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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仿佛一世,仿佛一时
他的手指在她脚背上轻轻的按着,每按一下,就凹进去一个坑,慢慢儿的,那坑才复原。
这脚背还真是肿了……
她紧张起来,“要不要紧啊?宝宝不会有事吧?”
他却绷着个脸,不说话,手指爬上她的小腿,在她腿肚子上按来按去。
难得她主动和他说话,他居然不理自己?
她心中憋了气,看着他的手指在自己小腿上轻轻地按。
还好,小腿并没有肿起来,只是脚背而已……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吧……
“刚才是不是不舒服?”他继续绷着脸问。
她亦绷着脸,刚才不是不理她的吗?怎么现在要和她说话了?
“问你话呢!”他的声音提高了。
什么东西!居然凶她?!
“我舒不舒服与你何干?陆局长还是去忙您的大事吧!”她双脚拍打着水面,将盆里的水踢得四溅,有些溅在他制服上,甚至,脸上。
他随她闹了一会儿,末了,见她还在踢水,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脚,把她的脚按在盆子里,然后爆发了,“你就不能老实点!”
嗯?陆向北还有脾气的?
她微微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没缓过神来。多少次她打他耳光,用近乎于恶毒的语言骂他,甚至不避讳是否当着他下属的面,他都没有生过气,下一次见面,又是嬉皮笑脸的老样子,今天居然长脾气了?
他一发脾气,她倒不知该怎么应对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记得抬脚,才记得回击他,“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是谁啊!?”
他将她的脚牢牢按在盆子里,皱着眉,眼里溢满阴云,好像她再闹就会把她给吞了似的……
“陆向北!你想干嘛?!”她挑衅地瞪回去。
她的眼神里写满倔强,堵死了他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她现在不是怀着他的孩子吗?他敢动她一根指头?
她那样的眼神,好像又让他看到了童知行初去世时的她,每每见到他时,都是这样充满挑衅和对立,尤其是高高抬起的下巴核儿,尖尖的,让人又心痛又心疼……
最终,是他服了软,眼神柔和下来,修长的手指力度恰好地按着她脚上的穴位,语气里一抹幽然,“我不想干嘛!就想看着你好好的!你可以不待见我,但是不能不对孩子负责!”
“我什么时候对孩子不负责了?”她不服气。
他爱这个孩子,她看得出来,可是她对孩子的爱不比他少!她每天都吃得很多也很注意营养,每天都会给宝宝做胎教,脚背出现浮肿也不是她想发生的事,今天在他车上不舒服,更不是她能预料得到的……
他的手指便在她脚底轻轻地摩擦,那里,似乎起了一层薄薄的茧……
“这些茧是这么来的?如果对孩子负责,你就不该让自己这么累!”他语气淡淡的,不是谴责,但意思也差不多……
她心底的委屈和气愤像潮水一样涌来。
没错,近几个月里她比过去的二十几年都辛苦,虽然出行都有车,但有很多时候是要靠走路的,创业不是坐在办公室或者车里就会有钱从天上掉下来。而这一切的苦,不都是拜他所赐吗?现在却来谴责她?!
“陆向北,我为什么这么累,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谁不想继续做童家大小姐啊?!谁不想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啊?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周围的空气也冷寂下来,唯一还温暖的,是她的足,浸泡在温水里,他温热的手正在轻轻按着她脚底的穴位。
他似乎没了言语,只是专心致志地给她按摩。
他曾经最喜欢她这双足,更舍不得让她娇嫩柔软的足底有半点伤害。
犹记那晚在海滩,她赤着足,调皮地挂上他脖子,不肯穿鞋,也不肯踩地,而是踩在他脚背上,她那时的表情,赖皮,娇媚,天真……
那样的她,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她把这个责任完全归咎于他,他不否认。
一个家庭遭遇如此巨变的女孩,还要她如何保持她的天真和娇媚?
看着她一点点坚强,一点点长大,就像她自己在台历上写的那样,破茧成蝶,他的心怎么不如剥了一层茧一样的疼痛?
要怎样,才能抹去她脚底这一层薄茧?就像他渴望抹去她心里的伤一样?
