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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急见公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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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欢喜,终于找到打击孙大郎的机会了。他们虽大字不识,但这福字许多人都是认得的,心里不无暗喜:孙大郎,你也有今天。

    等不及当家的解释,纷纷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幸灾乐祸,……恨不得将孙大郎踹倒在地,再踩入地下,尽快入土为安。

    冷嘲热讽了孙大郎夫妇,又尖酸刻薄的说孙大郎她岳父识文断字,竟教出个将福字颠倒贴的女儿,说得狠了,蕊娘她爹险些从坟地爬出来反驳。

    梅蕊对她亲爹向来敬重,而今被人如此诋毁,不由被气得脸色惨白,继而铁青。

    村里多是好事之人,遇见个新鲜事不说上两句绝不罢休,又都闲了大半个冬天的人,如今逮住机会还不说个够本。

    顾不上男女大防,数来个汉子好不要脸的夹在妇人之间,说得口沫横飞,当真泼妇骂街无性别之分。孙少恩索性懒得理会,光顾着看梅蕊脸色如同变色龙一般,红白青黑轮着来。

    别人都上门指着鼻子骂了,当家的不放一个屁,哼个一两声。梅蕊愁眉双锁,仿佛乌云密布,心里那个恨,又见那人只顾色*色的盯着她嘴唇,不由火上淋油,手稍微一抬就掐到了她腰间软肉。

    突然袭击,孙少恩差点儿惊叫出声,猛地用手捂住嘴,舌尖被上下牙齿磕破了皮,痛得赶紧挪开一步。

    梅蕊紧跟上前,一副都是你干的好事儿的眼神指责着她,而揪着她肉的手指几乎泛白,那腰间肉自是黑了的。

    被掐的人倒吸了口凉气,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忙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给她,又直愣愣的盯着她,示意松手。

    梅蕊只当见不着,脸色阴沉得十分可怕,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叶一样,又黑又紫。手上又加了把力道,心里不满她多事儿,责备她倒贴福字,埋怨她不听劝。

    一声疼痛的低哼声压抑在喉咙,搁在她腰间的手指指甲似乎都穿破了新衣,陷入她肉里,孙少恩欲哭无泪,忙将手覆在她手上,试图推开。怎的岂能单单怪她,梅子姐自个儿也有份倒贴福字不是?

    余光瞧见湿漉漉的圆眼,梅蕊忙松了手,又气又恼,恼自己下黑手,对这些无端生事的罪魁祸首又恨上一分。

    死者为大,这些人当真可恨,有才嫂子这堪比男人的娘们,河东狮吼一声,为两小口抱打不平道,“大好日子瞎闹个啥?门前的字咱都是有眼见的,那一个叫好,都是有学问的人,没来由会乱贴的,咱不妨问清问楚再说”

    都是邻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刚才一番吵闹直教失了脸面,一人带头厚着脸道,“大郎,蕊娘何不早说清楚,使咱们不清不楚,多多得罪”

    其余人不无自圆其说纷纷附和道,“不知者不罪,勿怪,勿怪”

    好话坏话都被说光了,怎么着都有道理,何须她俩原谅?她并无多了不起,但是,决不允许有人中伤她爹爹。梅蕊一对眼睛如冰球,射出冷冷的光,又别过脸去,不再理会众人。

    大老爷们只道她个妇道人家尽会耍小心眼,责骂几句,又调侃孙少恩惧内,镇压不了自家婆娘。

    这话李忠心那窝囊废听了显然不好受,而一切以梅子姐为上,愿当其牛马,万死不辞的孙少恩自是无甚感觉。

    男人惧内皆因畏妻之贵,仰其伐阅;畏妻之富,资其财贿;畏妻之悍,避其打骂。而她却是景梅子姐淑范,从而敬其之贤;钦梅子姐文采,从而服其之才;情愿奉其色相,自愧屈其青春,不忍见其颦蹙。

    前倨后恭的一帮人哂笑完了才上前,腆着脸问孙少恩关于倒贴福字的事。

    她同梅蕊是站统一战线的,这些人惹恼了她梅子姐,孙少恩也没了好脸色,只淡淡道,“福倒了,福到了”。

    起先还不太明了,经众人一番揣摩,才知其意,又大呼绝了,一个劲的称赞孙少恩穷秀才,不,是风度翩翩的大才子,脑子好使,想他们所不能想的。

    这种到达不了心底的虚假赞扬,孙少恩不稀罕,但好歹来者是客,无论如何,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僵着表情连说客气了。

    相熟的真心过来拜年,不相熟的打着串门子赏春联的旗号,盘算着能不能看出些门道,挖出点是非,好茶余饭后卖弄。

    见主人家无心招待,不管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的都陆续离去。

    不是放狗追得,就是被甩冷脸的,今年赏春联算个什么事?

