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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赌的什么?”高飞觉得自己后背冷飕飕的,这姑娘算计人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天机!现在有后怕了吗?”玉烟笑问。
高飞道:“属下不怕!属下跟随姑娘多日,已经了解姑娘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人有危险的。若那个柳雷真的动起手来,也断不会害了属下的性命。何况,当时还有云爷在场。属下早就听闻,他的武功可是出神入化的。”
玉烟拍拍他的肩,道:“大有长进!但对于传闻,听听就是了。”若真有那么神,又怎会让自己受伤?但他居然是国舅爷,着实让她吃惊了一把。国舅爷这个身份倒是很符合他的长相,想来他的皇后姐姐定然有倾国倾城之貌,作为弟弟也就难免妖孽了。但身为皇亲国戚,身上却没有骄纵的影子,甚至还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单凭这一点儿,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了。
忍冬拉棉被盖住玉烟的腿脚,道:“姑娘,累了就眯一会儿吧!”
玉烟看看她,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锎”
忍冬道:“奴婢服侍谢曜少爷多年,自认为很会隐藏情绪,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姑娘的眼睛。姑娘做什么说什么从来都不避讳奴婢,自是对奴婢的信任,所以奴婢有疑问也就大着胆子问了。姑娘既然一直怀疑自己是柳家人,今日却得罪了柳老夫人,日后若想踏进柳家,岂不很困难了吗?”
玉烟道:“就算柳烟在柳老夫人面前百依百顺,却依然是个占不了分量的。所以,今日之事,就算是讨巧,日后也得不到青睐,那我又何必委屈了自己?再者说了,无论我是不是柳家的人,那个家我是断然不会回去住了。”
忍冬道:“莫非姑娘真打算一辈子赖上平祝王爷不成?”
玉烟道:“一辈子太长,还是看眼前吧!”她说完,闭了眼睛。忍冬就赶紧闭了嘴巴,不再答话。
车子驶出凌岱山,又行了五十里,到了一个小镇。玉烟下了马车,看看偏西的太阳,问高飞:“京城还有多远?”
高飞道:“这里是莫镇,离着京城应该还有三四十里地。”
玉烟道:“不走了!找家店住下,先吃午饭。”
“是住店不是打尖吗?”高飞不确定的问。
“你没听错!”玉烟走向阿楠,看着阿楠萎靡的精神,不觉眉头皱了起来。抬手探向他的额头,如同被电了般缩回,道:“阿楠发烧了!”
丹若和百结变了脸色,这阿楠一路上可是跟她们一辆车的,她们居然没有发现。百结道:“姑娘恕罪!楠少爷一路上一直睡着,奴婢就没有多想。”
玉烟道:“生病不由人,你们又何必自责。”现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安排好住宿,玉烟让他们先吃饭,自己则留在房间里照顾阿楠。忍冬不肯去,执意在旁陪着。阿楠躺在床上,应该是难受之极,却还是一声不吭。忍冬看了心酸,道:“难为他了!丢了娘亲,被人拐卖,遭人毒打,这场病也算是心火吧!”
玉烟叹气,道:“也许最关键的还是在承念寺中受了某种刺激,可惜他又说不出。给他脖子底下的扣子解了,我要在他的大椎上放血。”
衣领解开,一块挂在脖子上的莹白圆玉从阿楠的胸前滑出,玉烟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在意。阿楠却猛的抓在手中,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玉烟拍拍他的头,道:“阿楠放心!有烟姨在,没人敢抢的。”阿楠点点头,手还是紧紧的抓住那块玉。
忍冬道:“看来,这应该是婉夫人给他的东西。这孩子怕是想娘了!”
玉烟在阿楠的大椎上放完血,便口述,让忍冬记了个方子。忍冬拿着方子往外走,道:“奴婢这就让申海去抓药来!”
玉烟摆摆手,道:“让百结和丹若去吧!若药铺有寒水石粉,多买些回来,对退烧很有作用。你去吩咐厨房,给阿楠熬点儿大米粥来。让高飞和申海用过饭后就回房间睡觉。”
忍冬一怔,道:“姑娘晚上又有差事交给他们?”上次让他俩白天睡觉,结果到了晚上就让他们去大牢里救人,当时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现在,虽说对姑娘有了更深层的信任,但一路上发生的事太多,保不准夜里又有什么事发生。
“但愿无事!”玉烟叹了口气,“忍冬,你如此的机敏,让我怎么舍得将你嫁出去呀!”
