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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天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说词,没有再做过多盘问,直接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将何易一撸到底,并押送回宛城,交由军政堂处置,接管何易职位是两名副将孙冰和许炎。
在何易犯下大错的情况下,这两位木人出身正统的水军将领终于媳妇熬成婆,取代了何易的位置,成为金国水军的第二任主将。
不管孙冰、许炎的为人如何,在水战方面,他俩确实要胜过何易许多。
现在金国舰只受损严重,孙许二人向林浩天提出,马上调集木地的工匠赶过来,在建康北岸就地赶造舰只,能造出多少是多少,至少要保证己方与赤国水军有正面一战的实力。
林浩天觉得孙冰和许炎所言极是,他一边按照两人的提议,征调木地的船只工匠,一边令部下就地征人,以重金聘请赤国本地的工匠。
不知道现在亡羊补牢还算不算晚,林浩天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另一边,邵林遵照林浩天的旨意,带人去往迎江镇,把老镇长及其全体家眷一并带回军营。
知道迎江镇的镇长被带回来了,林浩天心头还未完全平息的怒火又窜了起来,他沉声说道:“带他到中军帐来见我!”
老镇长由金军押到中军帐内,当他到时,林浩天正在用皮沙磨刀,弯弯如月牙的钢刀寒光闪闪,刺人眼目。
此时,老镇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哆嗦成一团,进来之后,老头子看都没敢看大帐里都有什么人,一下子就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小人参见大人……”
“还认识我吗?”林浩天撇了他一眼,继续用皮沙磨着刀锋。
听闻他的话声,老镇长觉得耳熟得很。抬头一瞧,顿时惊住了。
几天前,林浩天穿的是便装,现在已换上华丽的锦衣绣带。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此时的林浩天,少了柔和之气,却多了几分阴冷和戾气。
老镇子塄了片刻,惊讶道:“恩公?”
“不敢当!”林浩天嗤笑一声,说道:“本帅叫林浩天,你可以叫本帅为林将军,还可以直呼其名,但不要再叫本帅恩公。”他放下皮沙,抽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刀面。
林浩天?金军主帅林浩天!老镇子脑袋嗡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救下自己闺女的年轻人竟然是林将军林浩天!
他膛目结舌地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林浩天,久久未动。
不理他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是何反应。林浩天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弯刀上,柔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对岸的赤军,蒙骗本帅,你可知这是要株连九族的死罪吗?”
老镇子激灵灵打个冷战,猛然回神,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不……不知林将军何出此言!”
“嘭!”
林浩天手中的弯刀重重拍在桌案上。闪烁着凶光的双目直视老镇长,狞声说道:“你还敢和本帅装糊涂?就在刚才,本帅的大军在从回水湾渡江之时,遭到赤军的暗算,五千将士尸骨无寸,单凭这一点。你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本帅砍的!”
老镇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子瘫软在地,连声叫道:“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敢对天发誓。绝不知道回水湾有埋伏,不然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林将军推荐回水湾啊,林将军明察,还望林将军明察啊!”
“不知道那里有埋伏?哈哈——”林浩天气得大笑,说道:“在回水湾的南面,江下布满了尖刺,船只根本难以靠近,你说那里有人偷偷打鱼,本帅倒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在布满尖刺的江上打鱼的!”
“这……”老镇长也傻眼了,回水湾的南侧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毕竟出船打鱼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些胆大的渔民,他只是通过渔民了解到回水湾一带没有赤军的岗哨,出船很安全,至于南面江下布置有尖刺一事,他一点都不知情。
但现在再想解释这些,已经解释不清楚了,老镇长急得满头是汗,只能一个劲的喊冤。
他越喊冤,林浩天的怒火便越盛,毫无预兆,后者猛然抓起桌案上的弯刀,斗手一挥,弯刀划成一道电光,直向老镇长射去。
老镇长连点反应都没做出来,便被这一记飞刀正中胸膛,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刀锋由他的前插入,在其背后探了出来。
随着林浩天甩出飞刀,他人也闪到老镇长近前,出手如电,快速地抽出玄铁寒戟,再向外横着一挥。
“咔嚓!”