    刚跨出大门的李老头,心好累,他不像别个来拜年的,也不是八卦的人,他是真心爱好墨宝。在这穷乡僻壤,全都是一群没文化的,找不着个知音人,晚年当真寂寞啊!

    李忠心不像他老子唉声叹气,他心里乐开了花,孙大郎也是个惧内的,他不像是彷徨了许多年,终于找到了组织的欣喜,反倒是老天有眼,有人同他一样落魄的窃喜。

    自以为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可怜人,回到家还乐呵个不停,央求他还在生闷气的老子写了‘银子’两大字,欢欢喜喜倒贴在堂屋正中,寓意银子到了家。

    李王氏回家见了,二话不说,甩了一巴掌过去,才怒道,“让你倒贴钱,倒贴钱”,甚至不顾老祖宗规矩,把刚贴上去的红纸撕了个稀巴烂,再扔到他身上。

    李忠心半句不敢顶嘴,唯唯诺诺的任她打骂,只盼着待她发泄完了,他身子还是完好的。

    见着不分时机,不分场合吵闹的儿子儿媳妇,恨铁不成钢的李老头恨不得脖子一歪,双眼一闭,去见老婆子。

    话说另一头。

    见人走光了,梅蕊才缓下脸来,吃力关上大门,心里又是一叹,明日怕是又该被人说成不守妇道,爬到夫君头上作威作福了。

    呯一声的关门声,吓得孙少恩抖三抖,恐怕梅蕊迁怒于她,再次糟蹋她脆弱的腰,因而往角落里一缩再缩,寄希望于梅子姐能忘了她这号人。

    梅蕊不由分说,将蹲在小黑身后的大圆脸拖入屋,推倒在床上,作势要替她宽衣解带。

    梅子姐是想将她脱光光再惩罚她么?

    脑子闪过这一念头,孙少恩不由忐忑,心里七上八下,忙双手护胸,用看衣冠禽兽的眼神看着梅子姐耍流氓。

    两人拉拉扯扯,忙活了半天也只解下了腰带。

    这人一贯爱想些有的没的污秽事儿,梅蕊一眼便看穿她脑子里的弯弯道道,忙出声叱呵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见不得人的想法”

    “梅子姐不是家法伺候,要噼里啪啦打我屁股么?”

    打屁股?还噼里啪啦咧!梅蕊气极,反倒噗嗤一笑,趁机拉开了她的衣,腰间果不其然有一块泛紫的淤青。

    吐了一口金津玉液在手心,然后覆在她腰处,轻轻揉搓着那淤青。

    温热的掌心,缓缓的揉着那敏感之处,孙少恩忍受着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终还是控制不住的笑了出来,“梅子姐,痒,痒……”随后便自己咯咯的乐起来。

    梅蕊微微翘起嘴角,瞬间板起脸来,“晓得痒,那时痛了怎不知会一声?你个榆木疙瘩,净遭了罪”

    孙少恩无语抬头望床顶,这是听腻了的老生常谈,每次梅子姐下毒手时才不管她痛不痛,下手又没个轻重,事后却骂她是块木头,若她反抗了还不知会遭受更残忍的对待呢!

    “问你话咧!”见她只顾两眼翻白,梅蕊连敲了她后臀几下。

    孙少恩装痛乍唬唬两声破嚷才回道,“惹梅子姐生气,自知罪有应得,为有受着”

    “我气是因那些人口没积德,诋毁阿爹,关你何事?”

