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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烟道:“新年第一天,阿楠就从今天开始长大吧!首先要学会照顾自己,让自己饿着冻着,都不是烟姨身边人该有的。其次,想想你喜欢做什么,比方说跟着烟姨学医,还是跟着薛梅学武,或者是进学堂------”
阿楠道:“学医!”
玉烟拍拍他的肩,笑道:“好!”
薛梅在外面敲门,道:“主子,饭菜好了!”
玉烟一愣,道:“端进来吧!我跟阿楠一起吃!”
玉烟跟阿楠用过早饭,就去看了申海和高飞。看申海面色憔悴,就知道昨夜因烧伤疼痛没有睡好。但看到玉烟,还是眼睛亮了一下。“姑娘,属下没事!”申海死鸭子嘴硬道。
玉烟看着他,忍不住叹气,道:“申海,你昨夜往火里冲了几次?”
申海看着她的脸,读不懂她是喜还是忧,老实道:“属下不记得了!但属下最先救出的是楠少爷,见姑娘没出来,才又冲进去的。”
玉烟道:“若我当时真在屋中,你无论冲进去多少次,都是救不了的,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申海道:“属下没想那么多!”
玉烟笑道:“你是怕万一我真出事,忍冬回来不饶你吧?”
申海面露痛苦,道:“姑娘不只是忍冬的主子,同样也是申海的主子。身为一个护卫,就是要护主子周全的。倘使做不到,就算活着,一辈子也会寝食难安的。稔”
玉烟叹气,看看申海,再看看高飞,道:“你们两个,也算是为我出生入死了。这份情,我会铭记在心的。但是,自今往后,做事要用脑子,倘使明知做了也是无力回天,却还是要去做,是讨不到我的欢心的。愚忠我不要!这是命令,记下了吗?”
申海和高飞对看一眼,道:“属下尽量!”
高飞道:“姑娘是要出去吗?”
玉烟道:“我去谢府拜年!有薛梅陪着,你俩就留在府中安心养伤吧!顺便给我照顾好阿楠!”
玉烟出了屋子,就见院子里不仅有薛梅,还有刀疤脸韩松。“你要出去?”韩松问。
玉烟道:“韩松,你虽然是六品带刀护卫。但我好歹算是这个王府里的主子,所以,往后别对我这样讲话。我要去哪里,做什么,不是你能过问的。”
韩松面露囧色,道:“爷临走,吩咐韩松保护姑娘。”
玉烟道:“你是他的护卫,不是我的!所以,请不要越权。薛梅,咱们走!找管家要马车,去谢府拜年!”
韩松就有些窝火,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心想,她是去谢府,又是大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玉烟坐上马车,出了王府。隔着车窗,玉烟朗声吩咐车夫道:“去千娇阁!”
薛梅挑眉,道:“你不是说去谢府?”
玉烟道:“我若说去千娇阁,韩松和王二会同意我出门吗?我答应过南红要去给她捧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
薛梅的胸脯一起一伏道:“干吗这么大声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吗?”
玉烟道:“正是!我就是要告诉盯着我的人,我要去哪里。”
薛梅道:“你就不怕再有危险吗?”
玉烟道:“你的意思是,我该因噎废食了?”
薛梅道:“属下只是担心姑娘!”
玉烟笑,道:“我相信你的担心是真的!”
到了千娇阁,玉烟让守门的小厮进去通报南红。自己则在门口环视四周,视线在某处短暂停留,嘴角就浮起了一丝浅笑。
最先迎出来的却是于妈妈,对玉烟的态度当真是热情过火。因面具昨夜化为灰烬,玉烟今天面纱覆面。
进到千娇阁,南红也已经迎了出来。于妈妈嘱咐南红好好招待玉烟,南红便引着玉烟去了后院走。
玉烟笑道:“你家妈妈对我还真够热情的。”
南红道:“那是因为你两针下去解了她的牙疼。俗话说的好,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可要命啊!”
玉烟道:“对医者来说,任何病治不好都是要命的。怎么样?紧张吗?”
