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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应州天空蓝的发亮,一碧如洗,小树一路牵着顾斐宁的手,不时问这问那,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应州是个海滨城市,旅游业相当发达,满街都是头戴花环穿着沙滩裤和彩色t恤的人们招揽旅店生意,而顾斐宁却并没有如同别的旅客那样选择一家安静舒适环境优雅的酒店入住。
当那座房子出现在段言眼前的时候,仿佛时光倒流,七年的岁月改变了应州,改变了他们,而房子却还是那副模样,乳白色的漆有些斑驳,沿着窗台的爬山虎翠绿欲滴,灼热的阳光与红瓦交映相辉,段言一时怔然。
而顾斐宁已经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情:“小贝壳,咱们又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当初他的眼睛短暂失明,应该无法辨认自己所住的地方才是。
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我已经把这栋房子买下来了。”
“为什么?”
他唇角弯起来显得性感极了:“为了纪念。”
而小树却没管这对还在车前腻歪的爹妈,早就一溜烟的跑进了别墅。
顾斐宁拥着段言的腰走进去,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在你之后,这栋房子几易其主,我几乎以为这辈子也找不到你了……干脆将它买下来,或许哪天你想起我了,会过来看看。或者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不经意还能再遇见。”
他顿了顿,像是大梦得成:“感谢老天,总还算垂怜于我。”
屋子里像是有人长期打扫,十分整洁,家具和摆设与她当年住在这里时差别不大。
段言眼眶微烫,她想这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小树在大房子里参观了一轮,又跑下来,“爸爸,楼顶还有个游泳池呢,我喜欢这里!”
顾斐宁刮了刮他的鼻子:“找到自己的房间了吗?”
小树有些得意,捂着嘴说:“一定是楼上第二间对不对?有乐高和汽车!”
他正在换牙,门牙只剩一颗,说起话来漏风,因而说话时总是下意识的低头或者捂嘴。
顾斐宁微笑默认,然后对她道:“走吧,也去咱们房间看看。”
仍旧是她当年睡的主卧,但如今房间的颜色被漆成了淡淡的粉,就连床帐都是粉色,梦幻极了。
窗台上摆着一盆犹带着露珠的百合,夏日的海风带着微微的热扑面而来,风铃轻轻响起,如同梦境。
“喂,顾斐宁,”段言闷着嗓子说道:“你是想让我感动落泪嘛。”
说真的,确实有点想哭,她说过的话,他竟然还都记得。
而他竟然难得有些羞赧的垂眸笑了笑,以手作拳轻轻擦过自己的鼻尖,“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这话一出,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妈妈!”小树也被她的泪水吓得顾不得自己大门牙缺失说话漏气的问题了,赶紧说:“你为什么哭了呀,你有哪里不舒服,疼了吗?”
段言发觉自己这阵子确实情绪转变的有些快,简直都快不像她自己了,她很快吸了吸鼻子,“妈妈只是很高兴咱们可以出来玩了。”
小树恍然大悟,转而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然后摇头:“哎,同学们听到可以春游都没妈妈这么激动呢,”他对顾斐宁说:“爸爸,咱们以后要多带妈妈出来玩。”
顾斐宁有些笨拙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湿润,很以为然:“小树说的对。”
段言:“……”算了,好丢人。
……
他们的房子就在海边,吃完午饭小树就坐不住了,催着他们出去玩。
段言一边抱怨太阳好大,磨磨蹭蹭的涂上防晒霜,戴了墨镜,草帽,穿上她最喜欢的那套比基尼……最后在顾斐宁的逼视下不情不愿的换了一条保守些的泳衣,披了薄纱外套,才慢悠悠的出门。
小树到了目的地就像是回归了水的小鱼儿,很快就跟别的小朋友熟悉的打闹起来,而顾斐宁被段言指使着去看好小朋友注意安全,她自己倒是在遮阳伞下美美的躺着自拍了起来。
正面、侧面,露一点点锁骨,各种角度,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自怕过了,段言简直觉得爽。然后她又偷偷拍了两张不远处父子俩的侧面照,男人肌肉结实,小麦色的皮肤上流淌着晶莹的水滴,额发微湿,荷尔蒙味道浓烈极了,而孩子天真可爱,肚皮看上去软绵绵的,人还小但双腿已十分修长有力,两人的侧脸极像,男人俯下身来,似乎正在跟小男孩说什么悄悄话。
她打开微博,微博已经快被她荒废的要长草了,还有些粉丝在评论下刷留言,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段言想了想,把刚才拍下的照片都放上微博,就写了个五个字——“暑假好快乐。”
她从没在微博上露过正脸,更别提放他人的照片。
评论很快就炸了,所有人都在感叹,女神居然已经有老公和小孩了?
