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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雪山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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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老爹夫妇的坟前,孙少恩早前清明节有去过,知道挺远,晨光熹微便也早早醒来。

    “啊湫……”,坐在床上的孙少恩连打了几个响喷嚏,瞬间,嚏沫横飞。

    隔壁屋升火烧饭的梅蕊听见鼻响,推门进去,见得孙少恩仅着里衣坐在被面上搓鼻子。

    见到心里念着的人,孙少恩一骨碌要爬起,“梅子姐,你可是想我了?是一会不见便如隔三秋那般想?”

    梅蕊对着那翘起的屁股就是连抽两下,“混蛋,嘴巴上像挂了个油瓶似的油嘴滑舌,起床也不知添衣,不爱惜自己身子,要惹我担心”

    梅蕊把衣柜里的衣物全数翻出,又套在孙少恩身上。

    臃肿的像个肉团子,孙少恩活动着手脚,僵硬的像个木乃伊似的,“梅子姐,我快动不了,好累赘”

    “山上冷,穿多件保险”梅蕊说着又帮她穿上一件。

    “若是有件皮大氅多好,林大哥就有件豹皮做的裘皮大衣,那天好冷,他就只穿了件,看着可暖了”

    “裘衣昂贵,多是达官贵人穿的,咱平民百姓只能这样套多几件薄衣,你林大哥那件是自己猎的豹做成的”

    “以后我打到的猎物都不卖了,剥了皮,也给你做件”

    “我这样便很好,村里还有很多人穿不起咱们这样的”去年,自己只有一件布满补丁的大麻衣,冷的坐也坐不住,想起往年的惨状,梅蕊觉得现在已是很知足。

    孙少恩低头望着那为自己仔细更衣的女子,那嘴角含笑的倩影,脉脉之情如一溪春水,内心的眷恋在升腾,蔓延整个新房。

    抓过她的手,埋头想要亲逐那抹笑意,轻轻的贴上了她的绛唇,有点凉。舍不得离开,舌头不有自主的探入了她的两唇之间。

    梅蕊身体忽的一颤,长长的睫毛,微闭的双眸。由于紧张,牙齿紧紧的咬合着。挣脱双手抵在她胸前,鼻息,似乎凌乱了许多。

    孙少恩右手按在她的脑勺,又轻轻的抚摸着她后背,平复着她此时的心情。舌尖一点一点的拗开了她的牙齿,感受到的是一阵柔软和香甜。

    东方的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梅蕊洁白的脸上显出了娇艳的红晕。

    在唇舌来往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激起的莫名的不安与躁动通过双方唇角的银液牵扯泄露出来,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亲吻已满足不了孙少恩燥热的心,双手越发不安分,肆无忌惮地游走在对方身上。

    梅蕊徒然清醒,不假思索地用力推开她,却是徒劳。趁她换气不备之际,别过头。

    孙少恩这才讪讪退开,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双颊绯红,两眼四处乱瞟,没有个焦点,手指下意识地搅合着衣角,刚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双唇张张合合,偏不发出声音,就像金鱼一样有趣的紧。

    “那,那个……”鼓起勇气开口,说的也磕磕绊绊的,干脆又闭上了,耳根也渐渐染上樱红色,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见她那怂恿,梅蕊矫装的怒容也松懈下来,噗嗤一声笑出来,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好啦,该用饭了”,踮高脚尖,鼻子碰了一下她红透的鼻尖,顺势帮她整理刚才弄乱的衣领。

    她并非不愿与大圆脸亲近,只是不大能接受青天白日之下做那事。

    临出门前,梅蕊又给孙少恩换了一双木板底子的长筒靴。

    东边天际里一缕阳光斜刺里射了过来,晨雾似乎有些疏松、有些缥缈。渐渐的在移动,夜色积聚的雾,寒冷积聚的霾,在阳光的催促下,极不情愿的渐次的轻轻隐去。

    “梅子姐,你觉不觉的有人笑话我?”见路过的人都掩嘴偷笑,孙少恩不禁觉得奇怪。

    “没有的事,我们快走罢”对于被人指指点点,梅蕊已是习惯,并不觉得诧异。

    “不对,他们真的是在笑话我”见村民不时的用手指着自己,孙少恩又竖起耳朵听,“他们都说我穿的多,还说我弱不禁风,笑话我是小白脸”被人笑话,孙少恩本来就僵硬的手脚都不知如何摆动了,走起路来很是怪异,更惹来大家的指点。

