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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八十五节是个大沙漠,整个世界都被掩盖在黄沙尘土之中。
一种名为‘痧獠’的异兽几乎充斥着整个世界,它们以沙土为食物,排斥沙土以外的一切生命甚至是物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是一种灭世物种,它们的生活习性,正是毁灭世界的源头。类似这样的生物,古传侠见过的,除了痧獠之外,剩下的便只有人。
当古传侠走进这个世界的时候,便遭到了痧獠们一次次疯狂的袭击。
它们的数量繁多,身体坚硬结实,最麻烦的是,它们几乎是杀不死的。即便是将它们的身体打散,它们也只会化作沙土,等到一定的时间后,重新化作痧獠再度出现。
古传侠看不出来,那重新活过来的,究竟还是之前的那个痧獠,还是在短短的时间之中,它们便经历了一次轮回,成为了一个新的个体。
痧獠带给古传侠的只是一些小麻烦。
事实上只要古传侠化身虚无,那么这些痧獠就对他无可奈何。反而是古传侠对痧獠很感兴趣。
捕捉了几只放入梦幻世界,却发现它们会飞快的繁殖,并且破坏整个世界的生命力。古传侠不得不选择将它们封印起来,流放到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虚无空间里去,等有空了再慢慢研究。
黄沙之中,大漠之上,烟尘滚滚。
铺天盖地的痧獠,却无法将一株樱花树杀死。
高大的樱花树上飘零而下的樱花,带着一种绚烂的美丽,那柔嫩的花瓣,没有树叶的保护,独自砥砺着狂风,在风中飞舞,潇洒的凋零。
树下有一个武士,正在闭目养神,他的刀···当然在他看来或许是剑,正平放在双膝之上,人与花与树与刀与这狂风与这铺天盖地的痧獠,几乎都融为了一个整体。
“境界倒也不凡!”古传侠看着这个骤然出现,挡路的武士,当然知道来者不善。
似乎是感觉到了古传侠的出现,武士睁开双眼。
这一瞬间,古传侠仿佛感觉到了成千上万的乌鸦朝着自己飞来,这些乌鸦却又都化作了锐利的刀锋,每一刀都要割破他的咽喉,刺破他的心脏。
“呼···!”
古传侠一口气吹出,成千上万的乌鸦都仿佛烟云般散去,那锐利的刀锋,也都归为虚无。
“扶桑剑道虽然走了偏锋,不过却也有精妙之处。不过在我面前施展幻术之剑,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古传侠看着武士说道。
武士站起身来,微微躬身,然后抬起头来。
“在下柳生宗严,听闻阁下乃是独孤剑魔的弟子,剑法高明,特来讨教。”
古传侠心中一动,已然算到,其中有太阳天帝的挑拨。
这些扶桑剑豪,讲究的是生死之间,顿悟禅机,他们的剑法,走的都是惊险一路,全靠战斗之中突破自我,在死亡刀锋之上跳舞。
越是强大的剑豪,越要挑战更加强大的剑客。
故而太阳天帝抓准了他们的喜好,只需要对他们扬言古传侠剑法高明,他们就自然会排队的找上门来。
一个输了,只怕还有更多个,烦不胜烦。
“你既然想要挑战我,那么是否已经做好成为剑下亡魂的准备呢?”古传侠明知故问,看着柳生宗严背后的樱花树,这棵树上的樱花,似乎足够阐述扶桑剑客的一切。
作为扶桑历史上少有的剑圣,大宗师级别的强者,柳生宗严不容小看。古传侠虽然说的仿佛轻松,实则已经绷紧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扶桑剑道,往往喜欢先声夺人,这出手瞬间的第一招,必然凶险。
“当然!还请阁下成全。”
“好!那你出招吧!”古传侠淡淡道。
柳生宗严目光锐利的看着古传侠,他缓缓的蹲下了身躯,将刀归到腰间。
背后的长风吹起,不但吹动了他的头发,并且将绚烂的樱花也吹入了他的发梢,率先朝着古传侠站立的放下扑面而来。
下一刻如冰片般的刀刃折射着微微穿透云层的阳光,有一种如艺术般的美丽。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古传侠的山海剑出鞘了。
沉稳、厚重、却又毫不死板、机械,它就像是一座浮在大海之上的摩天高山,拥有着山的壮丽、挺拔、沉稳,又有着海的汹涌、流动、变化多端。
很难理解,区区一剑之间,为何会衍生出如此多的变化。
这一剑仿佛包涵了一切,拥有着世界变更之中的一切可能。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极为单纯的一剑。
剑,明明还没有快到看不见轨迹,但是偏偏却给人无法抵挡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主动朝着对方的剑尖碰撞一般。柳生宗严一面清理着自己如此荒唐的想法,一面将自己手中的刀挥出。
一朵雪白的樱花在他的刀尖处炸开。
