途又来与她吵过几次,砸了她宫里不少东西,乐正炽深知道后便为她再度补上。
每每乐正清燕向乐正炽深哭诉,都会称顾雨浓嚣张跋扈,见到自己总要无端寻衅。顾雨浓自认不是乐正炽深的妃子,所以根本不会与乐正清燕修好,也不必装什么大度之人,所以她每见到乐正炽深也总要数落着乐正清燕,为难着这个可怜的一国之君。面对这势如水火的两人,乐正炽深也没有办法,能躲的也会千方百计的躲着。
乐正炽深倒是从不为难顾雨浓,只是偶尔不忙了会来蓝翔殿同她下两盘围棋,两人各有输赢。
顾雨浓表面淡定,心中却十分着急,她担心边境上战火一触即发,担心自己成为亡国的陈圆圆。
这一日乐正炽深又来与她下棋,顾雨浓无异议,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乐正清燕不来打扰她,她乐得自在。俗话说以棋识人,乐正炽深下棋高深莫测,她很难猜透他的路子,可见这人心思深沉。今日也一样,下棋其间战况焦着,往来厮杀难分高下。顾雨浓手中捏着一子犹豫不定,隔了半?故意诱之:“北部都是平原,易攻难守,我还是转而南下,或许会出其不意。不知鲁皇认为如何?”
乐正炽深直起身子,目光一闪,道:“那可不一定,南下地形复杂,小心朕已设埋伏。”
“是吗?那小女子这棋该怎么下呢?”顾雨浓状似无心的发问。他们都知道启国与鲁国贯穿南北的这条边境线上,北部为平原地带,中南部则是丘陵。敌我双方谁都不知道对方将重兵压在哪里,若能寻到对方的弱处,那这仗便好打了。
乐正炽深没有再拾起棋子,他抱着双臂道:“这么希望朕输吗?另外,这些究竟是谁教给你的?后宫还是不要接触这些动心思的东西。”
“我是你的后宫吗?”顾雨浓不乐意了。
“难道你不是吗?”
“我虽然身在蓝翔殿,但只是你的棋子。”她道出本质。
乐正炽深好似颇为伤心,他道:“朕从没有将你当成棋子过。”
“难道你忘记我是怎么进你这秀京皇宫的了吗?”
“你的意思是朕逼你?”
顾雨浓站起身来,不悦道:“难道不是吗?”
“你!”乐正炽深亦站起身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过招,一旁伺侯的婢女吓坏了,刚才两人还好好的下棋,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像要打架似的?蓝翔殿这位可真是个不好惹的主,每次都将清燕公主气得七窍生烟。皇上来了她也不怕,一句话没说对,那脾气就噌噌的往上涨,可皇上偏偏就吃这一套,她们真害怕皇上没地方出气,反过来拿她们这些宫人撒气。
自此之后,乐正炽深再没与顾雨浓下过棋,而是着太监们送来一些奇花异草让她打理,顾雨浓不喜欢花花草草,连这些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天气渐渐热起来,乐正炽深又命尚衣局为顾雨浓做了不少衣衫,什么单衣,纱裙,用的都是上等的好料,红木雕花的床榻上也换了夏季的浅色纱帐。
此时的顾雨浓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闲的人了,这养花养鸟的日子让她的皮肤滋润不少,只是心里烦闷,最初一段时日她不敢逃跑,生怕乐正炽深下令截杀傅玉与龙虎卫。
而现在的乐正炽深已渐渐麻痹,不再派人守着蓝翔殿。他对自己道:“你若是冰,朕就是火,怎么着也会让你融化了。你若是雁,朕便是羽,永远陪着你飞。”顾雨浓对于他这样的执着无可奈何。
宋皇后被杀一事至今案情不明,朝廷上各方都向乐正炽深施压,要求处置顾雨浓这个祸水,而顾雨浓也几次要求乐正炽深彻查,但这个昏庸的皇帝始终没有下令。她心想着也许乐正炽深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段时日顾雨浓每天清早都去晨跑,边跑边观察周围的暗岗暗哨以及地形出口。乐正炽深对她这种被称之为“晨练”的项目十分不以为然,只道:“学会轻功还用跑吗?”
这话大大打击了顾雨浓,她确实不会轻功,所以才得可劲儿的去跑!不然怎么逃出去呢?如果她会轻功的话,早溜了。
终于这一日深夜顾雨浓换上了黑色衣衫跑出了蓝翔殿。她躲着那些大内的暗卫,一会儿躲在栏杆后,一会儿躲在树后,这一路一直逃到朱雀门。但门口值夜侍卫众多,她只能放弃这条出路,小心翼翼的向另一个方向的跑去,行了几百步到了一处高耸的红墙之下,周围漆黑一片。
顾雨浓抬头看看夜空,星暗淡,月无影,她知道她与冷刚之间只剩这一堵高墙而已,他们快要见面了,这一切也快要结束了。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用力抛上去,然后矮下身环顾身后,周围仍是一片寂静,还好没被盯上。她的心激动的跳跃着,由冬至春,由春至夏,在东鲁国的这小半年中,她无时不刻的不在盼望着离开!现在她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顾雨浓后退几步,准备好助跑,忽然乐正炽深在她身后道:“还是要离开吗?朕对你不好吗?”