哎,这个世界白富美果然是只属于高富帅的。
大多评论都是祝福,段言慢慢的看着,偶尔回复几条。
“在看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段言退出微博,仰头看他,高大的男人背着阳光,面容清俊,微微泛红,这里的确是热极了。
“我在自拍啊,”她把冰镇果汁递给男人:“你怎么回来了,小树呢?”
顾斐宁就着她的手把她喝了一半的果汁毫不在意的一饮而尽,随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沙滩上:“正在跟孩子们堆沙滩堡垒。”
她的手臂被他拉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离开了沙滩椅,站了起来:“干嘛呀?”
“带你去学游泳。”
……
段言是很怕水的,但顾斐宁是个很高明的老师,他用手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段言哈哈笑了两声,不小心吃进两口腥咸的海水,发出不明所以、又喜又悲的声音:“顾斐宁!好痒啊哈哈哈,你不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嘛!”
顾斐宁倒是被她弄的有些无奈:“不扶着你的腰你就要往下坠,吸气提腹,双脚往水上打,会不会?”
他的手仍握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慢慢滑到她光滑的小腿上,帮助她完成几个划水的动作。
要让一个boss版的旱鸭子在短短一个下午里学会游泳实在是太困难了。
所以学着学着,发生点什么事儿简直是必然的……
在水里,她更加不是他的对手,烈日灼灼,就连海水都没那么冰冷了,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嘴唇,锁骨,然后往下……
顾先生忽然回味过来,发现泳衣真是人类的伟大发明,以后新家也得弄个游泳池,必须得坚持教她学游泳!
而段言上岸的时候心虚的要命,她真的再也不要上当听他说什么学游泳了,学不会就算了,还被揩油,偏偏在水里没了重心,最后还是得求着他……抱着他……才不至于被淹死。
夕阳西下,小树见爸妈终于回来了,立刻兴奋的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用沙筑起来的城堡,因为害怕城堡被人弄塌,还在旁边围了一圈贝壳。
城堡的样子很像是他们的房子,两层高,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来。
而沙滩上他歪歪扭扭的写着五个大字,虽然已经被风吹淡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来:“永远在一起!”
……
晚上是在家里吃的烧烤,顾斐宁亲自动手,把肉片的薄薄的,串上签子,在铁板上炙烤,香味浓烈而诱人,小树就着新鲜的西瓜汁吃撑了。
而段言的胃口不是很好,可能因为下午喝了太多冰凉的果汁,胸口闷闷的,胃里也不是太舒服,被他看在眼里,又做了一碗清淡的海蛎汤给她喝,海蛎汤味道鲜甜,海蛎子被他处理的极好,更没有一点沙子,段言咕噜咕噜全喝完了。
小树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爸爸,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玩好不好?”
儿子都这么说了,顾斐宁岂有不应之理,再说应州对他来说有非凡的意义,他当即承诺以后每年暑假都带他来玩,非但是应州,世界很大,他还有许多地方可以与他们分享。
他们再也不是孤单的个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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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小树睡下,已是月上中天,两人从小孩的房间里退出来,顾斐宁却搂住她的肩,说道:“接下来是我们二人世界了。”
段言耳朵被他的气息拂过,心跳快了半拍,嘴上却说:“你怎么一天到晚想这些……”
谁知顾斐宁轻笑出声:“是我想还是你想?”
当他们从别墅里溜出来,漫步于星光之下时,段言才承认,好吧,真的是她想歪了。
他们沿着海边慢慢走着,海浪浅浅的一层一层扑在他们的脚边,干脆将鞋子也脱了下来,赤脚走在沙滩上。
海风静静的吹着,她的头发飘起,混合着海边独特的气味,顾斐宁竟觉得十分安心。
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但脚步和心跳的节奏都变得相同,她抬头看他,眼中盛满了细碎的宝石,那是星光赐予她的礼物。
小手静静的躺在他的掌心,如此契合,都是上天注定。
不远处有年轻人拿着吉他轻轻的哼唱,段言拉着他走过去,听了一会儿。
那应该还是个学生,唱的实在不能算专业,但他嗓音清越低沉,情感丰富,弥补了技巧上的不足,配合着吉他简单的调子,却有一番不同的味道。
两人静静听了一会儿,顾斐宁掏出口袋里仅剩的几张红色纸币,轻轻放在他脚边漂亮的木匣子里。
在曲子还未结束之时,两人相视一笑,携手离去。
月色如水,闪亮的星子布满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中。
歌声飘荡着,姑娘终于等到了她的心上人。
年轻人闭上眼,低声吟唱——
“……你是如此的难以忘记,浮浮沉沉的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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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段言将简单的几件衣服放进行李箱,方靖琏在一边说:“你究竟去哪儿?”