    “你不听便是”你还少被人说成小白脸啊,该是习惯了罢。

    “梅子姐,都怪你”孙少恩有回去把衣物脱掉的打算。

    “上了山,你便不会觉得我有错”

    “那你还穿的比我少”孙少恩心里还是愤愤的。

    “……”

    出了村口,没人指背脊,孙少恩走起路来才自然多了,也不再跟梅蕊计较。

    “梅子姐,我到你爹娘的墓前,该怎么称呼啊?”

    “你可随我喊”

    “亦是叫爹娘吗?”

    “你可愿意?”

    “梅子姐嫁了我,随你叫声爹娘也是应该”再说,对着一块墓碑,喊得更肉麻都没关系。

    前几天下过雪,山上白茫茫的一片,山上的雪被风吹着,像要埋蔽这傍山的山河村似的。

    路边的大树嚎叫着,一株山边斜歪着的大树被风吹着,倒折下来。

    高挂着太阳被一切声音扑碎似的,退缩到天边去了。

    寒风‘呼呼’地咆哮着,蛮横地乱抓行人的头发,针一般地刺着行人的肌肤。

    孙少恩的脚一深一浅的踩在雪地上,冷的簌簌发抖,搓着双手,“梅子姐,这天真冷”

    “你还嫌穿的多不”

    “不嫌弃了”见梅蕊穿着又短又薄的草布鞋,雪都漫过了脚裸,身上穿的也没自己的厚,孙少恩心里酸酸的,梅蕊把最好的都用在了自己身上,“梅子姐,我脱一件给你”

    “不用,你别解开,我不冷,我们快上山罢,这冬日看着很容易黑”

    见她态度坚决,孙少恩接过了她手上的篮子,右手还牵过她的小手。

    梅蕊也让她握着自己,她是愿意依靠大圆脸的,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冬天。

    两人手牵着手,走得艰难,但也没多埋怨。

    爬到半山坡,来到梅蕊爹娘的坟前,梅蕊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把墓碑上堆积的雪轻轻的抹去。

    孙少恩把纸钱烧了,点燃了蜡烛、檀香,插在墓碑前的雪地上。

    梅蕊又把篮子的水果、糕点纷纷拿出来摆好,在墓碑前撒了小许酒。

    “爹娘,女儿又来看你们了。爹爹!这是女儿新酿的药酒,是你最喜欢喝的,你多喝两口,大寒天的,暖暖肚子,阿娘是不会唠叨你的。爹爹,女儿成亲了,这会你该是放心了罢。娘亲,这是少恩,之前你见过的,是娶女儿的人”梅蕊说完,站起,把一边的孙少恩拉过来,“少恩,快跪下,见过爹娘”

    见梅蕊对着墓碑唠唠叨叨的,像是真的跟她爹娘对话,孙少恩就起了鸡皮疙瘩,又听梅蕊喊她,便觉得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更是怕的很,挪着小碎步,来到梅蕊的身边,慢慢的跪下。

    “梅子姐的爹娘,我是少恩……”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听着发抖。

    梅蕊以为她是冷的,便抓过她的手,紧紧握着,又凑在孙少恩的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说要喊爹娘的,还有不许叫我姐”

    被梅蕊紧抓着手,孙少恩似是得到了勇气,没那么怕了,说话也顺畅许多,“阿爹阿娘,我会对娘……对娘子好的”说道娘子,孙少恩脸红的不成样。

    梅蕊也是娇羞,“少恩会真心对女儿的,阿娘,女儿告诉过你,少恩跟女儿一样,是个女子,两个女子一起是悖逆伦常,但是少恩实实在在是女儿的夫君”

