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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这趟回长安没有白白跟薛进走动,薛进虽然已经基本上不过问事情了,但是在兵部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他动用了关系,将郭子仪调回了西北大军。
除了又获得一名有才华的将领,李湛在武威日子也过得颇为充实,他的脑子全都用在如何慢慢的不引起人注目的完成士兵招募。郭怀安虽然被他喂的流油,但李湛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一千万两的秘密资金,都是大隋国库的官银,必须经过熔炼,重新打成散碎银子才能用。而且还要慢慢用,否则,市面上一下出现大批的银两,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长公主的事情虽然过了很久,但是人们对于银子的敏感却是不会消失的。
骑兵已经扩充到了两千人,但现在的骑兵队却比之前骑兵队的战力高出了数倍。因为之前的骑兵队是轻甲,而且每人只有双马。现在则是重甲,另外每人配备三匹战马,还有一批驽马背托粮食。外加一个扈从,一个马夫,负责看管粮食、维护铠甲武器以及照顾其他的马。
这些骑兵是精锐部队,因为身着重铠,体力消耗巨大,口粮的标准要远高于普通士兵,而且还要保证他们吃上肉,以防夜盲症,晚间看不清东西。马匹的消耗更是惊人,如果给马吃不好,那么很快就会掉膘,也驼不起穿着重甲的士兵。
如果出征,那么花费就更加巨大,这还不算消耗的马铁、武器装备损耗,步兵一万人的开销也不过这两千重骑的十分之一。
这本来就是骑兵的标准建制,但是因为花费巨大,用在小打小闹的边患上并不划算,因此在承平百年的天下,骑兵的的建制被缩了又缩。武器、铠甲也难免老化、损坏却迟迟得不到更换。即便如此,其战力依然惊人。也正是这个原因,西北军原来的骑兵才被皇帝盯上。后来在天武军平乱的时候因为主帅失误损失殆尽,让李湛都觉得很心疼,那可真是钱堆起来的军队啊。
之前没有这一千万的时候,李湛也只敢建一支轻骑兵,还成日精打细算,现在有了这笔钱,李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建他心目中的重骑。
因为有西北大军的镇守,而且赋税也没有增加。武威下辖的三州还算平稳。而在其他地方却是波澜不断。因为官府加税,引起的矛盾也愈来愈多,世家大族自然是不肯自己吃亏。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下层的百姓身上,他们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粮食,交完了官府的苛捐杂税之后几乎剩不下什么了,下层百姓抗风险的能力越来越差,年景好的时候还能挨过去。年景差的时候,就只能欠债、卖儿卖女。
于是不断有人组织义军,诛杀大户,抢夺财物。陈成在河北的几万人,战斗力很高,但是贼人们越来越精明。官兵来了便以一哄而散,之后再聚集起来继续劫掠。匪首安禄山有了之前跟官府作对的经验,愈发胆大起来。又开始攻打县城。他的名声越来越大,便有了投奔他的人,像落魄书生史思明还有亡命之徒蔡希德、田承嗣等人都聚集在他的身边,成了他的左膀右臂。陈成只觉得是贼越剿越多,此起彼伏渐成呼应之势。让他疲于应付。
这些农民义军也逐渐向徐州、下邳所在的中原地区蔓延。
他数次上疏,呼吁朝廷一方面要再派精兵。另一方面也应该出台政策安抚百姓,然而这些谏言全都石沉大海了。
皇帝并不是不知道他说的情况,可哪方面他都没办法解决,朝廷的确没有钱增兵是别想了,安抚百姓自然就要减税,现在匪徒四处游荡,劫掠的地方也分散在河北诸州,如果哪个州出现贼人就减哪州的税,那么整个河北的税就都要减掉。河北占整个国家税收的三分之一,都减了税就等于皇帝之前的税白加了。
因此皇帝和王通很有默契的压住这些议论,他们怕自己一旦松口,之前的加税政策也就打了水漂。并且皇帝也认为,之前是因为连续几年大灾,这两年灾害少了,多加那么一点的税,应该不会对百姓造成什么负担。
相对于千里之外的贱民,朝臣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太子储位之争,这才是关系到家族兴衰存亡的大事,站队正确,将来一步登天,站队错误,就会被打下深渊。
有几份请立太子的折子上了,却被压了下去。但梁王一方和晋王一方的相互攻讦却愈演愈烈,两方之间的弦越绷越紧了。
