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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中山发疯一样跑回神照林里,赶到西边的路口,茫茫白雾笼罩在头上,任他目力过人,向前勉强行了半里,再无法前进,只得返回。闷闷的生几天气,眼里透着一股怨气,除了秦风,没人找他说话。
有信这几天也不找他,只是和冬伯一起做事。
秦风和郝大前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两人暗中商量了一番,这天早上秦风把早膳端回屋里,一边伺候二皇子吃饭,一边语重心长地拿话开导他:“二公子。你就把气消下去吧。想想荣儿姑娘小小年纪,带着大家藏在这谷里为你治病,让你恢复学业,学得这么多武艺,现在你不只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还会做饭烧菜,要是以后你回到宫中,亲自为皇上和皇贵妃做上几道菜孝敬他们,皇上该多么的欣慰和高兴?如果不是荣儿,只怕二公子你…”
夏中山心中气大,但没到真要杀人的地步,只是一想到谷外有个人令应荣儿满脸春辉,心里就堵得难受。听他这么说,白他一眼,“你们以为我那么小心眼?我只是生气荣儿不够义气!枉我当她作最信任的人。”
“人家小姑娘家要出去办点私事,还得先和你商量?而且她十四岁了,一直在这谷里,对女孩子很不方便。”秦风把郝大前教他说的用上。
“小姑娘有什么不方便?有这么多爷们保护着她。”夏中山还是气呼呼的。
“她在外面有自己许多产业,离家这么久,她定是急着出去照管生意。而且前些天,她一再问你想不想出去。你自己说不急着出去,她想出去办她的事,所以只有自己先走。二皇子怎么不讲道理?”秦风毛着胆子这么说。
夏中山被一口馒头噎着,哇哇地吐出来,把手上的半截馒头往碗里一放,瞪着他不语。
“二皇子。你就是杀了我,我也只能讲这实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的大事吧。而且,你出去就要和冯小姐成亲的。”秦风豁出去了。
一下戳中他的痛处。夏中山咬几下嘴唇,用只手敲敲长长的下巴,点点头,“所以一切得计划好。”
秦风索性把心理话都说出来:“冯小姐可没什么不贤不仁的名声。你生病时,皇上曾经暗示过冯侍郎可以退婚,可是冯家父女表示了,即使你病死,冯小姐愿为你孑然一生。我看二皇子,还是把荣儿当作妹妹吧,皇上和皇贵妃肯定也不支持你求娶她的事。”
“你当我是不义不礼之辈?”夏中山狠狠地剜他一眼,“那不是枉费荣儿和冬伯救我了?枉费大家对我用这么多心思?我夏中山出谷后,只有做造福大家的事,怎么会做那么下流的人?把书箱给我搬出去,我要去西里亭读书。记得把有信给我叫来。”说罢,他拿着佩剑先走出去。
秦风暗舒一口气,二皇子深明大义,看样子他不生气了,抱起装有书本和纸笔的书箱跟着追出去,看到王八在外边,向他吼一声,“王八。二公子叫有信去西里亭读书了。”
二皇子不生气了?王八高兴地去东坡亭里找到有信,他和冬伯在亭里整理些药材。
“二公子叫你去西里亭读书了。”王八把信传给有信。
冬伯轻轻一笑,拿着一株药材在手上转动一下,“能明理就好。”
有信笑笑,心里可不敢大意,回到厨房里洗罢手,回屋整理一番衣衫方去了西里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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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荣儿他们顺利地从飓水洞里出了谷,到外面时天色还没明,因谷外有人把手,便趁着天未明,潜水过到神嵯峰下,绕着峰下的崎岖山路,靠着陶冶高强的身手,带着他们在次日下午赶到了神秀峰南麓。
按照陌里在信里画的线路图,傍晚时,他们在南面的一个崖下找到陌里。
