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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有人吃醋
他看着她,拉她的手,让她坐下,将粥碗推近她面前,“正因为你怀着我的孩子,所以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陆向北!”她叫他的名字。
这是他此次回来后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哪一次她不是夹枪带棒地陆局长陆局长地叫?
他便帮她理理额前的短发,微温的手指不经意触到她的皮肤,他的指,燃了火,她的皮肤,也灼烧起来……
因为害怕,害怕这灼烧的感觉,所以,头略略偏开。
颐朵见状,识趣地捧起碗去了厨房。
他的指停在空中,轻微的叹息声响起,“真的要我搬走?”
当他不再以那样泰然疏离的语气说话,她心尖上突然无端地酸疼起来,那又酸又涨的感觉,使心口仿佛被腐蚀了一般酸软。
她硬起声音,逼出一个字,“是!”
他凝视着她,而后微微点头,“好,吃饭吧,吃完饭我就走!”
这句话撞在她心里,酸软胀痛得厉害,不想面对他那双眼睛,低下头开始吃饭,权且相信他一回,相信他吃完饭就走……
好像很久没有吃他熬的粥了,味道似乎和从前一样,似乎,又和从前不一样。粥香依然扑鼻,然吃在嘴里,却有些涩涩的味道。
他却不吃,只是看着她,把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包括眼里那躲闪不及的惊慌,唯恐错过她的每一次睫毛的颤动,每一次粉唇的轻抿……
十年修得同船渡。
若求能再和她在同一桌吃饭,究竟要修多少年?怎样,才能走近她身边?
不过是,恋着这房子里她的影子,她的气息,才会舍不得离去。夜夜宿在他们曾有过无数回忆的房间,闻着露台上花草暗香,会感觉她仍然睡在他身旁……
知她恨他,怨他,也知她不会再到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来,所以,才会悄然住在这里,从回忆里偷取有她的片段,偷取幸福的安宁,哪怕是虚假的,也甘之若饴。却不曾想,她会在今天突然回来,那么,连这偷来的安宁也没有了吗?
他真的,不想让她不高兴……
他也真的,不想让她从自己手中滑走……
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总是吃得这么急,而且吃东西的时候有许许多多可爱的小动作,比如总喜欢低着头,以前长发的时候,发卷还会垂下来甚至掉进碗里,坐在她身边的他总会给她捋至耳后;再比如,她吃饭的时候很乖,像只乖巧的小猫咪,不喜说话,默默坐在她的角落里,看似悄无声息地淑女吃相,却只有他知道,她吃饭的速度却像一只小老鼠,不声不响,就将属于她的那一份蚕食掉……
她也许不会知道,看着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所以,他无论去哪里都会记得给她买吃的;
她也不会知道,她乖顺的样子有多迷蒙,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会在这时候蒙上一层水雾,对上她水雾迷蒙的眼睛,他的心里就仿佛下了一场小雨,顷刻间也会水雾迷蒙起来……
三年以前,在他犹豫不决,徘徊挣扎的时候,就是这双眼睛,令他在某一个瞬间着了魔。在他把她从童家带出来以后,在她一边吃馄饨一边在馄饨的热气蒸腾中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无法抵御的冲动突然就这样控制了他的心智,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请她嫁给他,他会给她一个家……
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一刻,他的心是真诚的,他的心,真真实实为她而疼,真真实实想要将她护之于翼下。他自诩半生沉着,从来就不会让自己的人生超出自己的掌控之外,唯独那一次,他人生的唯一一次情不自禁,让情感战胜了理智,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错误成真,也曾进退维谷,也曾彷徨游移,可既然错了,他却是真的打算就此错到底,即便是现在,他已签字离婚,她的影子也不曾有一天不来他的脑子里梦里捣乱……
他想见她!
每天每时!
即将三十的他,明白这种强烈的感情叫想念,第一次尝试,却来得如此猛烈……
可他深知,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让他走近……
他知道她其实也在承受着折磨,从她每日的黑眼圈就知道,想必是睡眠不好,而他又何尝不一样?
习惯了身边有人的日子,如何再去承受夜夜的孤枕难眠?
不过是靠着回忆和这房子里旧时的影像如梦罢了……
凝视着低头喝粥的她,眼前渐渐出现一种幻象,仿佛回到灯光明亮的童家,同坐在童家的大餐桌上,他和童知行谈笑风生,而她,则在他身边默默低头扒饭,他一边谈话,一边关注着她,在她碗里没有菜的时候夹菜给她,吃鱼的时候,会把鱼刺挑干净再放进她碗里,她却一直低着头,以致调皮的发卷垂下来,几乎掉进碗里了,此时的他,心里总是软软的,唇角浮起会心的笑,伸手去理她的发卷……
蓦地,他的手僵住。
眼前是短发的她惊愕的脸。
他暗暗苦笑,手尴尬地放下来,他居然真的伸手去帮她理发卷了……
童一念也被他的动作惊住,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是吗?那走吧!我也该上班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掩饰刚才的尴尬。
“今天下午我会找人换锁!”她冷冷地说,言下之意是你不要再来了。
“嗯,好的!”他应承道。
他的爽快让她意外,又怕他有诈,再次强调,“我知道你有本事搞到世界上任何一把锁的钥匙,可是,如果这房子租给别人了你还这么做,就不太合适了。”
他笑,有些苦涩,“放心,我不会!”
