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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下‘处理完事情就去看望你’的承诺后,类总算成功将满脸写着‘被骗了’的道明寺送上了回家的车。
“类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美作好奇地问。
“去休息室,起草一份企划案。”类边走边简略地回答。
西门不感兴趣地打着哈欠,脚下却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类是要化失恋为动力,才突然这么用功吗?”
以前明明是对接手家中事务最不上心的一个。
类不置可否。
西门并不气馁,调笑道:“还是说已经物色到新目标了?”
美作也借机试探:“难不成新的恋爱对象就是刚才那个昭和女?不会吧!”
西门刻意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啊哈,说不定那女孩仔细打扮起来很漂亮呢。”
美作恍然大悟状:“居然能一举征服清心寡欲的类,我一定要好好看看美到什么程度才行。”
听着他们乐而不疲的调侃,类始终保持目不斜视的淡然状态,半晌才意味深长地说:“其实在我眼里,美作最可爱呢。”
美作闻言嘴角一抽。
在对上西门狐疑的目光后,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类挂着欺骗世人的纯真笑容,漫不经心地继续道:“……尤其是今早过后。”
此话一出,注意力被瞬间转移,美作被类三言两语地推到不得不面对西门紧锣密鼓的审讯的位置,叫苦不迭。
可恶,类分明知道他就算说出是类主动调戏自己的事实,西门也铁定不信,反倒会认为是他在有意引诱‘纯洁’的类吧!
被西门握住肩膀进行猛晃式逼供的美作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始作俑者优哉游哉地步入了休息室的大门。
尽管不适应迟缓又笨重的电脑机身和它少得可怜的功能,但键盘的排列还是一样的。类在调试出办公软件后,娴熟不减地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修长的十指犹如操纵其他乐器般灵巧得不可思议。
毕竟需要的资料已经在前天白日里整理过了,其他更重要的未来时局信息则存在于类的大脑中,他写起来远比设想中的还要顺畅。
此外,由于重生前的他已然接触公司事务近6年,哪怕再漠不关心,天资本就聪颖的他对写一份能让父亲满意的企划书这类技能的掌控上,倒可谓是游刃有余的。
类想,或许自己该感谢一下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热,好歹他对周遭陌生事物的真实感也一并被带回来了。
人一旦忙起来很容易就忘记时间的流逝,在西门敲门进来之前,类半点没意识到早已过了午餐时间了。
“我和阿玲都打了12局牌了,你还没出来,还以为你晕倒在里面了呢。”
西门无奈地揉揉类的头:“……虽然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着急,但废寝忘食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抱歉,一时忘了时间。”类诚恳地道歉,反射性地就往西门身后看:“阿玲呢?”
“阿玲接了个电话,说是家里有事要先回去一趟,午餐恐怕不能陪我们一起了。”
西门迅速回答。
类不疑有他地点点头,不忘保存好完成度刚达到一半的文件,然后才关上电脑提议:“反正人少,不如去大学部的自助餐厅吧,总二郎你不是比较喜欢那里的内部装潢色调吗?”
西门忍不住有些高兴:“好。想不到类你还记得。”
英德大学距高等部并不远,走路10分钟都不用就能抵达,因为是上课时间,所以隔开大学和高中的广场花坛上如今只零零散散地躺着些没课正晒太阳的大学生,以及穿着工作服在给花圃修剪枝条的园丁。
两人并肩走在空荡荡的林荫小道上,类还沉浸在先前的企划书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几乎没有对话,但西门依旧很享受这种跟类独处的温馨感觉。
……没有聒噪的阿司和狡猾的阿玲争宠,能够独占可爱的类的机会真是太难得太幸福了。
西门感慨万千。
好在跟阿玲打的最后一场牌局赢了,好在蛮不讲理的阿司被类打发回了家,不然现在这个福利绝对轮不到自己享用——他们在开局前约定好,谁输谁负责去校长办公室取资料调查那个姓牧野的女人,关键是要看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避开他们接触到类的。
西门装作在玩手机,其实按半天没有发出去一条短信,倒是时不时偷偷侧头看类秀美宁静的侧脸。
短袖衫外暴露出的细腻肌肤在阳光下润着珍珠般诱人的色泽,每根蓬松绵软的头发丝都像是泛着温暖的光晕,四肢修长,削瘦匀称的肌肉覆盖住比例完美的骨架,类的周身仿佛都氤氲着一种纯洁又甜美的气息。
不知不觉中,类真的变了。
西门想。
不是外貌上的变化,是气质和精神方面的变革。
以前看着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的类时,从来不会有砰然心动的感觉,充其量是无可奈何或者是恶趣味地撩拨几下,拿追求静未果的事情逗弄他,以看他变脸为乐。
现在的类虽然慵懒,却像是与生自带着叫人神宁心静的魔力,光是接近他,哪怕不说话,只是普普通通地呆在身边都能感觉很舒服和自然。
他还是纯净的,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不再简单。
因神秘而更具魅力,也因神秘而变得遥远不可捉摸。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的改变呢?