    “我虽是女子,但是我也会像男子那般对她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欺负的”

    “嗯,少恩说的对,爹娘就放心吧!女儿会跟夫君好好过日子的”

    ……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我与她定是修了万万世,今世才结成夫妻。曾经我是一缕孤魂,游荡着、穿梭在两时空之间,心里空荡荡。她的一次心善,一碗稀粥,温柔对待,俘虏了我孤寂的心。我不曾经历情爱,但是我知是爱她的,今世定不负她。梅子姐,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阿娘,你说祖传血玉当属于女儿心心念念之人,如今血玉找到了它的主人。女儿该是心系她的,她像冬日的一缕阳光,温暖女儿冰凉的心灵;如沙漠里的甘泉,滋润儿女干涸的心田;似明亮烛台,引导迷茫的女儿走向正确的道路。愿与她漫步秦时明月,爱意绵绵;留连唐风宋韵,两手牵牵;为她巧笑嫣然,为她筝韵轻拨,为她今生无憾。少恩,我欲与你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不敢与君绝!

    ……

    孙少恩像是宣示,梅蕊似是保证,两人对着墓碑默默说过不停。

    蜡烛流干了泪,檀香也成了灰末,两人就要收拾东西打算回去。

    “少恩,把这酒喝了,热热身”

    孙少恩觉得膝盖麻木的都不是自己似的,有点踉跄,还不忘猛摇头,不肯喝,她觉得这都是梅蕊的爹娘舔过的,想起以前吃过拜祭用的东西,更是反胃。

    “你不是好这酒,这会咋就不喝了”难道是在爹娘的面前,这大圆脸不好意思,想扮作君子。

    “不喝,你也别喝了,你不是说阿爹也好这酒”孙少恩抢过酒壶,全撒在墓碑前。

    “夫君真是孝顺”梅蕊挪揄道。

    “这些糕点也留下给阿爹阿娘吃吧”孙少恩不管梅蕊的打趣,这些拜祭用的东西,她全都不想要,也不许梅蕊吃,梅子姐的小嘴也有自己的一份,吃了这拜祭品,到时候亲着多恶心。

    陡然间,落起大块的雪片来,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是暴风雪来了。

    没想到这时会下那么大的雪,两人都有点手忙脚乱的,把小酒壶放竹篮子提着便要走。

    没走两步,孙少恩瞥见一只白色的身影从自己的身前掠过。

    是雪豹,孙少恩把篮子丢下,不管不顾的追着白色身影去。那不是雪豹,那是白大氅,穿着梅蕊身上定亮瞎别人的眼,孙少恩心里想着给梅蕊筹一件好衣,却没想过这也许会置自己和梅蕊于险境。

    梅蕊大惊失色的,伸手要抓孙少恩,却一块衣袖也没碰着,追着大喊着,“少恩别走,危险……”

    一霎时,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梅蕊更是哭倒在地,大圆脸丢弃的不仅是篮子,还有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娘子。

    梅蕊哭得伤心,她不仅担心自己更是害怕孙少恩有事,刚才在爹娘面前,大圆脸还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这一转身,便忘记了。

    这雪豹本身就白色,映在这白雪上,更是难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孙少恩垂头丧气的,她还以为能给梅蕊添件暖和的过冬,这大雪纷飞的,连梅蕊也不见了,孙少恩摸索着回到墓地,这会才开始着急。

    黄昏的雪,深切切的,好象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

    梅蕊眼神呆滞,神情恍惚,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还时不时的发出一声抽噎声。

    孙少恩强迫自己静下心,隐隐约约听到哭声,循着声音找了被埋了半个身子的梅蕊。又急又气的,把梅蕊从雪堆里挖出来。

    梅蕊见到孙少恩,用拳头大捶着她的胸口,哭着嘶哑的声音,“你怎能把我丢下?把我丢下……”

    孙少恩见她嚎啕大哭,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以后都不会了,梅子姐我们回去吧”孙少恩见她哭得伤心,自己心里也是痛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