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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九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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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城内粮仓被烧毁的时候,赤军实际上就已然陷入绝境,士气之所以还没有崩溃,全靠徐放在支撑,人们也愿意相信,这位德高望重的水师统帅会率领己方走出困境。

    可是现在徐放被刺客所杀,全军将士群龙无首,那么还有谁能去抵御城外的金军和新赤联军,谁有谁能带领自己冲出重围,接下来的战斗还怎么打下去?

    徐放遇刺,成为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赤军的士气一下子坠入到谷底,人们对蒲丰之战不再报有任何的希望,恐慌和绝望的情绪像瘟疫一般在全军快速地蔓延开来。

    等人们把徐放无头的尸首搬回郡首府,偌大的郡首府内鸦雀无声,庭院当中站满了赤军将领,众将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现场静得可怕,只剩下呼哧呼哧地喘息声。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马谦,他环视在场的众将,然后仰天长叹一声,摇头幽幽说道:“老将军被害,我方等于失去了主心骨,再打下去,非但胜不了金军和新赤联军,恐怕还会全军覆没,依……依本官之见……不,为了全军将士着想,我们……我们还是……降了吧……”

    他这话说完,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投降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只是这话谁都不敢说出口,现在由马谦讲出来,人们是即觉得心动,又暗自羞愧。

    马谦话音刚落,一名赤将大步走了出来,在他面前站定,冷冷说道:“马谦,老将军刚亡,你便在此蛊惑军心,你可对得起老将军的在天英灵?”

    举目一瞧,站出来呵斥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猛将向浩。马谦吓得一缩脖,连大气都没敢喘,迈着小碎步,连连后退。

    向浩可是施怀面前的红人。而且他本身也是骁勇善战的猛将,和金虎并称为赤国的两大战神。

    马谦敢招惹旁人,但绝不敢去惹恼向浩,他唯唯诺诺地低声说道:“向……向将军,并非下官贪生怕死、蛊惑军心,而是……而是我军实在没有坚守之望了。”

    “哼!”向浩冷哼一声,说道:“老将军遇害之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刺杀老将军的刺客就是你身边的侍卫,马大人,你又作何解释?”

    “哦,这个……”马谦心头一颤。急声说道:“下官……下官也不清楚侍卫当中是怎么混入的刺客,但……但下官可以指天发誓,那刺客绝非受下官指使……”

    虽说刺客是马谦的侍卫,但不用查向浩也能猜出来,刺客肯定和他没关系。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派人去行刺老将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责任。

    向浩瞪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转过身形,环视众将,沉声说道:“老将军成仁,但我军将士绝不能散。更不能降,要继承老将军之遗志,与敌势不两立!”

    徐放被杀,赤军当中军阶最高、声望最盛的就属向浩,现在他站出来发话,众将不敢多说半个不字。

    见众将皆正襟危坐地垂头听命。向浩满意地点点头,又振声说道:“本将决定,明日晚间,我军再做一次突围,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突破敌营。然后重整旗鼓,与金贼决一死战,为老将军报仇雪恨!”

    “赤将遵命!”众将答应得干脆,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上次己方在兵力全盛的状态下,又由老帅亲自指挥,突围尚且失败,现在兵力减员不少,老帅又被刺客所害,难道能突围成功吗?

    看出众人的顾虑,向浩振作精神,鼓舞众将道:“诸位将军不必担心,现在我军粮草被毁,老将军又刚刚阵亡,金军必然以为我军不敢再主动突围,我们就抓住金贼骄兵的心理,打它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能一击成功!”

    希望如此吧!听向浩说得头头是道,众赤将们依旧士气低落,斗志不足。

    大家同殿称臣,同帐为将,谁不了解谁啊?让向浩冲锋陷阵那绝对是绰绰有余,让他统兵打仗,即便十个向浩捆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徐放,但现在是向浩的军阶最高,人们也只能听从他的指挥调遣。

    等到第二天天亮,徐放被杀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老板娘亦从前来用餐的赤兵身上打听到详情。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五那些人能是刺杀上将军徐放的杀手吗?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老板娘对林浩天等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也对他们的身份好奇不已,当然,她聪明地没有声张,现在她能理解林浩天对她说的话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件好事。她也怕林浩天他们杀她灭口,他们连徐放都能杀得了,何况她这个不会冥武的寡妇呢!

    白天无话,深夜,向浩按照他的计划,秘密集结全城的赤军将士,趁着黑夜做掩护,全军从南城门出城,人衔草,马衔枚,赤不作响的向金军和新赤联军的大营快速奔去。

    向浩的排兵布阵还是很有特点的,他把冲锋速度最快的骑兵安排在最前面。按照正常的排兵,他这种做法显然是错误的,骑兵的速度是远快过步兵,但它不是攻城部队,就算跑得再快,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冲到营前,但那也毫无作用,只能在营外打转,得等步兵上来展开进攻,协调作战。

    不过,向浩在己方的轻骑兵当中安排了一大批死士,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直接去冲撞金营的辕门和寨墙,能撞开固然最好,就算撞不开,也要撞得辕门和寨墙松动,为己方后续步兵的进攻创造便利。