然而,他们的每一次靠近都那么的艰难。像今天这样的相对,更是许久许久都没有过了……
为此,他虽然担忧她的健康状况,但是,也感谢儿子,给了他和她这样一个机会,让他可以重新触摸到她的足,让他可以透过她脚底的薄茧感受她的苦,让他可以为她做一点点事……
他不再回应,童一念的攻击也没了力度,尤其,当他的手指在她脚底轻轻按摩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了下来。
他的每一次用力,似乎都能将他的体温透过她的皮肤,透过她的穴位,直抵她心里,穴位处微微的麻痒好像有一种魔力似的,竟然让她全身都变得麻木,不再倔强,只是僵直地坐正了身体,任他的指,一点点,在她足底滑动……
直至水渐渐冷去,他才罢休,替她擦干了脚,再按了按脚背,浮肿的感觉好像比之前好些了……
他放了心,把她的脚放进被子里,自己端了水盆进了卫生间。
她则呆呆地坐在床上,足部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暖,他一点一点按摩的麻痒感还没散去,她恍惚的状态,也还没醒过来……
直到他再次出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医院用的小剪子,把被子里她热乎乎的脚再度捞了出来。
金属冰凉的触感碰在脚尖,是他,在给她剪脚趾甲……
她本能的一缩,却令他剪刀剪歪,剪子的尖儿戳痛了她,她疼得失声叫了出来。
大惊失色的却是他,捧着她的脚趾吹着凉气,一边还心疼地问着,“痛不痛?”
从他嘴里呼出来的一丝丝的凉气从趾缝间渗入毛细血管里,很快,这酥酥麻麻的凉意传遍全身。
她哑然,摇摇头,只觉喉间噎得痛……
“你别乱动,这回我小心点儿!”他的声音忽然间也像蒙上了一层他呼出的凉气,丝丝入扣。
她觉得自己心尖上仿佛有一阵微风拂过一般,撩拨着,微微的凉,微微的痒,坚硬的壳儿被拂得酥痒……
这一次,她没有再动。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在他重新捧着她脚趾的时候,在剪刀冰凉的质感碰着她脚尖的时候,她真的,一动也不想动……
只是盯着他的侧脸,他坚毅的鼻形,有棱有角的轮廓,还有他微微垂下来的长长睫毛,都让她有恍若隔世的感觉。那么熟悉,又那么的,遥远……
蓦地,还发现他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比从前在童氏操劳时更甚,心,无端就疼了一下……
为什么还会这么疼?
她不想去想明白……至少,此时此刻不想……
不知何时,眼前的他,轮廓渐渐模糊,像隔了一层雾墙,再也看不清。情不自禁眨了眨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却有温热的液体在脸上滚动……
她,竟然再一次落泪……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段不可触及的往事,不可触及的人。不是忘记,而是刻意掩埋;不是不想触及,而是不敢,不愿。只怕自己的壳不够坚硬,不过刚刚靠近,就已经崩溃,碎片零落一地……
不知道他是否有所察觉,她偷偷的,转头,擦干眼泪,不动声色,剩下的光阴,只等着他给自己剪完指甲。
他剪得很慢很慢,一个脚趾甲要修很久,是细心,还是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她也知道……
他捧着她白皙的足时,就像捧着一生的时间,盼望着时光流得更快一点,刹那间就完成牵手白头的心愿,又害怕,如此之快,他来不及细细体会牵手的滋味……
时间静谧下来,仿佛只有剪刀轻微的开合声随着它轻轻流淌,仿佛一世,仿佛一时……
殊不知,有时候,一时便是一世了……
纵然千般不舍,最后一个趾甲也修剪完毕,他却依然捧着,舍不得放开。
她亦傻了,双足搁在他腿上,足尖的趾甲修得整整齐齐,圆润光洁,大脚趾翘翘的,白皙中透着淡淡粉红色……
而且,她还注意到,他的左手无名指上,依然带着那枚结婚戒指,似乎,他总是带着,自婚礼那天她给他戴上以后他就没取下来过……
本以为只是他童家女婿身份的象征,如今既然离婚了,他也该取了才是,她的,早已经在那次公安局重逢的时候扔还给他了,也不知现在在哪个角落里或者被谁捡了去……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手机响起,是否,他们打算这样一直凝望下去呢?
手机,是全世界最煞风景的发明。
在童一念手机响起的瞬间,他这么想。因为,那讨厌的铃声一响,童一念就如梦初醒一般,把脚缩了回去。
而当他听到电话竟然是片儿警打来的之后就更火了。
只听童一念和片儿警说着,“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哦,钱包没了是吗?没关系,证件才是最麻烦的!谢谢!好的,我马上来取!”
童一念得知自己遗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找到,还算欣慰,银行卡已经挂失了,但补办各种证件却是件很麻烦的事,钱包和现金倒是无所谓了。
陆向北心中那个憋火,东西是他让人交给片儿警的没错,童一念的电话号码也是他让人给片儿警的没错,可是,他没让片儿警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啊?!现在明明是中午午休时间,那些片儿警们上班还真废寝忘食了?!
这简直可以堪称是他千年难遇的温馨一刻,最终还是被他自己给毁了……
不知道下一次能这样接近她又是什么时候?春节吗?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回北京过春节,不过,如果童一念去了的话,那他也只能跟去了……
可是,春节还有那么久啊!还有个贺子翔在这里搅和,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来……
正想着,童一念抬起头来问他,“陆向北,我现在有正经事要去做,你告诉我,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刚才确实有点不舒服,好像心悸似的,医生怎么说?”
他一惊,“真的有心悸?”