“那就好!你先走吧,我整理些东西。”她坐着不动。
“好,我走了!”简简单单几个字,说完他却没马上离开,又坐了一会儿,两人实在相对无言,他才站起来,“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我会的。”
这样的对白,是真的像两个不熟识的人了……
伴随着他轻微的叹息,空气里似乎都有了他呼吸的热度,他终是走了,将这热度留了下来,许久,童一念还能体味到他的气息……
恍然间,她才发现,桌上属于他的那碗粥有点也没动过,也终于想起,他其实一点东西都没吃……
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跑到窗户边一看,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她回到客厅,那些熟悉的东西再一次刺伤了她的眼,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然而,黑暗中,却满是她和他过去的画面,还有被她沉淀在记忆里的笑声、哭声、她发怒的声音,尽数在耳边萦绕……
不!这房子她不能再来了!索性一了百了吧!
“颐朵!”她睁开眼唤道。
“来了!”颐朵从厨房跑出来,发现陆向北已经离开,惊道,“你家陆先生走了?”
童一念无语,皱眉纠正她,“什么我家陆先生?早已经不是了!”
“习惯了嘛!忘记了!”颐朵在她身边坐下。
又是习惯!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习惯呢?
“颐朵,这房子,我还是不租给你了,我把我那套小的给你吧!”她心中另做了打算。
颐朵却是大喜过望,“你打算租给陆…。局长?”
童一念摇摇头,“不!我想卖了!”索性断得彻彻底底吧!这所房子,融汇了他们几乎所有的生活片段,干脆让有关他和他们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卖了?别啊!”颐朵急道,“那还不如租给我呢!”
她微微一笑,“颐朵,下午你帮我去办这个事吧!找个房屋中介,把它卖了,价格你看着办,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要给买房人自己处理,要的留下,不要的扔了烧了都可以!”
“念念!你真的决定了?”颐朵知道,再也劝不动童一念了……
“是的!我下午要去孕检,你不用管我,就负责房子的事吧!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走随意。”她再也不想在这房子里待下去,拿起包就出了门,把家里的剩下的一切都留给颐朵。
她搭了个车去医院,刚好到门诊上班时间,挂了个号,在候诊室等着,却意外地遇上一个好久不见的人……
伍若水……
只见她已从医生诊室里出来,竟是比自己还来得早。
她也来看妇产科?童一念心里暗暗诧异。
伍若水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脸色非常苍白,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一圈,而且,眼睛浮肿,似乎哭过的样子,面色十分憔悴。
她低着头,手里握了手机,仿佛在不停地发短信,另一只手则捏了化验单。
也不知是为什么,忽然之间她就哭了起来,短信也不发了,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正好和童一念的目光相遇。
她微微一怔后,擦干眼泪朝童一念走来。
下意识地,童一念坐稳了身体,用包遮住了腹部,同时,一眼扫过伍若水手里的化验单,惹眼的两个字“阳性”跃入眼帘。
她怀孕了!?
伍若水站在她面前,挤出一丝笑来,那笑容混着眼泪,眼神里便蕴满凄楚和怨尤,“你也怀孕了?”
她用了个“也”字,那就是说,她在告诉她,她也怀孕了。
童一念没有正面回答她,只微微一笑,眉目间升起浑然天成的傲气,这是她的习惯,似乎总也改不了,当遇到可能遭遇的伤害时,骄傲的躯壳就会首当其冲地出来保护她,“恭喜你。”
伍若水的脸上自是看不出半点喜悦,悲戚中冷笑,“孩子是谁的?”
童一念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愣,笑道,“这个问题好像不应该是你关心的,你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孩子……”她终是忍住了后面的话,原意是,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孩子父亲是谁。
“是陆大哥的吗?”伍若水却不理会她的嘲讽,反逼问她。
她觉得伍若水简直不可理喻,她的孩子是谁的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何以这么关心?不禁反问,“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伍若水倒是没她想象中的过激反应,反而哀楚地笑了,笑容里几许自怜自艾,“我只是不明白,我比你究竟差了什么?没有你漂亮吗?没有你聪明吗?还是学历没你高?若在从前,你还比我多一个好的家世,可现在,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你仍然可以拥有那么多?包括你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想必也是受到欢迎的吧?而什么都不比你差的我,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呢?”