箱子有点坏了,扣起来挺麻烦的,她重重一拳捶下去才搞定,“秘密。”
方靖琏切了一声,“我这是关心你,你去几天啊?我陪你吧,咱们都暑假嘛……”
段言提着箱子就走,根本没把老弟的话当成一回事:“不用你陪,你知道毕业旅行最忌讳什么吗?”
“什么?”他跟上来。
“最忌讳带家属。”她面无表情的说。
“人家毕业旅行是跟同学朋友,你孤零零的我看你可怜才想着陪你好不好?”他无情的戳穿了事实。
转眼间,她已经健步如飞的拎着箱子坐上了她的车,猫儿一样的眼睛黑白分明,“老娘乐意咯。”
车子驶出段家,将方靖琏甩在身后,后视镜里他的身影很快凝缩成一个黑色的点,段言吹了声口哨,快活的笑了笑。
这个夏天,她结束了高考,挥别了中学校园,迈入十八岁,成为了一个成年人。
实在有太多值得庆祝的了!
她没什么朋友,所以决定给自己安排一个单身旅行,目的地是应州。
没错,应州是出了名的海滨城市,虽然她不会游泳,但是沙滩美女猛男……不妨碍她勾搭一个帅气的小鲜肉,来犒劳自己。
到达应州时已是傍晚,段言提前在海边包了一栋别墅——她拿到房东给的钥匙,打开门,逛了一圈,干净又清静,窗口正对着大海,正宗的海景房,恩,她很满意。
她放下包包洗了个澡,先睡了一觉。
等到她因为饥饿而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窗外更是狂风骤雨。
她懒懒的从床上起身穿好拖鞋,因为没关窗户,大风挟雨滴落在桌子上,仿佛向她宣告着主权一般。
段言干脆站着吹了会儿风,然后下楼,可惜,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和两个变硬的山竹,并没有别的东西了。
一点钟了,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烧烤小店呢?或者看看有没有24小时的超市,买些泡面回来屯着也好的,她实在饿得不行了。
她撑着伞出门,暴雨倾盆,路灯惨淡,就连月亮也躲了起来,饶是段言胆大,也捏了把手电筒。
好不容易左拐右拐,找到了一家超市,热气腾腾泡了个面加香肠,顺便又采购了许多零食,她才慢悠悠的回家。
也许人吃饱了勇气会愈发充足,因此段言在海边看到一具“尸体”时都没有尖叫出声。
当然,尖叫出声也未必有人听得到。
雨水和浪潮拍打在那具尸体上,段言咬着手指,她忘记带手机,没法报警。
就在她犹豫是否应该一走了之的时候,那具尸体竟然动了动!
她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那是个年轻的男人。
他露出半张侧脸来,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指微颤了下,似乎想要往前爬,但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就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段言决定救他。
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将他拖回家,出了一身汗,正当她把他扔进浴缸的时候,他醒来了。
他的眼睛通红,没有焦距,但气场不容小觑,他冰凉的手捏住她的手腕:“你是谁?我在哪里?”
段言被他攥的疼,“放开!是我救了你,你还这么没礼貌。”
可能因为听见的是女声,他松了口气,但始终没办法将目光对上她的脸,他茫然四顾,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脸。
吸了口气,“抱歉,是你救了我?”