“是的!只一会儿,后来也就好了,你怎么把我弄到医院来了?”宝宝是头等大事,她不想再这件事上再和他别扭。
“我在车上看你的脚有些浮肿,就想带你来医院看看,你睡得很沉,我不忍心叫醒你,只好抱你进来,一路上看你表情很难受,我以为你在做噩梦。”
“那医生怎么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他是否可以夸大其词将她绑在医院的病床上?想想还是算了,纸包不住火,她总会知道,再说,也不想吓着她。
“目前宝宝还好,但是医生说,不要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要多散步,菜不要吃得太咸了,晚上泡泡脚,平时多注意观察。”
童一念听他这么说,便下了床穿好鞋,鞋子略微还有点挤,不过比之前舒服些了。
刚准备出去,一双胳膊将她从身后抱住,胳膊圈成的环里,有暖意润透了她的皮肤,她的后背,也被温暖紧紧贴着。
“念念,我知道你现在很辛苦,所以根本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现在宝宝已经在警告你了,不能再大意……”他的声音在头顶温软流动,还有热热的呼吸喷在她发丝上。
她僵直着,抵御那温暖进一步的侵袭,“我会小心的,会做一个负责人的妈妈,不用你牵挂!”
他再度沉默,却是不肯松手,停顿之后,似有温软的感觉在她头顶碰触……
直觉告诉她,是他的唇……
如被火烫着了一样,她立刻开始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念念,让我照顾你,我们可以的,就像刚才一样,我们可以做到的!”
刚才?
刚才她一定是中了蛊了!
以后绝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懊悔不已,怎么可以再让自己陷入他温柔的陷阱里去?刚才的她一定是被宝宝吓的,被他吓的!
对,一定是的!是因为怕宝宝有事才随他摆布了一阵,绝不是她内心的真实体现……
“陆局长,我要去派出所拿证件,下午还有依念的事要忙,如果您有空的话可以送一下我吗?”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起来。
让他送她,他就可以不这样抱着自己了吗?她真的不想再在他的气息里呼吸……
他果然缓缓松开了手臂,沉闷的一声,“走吧!”帮她把门打开。
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因,不想看身边的他,眼里的落寞……
这样的落寞,终究还是会触疼她的心……
其实心中一直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今天,是真的被他的温柔所蛊惑,还是那颗因他而疼痛的心使然,她边走边轻声说道,“陆局长,有件事我知道不该提起,可我还是重提一次,如娇,也就是莺莺的死……”
“那和你没关系!”他强硬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怨过她……
她微微一笑,依然轻道,“是,确实和我没关系……所以……”
所以什么,聪明如他,应该会明白吧?她都能想到的事,他会想不到?
他眼神一凛,盯着在前面行走的她,眼皮猛然一跳。
两步便追上了她,拉着她的胳膊,“念念!”
她仰起脸来,朝他微笑,“那和我无关,我要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笑容下,有些酸涩涌进眼眶……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被她这样的笑容彻底扰乱了心,声色间变得严厉起来。
“有人疼,有人把我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位置,哪怕背弃全世界也不会背弃我!”她的黑瞳里,亮光闪烁。
他握紧了她的胳膊,直到把她掐疼也浑然不觉,只是想更紧地抓住她,字字急迫,“念念!我能给你!我能!”
“你不能……”她忍着疼,轻轻摇头,手指抚过他银色的领章,“你还有很多比我重要的东西,比如你的信仰,你的追求,你的兄弟情深,等等等等……”
“念念!你不要干傻事!”他的指,如铁一般,掐入她肉里。
“疼……”她憋红了脸,指着自己的胳膊。
他发现自己再一次失态……
猛然,将她再次抱入怀里,“念念,把以后的人生交给我!一切都有我!知道吗?”
她在他怀中微笑,“不好,我的人生属于我自己!”
她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多话了,有些话还是不应该说的,终是自己沉不住气……
“你……你这个蠢女人!你就不能让我放心吗?”他有些气急了,居然失控地在医院走廊大吼起来。
陆向北大吼……
在她的印象里,还真是第一次……
是什么让他乱了阵脚?
护士被这巨大的响动所惊,出来批评,“你们两个,要吵别在这吵,没看这么大一个‘静’字吗?”
童一念歉意地对护士点点头,离开他的怀抱,淡淡地道,“走吧!我会过得比从前好,你放心!”
他要怎么告诉她,只有把她锁在自己身边,他才能放心?只有时时刻刻看到她,他才能放心?
他一贯清晰的头脑有点乱了,乱得不知道童一念到底要干什么,只希望,不是自己所想的最坏打算……
到派出所的时候,陆向北让她自己下车,“你进去取,我出现不太不方便,在外面等你好了。”
等她取了东西出来,陆向北的手机闹铃响了,这是提醒他,下午上班时间到了。
童一念不打算耽误他的工作,刚上车,就准备下车,“我还是自己坐车走吧,你要是真心疼你儿子,就把驾照还给我!”
