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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笼罩了一切,月色朦胧。
树影婆娑,繁星的凌乱遮挡住了抑郁的眼眸。皓月清辉,掩埋住了灵魂深处的那一抹执着与洒脱。
夜静得像一潭死水,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一切显得那么安谧。
出云阁,静室。
房门半遮半掩,屋外不远处便是一池清水。
池水平静至极,偶尔泛起一阵涟漪也是随后即逝。
蛙声一片。
室中倚墙之处置有一个木桌,木桌两旁各有一把木椅。
桌上放着一壶清茶,热气腾空,芬芳馥郁。一边一个茶盅,里面尚有茶水于中。
“砰!”
“此事绝不可能!”
木椅之上的云然勃然大怒,掷杯于地摔得粉碎。
“云然阁主,你先斟酌一番再做决定也不迟。”
椅上的严稜一手提杯,另一只手拿起杯盖轻轻抚了抚,依旧是先前一副淡然模样。
“云某说过,此事绝无可能。”
“若真是有些宵小胆敢从中作乱,我出云阁也绝不会怵忌他等!”
云然扶着木桌,掌腕不禁用力。木桌一角受力塌陷,随后化为齑粉尘埃落地。
“云然阁主,你可要想清楚了。”
严稜嘴角挂着一丝狡黠,似乎有些玩弄之意。
“哼!”
“贼心觊觎我阁之物,竟然还能厚颜无耻的将话说这般冠冕堂皇。”
云然瓮声瓮气,心中也是愤懑十分。
之前相送慧通,发现了匿气草簇旁的严稜。原本云然也不曾想过将其领入阁中。可思来想去一番觉得自己并不忌惮其一丝一毫,更何况身在自己阁之中凉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自己坐下还不曾饮过一口茶水,竟然得知严稜要借己阁中的往生湖一观往昔。
严稜作为世人皆知,自己又怎会让其观幕往昔。
尤其是他那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云然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瞒云然阁主。其实借你宗门往生湖观幕往昔一事,并不是严某主张。而是,笑天派的意思。”
话罢,严稜抿了口茶,啧了一声。
听其言后,云然有些恍惚。
笑天派,简简单单三个字,放眼豫州再无其它宗门可与之争辉。
“你七星派何时成了笑天派的走狗。”
云然这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严稜一副悠哉悠哉地模样,感情是有所倚仗。
“云然阁主此言差矣。”
“普天之下,所有修道者皆是远离三千红尘繁华里。与世无争,虔心苦修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夺道果,谱长生。仙路崎岖,宗门之间本就应该互相扶持。只是我们两派相交甚好而已,又何来走狗一说。”
铿锵有力,严稜一语一言倒是像模像样。
“若是云某人,依旧不肯答应呢?”
云然可不会听信严稜的片面之词,自然也是不会相信他们两派能够交好。一个是豫州第一大派,另一个是众多宗门中其貌不扬的边边一处。两者好似巨龙比之蝼蚁,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笑天派承蒙庇荫之处,七星派也最多只是依附仰仗其威。扯大旗作虎皮,仅此而已。
“云然阁主,别怪严某没提醒你。笑天派为豫州第一宗门,于亘古年前传至如今。其派源远流长,强大的底蕴可不是我等小门小派能够轻易触碰拂之的。”
严稜语气逐渐加重,话里有话。
“我阁往生湖远比不上占天府中的轮回湖,他派若是前去借用一二岂不美哉。”
云然心中不禁怒火中烧。对方七星派若不是凭借宗门已逝老祖的半生戎马打拼,估计早已除名豫州过着看别人脸色的苟且偷生。又哪里还会有着今日一幕。
而今依附笑天派,竟想踩在自己的头上。
傻子卖酒,痴人说梦!
“不管云然阁主同意与否,日后严某定会再来拜访叨扰。”
饮完杯中最后一口茶水,严稜即便起身理袖。
“哦,对了。”
已经起身的严稜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一手顺势提起玉壶潺潺倒了一杯茶水。
食指轻拈茶水,在木桌之上飞快地写下二字。
木桌发涩,尽管水迹一逝即干,但云然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是何二字。
妄动!
云然诧异,总觉得二字有所暗指。
“假以时日,你会知道的。”
严稜直起身躯,大步外迈。
夜已深,月明如镜。
这样的夜晚不知过了几时又几时。
亦如这似水年华,总想留住每一次途径的美丽,却总是任其从指缝间流走,末了,只剩下一串串哀叹惋惜。
夜的残灯点亮神秘的灯盏,时光的空洞蹉跎岁月的晦暗。
桌上又换了壶茶水,壶嘴正冒着热气氲绕。
云然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苦涩,从未有过的苦涩。
云然呆呆地看着木桌,尽管而上再无一丝字迹。
妄动,到底指的是什么?