“哼,这还用得着说?”她蹲下来,仔细的凝视他,尽管他发丝粘腻沾着沙,但不难看出,这人五官夺目,面容英俊,嘴唇因为寒冷冻得发白,但根本掩不住他的光彩。
她果然没有看错。
既然他醒了,段言自然不能替他洗澡了,于是将毛巾架和盥洗盆的位置告诉他,退了出去。
她在外头等得昏昏欲睡,还好浴室里不时传来两声东西掉落在地的动静,让她支撑着没有睡着。
没多久,他出来了,只是衣服湿了不能穿,因此上身赤.裸着,下头则穿着她正好带来的一条超级宽松的睡裤。
段言看了,摇摇头,尽管对她来说已经十分宽松,穿在他身上仍旧显得紧绷绷的,好不尴尬。
“你先将就着吧,明天我去旁边的小店看看有没有沙滩裤和t恤,给你买两条。”她说着,走近他,洗干净了,显得他的皮肤更白皙,他的身上落满了与人搏斗时留下的伤痕,就连脸上也有肿起的红痕。
但这些比起他的眼睛,都算不得什么。
段言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喂,你是瞎子啊……”她说。
他动了动嘴巴,眉毛也皱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他抿紧唇,什么也没说。
“好吧,瞎子,”段言自顾自的道:“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他还没反应过来,裤子前的一根带子就被她牵住,整个人都跟随着她的方向动起来。
上台阶的时候她也不提醒,害得他好几次都要跌倒。
段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着他跌跌撞撞却一脸倔强的样子,真是好玩。
这里有几间客房,段言把他领到自己房间旁边的一间,推他进去,然后才说:“睡吧,拜拜。”
他好像有些没明白过来,但很急的说:“你要走了?”
段言懵了懵,才理解了,道:“我不走,我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他又恢复了之前冰冷的表情,好像那一瞬的担心只是她的错觉,不过,他缓了缓语气,说:“抱歉,可能要占用你的地盘几天,我……发生了一些事情,暂时不太方便离开。”
段言点头,又察觉他根本看不到,然后说:“好吧,祝你好梦,瞎子。”
“你不问我是谁,从哪里来,是否危险?”他眉毛动了动。
段言咬唇,无所谓的模样:“问了你会说吗?我留你有我自己的原因,而且你这么帅……我不吃亏吧。”
她关上门,他慢慢躺进舒适的大床,听着外头风大雨大,心中慢慢升起一丝温暖。
他的父亲去世好多年了,母亲改嫁给了一个阴险小人,起初几年里,继父对他很好,就像是一个真正豁达而包容的好人,对他们母子无微不至,令所有人拍手称羡。
但好景不长,狐狸到底是狐狸,画皮慢慢褪下,那人露出了尖利的爪牙,只为了他的亲生父亲留给他们母子的巨额遗产,他笼络人心,母亲对他一往情深,他就对自己下手……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龌龊手段,说出来简直耸人听闻。
但那小人在母亲面前,仍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他悄悄提点母亲的话,也总会传入那人的耳朵,久而久之,他便绝望了。
这一次,继父似乎要置他于死地,竟派了杀手来,还用了药粉伤他眼睛,若不是他身手敏捷跑的快,恐怕身上的伤还得多添一些,或许,根本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没想到会有人愿意救自己,而且,听声音,分明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虽然性格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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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段言就悄悄出门买东西了,在海边的小摊上想着那男人的身材,挑了几件衣服裤子,又买了许多的食物饮料,还有——药品,拎着它们,气喘吁吁的回家。
男人已经起来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个人下楼的,总之她到家的时候,他正倚着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回来了,买了衣服,你试试吧。”她脱了鞋就随便甩了两件衣服在他身上。
他接过,低声道谢,段言看着他,上半身仍是光溜溜的,伤口纵横。
他正要套头穿上,她却说:“等一下。”
她拿出塑料袋里的药水,“我,给你处理下伤口吧。”
两人坐下,她拿着棉签沾着药水,轻轻的落在他年轻有力的身体上,从头到尾,他没没吭过一声,只是脸色又苍白了些。
她说:“我是业余的,你的伤口应该需要医生才能更好的处理。”
他转过身来,快速的将衣服穿上,声音有些沙哑,“不用了,不方便。”
她切了声,“反正就算出事儿了死的人也不是我,瞎掉的也不是我。”
他听到这话,头一次笑了,段言这才发现他笑起来竟然比扑克脸还要好看一万倍!
不过那笑容维持的非常短暂,他站起来问:“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肯定的语气,她收走了桌上的东西:“是啊,暴雨过后一般都是大晴天。吃面包吗?”
暴雨过后是晴空,说得对。
他点头,确实有些饿了。
她注意到,他吃饭的动作相当斯文优雅,不紧不慢,就好像在品尝什么珍馐佳肴,可那明明只是普通的三明治而已,显然,他的家教极好。
因为家里有了个人,她也不方便再出门了,干脆待着,两个人看电视。
段言喜欢看电视,哪怕只是广告也津津有味,而他就坐在她的身边,听。
他们靠的不算远,至少她能闻出他身上散发出的原本只属于她的桃子味的沐浴露,十分亲近。
她鬼鬼祟祟的凑近他,这人的五官完全经得起细瞧,简直毫无缺憾,唯有那双眼睛——
蒙蒙的,像是覆上了一层浅纱。
百里挑一的脸蛋和身材,看上去干净冷清,充满禁欲的气息。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靠近,他忽然说:“你做什么?”