皇帝则是能拖则拖,后来,干脆让三个在外面开府的皇子都上朝听政,还时常问他们对政事的看法,这样倒让支持各方的臣子们都暂时歇了火,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支持的皇子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长安看似平静的态势下,暗流涌动,各方都在蓄积着自己的势力,拉拢能够为自己所用的力量。
在这方面,晋王无疑最具优势,但是寒门经过这两年缓过气来,年轻人渐渐坐到了实权的位置,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科举,寒门子弟在士林中也掌握了一部分话语权,而且在朝中有不少身居御史这种掌言论的位置,并非完全没有一战之力。何况,陆宪对他们有意无意的暗中纵容和支持,也助长了他们的气势。一时间,竟和王通拼了个旗鼓相当。
这些人的心情,随着皇帝今天夸这个儿子,明天骂那个儿子变来变去的,谁都怕自己支持的皇子在皇帝面前表现不出最好的一面,投不了皇帝的眼缘。
“你都不着急吗?楚王今天被皇上骂了。”陆寄悠一来,便跟涵因说这个。
涵因将煮好的茶递给陆寄悠,笑道:“天热,火气大,先坐下来喝口茶静静心。”
陆寄悠撅撅嘴,笑道:“我这不是替你的外甥着急。”
“在怎么着,也是皇上的儿子。再说了,前几天骂了晋王,再之前骂了梁王,我算着这回该骂楚王了。”涵因笑道,她早就接到了消息,不过并不以为然。现在还不到皇帝表明态度的时候。
陆寄悠想了想,说道:“这倒也是啊。你说皇上到底属意哪位皇子?”
“所谓天威难测,这谁能猜的出来呢。”涵因笑道。
“哎,皇上干嘛不直接把太子封了,大家就都安下心来了,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又何必呢。” 陆寄悠并不喜欢听那些国家大事,无奈国家大事却偏偏总是扰乱她的生活。这些日子,官员之间的相互联络、互通消息很频繁,有些事情陆宪这个宰相是不方便出面的,而陆寄文根本不上道。于是全都落在了她丈夫这个孙女婿的身上。他这些日子经常出去应酬,吃酒吃得熏熏的回家,让她心里很是不满。
有一次她在丈夫身上闻到了香粉味,就发起脾气来回了娘家。结果被陆宪训了一通,说张继善有正事,说她不懂事,之后又把她送回了婆家。虽说,两个人后来彼此都跟对方道了歉,不过陆寄悠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埋怨。这事之前她就跟涵因抱怨过。
涵因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心结所在,笑道:“那件事你心里还存着疙瘩啊。”
陆寄悠脸红了红,笑道:“你瞧你,以后不跟你说体己话了,每次都拿来笑话人家。”
“我是看你这样子,怕是到现在了还放不下。”涵因笑道。
陆寄悠撅着嘴,说道:“我只想安安心心过日子。”
涵因喝了一口茶,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明白,陆寄悠这个看来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却没那么容易实现。皇帝现在只是故弄玄虚、混淆视听,根本就不想立太子,有了太子就有了储君,哪个一把手都不会喜欢一个随时等着接自己班的二把手,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儿子。皇帝自己要折腾,那么全朝堂的官员们就要随着他一起折腾。在皇帝自己没折腾够之前,谁也甭想过安心的日子。
就是因为陆宪心里也清楚这个问题,他根本就不急着站队,而是在下面施展小动作,给王通找不痛快。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皇帝要立哪个皇子,而是不能让王通把晋王拱上位。
涵因好言安慰了几句陆寄悠,把她送走之后,坐在窗子边上想起了李湛。也不知道李湛把哪个丫头收房了。慕云在那边主管府务,如果有这事,应该会传消息来告诉自己——不过也有可能她没发现……但凭慕云的能力,这种事情应该瞒不过去吧,何况自己也没有完全容不下人,李湛也没必要瞒着自己……
有还是没有呢?涵因咬着嘴唇,心里想着是不是要给慕云去一封信问问,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专门写信去问这种事情,太丢人了。刚才劝陆寄悠的时候涵因还说,男人们在外面应酬,碰女人很正常,等到事情轮到自己头上也觉得很纠结。
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耳边传来紫鸢的声音:“夫人,太夫人请您过去,说是要商议四姑娘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