伍若水的问题,是在问她,其实也是在问她自己,并不需要童一念回答,需要的,只是发泄出内心里的不平而已。
从她的话里,童一念隐约猜到些什么,若是正常情况,哪一个即将当母亲的人不是高高兴兴的?即便是她自己,一个离婚的女人,一个单亲妈妈,对孩子也充满了期盼,而伍若水这么难过,可见这孩子并没有一个“正常的爸爸”……
她聪明地闭上了嘴,不予评论。
果然,伍若水只是充满嫉恨地看了她的小腹几眼,手中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伍若水一看号码,泪水迷蒙的双眼立刻散发出惊喜的光泽,也顾不得再和童一念多说,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开了,委屈的眼泪还扑噜噜直掉,“喂,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出来……”
电话那端的人是谁,童一念没有兴趣知道,听见护士叫自己的名字,她走进了诊室。
医生做完检查,告诉她宝宝很健康,这是让她最欣慰的事。
其实很想知道宝宝是什么性别,但现在还看不出来,即便能看出来,原则上医生也是不会说的。
之所以想知道性别,是因为心中有所期待。
她希望宝宝是男孩。
并非重男轻女,而是因为,爸爸希望自己给童家生个男孩。她这二十几年里,没做什么让爸爸开心的事,希望能了了爸爸这个夙愿。
再者,她觉得女孩如她,如佳眉,如伍若水,如许许多多在生活和感情中沉浮的女子,较之男孩而言,都更容易受伤。无论她是否愿意承认,女性在这个社会整体而言是弱势群体,所以,生个男孩,摔摔打打都不怕,而女孩,她怕自己心疼……
从医院出来,时间尚早,下午没有安排工作,偷得浮生半日闲,她想着干脆偷下懒吧,去逛逛街,好久没有逛街了……
正站在门口等车,便有一辆银色跑车在她面前停下来,车窗落处,是贺子翔的阳光满眸,“念念,上车!我送你!”
他并没有下车来给她开门,只在车里叫她,语气短促而坚定。
这样的感觉还比较舒适,少了那些客套的生疏,比如她和康祺还有杰西在一起,他们也不会刻意给她打开车门,那么绅士的事,不适合老朋友之间来做。
贺子翔也算老朋友吗?
多多少少还算得上旧识……
她自己开门上了车,车里有淡淡的男士刮胡水的清香,来自于贺子翔身上,很清新怡人的香味,是她喜欢的香型,不过,陆向北好像不是这种香型的,他用什么牌子她也从不知道,也许,如某些人所说吧,她从来就没有关心在意过他。
呵,既然这样,那么现在的分手是最佳选择。
“在想什么?”贺子翔发现她眼神游离。
她笑了笑,脸色微微泛红,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总是会随时随地想起陆向北……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阳光挺好,想去逛逛街。”
“是吗?正好我也打算去买点东西,可是男人嘛,最不擅长的就是购物了,你帮我参考一下?”好吧,其实他什么都不需要买……
“好啊!”童一念欣然同意,并没有问贺子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在他们的车离去之后,花坛后面出现一个人影,一直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双手将手里的几张化验报告撕得粉碎……
贺子翔便把车开到了商场,人有点多,他小心翼翼护在她身边,避免她被人撞到,这个细心的动作,童一念看在了眼里。
“想买点什么呢?”贺子翔问她。
“嗯……想买点小衣服小鞋子,给宝宝的。”她想起那些日子里,陆向北大包小包地把东西往家里搬,只差把整个商场都搬回去了,可那些东西都被她锁在婴儿房里,婴儿房已经成了禁地,她再也不会走进婴儿房,自然也不会再用他买的东西。
“正好!我也打算给我姐的小孩买份礼物!你陪我一起挑?”呃……如果童一念说她想给自己买衣服,那么他肯定就是给姐买衣服了;如果她说要买男装,那他就是给自己挑外套……
“好,那走吧!母婴部在那边!”她往电梯走去。
其实现在来买宝宝的衣服还太早了点,但这只是为了满足一种心情而已,看着那些超萌的小衣服小鞋子,一切的烦恼都会随之烟消云散了,仿佛可以感觉到腹内的小天使慢慢成长的声音,仿佛眼前就出现了宝宝咧着没有门牙的小嘴呵呵直笑的样子,她的脸上,不自觉便会浮现温柔的笑容,只有母亲才会有的笑容……
本来在购物车里放了一大堆的,买单的时候却觉得自己过分了,简直就是看着什么就想买什么,原谅她吧,是不是每一个当母亲的都是这样的呢?
哑然失笑,又将一些没有用的东西统统放回去。
贺子翔见状,把那些放回去的又捡了回来,“喜欢就买!你知道吗?现在的你和宝宝是心灵相通的,你喜欢的就是宝宝喜欢的,宝宝在你肚子里可是有感觉的,别让他感到妈妈小气,把他喜欢的宝贝全都放回去了!”
