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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妖道
泉州城街道宽阔,上面铺着平坦的青板石,走上去非常舒服,而这街道之宽,大约可有十五匹马齐头并行,丁四和胡润泽走在泉州的街头,看到两旁琳琅满目的货物,只觉林正道对泉州的赞誉并非是空穴来风,泉州的确富庶,大路两旁的檐廊下,各种各样的货物看得人眼花缭乱,而且许多东西竟是很少见到的,像象牙、名贵香料等物品,大街上也是车水马龙,分外热闹,在许多角落里,一些练杂耍的、唱小戏的、演木偶剧的又吸引了许多行人驻足观看,人群中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叫好的声音。丁四和胡润泽走了半天,才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这巷子颇有闹中取静的意味,巷子里一溜大树靠着墙生长,叶子绿得像能掐下来水一样,更衬得此处分外幽静。丁四两人走到一处宅子前,还没来得及走到跟前就叫过来的两个人嘀嘀咕咕在说:“顾老头又出去了采什么风了,不知道他答应我做的风筝能不能做出来。”另一人笑着说道:“他既然答应你,肯定少不了你的,我还一直没机会跟他说这事,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给我做一只来,你要是等得不耐烦,把你那只让给我吧。”
丁四听两人言语,肯定是从顾家宅子刚出来,不由笑着说:“两位,顾老爷子不在家吗?”
两人见有人问话,停下谈论,看了一眼丁四,大笑着说:“你也是慕名前来求风筝的吧,这一趟可是白跑了,不过来个三四回是正常的。”
丁四听两人这样说,知道顾老爷子不在家,只好跟胡润泽掉头回去,两人看天色不早,便商量着早早回去。
第二天,丁四又和胡润泽分头找了那晚上当值的几个差役,耗了一天的时间却一无所获,那几人都坚持自己见到了一只凤凰,还有人指天划地对天发誓说如果说一句谎话让自己眼瞎了去,几人说得活灵活现,听到问有没有可能是一只风筝时更是坚决否认,倒让丁四两人无可奈何。丁四和胡润泽到顾家宅子去了几趟,都没见到顾老爷子,一晃两三天的时间又过去了,这几天时间吴海也是起早贪黑,早出晚归,忙些什么也不跟丁四说。
又一天午时,丁四和胡润泽两人刚从外面回到衙门,还没到衙门口,胡润泽就惊讶地指着不远处说道:“大人,你看——”
丁四顺他手看过去,只见那边竟一条绳系着几个人,而那几个人竟都是头戴交泰冠,身穿青袍,腰间系着黄丝绦,脚穿云履鞋,分明就是一群道士,再看旁边,吴海一脸得意,率着几个从京城来的侍卫,也不顾一旁众人的指指点点,正赶着这群道士向衙门走去,这几个道士一个个神情狼狈,有的皱着眉,有的嘟着嘴,有的还在高喊:“冤枉呀。”
待到了丁四跟前,丁四赶紧上前问道:“大人,不知这几个道士……”
吴海满脸兴奋地对着丁四说:“呵,今天倒是巧,我昨晚把册子理过一遍,找出一些近来才出现的奇怪的道士,没想到一逮一个准,我还没审这里面哪个是寒易道长呢。”说罢又凑在丁四耳边说道:“我又想了想,皇上说那妖道说自己是于吉转世,那于吉是汉代的,于吉相切就是易,这寒易道长拆明白了便是汉代的于吉道长,这道士可是有来历的呀。”
丁四听得目瞪口呆,忽然觉得跟吴海无法沟通,只好冲吴海说道:“大人真是雷厉风行,厉害厉害。”又一指那群道士说:“我看这个道士像是拈着诀,那边那个道士也好像在暗中作法,后面的道士目露凶光,看上去一个个都像是有法术的,大人,你千万要提防呀,说不定这道士暗中对你不利呢。”
吴海听他这么一说,狐疑地看了一眼几个道士,又对丁四感谢地说:“丁捕快,如非你提醒,我还注意不到呢,我这就让侍卫准备黑狗血,破了他们法术。”说完后连声催促侍卫带道士进衙门去。
