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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苏末末不敢动了,她满脸泪痕,抽噎不能抑制:“赫慕泽……我错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现在才知道错了。”赫慕泽从她的脖颈间抬起头,莹亮的眸子泛着可怕妖冶的光泽,哧哧笑着,在苏末末耳畔暧昧温柔低语:“可是,怎么办呢,你的哀求……已经晚了!”
“啊!”——
一声尖利的嘶喊直刺云霄,久久不散……
冬日里冷寒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卷的云层投射洒向大地,像无数锋芒的剑,穿刺而过,让昏沉的大地,有了丝丝的暖色。
枝头,终是承受不住厚重的积雪,吧嗒一声折断,掉落在地,震得周围树杈上的雪纷纷飘扬飞舞,像是无数只白色的蝴蝶,穿过高高的宫墙,朝着远处而去……
胭脂端着水盆走进屋时,看到蜷缩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的苏末末,那眼神空洞无神,似乎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更像是个残败的布娃娃。
胭脂一阵心疼,叹口气,走过去,放下盆,把布子摆湿,拧了拧,走到苏末末跟前,轻声轻语道:“贵人,您擦擦脸吧,奴婢为您梳妆打扮。”
苏末末仿若未闻,一动不动,眼睛始终盯着窗外晃眼的白雪。
胭脂无奈,只好规劝道:“贵人,明天就是皇上的登基大典了,皇上对您……那也是可能一时气急了,您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皇上明天登基还要册封您为皇后,这是多少人想也想不来的事情,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苏末末微微颤抖了下眼睫,双手将双臂抱得更紧。
“昨个……”胭脂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想了想,还是讲道:“陌侍卫,哦,不对,现在该叫他亲王,昨个奴婢看到亲王一直站在院子里,站了一晚上呢!”
幽然,收回聚拢了视线,苏末末久久怔然,片刻,唇上溢出笑容来,既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偿。
胭脂有些害怕:“贵人,您怎么了?您别吓唬奴婢啊!”
陌玄攸,陌玄攸啊陌玄攸!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苦苦哀求,看着我无力挣扎,你也不肯帮帮我吗?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根本算不了什么!
赫慕泽,好,你们兄弟两个既然不肯放过我,那么我便如你所愿,皇后是吗?一宫之主,多么荣耀的封赏,我苏末末受了。
“胭脂,替我梳洗更衣!”
似是重生一般,苏末末走下床来,拖曳着身下白色的裙子,走到化妆台前,旋身一转,身下裙摆好似绽开的花朵,在她身后旋出美丽旖旎的波纹,屈膝而坐。
脸上没有了悲伤,眼底更是冷的不见一丝温度,唇角偏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意味深长的很,让人捉摸不透,阵阵发寒。
很快,胭脂为她梳好头发,苏末末看了一眼:“妆太淡了,头发样式太简单了!”
胭脂一愣,平日里就是这样打扮,她都嫌繁复,今个真的性情大变了。
“是,奴婢为您重新梳妆。”
又是一番折腾,片刻,镜子的苏末末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充满了霍霍的光辉,眉眼不容忽视的凌厉,浓重的妆容将她衬得妩媚妖艳,就连脸庞那道疤痕,都变得几分盛气逼人起来。
摇曳着满头的坠饰,苏末末挺直着脊梁,伸手穿上胭脂为自己套上的嫣红长袍,顿时,更加灼人眼球,不敢直视。
在镜子面前旋转了一圈,苏末末不禁冷笑,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是有些道理。
“贵……现在该叫您皇后娘娘了,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末末扬扬眉:“出去走走。”
自然是去赫慕泽眼前晃晃,让他看清楚点儿,是他自己要留下她的,便是鸡飞狗跳,也是他自己招惹的。
苏末末一路走出去,路上不断有宫人驻足,虽然行礼,却个个都跟看到了什么惊奇,脸上都是一片愕然。
径直在胭脂的陪同下,到了他的富阳宫,里面宫人正在打扫,赫慕泽并不见身影,看到苏末末进来,打扫的宫人忙低头叩地:“给贵人请安!”