南红叹口气,道:“这花魁大赛,我原就不怎么热衷的。得了花魁又如何?能脱离这里的牢笼吗?”
玉烟道:“只要心态摆正,无论是在哪里,无论是干什么,都会无敌的。”玉烟环顾南红居住的环境,独门小院,很是雅静。“坊间传闻你出身于大家,家里原先是做官的还是经商的?”
南红请玉烟入屋,丫鬟奉茶,道:“家里乃是南方的商业大户,主要从事丝绸买卖。一年前,却遭恶商陷害,家业赔尽,无奈之下,才寄居花楼。”
玉烟道:“哦!既然出身于商家,整日的耳濡目染,对于经商之道多少也是了解的吧?”
南红道:“可惜我是女子!”
玉烟道:“谁说只有男子可以顶天立地?”
南红叹气,道:“我若有你一半的胆识,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
玉烟笑,道:“你也用不着消沉,你的去处,我自有计量。”
南红道:“此话当真?”
玉烟道:“骗你有钱赚吗?就先稍安勿躁的参加完花魁大赛吧!”
南红瞬间心花怒放,道:“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子!”
玉烟摇摇头,道:“你附耳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一旁的薛梅看着二人咬耳朵,直皱眉头。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个主子肯定又要出幺蛾子了。
宫宴已经开始。
沈廷钧和云竹坐一桌,意兴阑珊的看着台子上的表演。年年如此,除了弹曲,就是献舞,当真是疲劳的很。
云竹打了个哈欠,道:“如果不是为了看你未婚娘子的才艺,我早就回去睡觉了。”
沈廷钧面无表情的道:“她没来!”
云竹坏坏的笑,道:“你道我说的是谁?是柳烟呀!”
沈廷钧白他一眼,道:“无聊!”心里却异常烦躁,为何说到未婚娘子,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柳烟,而是那个可恶的小女人呢?想到她,心里就不踏实,经历了昨夜之事,她今天应该会很乖吧?
“来了!”云竹喊声。沈廷钧看向抱着琵琶上台的女子,不觉眯了眼睛。云竹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道:“吓到了吧?这个柳烟是不是跟玉烟长得很像?”
“不像!”沈廷钧很淡定的吐出两个字。
云竹道:“你的眼睛出问题了吗?她们俩的脸型鼻子眉眼明明就很像。”
沈廷钧一仰头,一杯酒下肚,坚持道:“不像!”
油盐不进,真是败给他了。“呀!”云竹低呼,“她弹奏的这曲《平沙落雁》是在投你所好吗?你要不要拿出箫来同奏一曲?”
沈廷钧再喝一杯,道:“谁说我喜欢《平沙落雁》?”
云竹道:“明明是你经常在府里吹的?只是她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她调查过你?”
沈廷钧并不抬眼看台上,道:“那是以前,我现在更喜欢《梅花引》。”
云竹笑,道:“看来,她没有打听到你肚子里的蛔虫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改了喜好?”
沈廷钧道:“我每件事都需要向你报备吗?”
云竹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嫌烦的!”
“我嫌!”沈廷钧咬牙切齿的说。一个大男人,如此的聒噪,当真让人难以忍受。
“好!好!”云竹告饶,“那咱们就来谈谈你喜欢的话题,那个玉烟究竟为朔月公主准备了什么节目?”
“我怎么知道?”沈廷钧仍然气不顺。
云竹道:“你不知道,就敢跟皇上进言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肩膀扛累了想挪挪地方啊?还是你对她太有信心了?”
沈廷钧自顾自的喝酒,道:“你要么闭嘴,要么去别的桌。”
云竹选择闭嘴,因为去别的桌就会换做别人聒噪他了,相比较之下,他还是宁愿面对沈廷钧这个阴阳怪气的人。
柳烟表演完了,又换别人上场。每换一个人,云竹就死盯着沈廷钧,而后者就只顾着给自己灌酒。直到最后一个下场,皇后就站了起来,先给太后和皇上施礼。云竹终于憋不住,道:“一晚上乖乖的坐在这里,就等着玉烟的惊喜,到最后却只是一场空,敢情我只是被耍了吗?”