顾雨浓回过头来,她有点懊恼,也有一点不忍,昏暗的光线使她看不清乐正炽深的双眸,但仍能感觉到他全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悲伤。她没有回答,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能留得住自己的人却留不住自己的心。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她多少对他有了些了解,他虽贵为帝王,但在她的面前却是那么的卑微。他有脾气有怒气,他宁可恨自己不争气,也舍不得向她发火。无论朝里发生多么不顺心的事,他在她面前亦从来不说,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
除了那次他用内力震碎自己的衣服,他就再没有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而她呢?完全是随心所欲。说到底自己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可感情也有先来后到,她的心里只有冷刚,无论怎样她都不愿与他沾上边,走,是势在必行的。
乐正炽深上前两步,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喃道:“别走,留下来,我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你。”
顾雨浓心中酸涩,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但肯定也是最后一次。她想拍拍他的背,但当自己的手抬到半空中时她犹豫了。
她说出的话让乐正炽深的心有如冰封:“对不起,忘了我,我对你一点也不好,在这世上我只爱他一个。”
“爱?那你有没有爱过我呢?哪怕一天?”乐正炽深卑微的问着。
顾雨浓果断了摇了摇头,不带一丝犹豫。
他失望的垂下双臂,盯着那漆黑的夜空中寥寥无几的星道:“若你真走了,他日再见我们只能是敌人。你想好了吗?”
顾雨浓退开一步道:“不用去想,无论将来怎样,今日我一定要走,难道你就忍心让你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争中?”
乐正炽深道:“只要有你在身边,其它的我都不在乎。”
“对不起。”顾雨浓说完转身攀上绳索越过了那堵高墙,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乐正炽深永远不会明白她的心,也就永远不会驻进她心中。顾雨浓现在明白为什么南宫莹蓝会选择逃离皇宫客死他乡,因为乐正炽深不是一个可托付终生的男人。
自此这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自走着自己不同的路。乐正炽深站在那高高的红墙下久久望着那根长绳,直到泪被风干,心被挖空。
一切令人揪心的事总会发生在同一时间,顾雨浓离开秀京皇宫的这晚是五月二十七。也就是在这晚,启鲁两国打响了僵持两月以来的第一仗。如果这不是天意,那只能说一切都发生的太荒唐。
在两国边境中部的密林中启国几名士兵夜间离开帐篷打野食,他们将捕来的动物褪洗干净,就着小河边生火烤将起来。河对面鲁国的一小队士兵闻着香味趟过河来,他们总以为对方是自己人,直到那火光照在身上双方才发现是敌人。没什么好说的,打吧!此地刚好是冷刚率领的部队,这一仗直打到天亮才退兵,密林中躺满了残缺的尸体,鲜血汇入小河,顺流而下。但双方伤亡基本均衡,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试探。
顾雨浓离开皇宫后一口气跑到城西,那时天已渐亮,她买了一匹马后焦急的在城门口等待。当红日初升的那一刻,秀京城的西城门缓缓打开,阳光照进城门洞,顾雨浓立刻跳上马挥起马鞭,这一跑就是百余里。
她很庆幸乐正炽深没有出尔反尔,直跑了两天后,她在一个小镇的茶馆里休息,由那些往来的客商口中得知两军在鲁国奉原一带接上了,战况是一概不知。她更加焦急,立刻出了茶馆,继续赶路。
而林逸与白旋知道得较早,他们早已奔赴战场,助冷刚一臂之力。以他二人之力,即使留在秀京也是无法将顾雨浓带出皇宫的,不如先顾着公子爷,待见到公子爷后再从长计议。
同时顾雨浓也明白过来,乐正炽深封锁了她离开秀金皇宫的消息,这乐正炽深是真的破釜沉舟了吗?怎么办?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两军一旦开战那就是瞬息万变的事儿,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跟着遭殃,绝对不应该这样。
冷御风呐冷御风,顾雨浓与你没有一丝交集,你何以倾举国之力如此呢?她多么希望马背上的自己能生出一对翅膀来,那焦急的心有如滚烫的油锅。同时她鞭策着自己不能停下,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边境阻止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现在时间就是生命。顾雨浓不知道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战事已经发展到白热化。
奉原向西越过边境不远就是启国的朔口,冷刚率军六万,而鲁国的大军都压在了奉原。朔口以北五百里的焦阳由何劲沣率六万大军驻守,但焦阳以东的鲁国培梁却驻军稀少。何劲沣得知南部接上后,他就以雷霆之势占领了培梁,然后马不停蹄的一直南下,一路边走边打,他要由北向南直取奉原,与冷刚呈直角对抗鲁国大军。
这几日内冷刚与鲁军的几仗打得异常辛苦,鲁国二十万大军都驻于奉原,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鲁国领军大将墨华城四十开外,久经沙场,他只派三万兵马到达奉原以北八十里的宣州等待何劲沣。
冷御风在朝中连连接到前线奏报,群臣们出谋划策,情绪激昂。当冷御风提出他将选出一位将军领军十万支援前线时,大家都为难的低下了头。让别人去拼命自己跟着喊喊口号还是可以的,可是让自己去拼命,这个就不是喊口号这么简单的事了。望着殿下几十号人竟没一个站出来,冷御风着实的怒了一把。
正在这时,殿外一个声音传来:“皇兄不必忧虑,臣弟愿领军前去支援前线。”来人正是潇洒不羁冷竹云,看来他去意已决,身上已穿了轻甲。这也让兵部一干大员不禁自惭形秽。
也有一些人心存怀疑,这冷竹云年前才与皇上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怎么又愿意为他拼命了?难道他另有图谋?