“免了。”
苏末末慢步进去,左右端看着,这摸摸,那动动,胭脂跟在她的身后,不知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总有些惴惴不安。
苏末末一挑眉,伸手突然一把拽下挂着摇摆的珠帘,噼里啪啦的珠子瞬间到处滚落开来,白洁圆润,这些可是上好的珍珠串成,光是一颗便能卖个好价钱。
“胭脂,把这些珍珠捡起来,撞在盒子里送到我的储物间去。”
胭脂猛一看珠帘被扯断,还来不及惊呼,听到苏末末的话,又是一愣,彻底傻眼了。
苏末末转头看她不动,眉头一皱:“还愣着干什么,还有你们,也一起帮忙捡。”
“是!”
宫人忙过来帮忙。
苏末末却径自朝着里面走去,越过绯色的幔纱,走到屋里,里面更是珠光宝气,尤其他的书桌上,摆放的纸砚笔墨,都是上等的精品,只看那龙头砚台,设计独特,上面光滑黝黑,摸着油腻,好东西。
苏末末唇上浮起狡黠的笑意,陡然抓起砚台,朝着对面的梳妆镜就砸了过去。
哐啷一声,精美的镂空铜镜从支架上掉落,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众人,忙跑进来细瞧,个个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
铜镜躺在地上,被砸的凹陷了进去,支架也掉落裂开,而那块砚台,却仍旧纹丝不动好好的。
苏末末蹲下身,捡起砚台在手上掂量着,视线在四周巡视,瞅准了一个摆设的架子,上面全是精美的工艺品,什么红珊瑚,蓝水晶,白脂玉……
胭脂瞧着苏末末的眼神不对,顺着看过去,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忙扑过去握住苏末末的手:“娘娘,手下留情啊,这要是砸坏了,皇上怪罪下来,咱们都要吃苦的。”
“是啊,是啊,娘娘就饶了我们吧!”
宫人们纷纷叩头不住,哀求着苏末末。
苏末末看到她们一个个可怜兮兮的,于心不忍,只好作罢,将砚台丢在地上,起身:“好吧,这回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算了。”
“谢皇后娘娘!”
在众人千恩万谢中,苏末末从房里走出来,偏偏就与闻讯赶来的赫慕泽碰个正着,赫慕泽清幽的眸光越过她的头顶望进去,看着满地的狼藉,继而慢慢浮起唇角。
又上下打量着苏末末的打扮,满意的点点头:“朕的爱……皇后,打扮一番,到是惊艳动人啊!只是,不知朕的富阳宫怎么得罪了皇后,让皇后如此动怒?”
睨着他,苏末末冷哼:“看着不顺眼。”
“嗯。”赫慕泽点头,背手而立,轻笑问道:“那么皇后对哪里还不满意?”
“都不满意!”苏末末冷冷回答。
赫慕泽却也不恼,对身后的小福子命道:“听到了吗,皇后娘娘对这里都不满意,即刻叫人来,把这里的东西统统都砸了,换上娘娘喜欢的。”
“……”这下,该轮到苏末末愣住了。
怎么忘了,人家可是皇帝,要什么没有,这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会在乎。
苏末末气结,努力挤出讥诮的笑脸:“若是我对你也不满意呢?”
赫慕泽听到这话,仅仅挑了好看的眉梢,似早就料到,恬不知耻的凑上前来,在苏末末耳畔轻语:“若是皇后不满意,为夫晚上再多卖点力!”
倏地,苏末末猛然退开身,脸却是经不住红了。
恼恨瞪一眼赫慕泽,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对胭脂大声命道:“胭脂,我们走!”
在赫慕泽盈盈的笑意中,苏末末算是落败而逃……
支着下颚,苏末末嘟着红嫣的小嘴,气鼓鼓的,眼眸半眯,脑子里盘算着,究竟该再做些什么,才能让赫慕泽忍无可忍,主动把她赶出去!