他的无名怒气似乎还没褪去,闷声闷气地说,“以后我每天接送你!”
“陆向北!”她感到一种无力感彻底贯穿了身体,看来今天她真是多话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越这样我越烦恼!我自己坐车去,你去上班吧!”
她二话不说,真的下了车,在派出所门口,正好遇上一辆的士,便招手坐了进去。
陆向北坐在车内,看着她绝然离去的背影,看着她所乘坐的的士起步加速,情不自禁也跟了上去。
明明是和局机关相反的方向,可他的心绪真的被她给搅乱了,今后的每一天叫他怎么过?
一直跟着她,直到她下车,进了依念店里,他才调转车头去上班。
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次上班迟到了……
路上,给童一念发了条短信:好好照顾儿子,晚上的培训不用来了,明天来我办公室拿驾照。
发完觉得不妥,又补充一条:叫颐朵送你来。
公安局办公大楼。
天已经黑了,会议室里还在召开特别会议,陆局长亲自主持,个别支队领导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但局长似乎还没有散会的打算。
忽的,会议室的门被叩响。
“陆局。”外面传来小杜的声音。
“进来。”陆向北注意到天色,以为是小杜让人送工作餐来了,今天这会,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小杜进来后,走到陆向北身边耳语,“陆局,外面有个女的找你。”
他猛然想起今天约了童一念来拿驾照,于是起身道,“先休息一下,喝点水,等会接着开。”
快步回到局长办公室,只盼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刚刚迈进办公室,眼睛就被一团火红给炫花了。
随即,响起脆生生的笑声,“Enzo!”
他情不自禁皱起了眉,首先,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就让他大为失落,再在严肃的公安局办公室里听到有人叫他的法文名,就更加别扭。
“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叫我Enzo!这里不是法国!”他抑着性子说。
“对不起嘛!恩之,不,向北!人家忘记了!”来人主动搀着他的胳膊。
他走开几步,甩开她的手,“小妍,你怎么跑到我办公室来找我了?我正开会呢,有什么事你说吧!”
“就是知道你在开会我才来的!开会总要吃饭吧?你一定还没吃!我给你煲了汤,是上回我回家特意向保姆学的广式汤哦,听说广式汤最补人的!来喝吧,还热乎乎的!”来人正是欧阳妍,见他不动声色甩开自己的手,有点不高兴,不过,没忘记自己来的任务,把保温壶端到他面前。
他客气而疏远,“小妍,谢谢了,你拿回去自己喝吧!我还在开会呢,干警们都没吃饭我一个人先吃了,像什么话?!”
说完,他站起来准备重回会议室。
“那你就算喝了别人也不知道啊!”欧阳妍一番好心得不到他的认可,不甘心,拉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小妍!”他急了,“这里不是法国,是中国!而且还是公安局!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欧阳妍在法国呆久了,染了那边的浪漫与随意,在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问题上似乎没有多少概念。
听了他的话,老大不高兴地松了手,“公安局了不起了?在中南海不也拉过!”
他脸色绷得紧紧的,“我去开会了,你把汤带走吧!”
“喂!向北!我搁这儿了,你待会儿来喝!”她追出去几步,却只看到他的背影在拐角处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忍不住跺着脚生了会闷气,却不得不憋着气走了,那汤,自是留在了办公桌上。
陆向北回到会议室门口时,小杜还在那里,他禁不住把小杜批评了一顿,“明知道我开会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为什么要让欧阳妍进我办公室?”
小杜挨了批,脸色沮丧,“陆局,她说她是欧阳妍啊……”
“欧阳妍怎么了?”他脸一沉。
“是,我知道了……”小杜不敢多言。欧阳妍来的时候还给陆局带着汤呢,好像很熟的样子,而且她不还是政法频道的红人么,上回陆局的专访也是她做的,他以为,她和一般人不同呢,才让她在办公室等,自己来找局长汇报的,原来做错了呀……
公安局诸位下属刚刚把盒饭端在手里,准备开吃,陆局居然又回来了。
这么快?诸位面面相觑,恋恋不舍地把盒饭放下。
陆向北注意到各位的表情,点燃了一支烟,道,“先吃饭吧,吃完再继续!”
诸干警倒是感激局长大人开了恩,可他自己,却明显显得心绪不宁了,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想到自己的规定——会议期间手机不得开机,只能作罢,再加上,即便他打电话又怎么样?她也未必会接……
小杜给他递上一盒盒饭,“陆局,这是你的。”
他粗粗看了一眼,连是什么菜也没看清,掐灭了烟,和大家一起吃起来。
小杜在一边暗暗佩服,陆局就是好,和大家一起同甘共苦吃盒饭,有上好的煲汤也搁冷了不喝……
陆向北哪知小杜心里绕了这么多弯弯,三下五除二和大家一起把饭吃完之后继续开会,这一次,一直开到晚上九点,才终于散了会。
大伙儿疲惫不堪地各自散去,他也回到办公室,却见里面还亮着灯,难道欧阳妍还没走?