“姑娘又来了!”忍冬红了脸,闪身出了屋。
玉烟回到床边,阿楠已经睡着,玉从手中滑落。玉烟将那块玉捏在手中端看,她对玉石没有太多的研究,但看这块玉的色泽,应该属于上等。只是边缘有些奇怪,摸起来很是粗糙,有凹凸不平的感觉,是古代的工艺不够纯熟的关系吗?玉烟将玉放回到阿楠的怀里,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陷入了沉思。在承念寺中,他究竟看到了什么?那场昏迷真的只是偶然吗?到了京城,脚跟一旦站稳,就应该想法子让这个男孩清醒了。
“咚——咚!咚!咚”,更响四声,也就是凌晨一点,正是夜里人最困乏的时候。院子突然有了动静,这古人作恶,也真是会选时候。高飞和申海互看了一眼,没有动,注视着门口和窗子,等着来人闯进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俩人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响起的不是门窗破裂的声音,而是打斗的声音。二人再也按捺不住,奔了出去。院子里有七八个人,皆是黑衣蒙面,一对多的打斗。
玉烟闻声,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向院内,不禁皱了眉头。高飞靠过来,问:“怎么办?”申海补充道:“就是!分不清敌友啊!”
玉烟道:“以多欺少,当然打击多的。用我昨晚交给你们的东西,记住,攻击眼睛。”
二人接到命令,立马纵身一跃,进了院子。然后,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传来。一刻钟后,院中的黑衣人就只剩下了一个。
玉烟道:“多谢大侠前来解围!”
黑衣人道:“原来姑娘早有准备,看来我这围解得有些多余啊!”
玉烟笑,“哪里!若非大侠及时出现,怕就怕我们这些人都遭了毒手呢!大侠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吗?”
黑衣人道:“你不也没以真面目示人吗?”说着纵身一跳,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忍冬来到玉烟的身边,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玉烟看看她,道:“他的武功远在高飞和申海之上,如何留住他?你怎么出来了?阿楠烧退了吗?”
忍冬道:“早就退了,正睡得香呢!丹若和百结在那守着呢!”
“那就好!”玉烟长长的出了口气,“高飞,那些人可是原打算去你们房间的?”
“应该是!”高飞答。那个房间本是安排给阿楠少爷睡的,姑娘却在睡前将阿楠少爷挪走,并让他俩在里面等到五更后再睡觉。姑娘这样安排,应该是算准了那些人会来,而且是冲着楠少爷来的。
申海道:“姑娘,那个出手相救的人会是国舅爷吗?”
“进屋里说吧!”玉烟转身,率先进到屋里。火盆里的炭火将息,忍冬连忙往里加了点儿碎柴。玉烟道:“那人断不会是云竹!他若来帮忙,又何必在我面前隐藏自己?”
忍冬道:“可国舅爷在承念寺的时候说过,会很快追上咱们的。”
玉烟笑,“那不过是客套话!我又不是他的谁,他不会以追上我为目标的。说不定,他现在人已经在京城了。”
“那那个人会是谁呢?”高飞苦恼的问。
玉烟道:“不急!今晚来的人都是冲着阿楠来的,不管他们怀有什么目的,都肯定会再出现的。”
“属下无能!竟然没有发现被人跟踪了!”高飞说完,和申海的脸上都现出了羞惭之色。
玉烟叹了口气,道:“这也怨不得你们,怪只怪躲在暗处的敌人太多。而我,因为失忆,不知道了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就难免被动,便只能见招拆招了。今天夜里的事,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那就是阿楠在承念寺中晕倒,绝对不是简单的事。咱们一路张贴阿楠的画像,本欲寻找阿楠的娘,却没想到会旁生这样的枝节。是云竹提醒了我,他既然能循着画像找到咱们,那么敌人自然也会找来。就是不知,这敌人到底是冲着阿楠来的,还是冲着平祝王府来的。”毕竟画像上,除了阿楠的影像,就是平祝王府的落款。单从韩松伤重这一次险情来看,沈廷钧这个王爷,定然是得罪了什么人物。由此可以推断,这个受当今皇上倚重的人应该是在进行着某种危险的工作,会是什么呢?
忍冬道:“姑娘,既然周遭这样的危险重重,从今后咱还是低调行事吧!”
