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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恐惧,绝望
在这一刻,陆辰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内心深处竟然畏惧得想要退缩。
张窥天虽然也是表情严肃,但神色中却并未看出半点慌张,只见他手速如风,从口袋中甩出八张符篆,凌空摆成一排,果断地咬破手指,运指如飞,在那八张符篆上勾出晦涩难懂的符咒,口中低喝声:“疾!”手上又迅速结印,但见得那八张符篆准确无误地飞向八座石像,而在符篆贴上石像的那一瞬间,石像的裂痕终于止住了。
陆辰稍稍有些安心,虽然知道这一切可能只是暂时的,可他心底下还是希望老神棍这一手能彻底镇压住这七只厉鬼。
“这是定神符,只能镇压这七鬼索命阵半柱香的时间,等符咒消失之时,怕是石像便再也难以困住这七只厉鬼了。”张窥天突然咳嗽了两声,显然这两天的连续用符,已让他有些疲惫了。陆辰不知道老神棍什么时候会倒下,但是如果连老神棍都无法对付这七鬼索命阵,那他恐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窥天先是坐了下来,闭目休息了片刻,然后从身后的蛇皮袋中拔出一把桃木剑来,突然对陆辰说道:“陆小友,你可愿拜老朽为师?”
“这……”听了这话,陆辰怔住了,他从未想过张窥天竟然会这么问他。学习阴阳之术?前天陆辰还因为这个把老神棍赶出门去,虽说现在他已经知晓了阴阳家是真实存在的,对老神棍的符篆咒术也是心生敬佩,可如果真的让他用心去学这些,他又是否能做到呢?
张窥天看出了陆辰的犹豫,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不该如此仓促地问你,只是如今事态紧急,这七鬼索命阵极为凶残,老朽一人之力怕是难以应付,但此阵也并非无解,时间万物皆有克制之法,阴阳门中正有一阵法可破此阵,名为八星斗魂阵!”
“八星斗魂?”
“没错,这七鬼索命之阵之所以我们来之前都不曾发动,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此阵暗藏于八卦之形中,有人暗中破了八卦的风水,所以才引得七鬼出世,而这八星斗魂阵正是八卦六十四阵中的一种,想必用来封印这七只厉鬼也是绰绰有余,只不过此阵需要八人共同诵读阵诀方可结阵,老朽可用分身符咒一气布六元,这虽然只是瞒天过海的伎俩,但却也是逆天法术,极耗神识,加上老夫可凑七人之数,所以还剩一人只能由小友你来顶替。”
陆辰一听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妥,爽快地说道:“老先生,咱这也算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了,虽说您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但说到底还是为了我们,我进点微薄之力也是应该的,您就把那阵诀告诉我,虽说我才疏学浅,但是背东西那可是一绝,小学时候回回背课文我那都是第一个背下来的。您放心就是,咱把这什么七星斗魂阵弄成了,也好一显您的道行深厚,也扬了您窥天之名不是?”
张窥天这一次并没有被陆辰的溜须拍马所轰晕了头脑,而是皱眉道:“这八星斗魂阵是我阴阳门内的秘术,阴阳门人向来低调于世,但是术法却从不外穿,更不可传于俗世之人,老朽虽然早已不是阴阳门弟子,但规矩却不能破。”
这摆明是要让他去沾这趟浑水啊,一直以来陆辰的生活都是在平淡中度过的,说不上富足,但也算安稳,虽然他的内心一直也憧憬着当一回英雄,行侠仗义,但更多时候那也都只是想想,如果真让他去维护世界和平,陆辰恐怕还真不乐意,更别说当什么阴阳家,成天与鬼神斗来斗去了。于是陆辰强笑着委婉地说道:“老先生,您何必墨守成规呢,我看您可绝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而且如今又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您想想如果把这七只厉鬼放了出去,那定会祸乱苍生,为害一方的啊,您通明晓理,定然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的吧。”
“这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爷我多聪明啊,岂能就这么俯首称臣?”陆辰心中暗想着,略带些得意的用余光看了看老神棍,谁知老神棍好像并不吃他这一套。
“老朽便是负了众生,也决不负阴阳们千年祖辈!小友,非是老朽不愿救你,而是真的无能为力啊!罢了罢了,今日一死,老朽愧对师门,愧对你的祖父,愧对苍生啊!”老神棍说到动情之处,竟是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嘿!感情是就不愧对我啊!”陆辰看着悲痛欲绝的张窥天,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这演得也太真了吧,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随随便便就给他来了苦肉计,欲擒故纵计,稀里糊涂收徒计,这是逼得陆辰只有一计,将计就计。
陆辰立马陪笑道:“老先生,您看您这是什么话啊,我这不是怕我生性驽笨,坏了您的名声吗,拜您为师,好歹我也得算是半个阴阳门弟子了,这家大业大的,我怎么可能不乐意呢?得!师父在上,受……”
陆辰作势要拜下,老神棍赶忙起身拦住,道:“徒儿无需如此!你我师徒不必拘于小节,如今大敌当前,门规道法什么的,咱们以后再说。”
你妹的,这时候知道大敌当前了,陆辰极度无奈地在心底里鄙视了一下老神棍,暗暗安慰自己,“如今生死一线,若是过了这一劫,一切都还好说,嘿嘿!到时候只有我不认账,他又能耐小爷如何?”
