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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京城总是下雨,阴潮的天气让赵明河身后的伤口隐隐作痛,整个人的心情也浮躁起来。小七给她上完药后,便端来了热好的暖茶,为赵明河驱寒。
“明河,你想什么呢?”见赵明河只是手捧着茶杯望着窗外失神,小七便问道。
“我在想,今年的雨水真多。”赵明河回神,喝了口茶道。“你说,是不是天上有什么神仙在以泪洗面?”
“是你心中有人在以泪洗面罢了。”小七道,上前把窗户关上。“这几日天气总不好,你也别总在这里吹风,惹了寒气。”
“惹了寒气,不是还有你么?”看着小七略带怒意的脸颊,赵明河笑了,故意这么说道。
“是,有我。哪天气死了我,看你还有谁。”
“不会有那个时候的。”听小七这么说,赵明河心中忽然腾升出一阵彻骨的冰凉。
“对,才不会有那种时候。”见赵明河的脸色忽然煞白,小七知道自己的玩笑话说过了,便安抚道。“我总能一直陪着你的。”
显然,赵明河并没有因这句话而得到安慰,依旧在原地怔着。小七见她这样子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轻声道。
“就算在那样的时候,我不也还是好好的么。所以……绝对,不会有事的。”
夜里的时候,优伶来了。赵明河正脱衣服拖到半截,那女人便将门推开了。赵明河也不避讳,顺手将外衣退去丢到床上,淡淡道。
“我怎么不知道宫廷第一美姬这么缺乏礼数?”
“赵大人找优伶办事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优伶缺乏礼数?”听赵明河那么说,优伶也不生气,只是优哉游哉的走过去,贴着赵明河站着。
“我这可不是找你办事,只是找你……互利共生罢了。”赵明河不动声色的退开一步,道。
“可是我看赵大人的计谋并不怎么奏效呢。”见赵明河并不亲近自己,优伶知趣道。“现在的皇帝陛下,非但没有疏远林解语,反而连半步都离不开她,天天把人留在延年宫里陪着呢。看来……赵大人在皇帝陛下心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罢了。”
“有没有疏远,我不知道。但是皇帝陛下心中的位置,我倒是可以试试。”赵明河不慎在意,反而笑了。
“怎么试?赵大人就不怕试着试着,就把头试掉了?”
“若在这就掉了,也就掉了吧。”赵明河不慎在意的回答。“我倒是很好奇,若陛下的身边少了林解语,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我不好奇陛下会有怎样的光景。我只期待林解语被陛下打入深渊的那一刻罢了。”
“你这么恨她?”
“我恨。恨她玩弄涵钰陛下的感情,恨她就这么将涵钰陛下抛于大火中置之不理!”
“你怎么知道她将林涵玉抛于大火中置之不理?”赵明河道。
“她那阵子天天陪着殿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殿下对她死心塌地……大火的时候她也在盈春殿里……林解语拥有那样不凡的武功……却……却没有救出殿下。”虽然此事已过去了很多年,但当优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悲恸不已。“她……她不配得到爱!”
“或许,事实并非你眼见的那样呢?”半响之后,优伶才听赵明河缓缓道。
“你这是在替林解语说话么?”
“我只是在想,真正的事实会不会更加残酷。”听优伶这么问自己,赵明河忽而笑了,她用一双妖艳的眸瞳紧紧摄住优伶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比如……林解语会不会为了助林辉夜登上皇位,而亲自设计了一切,杀了涵钰殿下?”
乍听赵明河这么说,优伶双瞳刹那紧缩,全身酷寒。
而赵明河却仿若未看见似的,补充一句。
优伶只听赵明河轻飘道。
“毕竟,皇族有暗卫守护,想要死于火海,也不太容易呢。”
三日后,皇帝陛下病愈上朝。林辉夜坐在龙椅是上向台下扫去,一直到看见赵明河仍恭恭敬敬的站在武官的队列里,才安下心来。
然,庆功宴的余波并未消失,大家在那夜眼睁睁的见赵明河触怒龙颜,至今未被皇上召见,不由得揣测起了赵明河的处境来。再加上诸臣平日里早已看不惯赵明河的嚣张跋扈,不少人都等着参她一本。
“唐爱卿,你昨日给朕私传的折子朕看了。”待到大家肃静后,林辉夜道。“好像你有什么需要与赵爱卿对峙的,正好她今日也在,不如你当面问她好了。”
“是。”言官唐瑞安本来不想明着与赵明河为敌,但当皇帝陛下这么说了之后,他却不得不从角落里站出来,拱手道。“赵大将军。”
赵明河也从队伍里站出来,只拿眼角望他,并不说话。
见赵明河这幅居高临下的态度,唐瑞安心里更气了,竟少了些惧意。
“你昨日下午,可有在家里?”