童一念被他的言论逗得笑出了声,好吧,买!也就这一个宝贝而已!她下意识地抚着小腹,笑容里洋溢着满足。
这样的生活,其实她已经满足。
有她,有宝宝,有依念,还有希望。
导购员也听见了他们的话,笑着说,“这位先生真有意思,太太,你好有福气,有这么疼你的老公。”
老公?
童一念愕然,继而笑了,解释,“不,你误会了,他不是我老公!”
“这样啊?对不起,不好意思!”导购尴尬地红了脸。
而贺子翔听着这个称呼,也愣住了,一种新奇感撞击着心房,随之,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暖得他忍不住笑容满面,自动屏蔽了童一念后面的解释……买单的时候,贺子翔并没有抢着付款,他了解童一念这样的女人,势必有着她的原则和骄傲。
尽管这一车的东西是他建议她全部买下的,就她现在的经济状况而言,也许不应该再这么奢侈,但是,如果他替她买单,只怕是比直接嘲笑她更让她恼怒,这个敏感的小女人啊……
他低头轻笑,帮她把东西全部搬上车,包括自己给小外甥买的“礼物”,通通都放在了后座。
逛街本就最是耗时,不知不觉竟然也在商场里混了两个小时,眼看着下午金灿灿的阳光缓步天边,薄薄的暮色便微微熏染开来。
“念念,我可是还记得你欠我一顿晚饭!”车上,贺子翔仿似不经意提起。
童一念笑,“那择日不如撞日,早点让我把这债给还了,省得惦记!就今天吧!”
贺子翔皱了眉,似被打击了一般,“念念,这话听着,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不待见我似的?我真那么让你讨厌吗?”
他的受伤状演得很到位,再次把童一念逗笑,“哪里敢啊!赶着来巴结贺二公子的人可以排队绕城三圈,我站在队伍里踮着脚尖也见不到贺二公子真颜。”
他挑了挑眉,眸光潋滟,笑若桃花,“可是,我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
她的笑容凝固,转头望向窗外,假若什么也没听懂……
“……奇怪的发型!”贺子翔慢悠悠地把他的话补充完整,唇角闪过无奈的笑。
童一念讶然,原来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是她多想了……
“为什么把长发剪了?可惜了!”他若无其事地说着,仿佛刚才空气里的气氛从没改变过。
她暗暗舒了口气,人与人的交往,还是不想习惯有太多复杂的东西。
“难打理!我懒!”她避重就轻地答着。
贺子翔一笑,把话题转移到轻松点的内容上去,谈他们的母校,谈学校里那些风云一时的人物,还有他们那帮子人的丑事。
童一念一度绷紧的弦松懈下来,心情随着那些无忧无虑的青春记忆而渐渐晴朗,说到好笑处,竟也和他一起哈哈大笑。
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笑过了……
贺子翔凝视着她,她脸上如晨曦般明朗的笑容仿佛照进了他心里,在他内心深处投入一片光影,成像,再也抹不去……
他把车开到一家餐厅,餐厅门口打了巨幅的广告,说是今天搞优惠酬宾活动,来此消费的宾客均可以参与抽奖,一等奖将会获得五位数的奖金。
童一念笑得,“奖金这么高?老板不怕赔本啊?”
贺子翔不屑地扁扁嘴,“赔?赚死他吧!来这里消费一桌连带烟酒什么的随随便便就是五位数了!”
“那你还带我来?不是存心宰我吗?”一顿吃掉五位数的时代对她而言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她,不得不心疼钱包……
“放心吧!这里我还有赠券,客户送的,用不完,拉你来帮忙一起吃!”他真的把赠券拿出来朝她一扬。
这样,童一念就放心了,既不要自己出血,也不想占他太多的便宜,她轻松入座。
这顿饭菜式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最扣人心弦的是七点钟的时候现场抽奖,童一念也被勾起了童心,兴致勃勃地跃跃欲试。
已经有好些客人上台抽了回来,也有几人抽中小奖的,独独最具诱惑力的大奖无人抽出,眼看轮到自己了,她兴奋地走上台去。
莫名的,心里有一个感觉,大奖一定是她的!
而当她抽中那张奖票刮开来时,司仪立马激动地宣布,一等奖抽出来了!