老镇长的人头应声而落,但却没有鲜血喷出,从其周身上下冒出腾腾的雾气。
林浩天吸干空中飘荡的冥气,余怒未消地向左右喝道:“将此贼家中的男丁统统处斩,女眷交由铁狮军处置。”
“遵命!”左右的侍卫急忙答应一声,快速跑了出去,随后,又有侍卫走进来,把老镇长的尸首拖了出去。
一戟劈了老镇长,林浩天收戟坐回到铺垫上,这时候他才静下心来从老镇长的灵魂中搜寻他和南岸赤军私通的具体细节。
可是令林浩天意想不到的是,自赤军撤到建康以南,老镇长就没再和赤军有过任何联系,至于在回水湾江下布置的那些尖刺,老镇子还真就不知情。
难道自己杀错了他不成?林浩天暗暗皱眉,若不是老镇长和赤军勾结,那赤军又怎么会在回水湾设伏呢?难道那是赤军早就设置好的?这似乎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了。
经过一番仔细的分析,林浩天大概可以确认,赤军方面定是感觉回水湾一带不易布防,所以就干脆弃守,但为了防止己方从回水湾偷偷渡江,便早早的在那里的江下布置起尖刺。由此可见,赤国方面的新任水军统帅高通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狡猾得多,在南岸的布防当真可说是滴水不漏。
在明知道自己怪错了老镇长的情况下,林浩天并未回收成命。只能将错就错,还是处死了老镇长家族中的全部男丁,女眷则被赏给铁狮军将士。
如果把真相公布出来,一是有损他统帅的威信。其二,让将士们知道对岸有个如此厉害的统帅,对己方的士气也会造成一定的打击,怕会引发出怯战和恐慌的心理。
林浩天能瞒得过旁人,但却瞒不过他自己,到底要如何战胜赤国的新帅高通,他也是颇感头痛。
在金军和新赤联军首战受挫之后,相隔五日,新赤王宋浩抵达金军和新赤联军大营,与宋浩同来的还有十万新赤国中央军以及以王翰为首的两万金军。
王翰有跟随宋浩一同前来。这让林浩天有些意外,他事先也不知情。
王翰的理由倒是很简单,只是为了能保护好宋浩的安全,而且他本就是赤国贵族出身,对赤国的环境也熟悉。或许还能在战场上帮到一些忙。
当然,这是他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叛逃了赤国,但他终究还是赤人,现在是赤国生死存亡之际,就算他没有能力力挽狂澜。但也希望自己能出一分力,尽可能保下更多赤人的性命。
林浩天对王翰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在统兵打仗方面,王翰绝对算是最优秀的人才之一。
王翰和高通倒也认识,他二人都是出身于将帅世家,虽然一个在建康。一个在东海,谈不上多熟悉,但还是打过一些交道。
在王翰眼中,高通水战的本事堪称出类拔萃,但他也有弱点。就是年轻气盛,刚愎自用,很难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当旁人的见解和他相左的时候,他一定会坚持自己的见解,当然,事实也证明他的见解往往都是正确的,可人无完人,不可能事事都对,他这种极度自信的个性,在战场上很可能会导致最致命的错误。
对于林浩天而言,现在去了解高通的性格和弱点已经意义不大,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己方舰只损毁严重,失去了正面一战的实力,而要想从其他地方偷渡,似乎又不太可能,现在的战事已陷入两难的窘地。
目前的困境,王翰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尽快赶造船只,争取在东海水军赶到之前,打过建康。
建造舰只不是那么的容易的事,就算工匠和工人齐全,也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很显然,现在金军和新赤联军方面最欠缺的就是时间。
正当以林浩天和宋浩为首的金军和新赤联军对战事苦无应对之策的时候,战事突然出现了转机。
一名在偷渡回水湾落水失踪的铁狮军士卒突然返回联军大营,同时还带回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
这名尤人士卒很幸运,落水之后他被圆木撞晕过去,等他恢复神智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他被建康下游的一位渔民搭救。
渔民所在的小渔村距离赤都建康有百余里,可能是远离都城主战场的关系,赤军在那里的防守也很松懈,只设置一座烽火台式的哨卡,而有意思的是,救他的那位渔民非但并没有把他交给赤军,反而还把他放走了,并指导他如何返回北岸。
小渔村这里已是平原地带,江水平缓,两岸的距离又很短,只要水性稍好的人,即便不乘坐船只、木筏,只利用气囊也完全可以游到对面去,这名尤人士卒正是在深夜的时候利用自己的气囊悄悄游回北岸的。
这个情报对于现在的金军和新赤联军而言实在太重要了,也让心灰意冷的林浩天又看到一丝希望,他立刻派出己军中的探子,让那名尤人士卒带路,去往他游回北岸的地方去查探,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那样。
当金军探子去查探的时候,楚辰直言不讳地向林浩天指出,这名铁狮军士卒的话未必可信。
当然,身为铁狮军统帅,他不可能认识自己手下每一名军兵,但他也有派人去仔细查问过,可以确定,逃回来的这名士卒确实是铁狮军的人,他也相信,自己手下的弟兄不会被赤人收买。但这并不代表他提供的信息就肯定准确,此事的疑点太多。
对于普通的赤人来说,金军是入侵者,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就算小渔村里的渔民再淳朴,再善良,也不可能去搭救敌国的军人,就算真有这样的傻子,见到性命垂危之人不忍心不救,但也不可能愚昧到把人救活之后再将其放走,还告诉敌人如何偷渡回对岸。
楚辰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林浩天倒是觉得此事也未必完全没有可能,也许那个渔民曾受过赤国权贵的欺负,想以此来报复。
听完他的想法。楚辰笑了,摇头说道:“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林浩天之所以相信此事是真的,是因为他打心眼里愿意相信,或者说他实在太想渡过建康了,恨不得背生双翅。他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王翰,问道:“王翰以为如何?”
