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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翊驾驶一辆挂着临时牌照的新车尾随温庭上路,见他确实是去往公司的方向,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得以渐渐放松下来。
最后一个绿灯闪过,温庭进入公司主道却没有降速,过了百年城转盘,又径直上了高架,向北郊驶去。
蒋翊的心情急转直下。
进入郊外的某个地段,她缓缓降速,眼见着温庭的车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不见,她却不紧不慢的停车抽烟。
前方路标模糊,可她对他的去向了若指掌。
再有五公里,会出现一幢豪华的私人别墅。依山傍水,为享乐而建。高墙里面,巨额豪赌日夜不休,男女欢爱随处可见,更有比做.爱产生的高.潮令人成魔成瘾的东西,供应源源不断。
重新启动。
秋天的尾巴寒风刺骨,泳池旁挤满了穿比基尼的年轻姑娘,成群的富家公子坐在一旁欣赏白花花的大腿和鼓囊囊的胸脯。
“快看谁来了!”眼尖的看到蒋翊,表情奇怪的迎上去。
有人打趣:“今儿吹的什么风?你家男人不管你了?”
蒋翊笑了:“我男人在哪你们不知道吗?”
面面相觑,没人搭茬。
“人呢?”蒋翊问。
“……”
蒋翊冷笑不止:“我来看看他就走,不会坏了你们的兴致。”
“你这说的什么话!”有人红着脸站出来圆场,“这本来就是你的地方,你为大家找乐子行了这么大的方便,我们对你除了感激哪还敢有其他心思!”
蒋翊闻言猛一挑眉,心道这原来是她的地方呀,可为什么她的男人泡在她的地方,她却一无所知。
“我说最后一遍,温庭人呢!”
手没受伤前,蒋翊时常参与塞车拉力,为了方便出车,让人在别墅衔接山口的地方修了一条宽阔的赛道,至今已扩展成赛场,直通山路。
此时,赛场休息区里人头蹿头,可温庭却不在其中。
忽然,从高墙之外远山之上传来一阵轰鸣的引擎,随后众人激动的蹦起叫好。
塞车返程。
蒋翊站在角落,对此不感兴趣,但看到凯旋而归的塞车时,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冲去——首个冲向终点的竟是……她的车!
胜利者是一个身材修长、宽肩窄腰的男人,他背对着蒋翊从车上下来,意气风发的样子比她每一次胜利而归加起来都要振奋人心。可那人却并不引以为荣,在掌声雷动的欢呼中满不在乎的摘掉头盔,背影落寞的好似输掉了整场比赛。
蒋翊闭眼缓了口气,心中千回百转,她觉得自己应该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这是她的地方,她是他的女人,她比谁都有资格站到他的前面——说几句讽刺的话,喝几声阴阳怪气的倒彩。
蒋翊恨恨的想道:毕竟是温庭欺骗在先,就别怪自己当众给他难堪。
可是,僵硬的长腿才迈出一步就立刻收回,像做了亏心事般转身离开。
——
蒋翊原路返回,一到家就接到了蒋祺铮的电话。
“有事?”
蒋祺铮直接说,“你出来还是我去你家。”
蒋翊看了眼时间:“今天不行,温庭一会儿回来。”
蒋祺铮不说话了。
“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蒋翊心平气和的问道。
蒋祺铮:“温庭的事。”
蒋翊愣怔片刻,用下巴夹着手机,单手拎着外套走到餐厅,看着一桌冷掉的早餐,语气如常的反问:“他怎么了?他天天和我生活在一起,他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我看得出你们天天生活在一起,”蒋祺铮不客气的回道,“否则我想不到他这一身任性妄为的毛病是和谁学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蒋翊一字一顿。
蒋祺铮脱口点明:“因为温庭不去上班,现在温家乱作一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吗?”蒋祺铮接下来完全可以直言不讳,但他不能,他要为兄妹之间留有余地,要为天生反骨的蒋翊积攒退路,慢声细语的开口,像个慈爱可亲的父亲:“我今天给你打这通电话其实是为了道歉。你家晚上进贼那段时间,我对温庭说过一句话:让你彻底屈服比给你讲道理要来的痛快有效……”
他停顿到这,等蒋翊的反应。
“你的意思是,他正在想方设法让我屈服?”蒋翊难以置信,哈哈大笑:“这不可能。”
“不要轻易给他定论。”蒋祺铮说,“温庭的聪明是拔了尖儿的,工作三年就可以动摇金家在董事局上十几年不变的席位。他就是太聪明了,谁都摸不到他的路数,不看见他的做事过程。蒋翊,我虽然不在百年城工作,但是我知道温庭接下来还有更大的动作,至于他做这些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我想他只会对你一个人坦白。”
蒋翊沉默良久,抬头揉着眉心:“哥,谢谢你愿意对我说这些话。”
蒋祺铮对她的称呼很是一怔,发自肺腑道:“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小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先为家人考虑。温庭想干什么真的重要吗?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替他的错误背负任何责任,懂吗?”