酒店老板亲手把五位数的奖金捧到她手里,而且是现金……
童一念又惊又喜,话说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为人民币这么开心过,就像小时候老师发的棒棒糖一样,明明是很廉价的东西,只因为是老师发的,只因为唯有表现好的小朋友才有,所以格外弥足珍贵。
似乎,这奖金也是一样。
她捧着一捧钱跑下来,忘形地和贺子翔拥抱了一下,就像中学时打篮球获胜后和队友拥抱一一样,而贺子翔竟然将她抱离了地面,抱着她旋转起来。
她没有看见的是,贺子翔对着餐厅老总所使的眼色……
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抽奖都是一个游戏,而游戏怎么玩,在操众者手里,想要它公平,它自然会公平,而不想要它公平,也不过易如反掌之事……
今晚的大奖,注定是童一念的。因为餐厅老总是贺子翔铁哥们,他想送她礼物,想给她的宝宝买单,想分享她为宝宝买东西时的喜悦,可他却还要顾全她的自尊心,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
这奖,横竖是会被一个人拿走的,那让别人拿走,何不让她拿?五位数,也差不多抵了她刚才在母婴店的开销了。看着她开心得像个孩子的模样,他怎能抑制得住内心情感的外露?情不自禁便抱着她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旋转。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想让一个人笑。只要她笑了,他的世界也随之明媚起来;只要她笑,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何况,只是一张奖券而已……
快乐,竟是这么简单的事,而他,这些年里,几乎忘记了真正的快乐是什么……
他放她下来时,她已笑得两颊发红,对他说,“快走快走!这么多现金,别让人打劫了我才是!”
这么多现金?她何尝是没见过钱的人?只是觉得这氛围够令人欢喜,连她自己也为这样的她而好笑。
他更乐了,“好!今晚要充当你的护花使者,保护你到底!走吧!”
她此时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好像过了……
同时,也想起八点快到了,她得赶去上那该死的课……
“去交警队吧!”她沮丧地垂下头来,她不是犯花痴的小女生,为了上陆局长的课,宁可违规。
“交警队?”贺子翔显然对她要去这个地点一时消化不了。
她于是把自己违规的事说给他听了,他当成了一个笑话,笑得灿烂而明媚,末了,戏谑一句,“原来我们的陆局长新上任的第一把火是假公济私?”
她扁扁嘴,其实她也这么认为,只不过陆向北那张脸,一脸刚毅的,显得他有多么严肃认真似的……
贺子翔看了看手表,笑道,“看来我们得快点了!否则可要迟到了!”
这一路,贺子翔都是一边开车一边笑的,童一念很苦逼地瞪着他,“我真是后悔把这事告诉你了!你就笑吧!”
“那有什么关系?人生苦短,绝不要放过任何一次让自己笑的机会,我今天不是把自己的丑事抖出来逗你笑了?你帮助我多笑一次不行吗?”他是一个善于娱人也自娱的人,表面看去,永远是喜笑颜开的。
人生苦短,绝不要放过任何一次让自己笑的机会……
童一念默念着这句话,也释然了,想着他之前说的那些中学的趣事,亦随之而笑。今天下午,让她觉得和贺二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感觉上真的是一个有着共同过去的老朋友。
老朋友。她喜欢这个词……
当贺子翔载着她到达交警队时,她眸光流盈,双颊若粉,眉梢眼角盛开着笑意,看不出一分一毫的悲伤。
她挥着手和车里的贺子翔道别,依然掩饰不住唇边的笑,“谢谢你。”她是真诚地感谢,感谢他给的愉快的下午。
“几点下课,我来接你。”他下了车,笑问。
她犹豫了一下,“不用了,已经耽误你一个下午了。”
他笑着摇头,“不,其实我要感谢你,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我很想让这份开心在生活里持续下去,所以,告诉我,几点下课。”
“九点半。”思虑之后,她选择了告诉他。确实,没有必要封闭自己快乐的权力……
“好,九点半见!你先进去吧!”他双手插在裤袋里,颔首而笑,月光倾泻下来,愈加显得他风流倜傥。
她抿唇,微笑点头,转身进去,却不曾看见,不远处的一辆奥迪,有人深邃的眸子微眯,脸色阴沉得如暴风雨前的乌云滚滚……
而贺子翔,一直看着她,唇角的笑容始终不曾隐去,直到另一个女孩和她并肩而行,而她说着话,他才回到车上,驱车而去。
那女孩却是前一晚上课坐在她旁边的,此时回头,正好看到贺子翔的车开走,不禁惊叹,“你男朋友啊?好帅!他开的是兰博吧,太帅了!车帅人更帅!”
那样骚包而亮丽的银色,就像他的为人行事一样,怎么不张扬?
她微微一笑,正要否认他不是她男朋友,却莫名地感觉到周围气场的压迫,背心似乎传来压抑的呼吸,那热力感染了空气里每一个分子,她头顶和背心无端开始发麻。
不曾回头,却听得身边的女孩欣喜的声音,“陆局长好!陆老师好!”
原来,这就叫感应啊?!背心发麻从来不是没缘由的……
她挺了挺肩膀,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往前走,只希望快点走出这气场,哪知,女孩却猛然拉着她的胳膊道,“哎!你看!陆局长在你后面呢!你怎么不打招呼?!”
她脸上肌肉僵硬,眼神发直,暗道一声,放过我吧……
总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了,她转身,咧嘴一笑,“陆局长晚上好!”
