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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看看。姨妈将我看了又看,嗯,长高啦。
废话,都二十多岁了,剩女。万良稷在一旁看着我们激动时,总是不停地倒腾几
滚一边去。姨妈说着然后用一双慈母般的手掴掉我脸上的泪,我也用手抹掉她的泪
这时,我发现姨妈发福了,那腰身过三零零厘米有余,但明显地老了,脸上长满黄色的斑点,一片一片。皱纹明显地爬上额头,是那么深深得如甘肃的沟壑,一条条弯弯曲曲地向下延伸。额前的头发白了,一片一片地在黑发中翻白。我看着她的白发问:姨妈,你头发都白啦。
是啊,都是让你姐气的。
姨妈说这句话时,我左看又右看,不见万良穗。穗姐姐,她人呢?我前后张望。
她在屋里呢,一直不出门。姨妈对着屋里间喊:穗,快出来,天天回来啦。
穗,快出来,天天来看你了。万良稷也叫冲进屋子将她拉出来。她一脸的木然站在我们面前,低头不语。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都惊得嘴巴长大可以塞下一个鹅蛋。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曾经活泼可爱的穗姐姐,如今怎么长成这样啊?那腰身足有二百七十厘米,那胳膊和大腿有我两个粗,那张鹅蛋型的脸,现在长成一个大圆盘,还有她那两对Ru房高高耸立。我在心中问:怎么长成这样啊?足足超一百十斤。我上前拉起好她的手:穗姐姐,不认得我啦?我是你天天妹妹呀。
我知道,关我什么事?她说完这五个字转身走进屋子,快进屋时回头盯着徐无边看一眼,嘴里叫着:师哥。她说完嘻嘻笑着将门当哐一声关上。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姨妈说着眼泪又流出来:天天,你说怎么哦?她天天坐在电脑前对什么也不关心,都长成这样怎么嫁得出去?怎么办?叫我怎么办?读大学读成这样?
万良稷指着他妈说:当时,让我停学,叫她去读大学。怎么样?后悔了吧。
潘菊丛哭着:你就知道数落我,上大学还不知怎么学坏。
我拍拍姨妈的手:没事的。会有办法的。
对,有办法。徐无边到姨妈身边:姨,看到穗的样子,我那健身馆该上一个新项目。您放心,等健身馆装修好,不出半年,还您一个健康苗条的姑娘。
你少废话,我妹妹的事,不要外人操心。万良稷完全不让徐无边把话说完:你有招,你有什么招?关门倒闭的招。
好,万良稷,就你这句话,我们在这儿打堵,你敢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敢!至少我的连锁店正常营运。万良稷把自己的胸脯拍得蹦蹦响。说,打什么赌?
徐无边上前一步坚定地说:我一定会把穗妹妹变成一个苗条淑女。
就你,算了吧,别把牛皮吹破了。万良稷转身走进里间。
我拉住他的衣服说:我相信无边哥哥,他说到会做到的。我支持他。
万良稷看看我又看看徐无边,推开我的手:你,你们少在我面前装深情,刺激我啊!你们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怎么说话呢?万良穗从房间走出来重重地推哥哥一掌:你怎么赶师哥走呢?我还要看他变魔术将我变成苗条淑女呢?是吧,师哥。她说着朝徐无边露出久违的笑脸。
别相信他啊。他是你哪门子师哥?万良稷将妹妹拉在自己身边:你不要去。
我凭什么不去啊?万良穗说着走到徐无边身边,拉着他的一支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这世界上没有减肥成功的,大不了我养活你一辈子。万良稷说完重重地跺几脚。
稷、穗,你们两少拌嘴,至少徐,徐,你们徐哥给了我希望。潘菊丛说着开心地笑了起来。你们快进屋坐下说话。还没吃饭吧,我来煮饺子。姨妈说着,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回过头来说:天天最喜欢吃我包的饺子。你们等一会儿。
姨妈,我来帮你。我跟进厨房,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身,将脸贴在她背后,感觉是贴在妈妈的背上一样。姨妈将我推出来:油烟味太大,出去吧,你们年轻人在一块儿好说话。
我从厨房出来,走进姨妈住的房间,看到姨父的照片放在柜上,我对着他说:姨父,我是天天,来看你来了。
万享稷跟着我进来。我爸是前年突发心脏病走的。良稷哥哥介绍。
哦,可是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心中的姨父是个老实本份的棉纺厂工人,下岗后到处打零工很少在家。那时,我很少见到他,对他就印象不深。我四处走动看看房子,小小四合院收拾得干净利落。三室一厅的房子,简洁陈旧没有什么时尚家具,一台电视还是康佳最老版。我拍拍电视说:该换新的。
万良稷也拍打一下说:上个月买回台海尔大彩电,妈让退回去了。
为什么呀?
