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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辰还在睡着,韩真撩开门帘子瞅了眼,发现他竟然跟周良良一个被窝里面。
大人和小人头对头,一边露出一条胳膊,打着小呼噜睡的正开心呢。
“饿了吧?”修婶声音很轻,怕吵醒睡觉的人。
“还好了……”韩真洗了手,先去修婶屋里把炕桌摆上,然后去碗橱里拿碗筷出来摆到炕桌上。
修婶熬了红薯粥,红薯自家种的,香甜软糯。跟玉米面混合煮在一起特别好喝。
锅上面放了个大篦子,篦子上蒸了几个馒头包子,又捞了些咸菜和卤的豆皮儿切碎,点了香油就是早饭的配菜了。
都弄完了,周良良才带着睡眼惺忪的辰辰爬起来。俩人快速的穿好衣服,然后在修婶放了热水的盆子里洗漱,又擦了叶三寄过来的擦脸油护手霜,才打着呵欠坐到炕桌上,这个时候才六点半。
辰辰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加上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能吃大半个馒头和一大碗粥,吃完了小肚子圆鼓鼓的,一脸满足。
韩真看着给辰辰掰馒头往里面夹咸菜的周良良,再看看闷头喝粥的唐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难道说他这几天太忙了错过了什么吗?总觉得辰辰现在变得不怎么缠他亲爹和修婶了,改缠着周厂长了啊。
吃完饭在收拾的工夫,修三婶儿就来了。前段时间他们自己家掏了钱买了个电三轮车,专门往店里运东西。自己的车还能多放一点儿,如果只是靠往镇子上去的小巴来运,时间长了人家也不会太高兴。
装了满满一车的各色蔬菜还有必备的咸菜酱菜蘑菇酱以及一大桶卤味,修三婶儿笑呵呵的跟修婶唠了一会儿,就骑上车走了。
“他三婶儿家这段日子过的还不错,人都精神了。”修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去挑那些晾在院子里的红薯。她打算晒一些红薯干,平时当零嘴吃这东西最合适了,耐嚼又顶饿。
韩真跟修婶一起挑红薯,挑了几个突然想起来,“郑教授呢?”
“嗨,昨天晚上非得去厂里住,不住家里。你说家里这么多地方睡,我说让他带着小徒弟跟我们住一屋,哎哟喂他还不好意思。都七老八十了有啥不好意思的。”修婶哈哈笑,“昨晚上你大哥给他们送去厂里住了,那边有杨家老三照顾着,应该没啥问题。”
杨三杨烨,绝对是里外里一把好手。早晨起来做饭,吃饱喝足收拾干净了就扫院子,等唐猛过去接班了就收拾脏衣服去洗,洗完衣服不是跟着厨房忙乎就是跟着一起收拾做咸菜的菜干蘑菇干,眼里都是活儿。赶上农忙的时候他中午吃饱了就直接扛着家伙事儿去自家地里帮忙,吭哧吭哧干俩小时下午再回来,仍旧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可惜这家伙闷声不吭的像个木头,对某些感情似乎也迟钝的像个木头,对于徐涛各种撩骚及不接受也不抵触,把徐涛愁得浑身上火。
挑好了的红薯上锅蒸熟,这边不叫蒸红薯,叫烀。烀个红薯,烀个猪蹄啥的。烀好了的红薯晾凉了切成厚片,排放在凉席子上,然后放院子里晒。
韩真包揽了切红薯的活,修婶儿又去厨房里面忙。早晨的时候有人送了他们做卤味的肉过来,那些肉都要进行处理才好放在卤味桶里加工。
越晓慧因为身子沉,月份大了。晚上睡不好,早晨起不来。好不容易爬起来了,脸也肿手也肿,浑身难受。
韩真放下手里的活儿去给越嫂子弄热水洗漱,专门往里面加了不少井水,但是仍旧没办法改善越嫂子现在的情况。
他曾经跟修天宇提过这件事儿,修天宇说估计营养都被孩子吸收了。于是韩真看着越嫂子那大的不像样子的肚子,担心极了。
越嫂子吃完早饭,强迫自己在院子里遛弯。大黄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会出点儿问题。就连现在已经毛绒绒满地跑的小狗崽都被禁止接近行动中的越嫂子,怕拌了脚摔着。
小狗崽打小喝井水长大的,一个个聪明又漂亮,而且特别懂事。它们似乎知道什么东西自己可以去玩去碰,什么东西要远离,就连厨房它们一次都没有进去过,哪怕闻到香味也只是很克制的蹲在门口流口水。
修天宇说等年后狗崽子长大一些,就弄去养鸡场那边看狍子,若是今年果树挂了果儿,也得弄两条狗看着,还得找守夜的人。虽然村子里大家都不会不懂事儿的去碰别人家果子,但是难免会有坏心的捣乱,尤其是那些熊孩子们,他们倒是不怕人摘了吃,就怕摘了不吃乱糟蹋,只是摘了生果子倒还没什么,那些掰折了果树枝的行为就让人闹心了。