但是很明显的,陆局长一点也不好,对着旁边那女孩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对于童一念刻意摆出的大笑脸却视若无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末了,还惊起一阵冷风,和他板着的冰块脸配在一起,就算是在大热天里也能冻死人……
偏偏旁边的花痴女孩还两眼发光,自来熟地挽着童一念的胳膊,声音像打了鸡血一样,“看到没有?陆局长朝我笑了!他朝我笑了哎!昙花一现的笑容啊!你说,他是不是记得我呢?”
童一念无语了,再次回之以皮笑肉不笑,借以敷衍过去。
那女孩却没完没了了,一路为陆局长歌功颂德,大加赞扬,“哎,你知道吗?我之前对警察的印象一点也不好,觉得现在的警察就等同于流氓,可是陆局长彻底改观了我对警察的印象,长得那么帅,一定是满身正气从不徇私枉法的,所以,我被他抓来也是心甘情愿……”
童一念只觉得耳朵快被陆局长这三个字给塞满了,她就不懂了,长得帅和是否徇私枉法有关联?
还一身正气?还颠覆警察是流氓的观点?
她觉得自己应该告诉这个女孩,她的陆局长彻头彻尾就是一流氓!而且是耍流氓的鼻祖!“恋足癖”要不要告诉她?嘴对嘴喝酒要不要告诉她?会不会把心中好不容易扳正的人民公安形象给扳弯了?
“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听说陆局长离婚了!你说什么样的女人舍得跟陆局长离婚啊?真是一傻/逼……”
童一念怒了,想直接甩掉这个女人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一个劲地腹诽,你才是傻/逼!你们全家都傻/逼!什么都不明白,瞎嚷嚷个屁啊!他前妻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好不好!
“所以啊,我看一定是陆局长甩了他老婆的!哼,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配得上他才是!才貌双全,年轻聪慧的够不够?”
那女人进入无限YY中,童一念终于明白什么叫有苦说不出,什么叫他甩她?明明是她甩他好不好!
她咬牙吞下这口气,朝那女孩皮笑肉不笑,“对啊对啊!我觉得你就很符合这标准!才貌双全年轻聪慧!”
“真的吗?”那女孩,两眼桃花,只差流口水了。
“真的真的!”她努力点着头,增加可信度,“你看,刚才我们俩都向陆局长打招呼,他唯独只对你笑对不对?理都没理我呢!”
“对哦……”女孩垂下头来,含羞带娇的,“刚才陆局长那笑啊……哎,我终于明白古时候形容人倾国倾城是什么意思了……”
还倾国倾城……
童一念直接想作呕……
感谢她的宝宝现在很争气,妊娠反应少了很多……
那女孩见她面色有异,以为她因为陆局长不理她而难过,同情心顿时泛滥成灾,加之得知陆局长待己与众不同,心情大好,于是开始安慰苦难同胞,“哎,我说你也别难过,可能是你招呼打得太迟了,惹陆局长不高兴了呢!哦不!陆局长才不会那么小家子气!对了,一定是你声音小了他没听见!再说了,咱家陆局长也不能随便谁跟他打招呼他都搭理的对不对?那他不累死啊?一点都不酷了!所以,你也要谅解他的对不对?”
天啊!救命啊……
童一念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被搅成一锅浆糊了……
她嘿嘿假笑,“是啊是啊,我理解的,理解的,我一点也不难过!咦,你的妆花了呀,快点去补妆吧!要不等下你家陆局长上课的时候看见了,多不好啊!”
“真的吗?”女孩的手臂立刻从她胳膊收回,捂着脸,惊慌失色中,“我先去洗手间了啊,谢谢你!对了,我叫段琳琳,回见啊!认识你真好!我们一定能成为好姐妹的!”
叫段琳琳的女孩踩着高跟鞋一溜烟地跑进了洗手间,童一念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清净了……
她寻思着上课的时候是不是要远离那个女孩,特意选了个离陆局长的讲台比较远的位置,而且,她身边的座位还有个男士,这样段琳琳就不会跟来了吧?她真的不想自己的耳朵再遭荼毒。
然而,没想到段琳琳铁了心要认她当姐妹,居然豪气干云地冲到男士面前,理直气壮地说,“你好,这位先生,我们可以换个座位吗?我想和我姐妹坐一起。”
这种时候男生们的绅士风度是发扬得极好的,立马就起身让座,段琳琳开心地在她身边坐下,挨着她说,“哎,你叫什么名字啊?还好姐妹呢,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不不,你很应该不知道……
童一念叫苦不迭,可不可以说,我的名字叫前妻?
她指了指门口闪亮登场的陆局长,成功将段琳琳的注意力转走,可是悲催的,段琳琳一个晚上都在她耳边唠叨,要和她讨论陆局长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当然,所谓的讨论大多数时间都是她的自言自语……
童一念实在受不了,使出杀手锏,低声道,“小道消息,我一个朋友把陆局长的电话号码MSN和QQ都告诉了我,你要不要知道?”