狐疑着推开门,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椅上的人居然是童一念……
此时,竟然斜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小杜唯恐再挨训,赶紧上前来低声解释,“陆局,童女士也说要找你,我让她在这等着。”他暗想,这一回我没影响开会了吧……
哪知陆向北还是黑着脸,低声斥道,“怎么不通知我她来了?!”
小杜简直苦逼透了,不是您自己说的任何人不准影响开会吗?怎么做都是错啊?他容易吗?
不过,从此也是长记性了,这位童女士,不,确切地说,是前局长夫人,在局长眼里何止是不同,她那张脸那个名字就是特别通行证,再别犯错了!
陆向北轻手轻脚走进办公室,掩上门,走到她的身边,她还没醒来,真不知她等了多久了,居然累得睡着……
不过,也亏得她睡着了,不然,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估计早走了!只是就这么睡着,别感冒才好!
他脱下外衣,打算给她穿上,可一看是警服,又搁在一边了,从柜子里拿出一件便服来,轻轻盖在她身上,不忍叫醒她,是因为怕她一醒,就会走……
然她终究还是醒了,这椅子睡着不够舒服,容易惊醒。
醒来便看到他的脸,离自己很近很近,还有他的眼睛,黑得要将自己吸落一样……
莫名觉得有些口渴,下意识舔了舔唇,坐正了,躲避着他的眼神,“我来拿驾照!”
她的舌尖,在她粉橘色的唇瓣上画出莹润的轨迹,只是看着她的唇,他便感到呼吸一窒。
她这动作,太诱人了……
明显的,就有了反应,小腹涨涨的,有点难受。
很想,就这么吻下去;很想,抱她入怀,和她融为一体……
可他几乎能预见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只怕她的耳光又会毫不容情地赏下来……
苦笑一声,让自己离她远点,从抽屉里取出驾照来递给她。
她沉默着接了,不打算再和他废话,站起来就走。
然而,她刚才一个姿势睡得太久了,站起来的瞬间脚是麻木的,一个没站稳,往下跌去。
纵然他反应够快,伸手去拉她也没拉住。
她害怕极了,唯恐自己跌倒会伤到宝宝,不顾一切去抓寻可以抓住的东西,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
她双膝跪在地上,双手则抱住了他的大腿。
还好!没有跌倒就好!她暗暗庆幸。
可是,这是什么姿势?
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脸正好贴在他两腿之间……
而且,他的身体是火热的……
她的脸唰的通红,猛然站起来,正好遇上陆向北似笑非笑的脸,他眼里的神情是如此的古怪……
她又羞又怒,“陆向北!你这流氓!你就是披着公安制服的狼!大色/狼!”
他很委屈,“明明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我撞上去没错!可是我没让它起来!”她心中慌乱,有些语无伦次地嚷。
他更委屈了,“我也不想啊……”难道他好受吗?痛苦着呢!
“你还狡辩?!你不想它会不听话?明明是你自己没管好它!”她生怕陆向北诬赖她刚才是她的“引/诱”才导致它的昂首挺立,忙着撇清,也不管自己说了什么。
他该哭笑不得吗?继续委屈中,“我也想要它听话啊……怎么才能让它听话?”
本来就蠢蠢欲动,被她的言语一番挑/逗,有点难以忍耐了。怎么才能让它听话?只有释放出来才能听话……
她看着他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见桌上有一把裁纸的小刀,灵机一动握在了手里,横在他不听话的部位前,仰起脸,几分得意之色,“我告诉你怎么让它听话,割了就听话了!”
他不禁好笑,轻握住她的手,“别犯傻,要割也得回家割,这儿是公安局,四处都是监控呢,你要割给谁看啊?”
她一愣,抬头去寻找监控的摄像头,手却松开了,小刀掉在地上。
现在是怎样?
他另一只手迅速揽住了她,唇已滚烫,准确无误地烙在她颈上。
湿热的灼烧感让她战栗,皮肤如着了火一般,哄的一声便燃烧起来……
她莫名的有些顺干舌燥,而且,很不适宜的,居然想起了上一次梦里的情形,她和他紧紧相缠的画面。
不过,这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她立刻便清醒了,心中暗暗骂自己,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想到这些!?
手肘撑在他胸口想把他推开,他的另一只手便松开了对她手的禁锢,将她的身体从侧面包围住,既让她不得动弹,又避开了压着她小腹,而他的唇,已经在移动中蹭开了她的衣领,灼热在肩膀燃烧;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鼻息间仿佛喷着火一样,喷在她皮肤上,让她情不自禁战栗,让她几乎无法再笔直地站立……
她知道自己的渴望,一个成熟的女人有渴望是正常的事,何况,她和他,对彼此的身体是如此熟悉,可是,那并不代表她头脑就不清晰了。
她缩着脖子尽量躲避他的吻,急道,“姓陆的!别忘了这里是公安局,四处是监控,你要干什么呢?!”
