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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大堂的人说,半个小时前确实看到有个穿粉裙子的小姑娘自己走了。
蒋翊歇斯底里的吼到:“你看见了?看见了你不拦着!她是未成年你他妈看不出来呀!”
“我拦了,她说去找二哥……我就……”
蒋翊咬咬牙,回头又是一阵咆哮:“愣着等死啊!还不快去找!要是人丢了你我的命都得交代在这!谁都跑不了!”
全员出动。
车水马龙的街道,蒋翊每走一步耳边都紧随一声浑厚的警钟,提醒她离奥兰多越来越远,离众叛亲离越来越近。快一个小时过去,金兆兮仍音讯全无。彼时,蒋祺铮出了机场,他的电话不断打进来,蒋翊不敢接,冷汗浸湿了衣裳,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开始有人劝她报警。
蒋翊已经很多年没有如锤凿心的恐惧感了,温热的手脚慢慢转凉,眼泪止不住的夺出眼眶。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与温庭闹的最凶时不哭,挨了蒋祺铮打骂时不哭,父母偏爱哥哥对她万般苛责时不哭,在西藏攀山涉水遇险,治疗不及割肉剔浓时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答应了蒋祺铮会好好照顾他的小姑娘,可没有做到,惊慌与内疚加起来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坎,把人活活扼死。
温庭收到她的电话时吓了一跳,沉声说道:“不要哭,和我讲话。”
蒋翊蹲在车流穿梭的路道,泣不成声。
“蒋翊,告诉我怎么了?”温庭郑重保证:“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解决。”
蒋翊断断续续的哭着说:“我把金兆兮弄丢了!蒋祺铮会杀了我的!温庭,这次真的不是玩笑!”
凌晨十二点整。
一辆警车呼啸而来,车上下来一队人,白色衬衣,白色胸条,肩章上有两粒花及“警hkp察”的字样。为首的是位面相冷硬的中年男人,同样的制服,两粒花的肩章上多了一杠。
sip,高级督察。
蒋翊坐在酒店大堂的角落里抽烟,隐藏在白雾中的嘴脸,在幽暗诡异的氛围里有种别样的狰狞。
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蒋翊抬头,原本黑沉沉的脸上出现一丝喜悦。
督查走进,用粤语说道:“我们在找蒋翊小姐。”
“我是。”蒋翊腾然起身,激动的音调尖厉变形,“你们找到金兆兮了对吗!”
督查没应,一挥手掌,马上涌出三四个训练有素的警员。
蒋翊还没反应过来,双臂就被抓过无数罪犯的手掌反剪。她腕骨一凉,铁铐上锁,抓捕过程还不到十秒。
她不发一眼,恶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发号施令的长官。
“带走。”对方面无表情,吐字铿锵。
——
蒋翊入住的地方位于九龙尖沙咀梳士巴利道22号,有“远东贵妇”之称的半岛酒店。警车刚走,在她隔壁一间中高层直观海景房里,男人刚结束一通电话,他负手而立,面对维多利亚港湾美轮美奂的夜景,脸色凝重如坠黑夜。
“出了什么事?”一直静默守在他身后的女人忽然问道。
“孟伽米,我刚听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儿,等不及想和你分享!”他还没说什么事,自己先乐的前仰后合。
孟伽米被他笑的毛骨悚然,低着头愣是没敢搭茬。
“蒋祺铮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大哥!孩子丢了他不报警找人,居然报警把蒋翊抓了!那可是他亲妹子,你说他心得多细才能干出这事儿!”温庭咿咿呀呀笑的十分畅快,眼睛却沉的要把人吸进去似的,笑完又问:“你听完也觉得好笑,是不是?”
“……他有点儿做过了。”
“有点儿?”温庭笑得切齿狰狞,“他他妈真是好大能耐!平时挺得体一人,关键时候居然就变成了一条狗,疯了似的逮谁咬谁!”
“我们要不要……”
“不要!”温庭低吼一声狠狠打断,孟伽米吓的忍不住打个激灵,又见他目光阴鸷却欣欣向荣的说:“让她搁里面好好反省吧,多难得一机会呀!”
孟伽米嘴角一抽,“可别闹的不好收场……”
温庭斜着眼睛瞄她一眼,扭头看了会儿窗外,约莫十几分钟过去,他冷不防的开口:“我需要你回答三个问题。”
“但愿我的答案会令您满意。”
“不许撒谎。”
“不敢。”
温庭说:“你和梁更生早就认识。”
孟伽米脸色一沉,牵强的笑了笑说:“这个不算。”
“因为我用了陈述句?”
“因为您心里早有答案。”
他微一偏头,孟伽米立刻会意,提步去取窗台上的酒杯,随后恭顺的递到了他的手中。
温庭喝了一口,说:“你为什么愿意为我工作?”
“我妹妹虽然已经过世,但我们全家依旧当您是救命恩人。”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人。”
“这有什么关系?您的善意出自良好的习惯。”孟伽米会心一笑:“如您所知,我在父母的庇护下过着还算优渥的生活,也只是生活。我想无论如何也要跟在您的身边,哪怕是学习您的习惯。”
温庭逼视着她的眼睛:“显然你不够诚实。”
“……好吧,可这个答案绝不会令您满意。”
“回答。”
“我喜欢您。”
“你觉得我们会有结果吗?”
“不会。”
“聪明。”
孟伽米很快调整好呼吸:“第二个问题?”
“不急。”温庭眨眨眼睛,笑的眉目生春:“你是个遵守规则的玩家,我们来日方长。”
孟伽米如释负重。
温庭又说:“从现在开始,我不许你再插手任何有关蒋翊的事情。明天回去,继续做你的分内事。”
“保持您的心情愉悦,也是我的分内事。”
温庭哈哈一笑:“你看着比蒋翊成熟,但实际上差她太多。人生而在世为了什么?不外乎是经历和享受。所以,我的女人没有做错。”
“可您并不认同。”
“因为她心里是有小江湖的人,似乎从小就有,或者与生俱来。自己不出来,别人进不去。”
“包括您?”
“尤其我。”
蒋翊心中的那方江湖,对错分明,桀骜坦荡。她从不关心一个人的出生背景,更不在乎财富多少和名望高低。她随心所欲,活得恣意放纵,喜欢在满是三教九流的人堆里,端着一杯酒,告慰风尘,告别温庭。
她正在努力把杜尚那个疯子的座右铭付诸到自己的人生中去: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人生在世,其实很多东西是不必要的,甚至包括妻子和孩子,所以这使我很早的过上了相对自由的生活。
“可您做的一切都在试图改变她的生活方式。”孟伽米头脑一热,脱口而出。
温庭娓娓回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自己正在做的有多么不堪,但我会坚持等待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在她的身上发生。因为我爱她,可一想到她只爱自己、只想离开,我如临深渊。”
“……我失言了。”
他的举手投足风雅依旧,言谈中却是在对她的失礼多加指责:“我妈妈中意你,这份殊荣你可以留着自己享受,但说句不中听的,我是想过和蒋翊分手,在见到你之前我也确实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但见了你之后,我发现还是原来的更好。”
孟伽米被臊的满脸通红,点点头不置可否。
这时,从卧室的方向传来西西索索的声音。
温庭挥挥手:“快去看看她。”
话音刚落,金兆兮红着眼睛扑到温庭的怀里,余惊未除,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说:“温庭哥哥,只要你的女人不再找我麻烦,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绑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