女孩两眼放光,“真的啊?”
“你可以试试,最好先想一想加了他之后怎么给他留言,好姐妹嘛,当然要和你分享,不过不要让我看见哦,小心我抄袭你的!”说完又故作叹息,“我可是不抱一点希望的,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呢,所以呢,你努力吧!”边说边把陆向北的信息全部写在纸上给了她。
段琳琳欣喜若狂,这一次居然忘记了安慰她,果真便苦苦冥思去了……
童一念还是有点内疚的,这算不算害人啊?不过,真要算的话,罪魁祸首也是陆向北自己!她不过是换来个耳根清净而已,段琳琳,对不起了,希望你真的功德圆满吧……
剩下的一个小时里,段琳琳再也没打扰过她,她则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把依念发布会的议程给定了下来。
九点半,她的手机准时传来短消息声音,同时,万人景仰的陆局长大人也宣布下课,她握着手机,边看边往外走。
短消息是贺子翔发来的,告诉她,他已经到交警队门口,等她出来。
蓦地,身边响起一个声音,“跟我来。”
如果不是前前后后都还有人,她一定会被这鬼魅般的声音给吓着,更何况,她身边杵着的那个人,脸色难看得和白无常也差不了多少。
跟她说话吗?她听不明白!
加快了步伐,汇入人群。
那身影如影随形,跟在她身后,带着热气的声音在她头顶道,“如果你不想我抱着你走,你就最好自己跟我来。”
她怔住,他是堂堂局长啊!不要脸面了吗?这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们了……
“你敢!我喊非礼!”她低声威胁。
待人群稍稍疏离,他黑气沉沉的脸浮起一缕比狐狸更狡猾的笑,“我非礼我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他大跨一步,朝她走近,轻笑如云,“乖,别乱跑,小心惊了宝宝。”
眼看他的手臂果真要将自己包围,她倒吸一口气,“打住,什么事你说!还有,请你记住,我不是你老婆了!我希望你不要再来骚扰我!”
“门上锁了!陪我回去,我要拿换洗衣服!”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不出半点狡猾的意味。
她怔怔地看着他,怒火燃烧了满胸满肺。
他是什么意思?这样纠缠下去还有没有尽头?还一脸的道貌岸然?!“陆局长!拜托你别耍我了好不好?这样很好玩吗?”
他很镇定,永远不变的似笑非笑,“我没时间玩,明天有个重要活动,必须回去拿换洗衣服!”
她狠狠吸了口气,抑制住自己想揍人的冲动,“陆局长!够了!你的重要活动关我屁事!你有没有衣服穿更不关我的事!自己去买新的吧!”
他不惊不怒,淡笑的同时,反有些委屈,“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我只是个小小公务员,每个月几千块工资,要省下来给儿子买奶粉的!”
她面对着他,点头冷笑,“没错,陆局长,你也会说今时不同往日!现实就是,今天的我已经不是你老婆,儿子也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儿子的奶粉钱就不劳你操心了!你也没有这个资格再操心!”
他眸色一暗,语气变得阴冷起来,“那谁有?贺子翔?”
原来他看见她和贺子翔一起了……
索性呼出一口气,微微一笑,“也许……”
她从来就没有离婚后为谁守身如玉的打算,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力,只要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她就会把自己交给他,这个人不一定是贺子翔,至少现阶段还不是,但她相信,总会有一天,这个人会披着满身的阳光出现……
“我不允许!”他的薄唇,削鼻,凌厉的眼神,都隽刻着他的凌厉和*。
她不由觉得好笑,嘲讽意味更浓了,“你不允许?你凭什么?”
“凭我是孩子的父亲!”他向她走近一步,气息骤然靠近。
温热,混合着淡淡烟草味和男士刮胡水的气息,随着她的呼吸渗入她的血液里……
她屏住呼吸,稍稍退开,避免这暧昧而混乱的空气继续侵袭自己的身体,双拳不由自主紧握,以增加自己抵御的这气息的能力,“父亲?陆向北,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提父亲这两个字?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局长的父爱泛滥至此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陆局长从来都不要孩子的!都说孩子是爱的结晶,这个孩子在我身体孕育发芽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虔诚地向上帝祈祷过赐给我们一个爱的结晶吗?不!你没有!对我来说,这个孩子是天赐的小天使,可对你来说,不过是你贪图一时的快乐而不经意洒下的种子,你在播种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会结下果实,你想的只不过是你肉/体上的快乐而已!陆局长,请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是不是这样?如果是,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孩子?所以,陆局长,我希望你不要再用孩子说话。还有,我很忙,没有时间陪陆局长瞎搅和,如果陆局长清闲的话,不如去关心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或许还能为你的英雄人名警察丰碑增光添彩,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完,扭头就走,再也不愿意面对那双深邃的眼,那双她永远也看不透的眼……
然而,手上却传来被包容的温暖,是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情不自禁停住了脚步。
那样熟悉的温度,那样熟悉的触感,那样如电流通过全身一般的感觉,让她突然产生了恨意……
她恨这感觉,更恨自己为着感觉而停留的反应……
“念念……”他在轻唤她的名字。
全世界只有他陆向北才能这样叫她的名字,声音低婉回旋,尾音轻扬,仿佛是他把这两个字含在舌尖,细细品味,流连……
甚至于,她不用看,也能想到他在这般念着她名字时的眼神,或浓烈或清朗,或有情或纠缠。
他曾无数次这样唤她,在垂眸凝视她时,在她生气抓狂时,在他抱着她热烈地纠缠时,只要他这一声低唤,周遭的每一缕空气仿佛都变得缠绵如丝起来……
她真的害怕,怕自己颤抖的心承受不了这般暧昧缠绵的空气,怕她握紧的拳头抵御不了他手心的热度。
她真的不想自己今后的人生用恨来武装,可是,谁来告诉她,除了继续选择恨,她还能用怎样的方式来抵御他强大的磁场?
