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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了几日,秋去冬来,道路两旁的树上,树叶也终于掉完了最后一片。
据派出去的搜出小分队报告,他们在距离那片悬崖约十多里的一个小村落里,打听到曾经有人看到过与萧雨薇白长安二人外貌相似的一男一女出现过,但是他们沿途追踪下去,却并没有找到。
萧中庭听了这些情况后,便下了诏书命令当地官员出力协同朝廷搜查小分队,务必要将两人找到。
再过几个月就是新年了,过完年后,萧雨薇也该前去松漓国和亲了,如今却依旧下落不明,这到时候要怎么向松漓国交代?
暮天悠上完朝,得知白长安的消息后,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白长安不会就这么死了的,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可是她心里一直都这样相信的。
这样一来,她终于也能去安慰下兰花了,连日来,兰花的心情一直十分低落,甚至还说要去找白长安,最终都被她阻止了——若是朝廷派了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白长安的下落,那么仅凭兰花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可能找到呢?
她一下朝回到府上就直奔后院,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兰花。
苦苦浓浓的药味飘满了整个后院,刚走进去,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冷天清身体这么差,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必须要经过长年累月的卧床调养,好在她现在在京中混得有个落脚之处,师徒三人也不至于风餐露宿,她平日更是在府上下了禁令,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后院,因此这后院环境倒也还算清静。
她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冷天清正靠在床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兰花则是站在一边,满脸委屈,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这气氛,有点诡异。
“阿草,你过来。”冷天清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不少,却依旧很虚弱,但是从他此时的语气中,暮天悠能听出来,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哎。”暮天悠应了一声,便朝床前走去,事到如今,她也根本不在乎冷天清到底叫她什么了,反正不管她怎么说,冷天清也不会记着她叫暮天悠。
“跪下!”她还没走到床前,冷天清就突然大吼了一声,这突如其来地吼声吓得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兰花一眼,却见后者只是扁着嘴,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不再多问什么,“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床前。
想她以前还从来没跪过谁,只是来到这异国他乡,成长了不少,棱角也被磨去了不少,每日对着不同的人说着堆满虚情假意的笑容,说着虚情假意的话,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萧中庭她都跪了,更别说冷天清了。
“啪”的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暮天悠一愣,只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挨得十分无辜,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被无缘无故地打了一巴掌。
而冷天清竟然又举起了手,似乎是嫌这一巴掌还不够,要再来一下。
“师傅!”兰花见状,连忙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暮天悠,“师姐她也尽力了,你就别再怪她了。”
“你让开!”冷天清见兰花还护着暮天悠,不禁气得手直哆嗦,“为师入狱这才多久,你们就这样害死了师兄,你们两个吃白饭的吗?!尤其是你阿草,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师兄跳下悬崖不去救他?!简直岂有此理,你还有脸来见为师?!你还活着干什么!要不是兰花告诉为师,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为师一辈子!”
冷天清越说越激动,直接抄起放在桌子上的药碗,劈头盖脸朝暮天悠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闷响,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顿时眼冒金星,伴随着脸上滚烫的热感,额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流出。
那药碗砸上了她的额角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而又浓稠的药汁泼了她一脸,鲜血混杂着药汁,顺着她鬓边的头发缓缓滴落,她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整个鼻息间都是那股苦涩的中药味。
兰花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呆,连哭都忘记了。
她低垂着眼眸,抬起衣袖,轻轻抹去脸上的药汁,这才抬起头,眸光定定地看着床上的冷天清,语气中听不出是半分感情,“照师傅这么说,同为同门师兄妹,师兄的命比我和兰花两人都值钱,是啊,我为什么不救他,我就应该和他一起跳下去,一同葬身崖底,这样的结果,师傅才会觉得满意。”
是啊,她为什么不跳?
她当时真的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可是她跳下去了,师傅和师妹怎么办?
她过得开心吗?
每日在朝堂上,对着那一张张虚伪的脸,说一些自己都恶心的假话,还要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搞关系本来就不是她的特长,她却还要每日费劲心机去拉拢别人,去讨好萧中庭,想法设法让他信任自己,甚至连萧辰昊捧到她面前的那颗真心,她都只能视而不见。
难道她现在每天过得开心吗?
她是别人眼中的异类,拼了命地去做那些本不该是女子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每日都在痛苦中度过,最后换来的,是师傅问她活着干什么!
就连她以为最亲的师傅,原来也还是觉得她的命还比不过师兄。
她本也没想谁能把她的命看得多重,可是这件事,怎么能怪她?她又怎么会想到,白长安为了只见过两面的萧雨薇,能命都不要。
“放肆!谁允许你这样和为师说话的!”冷天清心中本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愤怒之下所做所言有些过分,却没想到暮天悠还敢和她顶嘴,不由得又羞又恼,伸手便又要去打她。
“师傅!”兰花哭着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胳膊,“您就不要再打师姐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师兄,您打我吧,哪怕打死我都行,求您不要再怪她了……”
“你以为为师会放过你吗?滚开!”冷天清见连兰花都敢不听自己的话,公然与自己作对,心中不禁怒意更甚,恶狠狠地一把推开了她,“反了你们,我还没死呢,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就敢这样忤逆……”
兰花被他这一推,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就要撞向身后的桌角。
暮天悠见状,顾不上其他,连忙站起身,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搂入了自己怀中。
“放肆,谁让你起来的!”冷天清只觉得自己被气得血气上涌,眼前发黑,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暮天悠将兰花扶到一旁,幽深的双眸望着冷天清,语气凛然道,“既然师傅觉得徒儿不听话,那么大可将徒儿逐出师门,另寻新徒。”
说完,她朝冷天清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房门。
“你,你,你……”冷天清捂着胸口,看着她的身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终于再也压制不住胸口翻涌的气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在床边昏迷过去了。
“师傅!师傅!”兰花连哭都顾不上,连忙过去扶他,却发现他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屋外风凉如刀,发白的日光让人头晕目眩,额角似乎还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留下,她伸手抹了一把,指尖是触目惊心的红色,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师傅上次发脾气是在她说要与之划清关系时,哪怕是那时候,他都没有像今日这般愤怒,可见白长安的命到底有多重要。
她盯着指尖的那抹殷红看了许久许久,缓缓垂下了眼眸。
女子到底不如男!
就算她再怎么去努力,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女子的命依旧比纸还薄。
她不服又能怎样,在师傅的眼中,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她相信,若是能拿她的命换白长安的命,冷天清一定毫不犹豫。
明明只是秋末微风,却让人觉得寒冷刺骨无比,一直凉到了她的心底,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缓缓蹲下身来。
眼前是一片苍凉的土黄色,满地的残叶,混杂着发黄的草叶,一起在泥土中腐朽,发烂,就如同她的人生一般,哪怕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腐烂,也不会有人过问。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她不喜欢自己活得这么没有存在感,哪怕某一天突然死了,都没人知道,若是一个人活到这个份上,那是多么的可悲。
连冷天清都不能相信,那么她到底还可以相信谁?
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战吗?
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一直以来,她不都只是一个人?那些不想听的,不想看的,只需要捂上眼睛,堵住耳朵,就能通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她想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挡,等到她手握重权的那天,那么是那些嘲笑过她的人也好,轻视过她的人也罢,都不得不正眼看她。
她的命,是属于自己的,不会被任何人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