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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吴名不提,严衡也是要去见一见罗道子的。
今天是老太夫人大殓停殡的日子,因老太夫人乃是横死,停殡当日就要下葬,严衡从昨晚一直忙到这会儿才算是告一段落,一得空便急急忙忙地跑来探看吴名,入营后也没先去和罗道子见面,只派人通传了一声,自己就直接来了吴名的所在。
等见了面,又倾泻了欲情,严衡的大脑也终于从另一个器官那里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亦让严衡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别吃独食,等我回来。”严衡整理好衣衫,抬手拍了拍吴名的[屁]股。
吴名回了他一双白眼,没有作答。
两人一起出了地窖,严衡叫上侍卫出了院子,吴名则转身去了厨房,看新来的厨娘把晚餐准备到什么程度。
经过玳瑁的一番打探,吴名已经知道新厨娘名叫桂花,是军营大厨房管事的儿媳妇。
一听这名字,吴名就觉得奇怪,辽东又没有桂树,怎么给自家女儿起名叫桂花?再说都已经结婚了,按惯例不应该是某氏或者某某氏才对吗?仔细一问才知道,果然,桂花是大厨房管事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童养媳,原籍并非辽东,被家人卖掉的时候年纪太小,姓氏都已经记不得了,因大厨房的管事姓张,大家便叫她张家的或者桂花。
上午的时候,吴名在玳瑁的陪伴下教了桂花如何使用铁锅和豆油煎炒烹炸,用醋和生姜去鱼腥。
倒不是吴名想连玳瑁一起教,而是桂花无论如何都不肯和他单独相处,一见他进了厨房就立刻跪倒在地,缩成一团,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肯。吴名让她起来,她也不肯动弹,最后还是把玳瑁叫了过来,这才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拉起。
无奈之下,吴名只能把两人教学扩展为三人,待教得差不多了,就让桂花去大厨房那边要来几尾活鱼,自己练习鱼的做法,晚上的时候直接做鱼给他当晚餐。
“夕食准备得怎么样了?”鉴于桂花见他就下跪的坏毛病,吴名没有直接进门,一边扬声询问,一边用力拍门。
“还要等一会儿!”玳瑁在里面高声回应,“您进来看看吧!”
吴名这才推门而入,“准备了几道菜?”
“回夫人,就两道,是不是还要加菜啊?”玳瑁已经看到了严衡的身影,估计他要在这边用餐,于是便直接发问。
“嗯,至少再加两道。”吴名点头,“拿葱炒盘羊肉,再……算了,羊肉我自己炒,你看看还能做些什么,随便弄点,郡守那人对味道不是太挑……至少没我挑,就是吃得多,你得按两个人的饭量准备。”
或许是练武的缘故,严衡的胃口相当地好,每顿饭消耗掉的食物都是吴名的两三倍。
“还……还可以再烤条鱼。”桂花小心翼翼地接言。
“那就烤吧。”吴名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出门,准备去地窖里取些羊肉,但刚一出门便又转回头来,“算了,干脆把昨晚的菜全都重做一遍好了。”
桂花一愣,脱口道:“已经有汤了。”
“那就把羊骨汤去掉,正好你昨晚炖的羊骨汤也不够火候。”吴名说完就转身离开。
桂花面红耳赤地咬了咬嘴唇,转头看了眼玳瑁,忍不住问道:“昨晚的汤……很难喝?”
“你没尝吗?”玳瑁反问。
“我……我觉得还好。”桂花一脸委屈。
玳瑁打量了她几眼,很快叹了口气,“夫人虽然平易近人,但终究是士族出身,对吃喝都讲究得很。你要是有心给夫人做厨娘,有些事就该重新学了。比如这骨头汤,郡守府里炖骨头汤都是至少炖一天的,你昨天才煮了多久呀,骨头的味道都还没进到汤里呢!”
桂花没有接言,低下头,拿起水盆里的最后一条鲫鱼。
另一边,严衡已经与罗道子碰了面,从他嘴里得知吴名这两天一直没有闲着,昨天还亲手做了一个可以把黄豆压成豆油的榨油机。
虽然吴名称之为样品,但就罗道子看来,这东西大可以直接使用,完全没有重做的必要。
柴米油盐乃是百姓生活中最重要的四件大事,短短几天工夫,吴名就帮严衡解决了油盐两样。若吴名给出的榨油和制盐之法确实行之有效,严衡在辽地的声望必然会再次增长,争霸天下的筹码也会大大加重。
严衡不由得心神荡漾,一时间都开始相信“阮橙”真是他命中注定的镇宅之妻,不然的话,怎么上一世没娶到阮橙便事事艰难,这一世娶了“阮橙”就如鱼得水,乘风破浪?