玉烟道:“你错了!非但不能低调,明日进城越高调越好,最好弄得是人尽皆知。”
“却是为何?”忍冬问。高飞和申海也都睁大了眼睛。
玉烟笑,道:“从明日起,我与那柳烟就要正式交锋争夺平祝王妃的位子了。她有强大的柳家做后盾,我有什么呀?那就多多造势争取民众的支持吧!既然事情已经千头万绪,索性就搅成一锅粥吧!忍冬,去把百结叫起来,连夜绣制一面大旗,上绣‘鬼医王妃’四个字。我要顶着这面大旗入住平祝王府。”
“啊?”忍冬的嘴巴差不多能塞下一枚鸡蛋了。
“啊什么啊?快去呀!”高飞冲忍冬使了个眼色。忍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吩咐百结。高飞道:“属下还有一事请问姑娘!”
玉烟道:“你可是想知道我昨晚给你们的粉末是什么?”
申海道:“这次应该不是胭脂水粉了。属下将粉末抛向那些人的眼睛,躲闪不及的,都会发出惨叫,想来应该是疼痛难忍。”
玉烟道:“这次的确是药,寒水石粉。本来是拿来给阿楠退烧的,想到晚上可能有事,就让她们多买了些。寒水石粉无毒,但眼睛是很脆弱的器官,就算无毒,进了异物自然是难受的很。不至于引起失明吧,但红肿是肯定的。”寒水石在现代的药名是石膏,一种化合物,纯度高了自然是无毒的,在这古代其纯度是不敢保证的,那么多少带点儿腐蚀性也是有可能的。
高飞和申海互看一眼,旋即笑了。
玉烟问:“你们笑什么?”
高飞道:“跟着姑娘干事,那叫一个痛快。”
玉烟摇摇头,道:“脑袋别在裤腰上,也叫一个痛快?赶紧回去睡觉吧!天亮了还得赶路呢!”
高飞和申海摸着头,傻笑着往外走。玉烟看着俩人的背影,也真难为他们了。在她这样一个主子手下当差,那绝对不是闲差啊!
京城,洋溢在迎接新年的喜庆气氛中,一派欢乐祥和。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大户还是小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乐了一众大商小贩们。
桂花楼的点心也正在热卖中。二楼的雅间里,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相对而坐,黑衣人饮茶,白衣人吃点心。
“什么时候回来的?”黑衣沈廷钧问。
白衣云竹笑道:“昨晚二更到家,天色晚了,就没去叨扰你。再者,我也确实累了。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听到了你明日见柳家大家长的传闻。心想着你的府里现下肯定不太平,就只好约你来这里了。你这终身大事终于要解决了吗?可喜可贺啊!”
沈廷钧一拳挥来,云竹立马闪身躲过。“反应敏捷,看来伤已经好了。”沈廷钧道。
“就算没好,你也打不着。”云竹再拿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已经有一个月没吃了,我真是想死了。怎么样?你府里的屋顶还在吗?”
沈廷钧白他一眼,“元朔月再怎么胡闹,也不敢揭我的屋顶啊?顶多去太后皇上那里发发脾气,再不就去我母亲那里使性子。估计这会儿,我母亲正在安抚她。就算她是长公主,也翻不了天啊!毕竟,这桩婚事,可是先皇赐婚啊!”
云竹看看沈廷钧那张愁苦的脸,诡秘的笑道:“长公主或许没有翻天的本事,却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你说谁?”沈廷钧蹙眉。
云竹道:“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私定终身的未婚娘子啊!”
“玉烟?”沈廷钧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叫的可够亲的,连姓都省了。”话音刚落,一个点心就飞了过来,他连忙举起筷子夹住。“话说,她没在你府上吗?”
沈廷钧撇撇嘴,“她该在我府上吗?”
云竹喝一口茶,道:“我以为,以她的个性,到了京城不可能去住店的。”
“她来京城了?”沈廷钧揉揉眉心。
云竹道:“昨日遇上她的时候是在承念寺,她当时正在跟柳老夫人叫板呢!”
“哪个柳老夫人?”沈廷钧问。
“自然就是你明日要见的那个喽!你说她这一闹,对你来说是好还是坏呢?”云竹坏坏的笑,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承念寺到这里,乘马车的话,一天的时间也该到了啊!”沈廷钧喃喃道。
云竹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硬生生的喷了出来,“你就只是关心这个?”