却听皇上道:“皇后先请回!每年的宫宴,一直都是皇后主持,实在是辛苦啊!朕今年也准备了一个节目,一是恭祝母后安康,二是答谢皇后辅佐朕的不易。”
太后打了个哈欠,道:“这身子乏了,原想着退场的。既然是皇帝准备的,哀家就耐下性子瞧瞧新鲜吧!”
“臣妾谢皇上恩宠!”云皇后这才坐回位子。
皇上朗声道:“谢曜何在?”
谢曜就抱着琴上了台子,安置好后,拨出了第一个音。瞬间就有五个身着红袄紫裙的女子从他的两侧移到了台上,随之沁人心脾的香气俘获了所有人的嗅觉,让人不禁为之一振。谢曜的歌声也就起了“每当月亮挂在天上,草原就变得变得很安详------”
女子的舞也就随之而起,为首的正是元朔月。全场瞬间陷入了寂静。云竹更是目瞪口呆,喃喃道:“这香气------那裙子------那鞋子------”沈廷钧也已停止了喝酒,眼含深沉。
太后则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直站到谢曜唱出最后一句:“有家的地方就是天堂!”太后的眼中已是热泪盈眶。
皇上和皇后也连忙起身,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谢曜和元朔月就一起被请到了太后皇上面前。
太后问:“这小子是谁呀?”
皇上道:“承天府尹谢正的儿子,也是前任谢阁老的孙子。”
太后颔首,道:“哦!就是被奉为神童的那个吗?”</p皇上道:“正是谢解元呢!”
太后道:“看来还真是才子呀!谢曜,你这首曲子当真是妙啊!可是你出自你手?”
谢曜拱手道:“禀太后,此曲并非谢曜所作,而是另有其人。”
“哦?”太后看向皇上,“皇儿,既是你安排的,这个‘其人’是谁你总该知道吧?”
皇上清了清嗓子,道:“朕也就不贪功了,此事完全是钧儿一手安排的。来人!传平祝王爷!”
太后看看侍立在旁的元朔月,道:“这丫头前几日见的时候不是脸上还红疙瘩一片,怎么今日再见,好像一夜之间没了呢!”
元朔月上前一步道:“回皇祖母,月儿这脸被人治好了。”
皇后道:“这宫中的太医研究了一年多,还真给公主治好了呢!不知是哪个太医的功劳呀?”
元朔月道:“不是太医,是平祝王府的玉夫人。”这般荣耀的出了风头,她对那个玉烟已经完全没有了芥蒂。
太后若有所思道:“可是钧儿那个刚刚怀有身孕的玉夫人?”
元朔月道:“正是!月儿所跳之舞也是她所授,这三个伴舞的也都是她的丫鬟。”
沈廷钧走了过来,先跪地施礼。
皇上道:“平身吧!母后,您请问吧!”
太后道:“你新得的那个玉夫人很有本事啊!不但治好了月儿脸上的疙瘩,还会跳舞,想必这首曲子也是出自她手吧!只是今儿这宫宴,怎不见她的影子呢?”
沈廷钧道:“昨夜府中祸事,怕是宫中也有听闻。出事的地方,正是玉儿居住的院子。由于惊吓过度,今日已经不能下床。”
太后道:“身子要紧!此事一定要彻查。谢曜,此曲何名?”
谢曜道:“玉烟将琴谱赠与谢曜的时候,定名为《草原的月亮》。”
“好歌好舞!蕴藏着很深的感情,哀家很是喜欢。皇上,这些个都替哀家赏了。”太后道,“是叫玉烟吗?谢曜如何识得平祝王爷的玉夫人?”
谢曜道:“回太后的话,当日谢曜命悬一线,连柳太医去了都束手无策,正是鬼医玉烟救了谢曜一命。”
“鬼医啊!”云皇后有所恍然,“可是当街打了朔月公主的那个?”云皇后真是哪把壶不开提哪壶啊!
元朔月红了脸道:“是月儿犯错误在先,怪不得她!”