丁四无奈,只好跟着吴海在一群道士后进衙门。吴海到了衙门,让侍卫先把道士关进牢房里,便要跟张汉生一起切磋一下如何审这群道士。他打听清楚,张汉生此刻正在后堂“师竹轩”,就拉上丁四一块兴冲冲找张汉生去了。到得“师竹轩”门口,吴海正要推门进去,丁四忽听到里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便一把拉住吴海,示意他先不要进去,吴海不明所以,就在一愣神时间,也听到了里面的女声,迈着的脚便退了回来,在窗下站定。
两人听得里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老爷,这几天你都没到我那去了,我听他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忙公务,倒把我给担心的。”
里面张汉生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里面的女声娇嗔地拖着声音喊道:“老爷。”随即又说道:“老爷,我前几日听说大小姐染了重病,结果去探望时被拦住过了病气,我这几日也是日日求神拜佛,替大小姐担心,昨日我那不着调的哥哥来,见我愁眉苦脸就问我何事,他素日是个懒惫的,结果那天总算正经了一次,说是认识一个道士,人称什么寒易道长的,向来是神通广大,可请了来替小姐驱驱病气。”又低声补充说:“或许小姐是撞着什么不该撞着的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张汉生里面呵斥了她一句,好像不太同意的样子。孰料吴海听得是精神一振,他也不再顾忌男女有别,一把推门走了进去,大声说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丁四只好跟他一块走了进去。
两人进得房门,只见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正惊慌地站起来,看着吴海和丁四做出一副羞怯怯的样子,她长得美貌,一时之间倒给人我见犹怜的感觉。张汉生见吴海突然闯入,一时也不摸不清头脑,只是赶紧说:“不知吴大人前来,倒失礼了。”一边又指着旁边的女人:“这是我三姨太常氏,常氏,赶紧上前见了吴大人。”
常氏含羞带怯地上前行礼,吴海正色对张汉生说:“张大人,那晚大印丢失一案,我已经有眉目了,如果没甚意外,应是有道士作祟,想在泉州妖言惑众,我之所以被皇上派来泉州,也是因为事先得到了风声,所以特别来到这里。”他此刻昂首挺胸,丝毫不拖泥带水,已经把自己的来意全盘托出。
张汉生脸上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忧,他脸上表情也是精彩,颇有些哭不出来又笑不出来的样子。
吴海见张汉生如此表情,以为他在片刻之间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点头对张汉生说:“张大人,稍后我再向你细细解释。”又对着常氏急切地说:“常氏,你说你兄长找了寒易道长来捉妖,赶紧安排下去,让他速速带寒易道长捉妖。”
常氏看了一眼张汉生,张汉生刚想制止,吴海又抢先说:“张大人,皇上已料定妖道要盗走你大印,那晚大印丢失之事定是妖道所为,而我几日走访,寒易老道神出鬼没,我今日本抓了几道士,原指望碰碰运气,但现在细想,这道士哪有这么容易被抓到,咱们赶紧安排寒易老道到府上走一遭,否则,丢了大印,泉州府也不得安宁呀。”
张汉生听他这样说,倒一时踌躇起来,到最后,只好对着常氏说:“既然如此,你就使你兄长快快安排吧,不过也不用催得太紧,省得那道士起了疑心。”
吴海在一旁又补充说:“如真是那道士,你兄长可是立了大功了。”
常氏听吴海这么一说,禁不住满脸喜色,笑着说道:“我哥哥说了,如果咱这边着急,明日就可以安排他进府。”
张汉生听得着急,又加不进话,只好看吴海眉飞色舞,又听他捋着颔下的胡须说:“明日,我倒要会会那妖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