王翰淡然一笑,说道:“还是等我军的兄弟带回确切的情报之后再说吧!”
林浩天轻轻敲了敲桌案,最终还是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站起身形,挥手道:“诸位都先回去休息吧,一切事宜。等邵将军返回之后再议。”
众将纷纷起身告辞,最后,大帐里只剩下林浩天、宋浩以及没有离去的王翰。
见宋浩正盯着自己,林浩天好气又好笑地问道:“宋兄,难道我的脸上长花了?”
“多日不见,林贤弟似乎憔悴了不少。”
这倒是实情。战事不利,林浩天也是寝食不安,他苦笑道:“可能是压力太大吧。”
“压力?”宋浩说道:“贤弟的大军已经打到建康,还有什么压力可言?”
林浩天说道:“虽打到建康,却不能渡江。战事于我方不利。”顿了一下,他幽幽说道:“战事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前期辛苦打下的优势,转瞬间便可能荡然无存。”
宋浩闻言一皱眉头,疑问道:“林贤弟认为赤国还有反败为胜的实力?”
“在没有把对方打死之前,一切就皆有可能!”林浩天道:“赤国虽然连吃败仗,但国力应在,战事长时间的拖延下去,就等于是给赤国休养生息的时间,如此一来,那么,最后战败的一方就不一定是谁了。”
宋浩激灵灵打个冷战,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何金军和新赤联军都已长驱直入地打到建康可林浩天的压力依然很大了,他喃喃说道:“看起来,我们还真得尽快渡过建康。”
王翰乐了,宽慰他道:“我方的压力大,不过建康方面的压力更大,施怀启用高通是把我军阻挡在建康以北,但我方大军毕竟有百万之众,高通能守多久,或者说是能坚持多久,施怀心里其实也没底。”
林浩天叹道:“现在我倒是希望炎军能争气一些,先我军一步攻入建康城。”
当然,这也是不大可能的,炎军虽然进入赤国境内的,可在三天之内,南下迎敌的虎威军竟突然袭击了炎军,要知道两军相距何止千里,虎威军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其战力之强,也是所向披靡。
在遭受到虎威军的攻击后,炎军也已停止深入赤境的势头,开始原地休整,如果林浩天真指望安炎军去攻破建康城,那可就遥遥无期了。
翌日,下午。
邵林返回军营,他带回的消息和那名尤人士卒差不多,后者游回北岸的地方,江面确实很窄,水流也缓慢,对面的渔村名叫林庄,只是个不足百人口的小村子,另外,赤军的哨卡距离林庄不远,就位于江边,高有三丈,上面有赤兵巡逻放哨,以哨卡的位置和高度,只要江面稍有个风吹草动,便会被赤兵察觉,他们会第一时间点燃烽火示警。当然,如果在深夜的时候,只要天色足够黑暗,己方这边有水性好的冥武者也完全可以借着夜幕做掩护,偷偷游到对岸去,将哨卡里的赤兵守卫统统杀光,控制住林庄的村民,然后大军再快速过江。
听完邵林的介绍后,林浩天的心又活了,不过这回他没有再强烈坚持,而是先询问众将的意思。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关河认为此次是个机会,己方不应错过,楚辰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觉得事情蹊跷,不易轻举妄动。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林浩天也左右为难,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沉默无语的王翰身上,心中一动,问道:“王翰为何不言?”
听到林浩天问到自己的头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翰开口说道:“末将以为楚将军所言极是,我方军兵被赤国渔民所救,又能从赤军的眼皮子底下平安无事地逃出来,实在匪夷所思。”
楚辰这么说,王翰也这么说,林浩天的眉头慢慢皱起,反问道:“如此来说,我军不能从林庄渡江?”
“倒也不然!”王翰接道。
林浩天不解地看着他,王翰一会说事有蹊跷,一会又说可以渡江,林浩天都被他的话说糊涂了,他扬头道:“详细说说。”
王翰正色说道:“若末将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高通所施的诡计,其目的就是想引我军从林庄渡江。林庄一带,末将也有去过,那里皆为平原,最适合骑兵作战,而我军要渡江的时候,重装骑兵是过不去的,只能让步兵先过,大人可以想想,我方的步兵先行渡江上岸,在物资都在北岸、阵形混乱又毫无退路的情况下,一旦赤骑兵突然杀到,岂不要被人家冲杀得全军覆没?即便赤国虎威军已然南下,其都城之内的骑兵应不在十万之下,而十万骑兵却足可以杀伤二十万甚至更多数量的步兵。”
听着王翰的分析,林浩天倒吸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