“徒弟啊,如今情况危机,这八星斗魂阵的阵诀我只能说一遍,你且听好!且不可记错了,八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显灵。巨天猛兽,制服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陆辰一边看着老神棍手上的结印,一边心中默默地记下了阵诀,陆辰发誓,从小到大的学习他都没有这么认真过,看来有时候绝境真的可以触发人类的潜能,就好像现在的陆辰。
陆辰闭目而坐,回忆着老神棍的结印和阵诀,演示了一遍,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睁开眼睛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眼睛似乎也明亮了些。老神棍赞许地冲着他点了点头,陆辰也算松了口气,成败在此一举了!
老神棍将桃木剑插在阵的正中央,又从蛇皮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六张符篆出来,这六张符篆明显不同于老神棍曾经用过的那几张,还未曾念咒就能看出符篆上所闪现出的金光。
张窥天将六张符篆放在六座石像的下面,他和陆辰则分别坐在剩余的两个石像之下,一切就绪,老神棍双手飞快地结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咒印,速度之快,让陆辰都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但紧接着他就发现那一个个符篆竟然都凭空消失了,仔细一看竟然真的幻化出六个老神棍的虚影,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虽然没有肉体,但还是让陆辰觉得匪夷所思。看来阴阳一道博大精深,他还真是鼠目寸光了。
待老神棍结印完毕,陆辰知道这次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说实话此刻他的心里还是难免有一些紧张的,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染指道术,虽说布置阵法,顺应天数之事都是由老神棍一手操办,他只不过负责诵读一下阵诀即可,可现在却也当真是千钧一发之际,不容得有半天马虎。
“开始吧,记住,心无杂念!”老神棍再次嘱咐陆辰道,随即掐了一个法诀,但见得一道金光从老神棍的指间闪出,紧接着游走于八卦阵间,一个个古老而又神秘的符咒开始浮现在阵中的桃木剑周围,陆辰知道时机到了。
“八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显灵。巨天猛兽,制服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陆辰一字一顿地念道,表情极为凝重,手中不断地结印。
八卦阵中光芒愈加刺眼,符咒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阵中,终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四面八方退却,最终所有的符咒都聚集在了阵中央的桃木剑上,那桃木剑此时如同一柄上古的神兵,光芒大盛,似乎要冲破天际,劈断乾坤!
老神棍此时已经有些要支撑不住了,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头渗出,一气化六元,这就是说他在以一人之力控制着七个人,这本就是逆天的法术,所以想必更要承受着非人能忍受的反噬!
“八星斗魂阵!开!”
老神棍的这句话仿佛是用最后一口气从牙缝中逼出来的一般,话音刚落,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一切又重归平静。而老神棍的那六个虚影也在这一瞬间全部消散。
张窥天无力地好像马上就要倒在地上,陆辰连忙跑过去将他扶住。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老神棍和他可以说是素昧平生,只不过是口头上的师徒关系,他还曾经因为自己的坐井观天而将老神棍驱之门外。可尽管这样,老神棍还是救了他的命,更是明知此行必然劫难重重,却仍义无反顾。甚至不惜后果的用出禁术……
“这七鬼索命之阵……已经被镇压住了,唯一一处可以移动的石像下面有一处暗道,那……那里应该就是你的两个朋友所困之地了……为师刚刚暗开天眼,观此地已经并无极凶之像,想必……想必那曹阳应该也是有高人相助才能布下这七鬼索命阵,这也应该是他的杀手锏了,为师以天眼观此人,虽有邪气在身,却并非高手,应该只是略懂些鬼童古曼之术罢了,为师的乾坤袋中还有些已经画好了的风雷符篆,虽然只是些低级咒术,但对付鬼童古曼却有奇效!还有……还有这柄桃木剑你可佩戴于身,这是阴阳门至宝,可斩世间妖魅鬼道,虽说你并未踏入道门,但有此物防身,也可增添几分胜率。”陆辰的眼角有些湿润,这是感动,并不是在演戏,他突然觉得老神棍认真的时候真的很帅很帅,他强忍住泪哽咽地说道:“师父,您先在这好好休息,等咱回去了,我请您吃大餐!”
老神棍虽然已经困乏了,但一听到大餐眼睛还是条件反射地放出了光芒:“臭小子,快去吧,此间事了也好扬我阴阳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