    梅子姐尽会出尔反尔,当时明显是气她倒贴春联引来众人取笑,这大话孙少恩听得极其憋屈,倔劲一上来,翻过身背对着她。

    仔细想来才觉这番话说得不厚道,不大自然的轻咳两声,又见她转身不经意间卷起了衣下摆,露出后背那些欢爱留下的痕迹,不由更为尴尬。

    眼睛止不住的去看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那让人触目惊心的刮痕,梅蕊僵着手,懊恼不已,不知是后悔脱了她的衣,还是昨夜太过忘情留下了这羞人的痕迹。

    掩耳盗铃的人哆嗦着手,忙扯下她的衣遮盖住后说了声准备午饭,便慌慌张张的出去了。

    听见掩门声,孙少恩才翻起身来,掀起衣服,扭头看了看后背梅蕊留下的杰作,促狭的笑了,看以后梅子姐生气还敢不敢迁怒她,拿她的腰发泄。

    前一天吃得肥甘油腻,所以这日总是惯例清淡,或是酒酿小汤圆,或是稀饭藏年糕。

    早晨吃了廿来个饺子,恐怕她积食,这会儿梅蕊也只允她喝少许稀粥。

    用完了午饭,想起之前闹得那些个破事儿,也没了心情到别家好好拜个年,索性躲到书房里看书。

    梅蕊把一本游记摊在膝盖,细细品味,就像身临其境一般进入书中的场景,看那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看那高山流水,小桥人家……

    孙少恩自是寸步不离的坐在一旁,又微微向前俯身,沉醉于茫茫暮色罩荒郊,叠嶂层峦峰亦高的景色;渴望那蒙包远离人闲卧,牛羊自牧马逍遥的美好……

    纤手翻过两页,那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话语映入眼帘,梅蕊刹那间愣神。待回过神来,深深望了眼身旁这痴痴的不知是看书还是看她的人。

    这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父母健在,而她公婆尚在,这人却远离家乡,流落此处许久,都不愿提起。她希望她嫁的人是善良的是孝顺的,而不是这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梅蕊思索片刻,小心措词,才开口道,“少恩,我们成亲已有些时日,趁此时得空,我们不妨回家看看”

    “回家?”孙少恩听得懵头转向的,眼珠子睩睩转一圈才纳闷到,“我们不是在家么?”莫非梅子姐看书看傻了。

    “是回爹娘的身边,回生你养你的故乡”知晓她不愿提起这茬,梅蕊佯作挪揄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常言道百善孝为先,许多人总是在长辈离开人世以后才会幡然醒悟,悔不当初,为何没在老人家生前尽责任,所以就有了子欲孝而亲不待之说。她不希望大圆脸留下种种遗憾,而让自己悔恨终生。

    那些久远的事,猝不及防的被提起,孙少恩一下子没了主意,沉默良久才搪塞道,“距离那里的路程好远的,家里的银子都不够路上花费,等积攒了盘缠,我们一定回去”梅子姐,你可知?我的家乡是穷极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彼岸。

    听出她言语间敷衍,梅蕊依然高兴的应下,心里盘算着今年一定要省下足够的银钱,好秋收之后启程。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少恩长大的地方,是不是也像这处一样,在冬天时大雪封城而又春暖花开,想见见少恩的爹娘是否也像所有人的父母一样慈祥又严厉。

    想到要见公婆,梅蕊此时便紧张起来,也没了刚才看书的兴致,百无聊赖的翻着纸张,心里却琢磨着少恩的爹娘若不肯认下她这儿媳妇该如何是好。

    梅蕊自知弃妇再嫁,是不讨婆家欢喜的,心里忐忑,更是扔了平常视如珍宝的书,站起来急得锅里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待理清了一些思路又一把抓住孙少恩的胳膊,细细打探公婆的喜好,是否好相与?却忘了大圆脸是女儿身,如何娶得她这个儿媳妇。

    起先孙少恩是有些感伤,被梅子姐这个模样儿一逗不由乐了,但笑不语。

    这人不发一言,梅蕊不禁气闷,婆媳关系处理不好,你个浑人夹中间也不好过,豁出去似的不管不顾,半响,见她还无动于衷,忍着怒气,又上前缠着她问公婆的为人。

    “老实的好人”对于待自己刻薄如路人的父母,孙少恩如此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