皇上哈哈大笑,道:“朕家的长公主长大了,学会为别人考虑了!来呀!依照太后的意思,都赏了!”
众人领赏退下,羡煞了在场的所有人。元朔月直接奔到元炫彩的怀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念叨着:“终于听到父皇夸我了!”
沈廷钧捧着封赏,看看跟在自己后面的三个美婢,叹了口气,对云竹道:“我先回去了!若是上面的人问起,记得帮我圆场。”
“啊!”云竹还在发愣。
沈廷钧带着三个丫鬟回到了王府,忍冬她们便想着往西院溜。沈廷钧提醒她们道:“她在我那儿!”
三个丫鬟瞬间石化,待反应过来,沈廷钧已经走出了很远,赶紧小跑着跟上。
到了东院,韩松闻声从屋里出来,道:“爷!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沈廷钧看看主屋,道:“她不会还在睡吧?”
韩松道:“一早就走了,说是去谢府拜年。属下觉得那谢府应是安全的,所以就没跟着。爷!”沈廷钧犀利的眼神射来,他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谢家的人都在宫中,她去谢家找谁?”沈廷钧把抱了一路的封赏推到韩松怀里,转身往外走。
忍冬反应最快,追了上去,道:“王爷,请带上奴婢吧!”
“你?”沈廷钧站住脚看着她,“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忍冬道:“我家姑娘在这京中所识之人不多。姑娘年前关心的无非两件事,一是这宫宴,二就是花魁大赛。她与那南红既然已经交心,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的情况下,怕是会去给南红捧场吧!”
“你在家守着!”说完,直奔马房而去。将马童推到一边,自己牵了马出来,翻身上去,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离去。
王府的马车夫还跟众车夫一起等在外面,跺脚哈气。“人一直在里面吗?”沈廷钧问。
车夫道:“是的,爷!夫人自进去后就未见出来。”
沈廷钧闪身进了千娇阁,花魁大赛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比拼阶段,里面的人声鼎沸,沈廷钧进去后直接被淹没。适逢南红刚刚边弹边唱完了那首《荷塘月色》,在场的人要是不沸腾倒显得不正常了。
沈廷钧环顾四周,在二楼的看台上,最好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蒙面女子。他拨开不断靠上来的花娘,直奔二楼而去。
“你好高的雅兴啊!”沈廷钧嘲讽道。
蒙面女子却并未回头,也不答话,只是身体瑟缩了一下。
“柳玉烟!”沈廷钧失了耐性,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其拽了起来,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如同看到大老虎似的小白兔的眼睛。他的手倏地松开,冷声问:“你是谁?”再看周边,也找不到薛梅的影子。
女子摘了面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缩着道:“奴婢乃是南红花娘的贴身丫鬟秀儿!”
沈廷钧的眉毛抖动了一下,道:“南红在哪儿?”
秀儿道:“花娘应该回屋了,奴婢带爷去。”
沈廷钧跟着秀儿去了后院南红的屋子。南红正在屋子里打转,见了沈廷钧连忙施礼。“她呢?”沈廷钧开门见山的问。
南红跪在地上道:“南红不知王爷要找何人。”
“再装!”沈廷钧怒目圆瞪,“信不信我把这千娇阁给掀了?”
南红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掀了就掀了吧!南红也正好解脱。”
“你------”沈廷钧很想一脚踹过去,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又是一个嘴硬的人,真是物以类聚啊!“本王只是要确定她的安全,她昨夜在王府中可是差点儿就被人烧死。”
“啊!”南红从地上自行起身,道:“我就知道她如此神秘,定然有事。玉烟来此只逗留了片刻,便让我的丫鬟装扮成她的样子坐在看台上,而她自己则跟我借用了千娇阁的马车。”
“她说去哪里?”沈廷钧皱着眉头,急急的问。
南红咬了一下嘴唇,道:“承念寺!她说要去烧香拜佛。王爷,这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沈廷钧早已消失在院门口。
秀儿道:“花娘,这玉烟姑娘究竟想干什么呀?”
南红叹了口气,道:“无论她想干什么,都希望她能够吉人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