西门暂时还没有头绪。
唔……
但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是——
他、美作、阿司,渐渐地似乎都升起了想霸占好友的念头。
西门敏感地感觉到,在感情问题上干净如一张白纸的阿司还很懵懂,仅仅是单凭本能在排斥他们的过度接近;阿玲肯定隐约有所察觉,幸运的是大概还处于自我排斥的阶段,如履薄冰;他自己,则还不敢冒险捅破这层薄薄的、名为‘友情’的保护膜。
幸好,好感还没深到无法克制的地步,至少他还能冷静地分析自己的胜算,权衡利弊,做出理智的选择。
比起独占类的温柔,他更看重四人间愉快共处的平衡,不想那么快破坏掉。
类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总二郎,你有渐渐在喜欢上目前所处的状况吗。”
这个问题相当突兀和直接,极其不符合类一贯的‘怎样都好’的作风。
西门不禁一愣,旋即毫不避讳地自嘲道:“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这些都是由不得我选择的。”他把双手潇洒地交叠在脑后做枕,望着远处翠绿的枝桠说:“并不讨厌吧,毕竟在别人眼里,我是钻了空子的赢家,连我自己也开始认为自己是了。”
事实上,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在背后说的话远比这难听得多,尤其是利益受损的那批人,在暗地里咒骂撒手跑路的祥一郎的同时,也没少给替补上任的总二郎难堪。
好在他后来用自己优异的表现使得那些人通通闭上了嘴。
西门倒是对这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坎坷没什么怨言:谁叫自己不是原本既定的第一继承人呢。
知道些许内情的类蹙眉,慢吞吞地说:“如果祥一郎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做。”
西门挑眉,见类神情认真,终究是打消了调笑敷衍的念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回答:“我啊,估计会先揍他一拳消消气。”
“要不是他受不了家里的气氛离家出走,西门家第16代继承人的责任还落不到我头上,平白无故作为次子的我替他受罪那么多年,起码要回点债。”西门清点完哥哥的罪状,爽快地承认:“还要看看他是为什么回来,如果是负荆请罪忏悔当年不负责任的行径的话我大概可以考虑原谅他,然后心平气和地叫他滚蛋;但若是来准备抢回自己的位置的话——”
他露出个张扬又自信的炫目笑容,语气坚定地说:“那就让他拿出真本事来试试抢吧!我是绝对不会双手奉送的。”
类轻笑着垂眸,叫他人无法窥见眼眸中酝酿的情绪:“真意外,我还以为你会选择非常乐意地退位,还唯恐不及呢。”
他清楚5年后已然羽翼丰满、刚刚继位的西门在面对身为程咬金的祥一郎时,表现得锋芒毕露毫不留情,但重生之后回看此刻的对方表面上摆出一副游戏人间厌倦家族事宜的姿态,他还以为得到的答案会有所不同。
他以为西门以前不在乎。
他以为西门想卸下包袱。
殊不知,原来好友的真面目打自一开始就被小心地掩藏得很深。
类有些伤怀地想,自己过去沉溺在对静的哭求不得和情殇中,又真放了多少关心和注意力在一直在他身旁支持着自己的好友们身上呢?
他先前还埋怨、迁怒过阿司因怕自己觊觎牧野而变得不可理喻和咄咄逼人,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资格这么做。
好在……
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还有机会去弥补,去修正。
——守护他们。
这大概就是他重生的意义,和应该扮演的角色吧。
对类而言,这个念头的闪现犹如醍醐灌顶。
不知道类的这一系列心理变化,西门单见他眼神变幻莫测的,不由得有些紧张地拍拍他的脸:“类,你怎么了?”
下定决心的类很快便回过神来,冲他摇摇头,好让好友安心。
“我们到了。”
西门毫无自觉地说了句废话,笑嘻嘻地伸出手来,殷勤地替类拉开了玻璃门的把手。
与此同时——
“牧野?!”
后知后觉的道明寺终于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即就不管不顾地由座椅上猛地蹦了起来:“等等,那个女人就是牧野?!”
正给他微肿的鼻梁冷敷中的女佣被他的骤然发作给吓得手一抖,本能地就避开他上窜的身体,结果一不小心,冰镇过的毛巾被掉落在了地上。
道明寺烦躁地挥开她,不理会因动作过大而领口被牵扯得大开的睡袍,径直问闻讯而来的玉嫂:“司机呢?准备车,我要回学校!”
拄着拐杖、比他要矮上一大截的玉嫂却不为所动,老神在在地说:“司少爷要顶着这张脸去英德吗?如果你坚持,我立刻就让人备车。”
道明寺很想大声嚷嚷说自己一点都不在乎,可根深蒂固的本能还是驱使他往卧室里的那面巨大的穿衣镜中看了一眼,这下再也无法淡定了。
尽管经过妥善和及时的医疗处理,面部并没有发展出大块的淤青,但受害最深的鼻梁还是青紫青紫的,乍看上去真有些吓人。
“可恶,”呆愣了一瞬,他暴跳如雷,“那个丑女人,我一定要让她哭着滚出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