晒好了红薯干,帮工的赵婶子也来了。打完照顾,修天宇就带着韩真去看那些刚种好的果树苗。
修叔一大早吃完饭就带着修大哥去地里忙乎了,那些玉米杆子麦秸水稻杆高粱杆什么的还都扔在地里呢,这些都要往回收。还有地里的大白菜萝卜和一些抗冻的蔬菜,霜降了也该收了。
十一月已经到了要积酸菜的时候,他们家今年打算多做一些,除了留着送礼的自家吃的,剩下的就是供给厂里用。
厂里又买了两百多口大缸,专门积酸菜的。按照韩征的话说这两百口缸做出来的酸菜分装一下基本也没多少,而且现在他有一些朋友的饭店都开始好这口了,农家野味,越朴实的越受欢迎,东北酸菜更是令人爱不释手。
给每棵果树都浇了井水,两个人又上了山。山上已经开出了不少的地方,种了果树和一些草药。
“等开春儿,咱再收点野酸枣野葡萄之类的野果苗补种,尤其是也酸枣,还能种在一起当篱笆,我打算回头多收点儿野酸枣苗,就种在养鸡场外面,然后在围着养狍子的地方种一圈儿,那些黄鼠狼啥的就不爱钻了。”修天宇说着。
野酸枣枝干很细,而且上面长满细长的刺,密密麻麻的穿插在一起。很多农户家都会劈一些死掉的酸枣树回来往自家篱笆上一挂,又防贼又防那些捣乱的小动物。
俩人爬到山顶,韩真气喘吁吁的挂在修天宇身上,在他们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养鸡场以及酱菜厂。酱菜厂的烟囱冒着烟,应该是正在做蘑菇酱。
“看到那块地了没?”修天宇指着远处的一块荒地,“链接咱们村子的,挨着路也近。村长说如果咱要弄农家院,就把那块地批给咱家。还有就是问问村里谁愿意参与,愿意参与的按照要求改建房子……不过这都是还在计划的事儿,估计得过两年才能实施了。”
“天宇哥你真厉害!”韩真从心里觉得他家天宇哥这个时候好像个运筹帷幄的帝王,站在高出开疆辟土,特别威风。
“我不厉害,是你厉害,如果不是你,估计现在我家……”修天宇笑了笑,低下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孩儿,脑海里还清晰地印着他们相遇的第一天。
那个饿的直吞口水的,穿的脏兮兮的小家伙,怀里揣着一只跟他一样可怜兮兮的小猫。那只小猫找到吃的自己舍不得吃也要先给小家伙吃,一人一猫圆溜溜的大眼看着他,里面充满了对食物和温暖的渴望。
如今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家伙已经长高了,也长胖了,脸蛋红润润的,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那双大眼睛,乌黑明亮。
两个人在山顶抱在一起,用力接了个吻。
几只野山猫远远的看着他们,发出几声绵长的猫叫。
“我想狗剩了,它们也想狗剩了。”韩真的头贴在修天宇的肩膀上,轻轻的喘息着。
“过几天就回来了。”修天宇牵着韩真的手下山,路过一颗柿子树的时候还爬上去摘了几个熟透了的大柿子。
“没人摘,早晚都掉下来摔烂了,怪可惜的。”俩人一人一个柿子,咬开皮,呼噜噜的吸着里面甜美的汤汁儿。
“那为啥没人摘呢?”韩真捧着甜美的大柿子不解。
“人工成本高,价格低,费事扒拉的赚不到几个钱儿,干脆就没人摘了。而且现在挺多地方都成批的种柿子树,摘取收购也方便,山里这些自然也就没人管了。挺可惜的,都是十来年的老树。”
修天宇把吃完的果皮直接丢到草丛里,在山上这种东西可以扔,但是塑料袋塑料瓶子包装盒子不让扔,一个是污染,这东西没法降解,第二个就是怕山里的小动物们误吃了。
这种习惯也是老一辈儿的人慢慢累积留下来的,有的时候大家伙上山摘山果,看见塑料袋啥的都会捡起来带走。
“那咱山上的柿子树也挺多的啊。”韩真回头往山上看,能看到好几颗柿子树,上面挂着红彤彤灯笼似的果实。
“不老少,光咱山上就小二十颗,砍了舍不得,留着吧,就当给鸟啊松鼠啥的留点吃的。”修天宇看人吃完了,从兜里掏出纸给他擦手。
“柿子不是也能做好吃的吗?回头咱研究研究。”一想到做好吃的,韩真就来劲头了。
修天宇哈哈笑道:“如果以后真做了农家乐,这几棵柿子树估计还不够人造的。”
“我们这算是地主了吧?”韩真拉着修天宇的手问道。
修天宇捏了捏掌心的小爪子,“这算啥地主啊,别人几千亩地的那才是地主呢。”他家连山都算上,也就一千亩出头,而且山林的产出还不如平地稳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