正好,茹姬有孕之事已经曝光,“阮橙”的镇宅之名亦已坐实,严衡便趁着送老太夫人的棺木入宗祠的机会,将阮橙的名字写进了严氏家谱,让阮橙成为自己名副其实的郡守夫人。
从罗道子那里离开后,严衡便决定用此事向吴名邀功,也算是报答他为自己费心出力。
但严衡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夕食,吴名也换了身衣服,正坐在正堂的席子上,就等他回来开饭。
知道吴名一向把吃喝奉为头等大事,严衡也没废话,直接命守在门口的玳瑁去厨房上菜,自己则进了净室,更衣净手。
回来时,案几上已经摆好了菜肴,严衡目光一扫就发现这些菜和平日里常见的吃食有些不同,看上去颇为油腻,闻起来却很是勾人。
严衡对吃食并不是多么讲究,也没多问这些菜的来历,直接拿起筷子尝了几口,觉得这种油腻竟然十分开胃,这才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哪个厨子做的?”
“是厨子家的儿媳妇。”吴名也边吃边答,“我挺喜欢她做菜的风格,如果你还打算让我回郡守府的话,我打算把她也一起带走。”
“说得好像我不让你回去似的。”严衡无奈地看向吴名,“老太夫人已经下葬,府里的丧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明早我就带你离开。”
提起老太夫人,吴名立刻问道:“老太夫人的事就这么完了?”
“不然呢?”严衡反问。
“到底怎么安排的,总不会是按寿终正寝办的吧?”吴名很是好奇。
“你都把她弄成那幅模样了,怎么可能再让人相信她是寿终正寝?”严衡没好气地瞪了吴名一眼,“只能是半真半假,给死去的女卫按了个刺杀的罪名,把你干的事换到她们头上。”
“没人怀疑?”吴名愈发惊讶。
“谁敢?”严衡冷冷一笑。
如今可不是束手束脚的上一世了,他早已掌控了辽东郡的实权,手里有钱有兵有粮,哪还会在乎宗族里的那些族老。这一世,他与母亲嬴氏的关系也不像上一世那样生冷,老太夫人一死,茹姬便传出喜讯,嬴氏立刻见缝插针地派人传出流言,称老太夫人才是让郡守府险些绝后的扫把星,这不,她一死,郡守府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老太夫人这一生也确实让人唏嘘,幼年丧母,中年丧夫,接着又死长子,死幼子,唯一的孙子严衡还生不出子嗣。而流言正是虚虚实实的才最让人信,这种说法一经传出,大家的注意力就从老太夫人的死因上转移开来,转而讨论起她的命格命理。
唯一让严衡有些不快的是中间又传出了老太夫人其实是被“阮橙”克死的流言,但诸多流言一结合,反倒愈发印证了“阮橙”的镇宅之功,不然的话,也不会刚嫁进来就克死了肆虐郡守府多年的老扫把星。
这些事,严衡并不打算告诉吴名,很快就岔开话题,转而提起了硝石的事。
但提到硝石,吴名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郡守府应该有自己的药库吧?就是储存药材的地方。”
“当然。”严衡以为吴名又想出了什么新玩意。
“带我过去看看呗?”吴名一脸期盼地看向严衡,“我要找些东西,还要一些有年份的野生药材。”
“又要做什么?”严衡问。
“药浴。”
“啊?”这样的答案大大出乎严衡的意料。
吴名也很无奈。鬼修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魂魄与肉身不完全融合的鬼修,他对身体的控制终究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细致入微,必须加上诸如药浴这样的辅助手段才能让身体处于最佳状态,不然的话,很容易出现异味、死皮、脱发之类让人尴尬的小问题。更加重要的是,药浴可以帮助他摒除鬼修的诸多特征,收敛灵力,减少被修道者注意的概率。
吴名原本打算找机会自己去山上采药或者去药铺采买,正好今天说到这儿了,便想试一试能不能走捷径,让严衡帮他解决。
但听到严衡的惊讶,吴名便意识到自己还得准备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对药物的需要,当即道:“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也是学过功夫的,只是我的功夫比较特别,得用药浴辅助才能练出效果。”
“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严衡疑惑地问道。
“师傅曰:不可说。”吴名一本正经地答道。
他这也不算撒谎,把他变成鬼修的夏老鬼和商老鬼确实不许他将修炼的事外传。
“你这师傅又是何方高人?”严衡继续追问。
“师傅曰:不可说。”吴名的回答丝毫不变。
严衡无语,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问道:“需要什么药材总可以告诉我吧?”
“这个倒是可以,但我不确定我知道的药材名和你知道的是否一样。”吴名耸了耸肩。这年月的方言忒多,中药的名称也是各地有各地的叫法,一直到明朝李时珍撰写《本草纲目》,各种中药才算是有了全国统一的学名。
见吴名说了跟没说一样,严衡只能无奈道:“明日我带你回府,你自己去药材库里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