他无法顺利地吻到她的脖子,便辗转着来寻找她的唇,同时诡异地笑,“嗯……有监控……可是没开电源……”
“陆向北!你彻头彻尾就是一流氓!”又上他的当了!岂有此理!
“这个结论你总结出来很久了……”
“陆向北!你要对得起你身上这套警服!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算是强/奸!你不要知法犯法!”推不开,逃不掉,难道今天真的要被他给强了?那真是没天理了!
她的气息迫在鼻息,她皮肤的柔腻,就在唇际,他陷入一种压抑已久的意乱情迷,就如风干的草原投下一颗火种,烈火迅速熊熊燃烧至燎原。
他腾出一只手来,触到她胸前。许是她自怀孕以来饮食还比较注重,妊娠反应一过吃得也较多,身体明显丰腴了些,胸的质感愈超从前,隔着衣服触到,已是无法忍耐,迫不及待从领口伸了进去。
他火热地在她耳边低喃,“念念,我爱你……我们复婚……”
复婚?爱?离婚后的她就没再想过这些事!
只是,他对她真是太熟悉了……
耳际都是她一触即发的敏感,而他却在刻意地逗弄,她听见自己略微紊乱的呼吸,可是,她绝对不能就此屈服!
猛然间闪过一道灵光,她惊呼,“啊——宝宝!”
如果说,此时的他是一座火山,在她呼出‘宝宝’这两个字的时候,所有奔腾的岩浆和热量都冷却下来,他停止了动作,手也从衣领里收了回来,惊骇地盯着她,“宝宝怎么了?”
她背上已起了一层薄薄的汗,面对他紧张的逼问,微微喘息,摸着肚子,“宝宝他……在踢我……”
“真的吗?”他一脸的惊奇,不假思索地,就把手放在了她腹部。
她忽然想起,他从来就没感受过宝宝的胎动,不,不仅仅是胎动,和宝宝有关的一切,她都不曾和他分享过……
这是同情吗?
不,他不值得同情……
但是,此刻,她不想阻止他,因为只能靠宝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别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慢慢让喘息声平稳下来,她点点头,“是真的,宝宝在踢我,在抗/议你这个流氓爹的行为,请你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他徒然间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颇具深意,她居然说他是孩子的爹?以前,她从来就不肯认可……
不知道,这算不算近了一步?无论是爹抑或是流氓爹,总算是爹了……
心情大悦,手在她腹部缓慢移动,和宝宝近距离接触多么来之不易,他谨慎而小心地问,“在踢吗?在踢吗?没有啊!”
她舒了口气,盼望着宝宝给他流氓爹一个面子,动一动,别让他/妈处在危险之中。
而宝宝居然真的很给面子,在他爹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很强烈地动了一下,这一下把陆向北给吓得“呀”的一声叫出声来。
他满脸喜色,眼里尽是为人父的骄傲,“真的动了!好用力的一脚!小家伙一定像我!不过,可别太用力了,别踢疼了妈妈……”
童一念听着他的话,竟然没有觉得好笑,反而有一种伤感的情绪笼罩上来……
“我走了!宝宝也该休息了!”她站直身体,稍稍远离他,然后俯身拾起掉落在地的驾照,转身朝门口走去。
之前燃烧的空气终于冷却下来,热情褪去,彼此也渐趋于冷静。
她站在门边,扶住门的把手,“陆向北,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我们离婚了,你这样就是在侮辱我!”
说完,她打开门,也不管身后的他是什么反应,冲进了门外的夜色里。
而冷静下来的他,只觉得苦涩,怎么算是侮辱她?因为爱她,所以才会想要把最炽烈的爱给她,怎么是侮辱?
追出去,她的身影已经到了楼下的院子里,在清冷的路灯下,她的身影倔强得让他心疼……
“小杜!”他喊了一声。
小杜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到,陆局。”
他的目光始终凝视着路灯下倔强的身影,低声道,“去送送她!”这傻妞儿,叫她让颐朵送她来,她偏自己搭个出租车,难道这么晚还搭出租车回去?
“是!那陆局您……”
“我还有点事,等下自己回去,别来接我了!记着,一定要送她到家!到了以后还要给我回话!”他再一次强调。
“是!保证完成任务,护送夫人回家!”小杜调皮地说,并查看陆局的脸色,见他并不反对自己用“夫人”这个称呼,想来是用对了……
察言观色,他终于对了一回了!