……
话说慧通,他于夜幕降临时方才开始往己寺方向回赶。时至如今,也只离有几里之距了。
见得己寺近在眼前,慧通不由放慢了行走间的速度。
不远处即便看得瞭台,一尊铜钟被吊在梁上。旁边一根木头在其正中稍上方之处,兴许是因长年的触之撞钟,木头浑体显得光滑无比。
尤其是顶头之处,绑着一块素布条子紧紧缠绕包裹。
见到铜钟,慧通不禁忆起几天前的一幕。
所想便是慧聪一行人下山村落的那一日。
话说当时久久不见众人回来,慧通也甚是疑惑。匆忙间放出神识下探,可在村头却被莫名的波动所阻隔在外。
未果,只感天际泛着靡靡之音,似乎还有着一丝魔源气息。
慧通估计众人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当时即便登上瞭台以木撞钟。
钟的神秘之处毋庸置疑,而清音寺的铜钟则更是不凡。
钟身采用极其稀少的大石玄铁所铸,坚不可摧,攻不可破。而桩木又是取自于南山菩提树之躯干,更是佛性十足。
终年沐浴佛光,两者皆是非俗。
当时寺中弟子大都盘坐瞭台之下诵吟佛揭,再加上慧通用以全身灵源辅助相撞,方才使得村落中的慧聪从容布下三才阵法。
至于后来之事便是以众人相继归返而告终。那一夜慧聪将在村落中所遇一切也都跟慧通全然倾出。
慧通也是那时才知魔源之眼一事。
当初接过慧聪的神识传音,让自己与诸位长老前去相邀定安门派,共赴己寺禅心路。
当时还有所不解,如今将这一切连贯起来似乎也能想通。
魔源之眼是平天教所启无疑,可若是没人封印,后果也是不言而喻。
恰巧,这就是平天教高明之处。选在清音寺不远处的村落,料定寺中众人不会袖手旁观。这样一来摸清了清音寺的底蕴,二来也将引起寺人不必要的惶恐。
选在如此时机,除了禅心路,估计也没有什么能够让平天教冒着被豫州一众修道门派的围剿危险从而释放魔源了。
自从七百年前的一战过后,平天教与紫阳宫皆是封山闭门数百载。
清音寺并不怵忌平天教,只要稍稍放出其教开启魔源之眼的消息,便有诸多门派联合讨伐。平天教主活了那么多年又怎会不知此事的严重性,可他却是毅然如此,想来是有所倚仗。
这也正是慧聪担忧之处,如今尚未摸清平天教后方释意之人。敌暗我明,若是不做些准备,估计日后连一丝话语权都没有。
所以,这才是慧聪相邀定安门派的原因。
怕就怕平天教后援势力过于庞大,不是自己寺门能够与之相抗的。莫要到了那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平天教为虎作伥却无法以对。
相邀定安一众门派,或多或少会让他人有所忌惮。毕竟定安修道宗门不在少数,真要是到了那时,他人的一言一行也要于心事先斟酌一番再做打算。
明日便是禅心路入境之时,天一亮,便是一场无戈之战。
夜,很深。
皎月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的微云,穿过略有闪烁的星光,显得格外诡异。
寂静中似乎又有着让人恐惧的力量。
密室。
四周一片漆黑,顶上时不时洒下几道月光更显可怖之意。
接着微弱的月光,一名男子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面容不甚清晰,两额边际有发梢垂下,紧闭眼眸。
男子心神一动,开始掐动法指,繁杂难晦。手指间不断来回变幻,隐有琉光浮现。
男子面前是一池黑水,像是被稠墨浸染过似得。水面开始静如处子,可是随着男子手中的琉光萦绕,变得波澜起伏。
“咕噜噜!”
池中开始冒出水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先是一处,随后变成一片,仿佛深处蛰伏着一条神秘的大妖向月吐纳。
随着池面的起伏不迭,男子额头也冒出一层细汗。呼吸愈演愈烈,在这初秋之时,两股白雾从男子鼻中不停地呼出。
“砰!”
池中荡起几道水柱,粗有人腰一般。源源不断地喷薄,就那样直立立地耸在水面。
“呼!”
男子重重地吐了口气,两手三指而卧,另外的食指与之中指紧紧地贴在一块。
立于手上的两指缓缓靠近,轻轻触之,盘旋萦绕的琉光即便化成一道惊鸿,迅速地在男子手中来回折返。
水面的水柱逐渐没了声响,缓缓形成一道水幕。
池中之水开始旋转不停,继而一个漩涡入眼。靠近水幕,漩涡旋转地幅度也越来越来。
“哗!”
水幕扑向漩涡,随后变为一层隔阂,里面紧紧包裹着一枚珠子。
若是杨子环在此,定会甚感似曾相识。
珠子并非纯黑之色,而是青中泛绿,绿中有青。混沌一团,模糊一片。一眼望不穿,说不出来的怪异。
正是魔源之眼中的魔珠!
闪烁着幽光,比村落中的魔珠还要大有数倍。魔珠之上煞气滔天,周围三尺的花花草草于刹那间枯萎。
男子开始吐纳,魔珠上的煞气随着一呼一吸争先恐后般地涌入其体内。
密室之中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一名男子盘坐石上,周围再无一丝生气。一枚硕大的珠子凭空漂浮,其上肉眼可见浓厚的黑气,源源不断地从男子鼻中吸纳到体内。
“嗡!”
珠子发出鸣音,于空不停抖动。
男子将最后一丝黑气吸至体内,随后再拈法指。惊鸿一现,珠子随着琉光的闪烁重新落入池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两臂高抬,仰天大笑。
“紫阳老儿,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男子继而止声。望着远处,一抹凶狠惊光闪于眼眸。
“粲粲!”
暗中,一道人影隐隐约约地伫在边角。
全身被黑雾包裹,只露出两眼看着男子,好似盯着一盘即将上桌的珍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