吓了她一跳,她做了个挥手的手势,他没动静。
吁……还好看不见。
她鬼使神差的问:“你没病吧?”
“什么?”他侧耳。
她改口,又问:“喂,瞎子,你还是处男吗?”
他起初没反应过来,她还在呆呆的等。
待他醒过神时,脖子根已经不自觉的晕上了一抹红,“女孩子家家,瞎问什么。”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她轻快的道:“你几岁啊?瞎子。”
“二十一。”
“哦,我十八了,”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她补充道:“成年了。”
“那又怎样?”他嗤笑。
“我成年了,有性行为也是合法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一样的说:“你要是干净没毛病,咱们做吧?”
简直是……一派胡言!
他活了21年,遇到过不知道多少号称喜欢他的女孩,再外放的也都比她矜持些!一上来就是做,他快要被她问懵了。
段言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她独自出来旅行,是为了给自己庆祝,既然遇上了他,那就是上天给的礼物,不好好把握,她岂不是亏了?
18岁,对于性,她其实是模糊的,只知道,倘若有了这个仪式,她就能从女孩正式蜕变为女人。
女人,这个神秘的称谓,实在是充满了诱惑力。
年少的段言早早的失去了母亲,根本没有人告诉她,多少女人在午夜梦回时,只希望自己回到少女时代。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她温热的嘴唇已经贴上了他的,但是因为毫无经验,亲吻显得杂乱无章。
他推开她,又惊又怒,还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你在做什么!?”
她的手却已经直接到达关键部位,甚至毫不知耻的按了按:“哪儿这么多废话,你不会不行吧?”
她的呼吸是香的,手指纤细,手很小,贴着自己的腰身很软,胸……更是绵绵的抵着他。
他硬了。
任何一个男人不可能承认自己不行,他也一样。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毫无预兆,后来的他想起来,简直荒谬。
等他们忙乱了一阵子以后,两人瘫倒在沙发上,他知道自己犯了错。
但回不了头了,黑暗中,感官把刺激加深,他很用力,她哭了。
有淡淡的腥味传来,她的抽噎很小声,应该是不愿意被他听到。
他叹了口气,抱住了她,不得不承认,他很愉悦舒服,而她也棒极了。
他慢慢移动着手掌,摸到她湿漉漉的脸蛋,“是你要的,怎么还哭了。”
她恶狠狠地在他虎口上咬了一下,“我高兴的!”
他仰头笑起来,胸腔震动,“你叫什么名字?”
她完全不想动,趴在他胸前,“叫我小贝壳吧。”
……
事情的发展总有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就比方性,一旦开头,便食髓知味。
更不用说在这房子里朝夕相处的年轻男女了。
而爱情,似乎在性中萌了芽,他们不分昼夜,从桌边到玄关再到房间里柔软的地毯上。
如同不知餍足的小兽。
酣畅淋漓,她累的动不了,而他已经渐渐摸出了门道,竟可以为她稍作清理。
她抱住他,吻得很深情,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能变得这样温柔。
他像哄宝宝一样把她哄睡着。
几乎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
他在这里呆到第七天,家中的食物被他们吃光喝光,她又得出去采买,他要跟着,她却怕他不方便,“你出去太惹眼,万一要害你的人还在外头等你怎么办,我去,你在家里等我。”
你在家里等我,好甜蜜的字眼,他的心窝如果是干涸了已久的土壤,也已经开出花来。
他果然乖乖的在家,抚摸着她放在桌上的贝壳,那是她捡来的,形状有些刺人,不知道长的什么样,是否鲜艳,还是温润。
他正出神的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杜景川破门而入。
“斐宁!”他气喘吁吁:“终于找到你。”
好友简单说了几句,就要带他走。
他犹豫,“我还不能走。”说好了,等她回来。
杜景川惊讶的看着他,随后在桌上随意扫过,少女的照片摆在桌上,笑得明媚灿烂,不知道何为愁滋味。
杜景川心仿佛被劈开,四肢被电流穿过,他微微张着嘴,又凝视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他不知道,却已然将那模样刻在心上。
他扶起了顾斐宁,道:“没时间了,跟我走,车子就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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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她的手指玩着他卷翘的睫毛。
刚才那一战,真是淋漓尽致,毛孔都被打开了。
——“喂,瞎子,如果我们分开了,你会找到我吗?”
——“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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