不过,话说陆局刚才在里面和夫人动静那么大,想来是和好了,夫人还一个劲地骂陆局是大色/狼,披着警察制服的狼,并且讨论硬不硬的问题……
他想起来就觉得兴奋,陆局的后院如果恢复正常,是不是加班的日子会少点了呢?扛不住了快……
话又说回来,怎么也无法把威严的陆局和大色/狼联系在一起啊!陆局,那个时候会是怎样的?和所有普通男人一样吗?
想到这里又赶紧骂自己,都想什么去了!?若被陆局知道他这脑袋里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不把他拆了才怪……
摇摇头,抛开所有的怪念头,一心一意去追童一念了,只是唇角还一直挂着笑。
陆向北直到看着童一念和小杜一前一后出了局机关大院,才回到办公室来,把自己扔进椅子里,习惯性又点了支烟。
体内的冲动总算是压了回去,烟雾缭绕中,却想起童一念骂他的话——披着警察制服的狼……还说他身为公安局长知法犯法……
再度苦笑,警察也好,局长也好,他首先是个男人不是?
把打火机扔回桌上,猛然发现欧阳妍带来的汤还留在桌上呢,粉红色的保温壶,一看就不是他男人用的东西,再一看,瓶身上还写着个“妍”字……
他暗叫一声糟糕,也不知童一念看见没有,千万不要以为他和欧阳妍真有点什么猫腻啊……
真是给他添乱啊!本来就够难追回了,还来几个乱子,估计他真的要直接判死刑了!
挂钟突然“当当当当”响了十下,晚上十点了……
他抛开杂念,打开案卷开始研究正事,刚看了没几页,手机铃响,他一看来电显示,马上接了,表情有些激动,“冯局!”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向北,是我。”
“冯局,你还好吗?”接到冯局的电话,他心里的难受劲翻滚起来。
冯局本是公安局副局长,在他卧底在童家的时候,冯局就是他的联系人,可惜的是,童父去世,案子一结,冯局却马上被查出贪污,所幸数额不大,被内部处分并开除党籍,等他从北京回来也不知他调去了哪里。
他不信冯局会贪污,否则冯局还需要将扫黑进行到底干什么?
这次扫黑案的成功破获,人事上有很大变动。比如,冯局被双规,冯局分管的刑侦支队从支队长到政委全都换了人,之前的戴局长升任政法委书记,而他,接了戴局长的位置。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刚来,局里各领导岗位基本还保持不变,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每天亦是如坐针芒啊……
“小陆,我好!挺好的!别挂念我!好好工作!”冯局显然也动了情,在电话的那端,说话间语气里都是唏嘘之气。
“冯局,您现在在哪?”他鼻尖有些发酸。
说起冯局,他有一种亲人般的挂念。在他见不得光的那两年里,冯局是他的知音,他的亲人,他的师长,他的彼岸,他的希望,是唯一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挺直脊梁站立的人……
有时候,在他被爱情和责任煎熬的时候,是冯局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力量;在每一个孤独无助的时刻,是冯局指醒他,他所作的一切不是没有意义……
在那两年里,他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打算送命,然而,两年后,他挺过来了,出事的却是冯局……
“小陆,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坚持下去啊!得知你坐上这个位置了,再多的不甘,我也放下了,至少,我看到了希望!”冯局说的话语重心长。
陆向北懂他的意思,对他也是对自己起誓,“冯局,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也会为您昭雪!”
冯局却笑叹,“小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不是要你为我昭雪,我已经是快退休的人了,早已经看透,也早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所以和你报一声平安,同时,希望你大胆地走下去!小陆,不错的年轻人,我老了,剩下的事,全靠你了!”
他听着冯局的话,尽是感伤的意味,“冯局,知道该怎么做!定不会辜负您的栽培和期望!”
“好!好!”冯局感慨万千,“小陆,你年轻,有冲劲,可是也要小心啊!那些人,只怕暗中都盯着你呢!一步错,步步错,千万不可麻痹大意,以免像我一样。虽然我知道你背后有人,纵然出了什么事也能全身而退,可我们那么久的努力就付诸流水了,你岳父,更会死不瞑目!”
“是!我知道!”陆向北握着手机,聆听着冯局发自肺腑的教诲,舍不得放下。
他预见,冯局是不会再和他有来往的,就连电话,只怕以后都难再打来,当然,他明白,冯局这么做是为了刻意疏远他,为了保全他,但这么久的忘年之交,真的断了,心中如何能不难过?
“小陆……”冯局似乎也有千言万语要对这个年轻人说,像他这样正直睿智的年轻人真的不多,能遇上,也是他俩的缘分,人年纪越大,似乎变得愈加珍惜缘分了,但是,再珍惜,也终究是要道别的……
千言万语,再度化为一句,“小陆,小心!”
