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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隔已久,提起这段往事,羊垛子还是眼珠子通红,面色狰狞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可怕。
“从铁笼子里出来之后,我连夜摸到乡长家,把乡长一家五口人尽数用菜刀砍死。又一把火烧了乡政府。本来我以为身负通天异能,能够轻易屠尽这些平常人,然后带着我的妻子远走高飞。”
说到这里,羊垛子的脸上,显现出一抹惊人的红润:“谁知我初次动用异能,精神力消耗殆尽,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和治安员乱枪击中,其中一颗子弹,正好击中我的眉心,破进了我的精神核心里。”
羊垛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悲哀:“那一刻,我知道我自己死定了。最后的挣扎中,我胡乱舞动双手,不知破开了哪一层虚空,陷入了深深的昏迷。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倒在塔下,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也不知我的妻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听完羊垛子的讲述,凌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指着怀抱一颗圆溜溜的椰子,喝得兴高采烈的甜宝道:“每一个身负不幸的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死者已矣,过去的事情,早已经不能在历史的长河中,溅起一星一点的浪花。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像我们这种人,能够活到今天,还忍着不肯自杀,已经是坚强已极,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吧。”
羊垛子从沙滩上爬起来,佝偻着腰背望向海洋最深处,目光炯炯:“你个后生比我老羊垛子要强,世事看得通透,不愧是异能者中的帝皇材料。走,咱们回塔里去,我给你仔细讲讲那里面的事情。”
凌阳把甜宝扛在肩膀上,跟随在羊垛子身后,回到灯塔之内。
甜宝刚和大海龟嬉戏了半天,吃了不少东西,肚子却没有鼓胀的感觉。这会儿手里抓满了贝壳,兴致勃勃的数着,刚一进入灯塔,贝壳瞬间化成一小堆红色的细沙,顺着指缝流淌得干干净净。
甜宝心知这个地方古怪异常,倒也没有失望,意犹未尽道:“回到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干什么,外面多好玩呀!”
凌阳柔声哄劝道:“咱们有的是时间,老爸先和你一起参观一下这座古塔,然后再出来玩个尽兴,好不好?”
甜宝知道凌阳和羊垛子一定有重要的事要谈,也不哭闹,安安静静的坐在凌阳的肩膀上,失望的看着陈设简单的塔楼一层,只觉得索然无趣。
羊垛子在木桌旁坐定,指着头顶道:“我来到这里不知有多少个年头,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年轻力壮的人,不过很快老去,皮肤松弛,走上几步路都气喘吁吁。”
“在这里,我发现了一件十分怪异的事情。当我衰老得即将死去,只能躺在地上喘息。没当这时,我便会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恢复到刚来到这里的年纪和身体状态。往复循环了不知多少个轮回,按照年岁来计算,我今年应该也有一百多岁了吧。”
凌阳抚上自己的脸颊,也许是心理作用,觉得脸上的皮肤松弛了许多,惊骇道:“您说的这种状况,只是发生在塔内?还是整个空间都有这样的效果,我怎么觉得我现在比较衰弱呢?会不会已经开始变老了?”
“应该不会。”羊垛子笑道:“这样的过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也许会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或许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别看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始终也不能把握到其中规律,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这里称呼为时间的尽头。因为这里的时间,是完全混乱没有规律的,时间的规则,在这里已经遭到抛弃,毫无迹象可循。”
见到凌阳疑惑不解的样子,羊垛子继续道:“我刚刚说过,这里被我称之为时光的尽头,时间的停滞或者快进快退,只是其中一部分异象。所谓的时光,指的是时间和空间的统称。除了时间以外,这里的整个空间,同样不属于奥妙宇宙里的任何一个维度,同样也是一块被遗弃掉的地方。”
凌阳的脑子里已经混成一团浆糊,双眼愈发迷茫:“被遗弃的空间维度,这又从何说起?”
羊垛子笑而不语,带领凌阳和甜宝,在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透明楼梯上,再次拾阶而上。经过二层一片漆黑而混沌的空间,来到另一个一层。这个空间里的摆设,又有了细微的变化。
原本整齐摆放在桌子上的夜明珠,全部沉进了蓄水池里,两把椅子放在木门的两侧。地面上依旧没有刚被羊垛子抓出来不久的鱼儿,看来三人又穿越进了另一个不同的时空维度。
羊垛子挪开门前的椅子,拉开木门,指着外面道:“出去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些更加新奇的东西。”
羊垛子说完,现行一步跨了出去。
凌阳拉着甜宝的手,紧随其后,感受到甜宝原本不堪一握的小胖手,似乎修长了许多。凌阳诧异的看了看甜宝的脸,只见甜宝的两腮微微内陷,下巴显得更加削尖,眼睛也愈加明亮起来。唇边生出稍重一些的绒毛,嘴唇的棱角,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甜宝原本的身高,刚刚超过凌阳的膝盖,这时却已经逾越到凌阳的腰际,一头柔嫩的青丝,显得更加柔韧,披散在肩膀上,被扑面而来的微风吹起,俨然一个豆蔻年华的美貌少女。
因为没有镜子,凌阳看不到自己的脸上身上,是否也发生了变化。带着心中的万分疑惑走出木门。只见自己依旧站立在海洋和沙滩的交界处,远处的海水,已经完全变成一片浓墨样的漆黑,拍打着左近沙滩上,高高矗立着的礁石,有红嘴白身的鸥鸟飞过,在天空中留下鸣叫的痕迹。
原本或是银白,或是火红的沙滩,已经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远远看去,同漆黑的海水连成一片,分不清哪是沙滩,哪是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