    他这一招还真起到了奇效,赤骑兵的速度之快,天下闻名,而且战马都被摘掉马铃,马蹄都被草藤包裹住,奔驰起来时,没有万马奔腾的震耳欲聋。只有低沉的闷响声。

    当放哨的金军士卒发现敌情时,赤骑兵距离金营已不足一里远,当人们敲响报警的铜锣,弓箭手们陆续登上寨墙。准备拉弓放箭抵御敌军的时候,赤骑兵已然到了近前。

    赤军死士当真遵照向浩的命令,到了金军营寨前,没有丝毫的减速,反而还有汗巾蒙住马眼,不管不顾地直冲冲向前撞去。

    赤马奔驰的速度本就够快的了,又连人带马的一齐撞,其惯性之大,可想而知,如果是人挡在前面。得被撞飞出去十多个。

    耳轮中就听一连串的咚咚咚的巨响声,金营的寨墙被撞得连连摇晃,上面不少士卒站立不稳,被硬生生甩下寨墙。

    此时的赤军是把骑兵当成冲车来用,连续不断的自杀式撞击。让坚固的金营也不堪重负,尤其是辕门处,连续不断的撞击将顶圌住辕门的数根木头桩子都被震断,辕门剧烈的晃动,摇摇欲坠。

    后面统帅步兵冲锋的向浩看得清楚,心中暗道一声:机会来了!他举起手中的灵刀,向前一指。大喝道:“金营已破,我军将士,随本将冲杀敌营!杀——”

    随着向浩率领步兵冲到营前,摇摇欲坠的金营辕门是再也承受不住,最后被向浩用兵之灵变后的重刀一击震倒,随后。营外大批的赤军顺着敞开的辕门冲杀进金营之内。

    面对大批的赤军,金军似乎真的准备不足,成批成片的往后败退。

    向浩杀得兴起,一边追杀金军,一边向金营深处突进。一口气,率军深入金营一里多,期间竟锐不可当,无人能抵其锋芒。

    如果此时向浩能冷静下来的话,必然会发现其中的不对劲,此战打得实在太顺畅,以凶狠著称的金军,还有新赤军从旁协助,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此轻易的突进大营腹地呢?

    可是被取胜欲望冲昏头脑的向浩哪里还能想到那么许多,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率领麾下将士们一口气突破敌营,然后休养生息,等待时机,再杀它个回马枪。

    在追杀金军逃兵的过程中,向浩觉得前方的逃兵越来越少,不知道人都藏到哪里去了,他暗暗皱眉,按理说,越深入敌营,敌人应该越多才对,怎么会越来越少了呢?

    正在他心中纳闷,面露迷惑之时,突然之间,前方的金营立起一列金军的军旗。

    林立的军旗摆成一长排,随着夜金啪啪的抖动着,举目望去,除了旗帜,再看不到其它,更看不到一个金军士卒。

    这是怎么回事?向浩感觉诡异,随即派出一小队的骑兵前去查看。

    当这支骑兵缓缓来到金旗近前时,猛然从旗帜中间刺出数十杆长枪,这支赤骑兵小队连什么情况都没看清楚,纷纷惨叫出声,翻滚下战马。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后面观望的向浩脸色急变,其他的赤军将士亦被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向后退让。

    这时候,金军大营里又响起闷雷一样的鼓声,刚开始是一下一下的敲打,渐渐的鼓点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到最后,简直如同爆豆一般。

    赤军将士东张西望,寻找鼓源在哪,这时,挡于他们正前方的那一排金旗突然落下,人们定睛再看,那倒下的金旗后面是密密麻麻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金军。

    站于最前面的是重装骑兵,向后看,则是无边无沿的步兵,铺天盖地,分不清个数。

    哎呀!见此情景,向浩心头大惊,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在赤军的左右两侧以及后面三个方向各涌出数以十万计的金军和新赤联军,这些军兵皆是列着整齐的战阵。

    前面重盾兵压住阵脚,后面长戟手护卫盾阵,再后面,是清一色的弓箭手,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箭头也已斜指向半空中,随时可能向赤军阵营里飞射过来。

    赤军方面的兵力也不少,超过四十万人,向浩位于阵前,自然不可能把各个方向都看到,不过赤军的传信兵已把各方所看到的敌情接连不断地禀报给向浩。

    听完各方的报信,向浩终于意识到自己当了,中了金军和新赤联军的诡计,现在己方大军被金新赤联军包围在人家的营寨之内。

    这可如何是好?只是顷刻之间,向浩的额头就急出一层冷汗。

    正在这时。位于他正前方的重装骑兵向左右一分,从人群里走出一群金新赤两军的将领,为首的一位,正是金国第一军团统帅。丁奉。

    丁奉催马前几步,装模作样地手搭凉棚,向对面观望,问道:“前方的将军可是向浩向将军吗?”其实他早就知道赤军带队突围的人是向浩,只是没有看到徐放,这一点很让人奇怪。

    现在,城外的金新赤联军还不知道徐放遇刺身亡的事,如果知道的话,两军早就主动攻城了,哪还会给赤军趁夜偷营的机会。

    即便距离较远。目力过人的向浩还是把丁奉认了出来。不过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他心头又是一沉,看起来,这里不仅有金国的重装骑兵,连第一军团也在。

    预感到此战怕是凶多吉少。但向浩输人不输阵,他震声回喝道:“正是向浩!”