“冯局,你要保重身体,等案子结了……”他想说,等案子彻底结了,他再去找他,他们老少俩再把酒言欢。在过去的两年里,很多次,两人都想坐下来好好喝杯酒,但是,因为身份的特殊,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每一次见面都躲躲藏藏匆匆忙忙的……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只剩“嘟嘟嘟”的忙音了……
是冯局先把电话给挂了……
他凝视着手机,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心,也沉重起来,可是,同时,也增加了无限的力量……
他把手机一甩,低下头来继续研究案卷,冥思苦想,不知不觉,竟然就是一个通宵……
小杜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看见陆局还在伏案工作,眼眶里全是红血丝,昨晚关于加班的怨言顿时烟消云散。
原来,陆局的休息时间比他们更少……
——
不用再去交警队上课,驾照也拿回来了,能开车,到哪里都自由些,也少了点压力,童一念觉得轻松了许多。
祭夏把曲子传给了杰西,杰西和她一起分享的结果是,惊喜。
没错,震惊而且狂喜。
祭夏真是音乐天才,曲子不仅完全符合杰西的设计风格,而且美轮美奂,点开便给人以天上人间的享受。
两人已经把曲子交给明可,明可的明佳公司是本市最大的广告公司,依念的广告都交给了他。
明佳。
童一念品味着这个名字,当初取这名字的意义自然是明可与佳眉两个名字的组合,只是到了现在,公司名的意义还喝当初一样吗?
最近的忙碌,让她和佳眉之间少了联系,偶尔的电话来往,佳眉总是说她很好,但愿,她真的很好吧,等依念忙过这阵子,再把佳眉约出来好好聚聚。
她这么想着,保姆已经把早餐给端了上来。
今天吃馄饨。
好像很久没吃馄饨了,她心里有点堵。
不过,很快她便克服过去了。
有些事有的人,已然成为往事,但若因为这些事这些人而刻意去避开生活中某些点滴,那却是没有必要,否则,生活会太累,也永远不会真正走出来。
所以,她默默的,先喝了一小口汤,觉得淡而无味。
不仅仅是今天这碗馄饨,似乎,这几天以来的菜保姆都做得很淡,她想起陆向北的交代,为了宝宝,菜要吃淡一点,也就一直没说话,但今天这馄饨实在没有一点味道。
于是自己端了碗,进厨房去放盐。
保姆不在,刚刚用小勺挑起一点点盐,保姆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大小姐!不可以!”
突如其来大惊小怪的声音,令她手一抖,盐全洒了,不禁回头,“什么不可以?”
“不能再加盐了!姑……古训就有说,孕妇要吃淡,盐吃多了会浮肿的!”保姆坚决守护着那罐盐,不让童一念再动。
“可是这汤一点盐也没有啊!”
“我刻意没放的!因为不小心肉馅里盐放多了点,大小姐要觉得汤不好喝,光吃馄饨就好了!”
看来保姆是不会妥协的了,童一念也不至于任性到非加盐不可,毕竟,保姆也是为宝宝着想,而她说过,要做一个负责任的妈妈。
所以,尽管味道不怎么样,她还是连馄饨带汤吃得干干净净,保姆熬了很久的钙骨汤,补钙长骨骼,怎么可以浪费掉?
等她吃完早餐,贺子翔就出现在客厅里,手里提了一大篮的热带水果,个个新鲜得仿佛才从树上摘下来。
似乎,好几天没见到贺子翔了……
她笑,“我说你上哪去了呢,莫非是去种水果了?”
贺子翔挑了挑眉,“还真是!去了趟菲律宾,走得急,事先也没跟你说,这不,给你赔罪来了,专程当了一回果农,我贺二亲手在果园里摘的,然后亲自充当快递员,最快航空快运到你面前,给你尝尝鲜!”
她从篮子里抱出那个超大的菠萝蜜,笑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菠萝蜜?”
他却捡起个木瓜给她,“如果说我们有心灵感应你信不信呢?不过,我认为你吃这个比较好!女人嘛……”
他末尾那三字,拖着长长的语调,有着别样的意味。
她的脸不禁红了红,风流贺二,果然不同凡响,和陆向北有得一拼,莫非男人大都如此?
“那个东西……不是我爱的!”正好保姆过来了,她把菠萝蜜交给保姆处理。
“为什么呢?我以为女人都爱吃!”贺子翔却不知死活地偏要问个究竟,好像和女人出去吃饭,女人们都喜欢点个木瓜雪蛤汤什么的……
童一念不屑一顾,“那是女人为了迎合男人的恶趣味,我可不干那事!”木瓜的味道不是她喜欢的,颐朵也不喜欢,可颐朵偏喜欢逼着自己吃,吃木瓜真的能丰吗?她不信。再说了,就算真的丰了,那也是男人享受的事,自己得到什么了?
贺子翔呵呵一笑,把木瓜扔进篮子里。
好吧,就算不吃,她的也不小了……
就算这是他的恶习吧,哪个男人看女人的时候不顺便把她的三围看了一遍呢?当然,他并不在乎童一念是否具有傲人三围,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