在柳生宗严看来,生长在富士山上的樱花才是最美丽的,是品节最为高尚的花朵。它们顶着寒风和暴雪,矗立在群山之巅,悬崖峭壁之上,历来为品质高洁者所歌颂。
柳生宗严刀下炸开的樱花可不仅仅是好看,它似乎已经掌握到了樱花所代表的一切精神。那一朵刀尖盛开的樱花,在面对古传侠山海剑狂风暴雨般袭击之时,仅仅只是微微左右摇曳着,却始终绽放如初。
“云霄风胜雪,百丈冰如钩。”柳生宗严用他的母语低声的吟说着。
这一瞬间古传侠感觉到了柳生宗严的剑意变化。
这种手段和情剑道类似,却更加的偏激,更加的极端。情剑道是以景喻人,而柳生宗严却是将人化作景,用人心去换做山花之景象。
古传侠感觉自己的山海剑就像进入了一个冷酷的世界,有风雪干扰它的轨迹,有硬如坚冰,弯曲似钩的力量,阻挡它的前进。刀和剑纠缠在一起,都不得脱身。
这当然难不住古传侠,他的剑风一变,骤然如寒风一般扫动,穿透了刀光的封锁。剑迎着更加神奇的轨迹,划开了风雪交加,打碎了宛如利钩的坚冰,直朝着柳生宗严的胸口劈去。
柳生宗严脸上又多出了许多的郑重以及严肃。武士刀挥舞,如同凌空写大字,挥洒自如,却又力若千钧。
“花开霜树外,镜天无一毫。”
原本左右晃动,如立风雪的刀尖樱花,忽然安静下来。亭亭玉立,带着一种特有的孤高和不可动摇。
刀和剑,正面撞击在一起。
古传侠的剑毫无疑问是霸道的,有时候霸道的是如此不可理喻。它就像破空而来的闪电,就像裂地而出的崩塌,摧毁一切。只是古传侠剑法之中的霸道是一种态度,而不是一种习惯,就像夏日的雷霆,总是在闪耀之后,降下生命的雨水,泽被苍生。
而柳生宗严的武士刀,是外表温和内在清高的。它仿佛是山巅的凯凯白雪,是白雪中盛开的绝世琼花,超凡脱俗。但是骨子里却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冰冷,站在高处俯视苍生,视生命为无物。
如此的刀与如此的剑,碰撞在一起,注定不会平凡收场。
极致的破坏与律动,极致的美丽与静守,形成了一个循环。
渐渐的,古传侠的剑开始变得静谧起来,如同那一片沉静的森林,在秋风过后,寒雪来临之前般安静。安静的等待着一个突破口,一个彻彻底底的爆发。
而柳生宗严的刀,变得开始如狂风骤雨般急促,它猛烈的敲打着,拍打着,催促着,如同美丽的花儿,在最后的时刻,拼命的想要绽放自己最后,也是最绚烂的美丽。
他们都在等,等待最后一个静与动完美结合的契机。
谁先找到那个至高的节点,谁就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忽然柳生宗严原本略带苍白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潮红,阴冷的面容上竟然荡漾出发自肺腑的真心笑容,他的笑如此的灿烂,配合着他那一身火红色的武士装束,只会显得更加的诡异。
他的刀,如随风摆动的柳絮,明明是在动着,但是却有一种安静的美。悄无声息的拨动着人的心弦,让人实在不想破坏这份美丽,哪怕是这美丽足以要人性命。
古传侠胸口的衣衫彻底的炸裂开来,网状的刀痕布满了他的周身,他的肌肤就像是要彻底龟裂开来一样。
但是,柳生宗严的脸上并没有喜色,反而露出了一个苦笑,苦涩的味道布满了他的心田。
“真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古传侠的语气很诚恳,身上的伤口迅速的淡化而去。那所受之伤皆化作了虚无,随风而去。
柳生宗严满嘴苦涩道:“是差了一点!我太心急了!”
“不过,你想要找的东西,我却知道是什么,想要见识一下吗?”古传侠此刻忽然放下了一些成见。无论柳生宗严所为何来,究竟是否被太阳天帝利用,他始终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求道者。
柳生宗严将刀归鞘道:“荣幸之至!”
他的刀归鞘了,但是整个人,却化作了一柄无比锐利的刀。
他所自创的‘无刀取’正是无刀之道,手中无刀之时,他才最为强大。
古传侠的剑越来越慢,手臂就像是生锈了一般,缓缓的抽动着。
虽然沉稳,但是却温吞到极点的剑慢慢的朝着柳生宗严落下,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定会觉得古传侠的剑连刚刚学会耍剑的小孩都不如,但是在柳生宗严的眼中,这一剑无从躲避。
因为它快,太快了!快到所有的缝隙都被这一剑填满,似乎每一寸空间,都是这一剑至强的一击。
柳生宗严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身体的记忆,伸手一拍,双手合十,想要夹住那挥来的剑锋,将这一剑捕捉,然后翻转回去。
但是此刻他锐气已经被古传侠这一剑所夺,如何却又夹得住这填满了时间和空间的一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