她说老式电视开关简单,好操作。
吃饺子罗。姨妈端出三大碗和一小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桌子上,万良稷抢着端去一大碗饺子。
你不是才吃过吗?快放下。姨妈夺回来放在我面前。天天,快说。
我端上这碗饺子,用鼻子闻闻:哇,好香哇!好多年没闻到这么香的饺子。开吃哦。
那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姨妈将一小碗饺子放在梅双面前:快吃吧,小小人儿一定饿坏了。
梅双将小碗放在万良稷面前:我吃大碗。
你,你,你吃得完吗?姨妈吃惊地问。
姨妈,她是大姑娘。我笑着对她说。
对,我今年二十五啦。梅双笑笑拿起筷子吃饺子。
潘菊丛搬来椅子看着我们狼吞虎咽,风扫残云,吃得那样欢快。开始唉声叹气。我看着她一脸的愁容,拉起她长满老茧的手说:姨妈,别叹气哦,一切会好起来的。你看,现在良稷哥发财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天天,我叹你妈妈的气,不知她现在在哪儿?潘菊红说着哭起来:我苦命的妹子,都是我没照顾好你啊。天天,对不起,把你妈妈弄掉了。不知她受多少苦哇。
这不是你的错,姨妈。我站起来抱住她痛哭起来,我边哭边说:我知道,姨妈,让你受累了。
婶,您老别伤心。徐无边放下碗筷说:天天妈妈在省城医院呢。
无边哥哥找到我妈妈啦?姨妈,您别伤心。
在哪儿?快带我去看她。徐无边声音低沉:我找到天天妈妈时,她已精神失常不成人型。我就把她送到省里最好的精神病医院医治去啦。
潘菊丛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停止哭声:那最好,我们什么时间去看看她。
医生说让她静养,不要打扰为好。姨妈,放心吧,妈妈会好的。
天天,你不知道,你那次跑后,你妈妈她,她,她经历了人生撕裂般的痛苦啊。
姨妈快讲给我听听,我妈她怎么啦?
潘菊丛深深地叹一口气说:天天,那天跑出大明街,你妈妈怀有七个月身孕,冲出家门去追赶你,结果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啦。她看着你上了一辆汽车,喊着:快回来,上错啦。接着就昏了过去。
潘菊丛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泪滴,抬头看看窗外的天空,两眼充溢着无限的痛楚,寻求那段她见过的最让人心酸的往事。虽然主人不是她,但她的心深深地连在一起。潘菊丛听到喊叫声,从饺子馆冲出来:妹妹,怎么啦?急忙上前扶起潘菊红。
别管我。快,快去追天天,她上错车跑啦。潘菊红指着大明街口的大道。
潘菊丛立即朝街口跑去,站在街口并没有看见天涯,只看到开远的汽车尘灰飞扬。她迅速转身朝潘菊红跑去。只看见身后一条条红红的血路,她一直往前爬行,嘴里不时地叫着:天天,回来。潘菊红看到潘菊丛时,只叫一个字“姐”就晕过去。
当潘菊红睁开眼睛时,已经睡在保健医院的急救室。
潘菊丛流着泪对她说:妹妹,你别怪我,是我代表你签的字。由于流血过多,孩子没保住。你别怪我啊!
潘菊红摸摸自己的腹部平平,拉着潘菊丛的手说:姐,原本我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怀上了,他也是一条生命啊。我的儿啊,是妈妈对不起你。潘菊红说着拍打着被子泪流满面。我的天天她,她说到这儿时,感到胸口有一块石头堵着,说不出一个字,喘着粗气。
别说,别说。潘菊丛用毛巾擦着她的眼泪安慰:别哭,坐月子是不能哭的。那个该死的徐彬文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他人呢?
别提那个死人。姐,他就不是人。我怀上他的孩子,他硬说是别人的。从此就消失了。
护士走到门口提醒:产妇刚做手术,少说话要多休息。
哦。那妹子,我回去给你打碗荷包蛋来。你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啊!潘菊丛说完退出房间关上门。
潘菊红的眼泪又流出来。她想天天此时在什么地方?她坐上汽车去哪儿呢?会不会顺利到达南都?不,不会。她朝相反的方向上车去的。不行,我要去找她。她想着慢慢地挣扎起身一步一步往门口移动。她感到浑身如飘起的羽毛般轻一点力气没有,一步,两步,每移动一步,身上的汗水往皮肤外浸漫一层。她用尽力气朝门口移动,终于摸到门的把手,用力,再用力扭转它,可是,她一连扭转五次终于把门打开,只感到下腹阵阵剧烈的疼痛,血从她的腿上涌出,地上浸湿一片,随即倒在门边失去知觉。
刚好走过的护士网状大声呼喊:快,十二房间病人晕倒啦,赶快抢救。医护人员将她送进急救室。
三天三夜,潘菊丛守候急救观察室门外。怎么还不醒来啊?她焦急地等待着并且不时地问着从里面出来的护士:病人醒来没有?
护士进进出出回答同一句话:会醒来的。
她抱着保温桶,里面的荷包蛋已经是第三次煮的。她走到窗户看着夜色,窗外的风很大,看不到星星和月亮。要下雨了。她自言自语说着,肚内肠胃咕咕地叫,她盯着保温桶问:这荷包蛋又得自己吃吗?妹子,你赶快醒来啊!你可别吓唬姐。你怎么那么命苦?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又多难吗?早听姐的话,嫁个好人家也有人心疼啊。可是,如今,如今除了我这个姐姐没一个亲人在身边,真让人心酸。她说到此眼泪涌出眼眶,将快流出的鼻涕吸回鼻子,打开保湿桶,将荷包蛋塞进嘴里。她吃到第三个,她停下来拧紧盖,告诫自己:不行,不能再吃了,妹子醒来想吃怎么办?她抱着保温桶,坐在椅上呼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