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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大黑狗卧在屋檐下,眯着眼睛,在晒太阳。
屋里静悄悄的,梅蕊刚在孙少恩怀里醒过来,还来不及害羞,就听到惊恐又悲凉的狗吠声,连忙起床穿衣。走出门外,只见一大帮的吴姓家族的人围在她家的院子里,小黑被一大汉死夹着脖子,大圆脸种的蔬菜亦被毁的不成样。
梅蕊走过去就要解救小黑时,吴贾氏先她一步,蹿过去,扯着她的头发,拖到吴仁身前,大骂着,“你这个挨千刀的,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的赖上我家小叔……”。
至于这婆娘骂了什么,梅蕊都不太清楚,她的头皮被扯得生痛,双手亦不知被谁反抓在背,动惮不得,她如今只能盼着大圆脸不要出来,吴家这一大阵仗定是为报那一日之仇。
孙少恩听到吵闹声也跟着起来,看到梅蕊被人欺负,跑过去就要给那婆娘一巴掌,只是敌不过人多势众,虽然力气大可是没有打架的经验,巴掌还没落下来就被三四个男人擒住,那些人狠狠的踹了她的膝盖一脚,被逼下跪。
见孙少恩被打,梅蕊这才流出了泪,跪在地上,“别打了……求你们别打她……”。
那吴贾氏见孙少恩想打她,于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量,扯着梅蕊的头发,将她拖在地上,“你家那野男人还敢打我,如今好了罢,被擒住了,大伙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吴贾氏最见不得吃亏,如今得来机会还不好好利用,“你这臭不要脸的,跟了个不中用的男人,哼……如何比的了我家侄儿,你这贱骨头……”,吴贾氏一直觉得梅蕊嫁过她侄儿,便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算是被休了,亦得为她贾家守贞,梅蕊与孙少恩一起,让她如何不气,她觉得这丢光了她娘家的脸。
孙少恩见梅蕊被拖着走,不知生生扯断了多少发丝,于是便越发顽强反抗。
吴义见她被擒了,又是那么多人,还不安分的挣扎,于是狠狠的用脚踢在她的胸肚上。
孙少恩整个身子都被踢飞,腾空落在竹篱笆,散落一地的干竹子,随后拳头脚印不断的落在她的身上,她人也被殴打得趴在地上,反抗不了,晕了过去。
梅蕊见大圆脸被打的狠,心中急愤,忙挣开吴家婶子的手,也不管掉了多少根头发,趴在孙少恩身上,替她阻挡拳头。
有些人怕闹出了人命,早早便去喊了村长。
“光天化日之下,聚众斗殴,你们心里可有我这个村长?”李忠民也带了一帮人过来。
李吴氏跟李迎银打算去扶人时,还被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挡着。
李忠民气得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怒狠狠的瞪着为首的吴义。
“李哥,这不可怪我,你看这狗杂种打得我弟”,这吴仁吴义两兄弟感情并非那么要好,他今日出头亦是吴贾氏的怂恿,为的是教训梅蕊。
被提到的吴仁突然大声痛苦得呻*吟,只见他被包的像木乃伊一样,躺在担架上,不出声还真没人注意到。
“这是咋一回事?可是搞清楚了,若是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人……”李忠民顺着山胡子,语气缓慢,却掷地有声。
“便是这对不害臊的狗男女,浮浪破落户,打脊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昨天酉时末,把小叔打伤丢在我家小院”,吴家婶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孙少恩与梅蕊,眼睛瞪圆了,声音又尖又大的抢先一步回答。
酉时末,少恩明明已经躺下了,有谁可以为她作证,若是自己说出来,那些人定是不信的,梅蕊心里急,脑子转着,就是想不出办法。
“昨天,我与大郎上山,打了一头野猪,到镇子上卖与如意楼,心里高兴,多喝了两杯,酉时末还在赶回家的路上,哪有时间伤人?”,李迎银也怕这人是孙少恩打的,看没人出声,忙出来做假证,反正昨天,他是跟孙少恩上山了,还有很多人看到,至于如意楼的掌柜跟自己也算熟,应该问不出什么。
“就算不是他打的,也是他叫人打的”,一帮吴姓的人大喊着。