“不在。”赵明河回答。
“是否去了东宝库的方向?”唐瑞安紧逼道,并不给赵明河反应的机会。
“是去了。”赵明河回答。
“是否有见库使并要了赤国进贡的月萃之华?”
“是。”
“你可知私自调用国库贡品是死罪?!平日里你目无法纪,居功自傲便算了!”见赵明河一步步正中自己的下怀,唐瑞安更加胸有成竹道。“可你今日居然仗着陛下对你的宽容而私自挪用贡品,将皇帝的财富当成自己的财富!该当何罪?!”
待唐瑞安一连串的话语说完,整个朝堂上霎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诸臣盯着脚尖儿不出声,更不敢看上座的皇帝。
也不知道这样的寂静延续了多久,大家才听赵明河缓缓道。
“那就……请陛下治臣死罪罢。”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全朝官员便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赵明河只怕是活够了。
果然,林辉夜听后,冷声道。
“既然你这么想,那朕便治你死罪好了。”
唐瑞安等人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窃喜。只听林辉夜继续道。
“传令大理寺,现在就派人去搜查赵大将军府,若发现了月萃之华,就定赵明河的死罪。若未发现月萃之华,那唐瑞安便是欺君,欺君之罪,一样是死罪。”
“陛下?!”听到林辉夜的后半句,唐瑞安的心顿时跌进谷底去。
“怎么?不是你亲眼看见赵大将军把月萃之华带入府里去的?”
“是!是……”唐瑞安回答,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至于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也想不出来,只求大理寺翻查的彻底些。
众臣就这么笔直的在朝堂里站着,谁也没有挪动一个脚趾头,更没有说一句话。整个朝堂安静的过分,甚至连一只蚊虫都没飞到殿内过。就这样,大家一致站到日落西山,大理寺终于派了人回话。
“启禀陛下,大理寺未在赵大将军的府邸内发现月萃之华。”
“那月萃之华,现在在何处?”
“正完好无损的躺在东宝库的玉柜里。”来使回答。
“这不可能……可不可能啊!”在听到未发现月萃之华的时候,唐瑞安就已经浑身打哆嗦了。但在听到月萃之华竟完好无损的躺在东宝库的时候,整个人都站不稳直接瘫坐在殿堂上。
“啊……是臣忘记了,臣昨日只是接来月萃之华一观,后来……便又放回去了。”就在这时候,赵明河忽而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
“你……你!”唐瑞安气的脸都绿了,却也松了一口气。
周围的老臣等大理寺彻查等得双腿发酸,却发现只是被赵明河反摆一道,气的胡须直颤,好在为官多年,忍了下来。
“可能是臣之前为陛下取龙血的时候伤得太厉害,波及了脑子。”然赵明河却完全不觉当下紧张的气氛,悠悠的对着坐在皇位上的林辉夜拱手,道。“陛下,最近天气不爽,臣感觉身体极为不适,想休息一两日。不知陛下可准?”
“朕准。”
“多谢陛下。”赵明河谢过林辉夜后,便又退回位置里去了。
此刻,大家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松,再一看殿外,已是日落西山。众臣们听到“退朝”二字时,只觉得得了解放一般,往各自的府里走。谁也没心思去想这月萃之华其中的蹊跷了。
“解大人?”下朝以后,赵明河便跟着林解语走到她身边去了。
林解语并不理她,径直向前走,却不料手腕又被赵明河抓住了。她拖着赵明河走出好远一截儿,终于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了下来。
此刻,黄昏正浓,照得宫墙一片鲜红的颜色。
“你带我来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是想要做什么?”赵明河见林解语的眉目蕴着淡淡的怒意,遂笑。
“你拿月萃之华,只是为了陷害唐瑞安,还是在试探陛下?”林解语是开口了,但却是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你在替陛下担忧?”
“没什么。”
一想到昨夜,林辉夜下令暗去赵明河的府里找月萃之华放回原处,林解语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时候林解语在想,或许不在暗部比较好,或许少知道点皇帝的心思,自己的幻想便会多一些。
“我先回去了。”
“我有说了让你走么?”眼见林解语要走,赵明河又一把将她拖回来。
“你……你真是烦透了。”知道自己挣不过赵明河,林解语站在原地,整个人心如死灰。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赵明河见她又露出那种伤心至极的表情,便松开手道。“我只是想请解大人出城用晚膳罢了。”
“我凭什么一定要去。”林解语冷道。
“若你陪我去了,我以后,便不再这样缠着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