她不想让自己再跌回往日的旧梦里,更不想让他知道,她用尽所有的努力建筑起来的城堡不过在他一声呼唤里就轰然倒塌……
于是,她努力将自己扔回到往事里,去回忆那些道似无情却有情的日子里蚀骨的冰冷,去回忆父亲下葬那天拿道触目惊心的解剖线,让那些刻骨铭心的恨重新回到自己的血液里,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转过身来面对他。
回眸处,对上他的眼神,他幽深的瞳孔里浮动着哀婉。
“呵……”她挤出一丝笑容来,眼里冻结成冰,“陆向北,你究竟要怎样?你给我的三年,是我不堪回首的往事,是我一生最痛苦的噩梦,现在好不容易噩梦结束,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开始我的美梦,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内疚,已不再是惯常淡定从容的模样,“正因为这样,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不要就这样判我死罪……”
“弥补?”她觉得好笑,“你是当警察的,我杀了人,然后说对不起,别判我死罪,我来弥补,可以吗?”
“念念!这不一样!”他有些焦躁,握紧了她的手。
他手心里已经握出了汗,微微的湿润,贴着她的手背,微凉。
她没有挣扎,由他握着,可她说出的话却比抽出手来狠狠给他一巴掌更让人心痛,“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陆向北,我童一念有个毛病,优柔寡断,可是,一旦我真正认准的事就不会再回头,不要再纠缠了,好累!这段时间,没有你的日子,我前所未有的轻松,也很开心,所以,彼此放手吧……”
她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又加了力度,甚至,将她的手骨骼都握痛,然,看见他这副模样,她的心口也狠狠地痛了起来,一致,竟然忽略了手上的痛楚……
她垂下头来,凝视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轻叹,“陆向北,我要走了,再见!”
“是要急着去见贺子翔?他再等你?”他的话里透着酸意。
她可以将这句话理解成吃醋吗?他陆向北也会吃醋?心中微微升起报复的快意,可尽管如此,这快意并不让她的痛减少,低头轻笑,几分苍凉,“谁在等我并不重要,重要的事,谁在等我都和你不再有关系!希望你明白!”
“当然有关!”他握紧她的手,没有松手的打算,气息微微紊乱,显然是不够淡定了,“虽然我不再是你的丈夫,虽然这个孩子的到来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我是孩子的父亲,这个血缘是断不了的,我有对他负责的权力,更有资格过问他的继父是谁!”
她抬起头来,凌厉的眼神直射向他,“陆向北,你不觉得好笑吗?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嫁给谁都要向你报备征得你的同意了?你以为你是谁?我爸爸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父母才有资格管我的终生大事,可我爸爸已经被扫黑英雄给扫掉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管得了我!”
他们的对话,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无法再继续下去——在提起童知行的时候。
他内疚,她尖锐。
这样的对立,就如同他们之间出现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谁又知道,她尖锐的背后,是怎样的无奈?她亦不想再提起父亲,可似乎又没有别的办法。
她找到了他的痛点,父亲的死正是他的痛点,对着这痛点狠狠踩下去,才能击败他,才能把自己从他的纠缠里拯救出来……
他的眼神柔软下来,手中的力度也有所减轻,柔声道,“念念,我不是想管你,只是觉得贺子翔不适合你,你了解他吗?他有多少女人你清楚吗?”
她仰视着他,些许怨尤和凄苦,“那又如何?我又了解你吗?你有多少女人我何曾清楚过?至少,我中学时就已经认识贺子翔,他是怎样的人,他有多少女人我比你更清楚,他在我面前没那么多神秘的故事,这样总好过每晚夜不成寐地瞎猜!还有,陆局长什么时候也干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卑劣事?这样不有损你陆大局长的光辉形象?哦,不,我忘了,自我认识陆局长以来似乎还没见您做过什么正大光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