“这孙大郎是外乡人,在村里也不认识什么人,仅与我家二郎走得近一些,如何叫的人?”,李家一大家子都知道李迎银做的假证,李吴氏连忙出来解释。
“李哥,你媳妇也说了,这孙子一个外乡人常住咱们村,还跟着这蕊娘厮混在一起,多伤风败俗”,吴仁打了人,怎么也不能被别人反咬一口,死都要拖人下水,找人垫背。
“这小子不明不白的在这,应该驱逐出去”,一些人建议道。
李吴氏这会是真急了,这小子走了,蕊娘怎么办,紧张地看向她家老头子。
李忠民瞪了他媳妇一眼,埋怨她好心办坏事,“这事不急,等这小子好了些再赶也不迟,如今丢他出去,出人命了,我们村子也会惹上麻烦”。
“哼,这次算是看在李哥你的面子上,老子不与多这孙子计较,咱们走”,吴义气急败坏的带着一伙人走了,他还不能跟李忠民撕破脸,怎么说人家也是一村之长,还得给他两分薄面。
一些村民看孙少恩被打得半死不活,鼻青脸肿的,也觉得吴义过分,他们虽然不看好梅蕊,平常也没给她好脸色,还跟着吴义媳妇造谣她,毕竟也没有多大的仇恨,感叹几句也跟着走了。
李忠民看人都走光了才开口问:“那吴仁是不是这小子打的?”。
看孙少恩怎么唤也不醒,梅蕊泪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也没空管李忠民的问题。
李吴氏看她这样子也悲从中来,掉了把辛酸泪,“蕊娘先别急着哭,先看看大郎伤得重不重”。
几人合力把孙少恩抬进屋里,梅蕊给她上药,还好前几天采的药没卖,看见全身都是淤黑,没一块好肉的,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出来,大圆脸昨晚明明跟自己在一起,是谁嫁祸的她。帮孙少恩重新换过衣衫,梅蕊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大家听后都很沉默,这吴仁被打,不觉得奇怪,坏事做那么多,被打了,他们都大快人心,只是怎么会嫁祸给孙少恩,孙少恩这人虽然冷,对人也爱理不理的,也从来没跟人起过冲突,红过脸,除了吴家。
李迎金皮笑肉不笑的说:“这人不是没事,蕊娘别哭坏了身子,大家亦别担心。”,哼,他弟好样的,竟然又坏了他的好事,不过看这小子的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跟梅蕊也完不了婚,松了口气。他气归气,也不敢直接训他弟,他爹娘都在呢。
原来昨天知道他家里人竟然瞒着他,去凑合蕊娘跟这小子,一时怒不可歇,生出了一条毒计,叫了一帮吴仁曾经得罪过的人,狠狠的揍了吴仁一顿,再嫁祸给孙少恩,把吴仁、孙少恩两人矛盾激化,吴家肯定不会放过孙少恩,还会赶他出村子,那样蕊娘就是他的了,对于吴仁糟蹋梅蕊那事,他没多大怒气,反正这蕊娘也是被人上过的。
帮忙揍人的那伙人既能替自己报仇出气,又能卖村长长子面子,都乐意,事后也没说出来,毕竟是自己动的手。
大伙想半天,一点头绪也没有,“唉!或许这之间有啥误会吧,蕊娘,你好好照顾大郎,我们先回去”,李吴氏走前叮嘱道,她得赶紧回去跟老头子商量商量,怎么把这事善后,孙少恩才不会被驱逐。
“老头子,你说这事如何是好?”,给蕊娘找门好亲事怎么就那么难呢!李吴氏心里唉声叹气的。
“那些人不就觉得那小子身份不明不白的,给他弄明白便是”。
“怎么个白法?你说明白”,最气人的就是她家老头子说话一半一半的,也不说明白,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卖弄。
“他两人不成亲,也可以先定亲,有了婚约,那小子住这也是应当”,哼!那臭小子竟然还不愿意的,现在不娶就给我滚出山河村,李忠民昨日的气还没消呢。
“老头子,我为啥没想到呢,这下子,那大郎不用走,蕊娘亲事也定了”,李吴氏心里高兴,这会蕊娘应该不会再犹豫了吧。
“先别高兴那么早,定了亲也不管事,到官府盖了印,拿到一纸文书,那伙人才不会乱来”,这孙少恩也不知是哪里人,在这又没户籍的。
李吴氏也觉得为难,去那里给他弄个身份,突然灵光一闪,“老头子,我听说这县令是蕊娘他爹的同窗好友,你看这……”。
“哎呀,当年我那事还是找他帮忙解决的,他娘,这事我明日便去问问,看能不能看在蕊娘死去的爹份上帮个忙”,想起当年梅老弟对自己的恩情,李忠民更义不容辞,看今天梅蕊的表现,应该也是情根深种,离不开那小子,能帮就尽量帮吧。
“那好,多带点银子去,这事我去跟蕊娘他俩说”,李吴氏终于眉开眼笑的。
若是让李迎金知道自己的诡计没成,还促成了人家的亲事,会不会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