蒋翊笑着“嗯”了一声。
“随时给我电话,这次不要任性。”
“好。”
挂了电话,蒋翊竟不为眼前的种种难题而如临大敌,不知怎么的,脑中忽然蹦出了不久前赛车返程的一幕。
迷人的背影,温庭的背影。
多少次她要离开他去经历别的男人,他从不指责抱怨,他的肩膀会瑟瑟发抖,红着眼睛求她别走。
她爱他吗?蒋翊问自己。
也许吧,但爱的太久就不知道爱一个人究竟是何滋味了。
……
等了数个小时,温庭还没回来。
蒋翊面无表情的坐在餐桌旁,把冷掉的早餐一口口吃掉。
神情恍惚的站起来,从温庭顶宝贝的收藏柜里取出一瓶佳酿。
徒手开盖时撞倒了酒杯,玻璃碎了一地。
蹲下收拾,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血珠在伤口上滚了个圈,慢慢滴落在地。
拎起酒瓶仰头就灌,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畅饮后回到卧室,挨个抽屉搜刮出所有证件,又收拾了两件衣服,与证件一起塞进日常携带的包里。
打开手机地图,一眼就找到了某个心仪的地方,咧嘴傻笑。
蒋祺铮告诉她不要任性。
可她哪里是任性,简直自私透顶。
一切不在人生计划里的事故都须回避,既然躲不掉温庭的算计,她就只能做一只鸵鸟,去一个他手伸不到的地方,关上耳朵蒙上眼睛,她只要自己快乐无忧就够了。
满不在乎的上床睡觉。
——
晚上五点,照例是温庭的下班时间,他打来电话,柔声细语的提醒蒋翊去隔壁街吃饭。
“不去。”蒋翊不留余地的回绝。
“我等你。”温庭说完就挂。
蒋翊扔了手机蒙头大睡。
时间指向夜里十点,屋子里静悄悄的,碎玻璃杯和空酒瓶仍躺在地上,没有一丝温庭回来过的迹象。
蒋翊摸黑下床出门。
正是酒鬼出没的时间,整条街都热闹非凡,只有红顶老屋安静的像没有开张。
她刚到门口就被老板娘给拦住了,“你男朋友都等你一晚上了!”
“他喜欢等人。”蒋翊说,“送箱啤酒进来。”
“他早就点好等着你呢,快进去吧。”
店内只有温庭一人。
恍惚间,蒋翊想到他来沈阳找自己的夜晚,与今时今日的画面几近重叠。
他坐在她固定的位置上,双手交叠置于桌面,脸上的线条柔美梳顺,细长的眼睛从她的头顶慢慢移到脚底,无限耐心因偏爱而生。
“愣着干什么?”连开场白都如出一辙,温庭的声音娓娓道来:“你不过来,是想我主动过去吗?”
蒋翊笑着坐到他对面。
温庭开了瓶啤酒,给她满上一杯,给自己的杯里添上白水。
他酒量浅,又是时刻都不允许自己有失礼数的人,滴酒不沾。
“今天都做什么了?”温庭笑着问道。
“睡觉。”
“还有呢?”
“还有?”蒋翊下意识瞥他一眼。
温庭弹指敲击桌面:“你好大胆子,没经我允许竟敢偷喝我的藏酒,还一次全部喝光。”
蒋翊面不改色:“你说过的,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难道现在不是了吗?”
“是,当然是!”温庭云淡风轻的回道:“我连命都给你可以,更别说是我的东西!”
“我不要你的命。”蒋翊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里挤出。
四目相对,陷入僵局。
“去了为什么不叫我?”温庭的声音率先响起。
蒋翊仰头干掉一杯,“看你玩的开心,我不想扫兴。”
“看见你我只会更开心。”
“倒是你,明知道我去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没有?”
温庭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道:“我怕你生气,怕你找我吵架,怕你吵不赢会动手,怕你一气之下又要离家出走。”
蒋翊咧嘴苦笑,举杯碰了碰他的白水,敬道:“被你抬举了这么多年,我都快拎不清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了!”
“我喜欢抬举你,”温庭看着她的眼睛,故弄玄虚的说:“就像你当初非要抬举梁更生一样。”
“……”蒋翊一怔,沉下脸色,“这一个月,你骗我去上班,其实天天和那帮人混在一起?”
温庭骄傲的扬起下巴:“如你所见,我用你的车赢了比赛,这足以证明我能适应你的生活方式。”
“为什么不去上班?”蒋翊快速提问。
你来我往,刀光剑影。
温庭没立刻回答,勾了勾嘴角,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你其实想问,我不去上班和你有没有关系,对吗?”
“不对!”蒋翊面露难堪,却坚决否认。
温庭把玩着水杯,言笑晏晏:“就算你问的出口,我也要拒绝回答。”
“那在香港,金兆兮的事呢?”蒋翊耐着性子。
“是我做的。”温庭脆生生的承认。
蒋翊被噎的哑口无言,盯着他的眼里有刀飞过,摸出根烟衔上,强忍了口气,片刻后又道:“最后一个问题,我曾经问过梁更生,你——”
“我到底给了他什么东西?”温庭打断。
蒋翊恨死了他的聪明:“不错。”
温庭忽然收敛笑容,摆出一副蒋翊从没见过的锱铢必较:“如果你是带着诚意而来,蒋翊,我会如实相告,可你拿着包随时要走,我怎么敢轻易开口?”
蒋翊思考片刻,坦然的从包里取出身份证和护照,一并推到了他的面前,“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工作所得的效益可以创造出多少价值。说吧,究竟给了他多少?”
“钱吗?”温庭笑着摇头,“你觉得我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当然,我不否认钱是这个世界上办事效率最高的东西。但是蒋翊,你是我心中最重的人,他要把你带走,我当然要用除你之外最重要的东西去换。何况他是你喜欢过的人,我再容不下他,看在你的面上,也会给他高人一等的礼待。”
故弄玄虚。
蒋翊腾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喝道:“我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急什么?”温庭淡然的笑意染上眼角眉梢,下巴指了指她暂时抵押在自己面前的证件,眼风一扫,“想听实话,你的诚意还远远不够。”
蒋翊双手握拳,捏的骨节作响。
“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跟我去个地方。”温庭说完起身就走。
笃定她会跟上自己。
蒋翊跟得上他的脚步却追不住他的思维模式,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