冷御风望着下面坦荡的冷竹云,他明白,一切都明白。这个冷竹云原来如他一般心系顾雨浓,这份情看来不轻,否则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踏上这承乾殿与他共谋。意识到这点,冷御风几乎要拒绝,让他回府养鸽子去,可是他不能,一切需以大局为重。说到上战场,冷竹云是一员猛将,他有勇有谋,定能与冷刚何劲沣一拍即合,何况此次大战只许胜利不许失败,他是定要让鲁国做他的殖民地的。冷竹云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冷御风道:“朕即刻颁旨,命惠王率十万大军前往前线支援,何劲沣与冷刚听其号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冷竹云下跪领旨,他在这一刻做了他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做的事。但是不后悔,他一定要去救她!
顾雨浓骑马骑到肺疼,这一路上她已经换了四匹马,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总在她心头萦绕,她在心中祈祷冷刚何劲沣他们千万不要出事!
这一日太阳已经偏西,她在马上看到由西向东移动的百姓,这说明她快到边境了。这十几日的路程她硬是缩短了一半,几乎不怎么休息,即使在客栈中睡着了也会做恶梦吓醒,这醒来后不管是什么时辰,她都会收拾好行装,牵着马儿离去。有时是不住客栈的,她在路边燃一堆篝火,休息两个时辰,然后继续上马赶路。但无论她怎么努力,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第二日,顾雨浓到达奉原,但她避开奉原城,骑着马儿直接冲入森林,一路向西奔去,由正午跑到黄昏。直到听到前方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士兵的惨叫声以及战马的厮鸣。顾雨浓心跳如鼓,她努力忍着胸口的疼痛,猜测着前方是否会有冷刚,她必须小心一点,因为她必须先越过鲁军的后方才能看到启国的队伍。
她拔出小腿处的匕首用以自卫。这一带属丘陵森林地带,植被茂密,一般不易发现埋伏。她这个战场的局外人又属于战争的局内人,绝对不能落入鲁国士兵的手中,否则她一定会成为他们要胁启国的筹码。顾雨浓不敢减下马速,她像箭一般在密林中穿梭着。
忽然,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挡在她前方,马儿一惊扬起了前蹄并不安的厮鸣着。顾雨浓急急拍着马脖子安抚马匹,让马儿安静下来。其中一个黑衣人道:“皇上下旨,请蓝妃娘娘看一场戏,奴才们已经等待娘娘好几日了,请下马吧。”
顾雨浓心中一叹,这个乐正炽深真是太让她太失望了,他还是不愿轻易的放自己离去,只是不知他要让自己看什么戏?大败启国?依他的实力不太可能。她心想就算自己的马儿再快,那也快不过天上的鸟,这些黑衣人定是收到乐正炽深的飞鸽传书。他们到底在密谋什么?但她已走到此地,无论他们密谋什么,她都不能坐以待毙。冷刚就在前方,他在等着她!
顾雨浓跳下马来,却站不稳,但手中的匕首却摆出防守姿势。连日来昼夜不停的奔波已让她筋疲力尽,喉咙也疼到说不出话来,但她却以行动告诉了这些侍卫,她难以从命。就这样顾雨浓以一敌十八与他们打在一起,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格斗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前世到今生她都没这么投入过,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没有冷刚何劲沣,没有冷御风冷竹云,没有傅玉南宫远,也没有反复无常的乐正炽深,更忘记了时间与疲惫。
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无比,实用无比,此时的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杀,只有杀出去,冷刚才有一线生机。
十八侍卫惊诧无比,眼前这个拼命的女人有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周身杀气,双目中没有一点温度,她就像个杀人机器。在两盏茶内已有七名铁卫倒下,十八侍卫头领奉起全身力气将一根一尺长的铁棒挥出,他不允许他的弟兄再有损失了。这个女人是拼了命的在打,可他们还不想拼命,他们只是要擒住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