为了安全,陌里和蒋五从范家出来时,范正高把府里两个好身手的护院派给了陌里用。
山下雾大,这时陌里他们已经生了一堆火,围着火正烤野红薯吃。
远远地听到有人过来,陌里和范勇俊同时站了起来,陌里手上拿着只利匕,范勇俊拿着把钢刀,一步步向外面走过来。
“狗屎!”陶冶耳目过人,远远看到人影,连忙招呼。
“陌里!是我们。”荣儿跟着说道。
“荣儿?”陌里收起匕首,飞跑过来,不管众人在前,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激动地说,“你终于出来了,我可等到你了。”
春儿第一次看到狗屎,天色已黑,空中又有雾气不停地飘,见他一过来就抱着荣儿,急得直叫,“你个臭狗屎——”
陶冶拉下她,春儿闭上嘴。
荣儿害臊地推开陌里,柔声道,“我们身上衣服还带着湿气,浑身很不舒服。”
“快到崖边来烤火。”陌里牵着她便走。
众人到了火堆边,蒋五连忙向三小姐行礼。
“大家别太客气。”荣儿看看四周,他们倒找到一处好地方安身,山崖垂下一面大石挡住风口,里面凹成一个石屋,他们又砍了些树枝编了个篱墙遮挡入口,只留下个门的洞口,里面又用树枝隔成三间小室。
“荣儿。你们去我住的石室换身衣服,晚上你们就住里面吧。”陌里见陶冶和李青明都背着些东西。
荣儿和春儿从背篓里找出自己的衣服,抱着衣物进了里面最右边的石屋,里面铺着干燥的树枝,上面是厚厚的干树叶,旁边还有两块长条石放东西,这里虽是粗糙,晚上定是不太寒冷的。
两人换了干爽的衣服,把湿衣拿出来,蒋五和范勇俊已经在边搭起木架,她们把湿衣服搭在木架上,才在火边坐下。
“正好野红薯烤好了。”陌里从火堆里掏出五六个野薯,排在地上,用树枝轻轻地掸灰。
闻到香味,春儿直咽口水。
“我们出来时带了不少馒头,还有几个馒头。”青明跟着出来,把衣服搭在一木架上,从背篓里翻出四个馒头,“用火烤烤更好吃。”
蒋五笑道,“正好野红薯不太够。”
“还有个人呢?”荣儿四下看看问。
陌里道,“昨日范勇俊和范勇强在东南面发现有人影,范勇强的轻功不错,便让他在他那边守着,看是什么人要去神秀峰,看他们如何能够上去。”
陶冶从里面出来,把湿衣搭在火边,坐下道,“平日没听说有人去神秀峰吧?”
蒋五二十的年纪,身上带着股游侠气,喜欢四处旅游,在京城遇到有信时,听说找奇门遁甲术之事,觉得甚为有趣,所以对此很投入。他家离神嵯镇只有十多里,对这一带听闻的较多,“这些年来,有想上神嵯峰观景,观日出的,但很少有人来神秀峰。我们沿神嵯峰下的飓水河潜过来时,好多地方没有路,若不是范家兄弟身手好,陌里又带了很多绳子、钢丝,只依我和陌里的能力,到不了这里。”
“大家边吃边说。勇俊把水拿出来。”陌里给荣儿他们一人发个烤红薯,把四个馒头埋进火里。
范勇俊从中间的石室拿出一个大水袋,两个水盅,倒两盅水,对荣儿笑道,“三小姐和迎春姑娘是姑娘。用陌里的水盅吧。平时我们几个用另一个水盅,陶大哥你们和我们一个吧。”
“这就是迎春侄女?”陌里半笑地看着春儿。
迎春白他一眼,才见面就这派头?他竟敢把自己和荣姑姑并排在一起。
“以后别叫我狗屎。那会损了你荣姑姑的清誉。”陌里哪管这些俗仪?何况此时在野外,一只手搭在荣儿肩上,看着春儿笑道,“以后得我叫叔叔。”
迎春眼里五颜六色的怒火直冒,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陶冶早从姜连处听说,二月时陌里见到荣儿时发生的事,心里已经明白,三小姐的爱好很特别,不爱王孙,爱陌里这野小子。自家都是卑微的出生,对陌里倒没什么排斥,而且这是三小姐心甘情愿的事。轻轻碰下春儿,“听他们说正事。”
哼。春儿瞪一眼陌里,瞅一眼荣儿,见她粉面含春,竟是一点都不生陌里的气,那眼神里还温情脉脉的。荣姑姑真的喜欢这野小子?春儿一着急,一下咬到舌头,疼得直吐舌头,拍嘴巴。
“哈哈哈。叫你要尊重长辈吧。记着呢,往后得叫我叔叔。”陌里仰头大笑几声,然后向荣儿挤眉弄眼几下。
荣儿嗔他一眼,“说正经事。勇强一人在东南面监视那帮人,会不会不安全?”