沈廷钧用手指敲着桌子道:“我只是在想,她来了,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嘁!你这摆明了是虱子多了不咬人。你说说你吧,整个的一张面具脸,怎么就那么招女人爱呢?”他穿云剑也算是武功高高,长相俊美,脾气好好,怎么就没被女人困扰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聪明的脑袋处理的好。
沈廷钧面色一黑,道:“她们爱的那是我吗?”爱的恐怕都是他身后的权势吧!就连那个浑身是刺的柳玉烟都直言不讳,他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楼下传来吵闹嘈杂之声,两人互看一眼。云竹道:“这临近年关,难免有人闹事。但天子脚下,就算是闹,也不会有多大动静。”
敲门声响起,薛梅推门进来,对沈廷钧拱手,喊了声:“爷!”
“讲!”沈廷钧道。
薛梅道:“是朔月公主!”
云竹摇摇头,道:“看来是你母亲没有压住她。”
沈廷钧叹了口气,道:“每次有不顺心的事,都会骑着马横冲直撞,又不是第一次了,就由她去吧!过后拿些钱给有损伤的人好好补偿就是!”
云竹道:“这朔月公主的脾气也该改改了,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就有她苦头吃了。”
沈廷钧挑眉,道:“她可是长公主,皇上不管,谁还敢管?”瞅一眼纹丝不动的薛梅,“你怎么还不去?”
薛梅面露难色道:“这次的事,怕是不能善了。”
云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道:“这个世界,敢跟朔月公主叫板的人不多。”
沈廷钧眯了眼睛,道:“在昭县就有一个!”
“你不去吗?”云竹奇怪的看着他。
沈廷钧道:“女人之间的战争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的好!”
“但愿你真能坐住!”云竹起身,“我可要去了!那个女人每次与人过招都很精彩呢!好戏若是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年了。”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坏笑着问:“你真的不去吗?”一个茶杯随即飞了过来,他闪身躲了出去。
沈廷钧看看薛梅,道:“你也去吧!”
“爷!”薛梅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你是她借给我的,不是吗?”沈廷钧自嘲的笑。
薛梅退了出来,下了楼,到了大街上。她的新主子正昂首挺胸的站在马路中央,泰然自若,就仿佛站在她对面的不是公主,而是一只落水狗,她正要痛打。围观的人很多,却是鸦雀无声。一个女人的气场原来也可以这样的庞大。
玉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元朔月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这算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吗?真没想到,进城后遇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她。本来,她走她的路,刁蛮公主遛她的马,原可以不冲突的。却不想,这元朔月竟然扬起鞭子将她那面秀有“鬼医王妃”的旗子给抽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她现在不怕闹事,就怕闹不大。
她哪里知道这元朔月心里正憋着一口恶气呢!柳烟来了京城,柳老夫人昨日也已抵达京城,并且与护国公主敲定了明日会面的事。所谓的会面,目的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订立婚期。爱慕着表哥的元朔月自然是强烈反对的,无奈,这是先帝订立的婚约,就算护国公主再宠她,也不可能顺了她的意。不难想象,她的心中是怎样的窝火,偏巧看到了“鬼医王妃”四个大字,无论“鬼医”还是“王妃”此刻对她来说那绝对都是强烈的刺激,她的鞭子就恨恨的挥了过去。只是没想到,还真是冤家路窄,那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还真是面熟啊!
“你还真敢来京城!”元朔月手执鞭子指了过去。
“你谁啊你?”玉烟冷声道,“如此飞扬跋扈的骑着马横冲直撞,这也就是弄坏了我的旗子,若是伤了人,你赔得起吗?”
元朔月从怀里掏出银子,猛的掷在地上,蛮横道:“这些够买你的命了吧?”
玉烟道:“你听不懂人话吗?人命是用钱能买得到的吗?我若砍掉你的脑袋,是不是赔一笔钱就可以了事呢?”
元朔月冷哼,道:“我是当今长公主,我的命怎么可以跟你们这些贱命相比。”玉烟慢慢的靠近,凑到元朔月脸上瞧。“你看什么?”元朔月没好气的吼。
“你说你是谁?”玉烟抬起右手掏掏耳朵。
“我乃当今长公主元朔月!你装什么蒜?”元朔月字正腔圆的吼了出去。然后就听“啪啪”两声响,两侧脸颊随之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你------你竟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