    “哈哈,向将军,我等在此已等候多时了。”丁奉仰面而笑,说道:“本来我们等的是许将军,没想到却是向将军钻进我军的天罗地网,也罢。既然向将军来了,就不要再回去了,带着你的手下弟兄们投降,你们已被我军重重包围,插翅难飞,再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啊!”

    “放屁!我赤军将士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会向尔等金贼投降。”向浩气得脸色涨红,抬手把大刀举了起来。

    丁奉连连摇头,说道:“向将军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也应该为手下的弟兄们想想嘛!”

    向浩向左右看了看。见自己身边的众将士们皆是面露衰色,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好像斗败的公鸡,他握了握拳头,将牙关一咬,冲着丁奉大喊道:“老子今天先要你的狗头!”

    说话之间,他双脚一磕马镫子,战马稀溜溜怪叫一声,猛的向前冲去,直奔后背丁奉而来。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猛然闪过来一道电光,一把三尖两刃刀挡在丁奉的背后,向浩的大刀正砍在三尖两刃刀的刀背。

    来人正是张不凡。

    见他二人打斗得激烈,周围布满冥压,飞沙走石,尘土卷起多高,丁奉在人群中大声喊道:“不凡,向浩坐骑甚好,人可杀,但坐骑务必要留下!”

    听闻他的喊声,战团当中传来张不凡爽朗的笑声:“哈哈——丁兄提醒得极是,不凡定将此马献于大人!”

    他二人一唱一和,把向浩气得七窍生烟,好像自己已成为俎鱼肉,任人宰割。向浩怒吼一声,使出全力,发了疯似的猛攻张不凡。

    当今天下,能接下向浩狂攻的人并不多,但张不凡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对于向浩的猛攻,他应对自如,时而横刀招架,时而侧马闪躲,时不时的反击一两刀,足以得向浩手忙脚乱。

    像他二人这种顶尖级别的猛将,即便之间存有差距,但短时间内一方想战胜另一方也是不大可能的事。

    他二人你来我往,走马盘旋,转瞬之间已恶战三十个回合。

    这三十个回合虽说主攻的一方是向浩,张不凡属被动防守,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真正占据场主动的是后者,向浩这种不管不顾的抢攻太耗费冥气和体力,难以长久。

    不过,就是有人喜欢装糊涂,关河。

    也不知道他是真没看清场的局势,还是假装没看清,催马冲出本阵,同时向张不凡大喝道:“不凡将军歇歇,让我来战此贼!”

    张不凡最讨厌的就是自己和敌人对战之时有人横插一腿,而且此时他正打得兴起,哪肯退让?

    张不凡不退,关河又硬挤进战团之内,如此一来,便成了张不凡、关河合战向浩一个。

    这两位,随便拿出一个都够让向浩头痛的,何况还是两人合力战他。向浩的抢攻也随着关河的参战戛然而止,随之陷入前面的被动,只见他的四周,刀光闪烁,一会是三尖两刃刀,一会又是九转断魂刀,向浩挡前挡不了后,顾左顾不了右,仅仅才打了十个回合,他已累得鼻凹鬓角都是汗珠子,气喘如牛。

    这仗没法再打下去了!向浩再厉害,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战得赢张不凡和关河这两员金国猛将。

    他虚晃一刀,拨马退出战团,然后冲着张、关二人怒骂道:“好不要脸的金贼,尔等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说话之间,他催马想跑回本阵。

    正当向浩催马逃回本阵,但张不凡和关河已双双冲到近前,这两位,双刀齐出,分取向浩的脑袋和腰身。

    后者先是挡下拦腰斩来的那一刀,随后快速地向下低声,不过还是稍慢半拍,头顶处的铠甲被这一刀硬生生削掉,漆黑的头发都露了出来。

    向浩吓得魂不附体,虚晃一刀,还要继续跑,可张不凡和关河又哪会再给他逃脱的机会?趁着走马盘旋的时机,二人又双双出刀,分从一前一后夹击向浩。

    这一次,向浩只把前面扫来的那刀接下,背后那一刀是再也闪躲不开了,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三尖两刃刀的刀面正拍在向浩的背后。

    向浩在马坐立不住,一头栽落下战马,再看他的后背,铠甲俱碎,就连里面的钢甲都被砸变了形。这还多亏是张不凡手下留情,用的是刀面,而不是刀刃,不然他得被这一刀活活斩成两截。

    滚落在地的向浩觉得自己浑身下的骨头都像要散了架子,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股热浪由小腹涌来,他忍不住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

    向浩还挣扎着欲从地爬起,关河催马前,一走一过之间,刀面砸中他的后脑,这回向浩连声都没吭出来,当场昏死过去。

    那么厉害的向浩,赤国最强的武将之一,在张不凡、关河这两名顶级金将的夹击之下,连五十个回合都没坚持下来,最终昏死于战场之,成了人家的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