范勇俊道,“那里的雾格外大。我哥的武功和目力都比我好,又擅长暗器,那帮人里有几个姑娘,武功不高,所以真发现他时,可能他们会先想到自保,我哥要逃走不是难事。”
荣儿皱下眉,看着陌里,拉着他走到外边,小声问,“陌阡那边没什么消息?”
“前几日收到他的信说,郑芊菁带关狗肉往神嵯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陌里点点头,“我也怀疑是她们,可是她们上神秀峰做什么呢?”
荣儿跺脚道,“定是寻找高人治病!”
陌里再次点点头,捧着她的脸,借着远处的火光,细细看了一阵,心疼道,“你又长大一些了。”
荣儿握着他的手,看看四张,小声地说,“越来越复杂。就象你过来时丢失了些灵魂一样,二皇子有些举止好生象你。”她还不敢把夏中山足上长记号的事说出来。
果然,陌里一听到这话,就怒目高张,满腔不悦,“他凭什么和我一样?”
荣儿感觉到一股怪怪的味道,一半是醋,一半是怒,想再不敢和他说夏中山足上记号的事。只是道,“我们得赶快破除奴魂阵,然后回京。明年春天二皇子肯定会出谷,到时大家都知道他没死,还被我治好,太子肯定会恨上安平府,后面恐怕会有许多麻烦。”
两说了会私话,回到火堆边。
春儿的眼睛都要掉地上了,荣姑姑胆子真够大,当这么多人面和这野小子一直亲密搂着。
陶冶他们却象没看见一样,自顾吃东西喝水。
“有陶大哥在。不如等会陶大哥和我一起去东南面看看。”陌里道。
陶冶道,“我也是这打算,想亲自过去看看。”
“你们当心了。”荣儿看着陌里,“你又没有武功。”那样子完全是个心疼爱郎的小娘一般。
陌里握一下他的手,“我会些粗把式。有陶大哥同路,别担心我。”
“别看陌里武功不好,不过他考虑周到,明堂不少呐。这几日在这里,因为有他,我们可是吃得香,睡得暖。”蒋五在一边道。
“你们烤会火,先去休息。我和陶大哥这就去外边看看。”陌里从一边拿起一只长竹筒,这是他自制的火把。
陶治和陌里打着火把出去了。
蒋五把烤馒头掏出来,荣儿和春儿各吃了半边馒头,春儿便叫着荣儿先进右室了。
“姑姑!你平日怎么教我的?作为安平府的三小姐,你怎么能对婚姻之事这么草率?”春儿很着急,真怕她会一不小心就早早地委身于那个野顽的陌里。两人并躺在枯叶上,她在荣儿耳边唠叨。
“傻丫头。你还小,有的事还不懂。你放心,陌里不会过早做什么无礼之事。我不到十八岁,他不会碰我。”荣儿只得打消她的顾虑。
“你们都商量好了?二月出谷时,你就和他相见了?”春儿从地上坐起来,觉得荣姑姑太逆天了。
“那又怎么?反正我和夏之康的婚约解除了。”荣儿也坐起来,轻轻拉下她的鼻子,“你想找个有信那样的男人,我为什么不可以跟我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可是你们才见几面呀?”
“你在我家时,和有信哥没接触多久,不是也芳心暗动嘛?要不是你动心早,我还想把他配给语琴呐。”
这一招果然令春儿焉下来,倒在枯叶上,蹬两下足,“我总是说不过你。我是担心伯父和伯母不会喜欢陌里,到时看你怎么办?”
“傻丫头。你不要小看你陌里叔叔。你姑姑我看我,什么时候走过眼?”荣儿端出长辈架势。
“我倒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哪轮得到我为荣姑姑操心呀。”春儿翻过身,背对着她。
“你放心吧。要是我爹娘不接受陌里,我一定不会和他私奔。”
“可不许为了臭狗屎,别下安平府。”
“别逼我现在就抛下大家。”
春儿不再出声。
从昨晚赶路以来,实在很累,两人靠在一起,没一会就睡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