苦思冥想,苏末末一阵头疼。
“娘娘……明天就是您的册封大殿了,您还是早点儿歇息吧!”胭脂从旁看着苏末末发呆已经一整天,真担心她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皇上驾到!”——
正说着,外面小福子尖细的嗓音便传来,苏末末陡然浑身一僵,倏地坐正身体,身上某处忍不住疼痛起来。
赫慕泽欣长的俊美身子依旧穿着锦白绣龙的长袍,玉带束腰,尚未成为君王,已经有了君王的姿态,一举手一个眼神,都透着不可亵渎的威严。
进入屋中,看到苏末末全身僵直的坐着,他不禁悠然而笑,过去,在苏末末身旁坐下,伸手想要揽上她的肩头,苏末末却是像被火烧一般,迅疾的弹开。
赫慕泽沉了清瞳,幽幽的望着苏末末,伸出手去:“过来!”
苏末末咬唇,唇瓣几乎咬出血来:“赫慕泽,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是休想再做昨天的事情。”
“呵呵呵,昨天?昨天什么事?”赫慕泽一脸疑惑,装的像模像样。
苏末末恨不能一口口水吐到他脸上去:“我忘了!”
苏末末扭身,不去看他,赫慕泽却继续道:“既然皇后忘了,那么朕就亲力亲为,再让皇后想起来。”
话音落下,赫慕泽已然伸手扯过苏末末迎面压了下来,苏末末大惊,忙想喊胭脂,可是抬头四处望去,哪里还有胭脂的身影,就连刚才跟随赫慕泽进来的几个宫人也不见了踪影。
“赫慕泽,你无耻!”
“你是朕的皇后,和朕共育子嗣,天经地义,何来无耻。”赫慕泽一边冷声应答,一边手下也不闲着,三两下便剥去苏末末的衣服,覆身上去。
苏末末一声闷哼,咬紧牙关,承受着昨日相同的痛苦。
别开脸,不想去看赫慕泽的脸,即便那张脸美的没有一点瑕疵,汗水沁在他的额头上,更增加几分性感,可是这一切,都让苏末末无比厌恶。
赫慕泽伸手扳过苏末末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看清楚,你是谁的女人?好好感受朕,你只能是朕的女人!”……
夜半。
苏末末身体一阵一阵滚烫,一会儿恶寒交加,她忍不住浑身颤抖,连牙齿都抖得厉害。
睡在她身旁的赫慕泽感受到她的不对劲,睁开眼,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滚烫。
“该死!”
低咒一声,赫慕泽忙起身穿了衣服,对外面高声命道:“快去传御医!”
“好……好冷!”苏末末蜷缩成一团,把被子使劲儿往自己身上裹,可依旧冷的打颤,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的脸和嘴唇,都变成了不正常的紫色。
赫慕泽一脸急色,恨不能亲自去把御医抓来。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
总算赶来的御医匍匐跪地,恭卑的叩首。
“哪那么多废话,还不起来赶紧看看情况。”赫慕泽一声怒斥,根本没有心情听御医啰嗦。
御医吓得一个激灵,忙从地上起来,走到苏末末的跟前,细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回身道:“皇上,皇后娘娘应该是邪风入体,受了风寒,故而感到冷热交加,臣这就去命人准备药汤。”
“快去!”
赫慕泽拧着眉头,明天就是册封大殿,他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有任何的差池,更不愿意只有自己一人孤独站立高台。
“当啷!”
药碗摔在了地上,苏末末突然一口血水喷溅出来,一头栽倒在床内,居然不省人事。
御医一见,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臣,臣罪该万死!”
赫慕泽一夜未睡,陪伴在侧,看到突然变得更加严重,顿时怒气涌上心头,上前就是一脚,将御医踹翻在地:“为什么人吃了药不好,反而更加严重了,你是打算谋害皇后吗?”
“臣不敢,臣惶恐!”御医被这巨大的罪名吓得脸色惨白,全身颤抖起来。
“这不是风寒,这是毒!”
就在赫慕泽怒斥御医的当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顿住了动作,赫慕泽回身,看到自己的哥哥陌玄攸带着一个一身青色素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容貌普通,眉眼顶多算作清秀,却看着让人舒服。
他并不理会赫慕泽,而是径直走到床头,专注观察着苏末末的情况,又替苏末末把了把脉,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放开苏末末的手,替她掖好被子,回过身来对一脸忧色的陌玄攸道:“门主,末末是中毒没错,这种毒初始就像是风寒,但若是用了风寒的药,更会加重毒性,一旦攻心,怕就没得治了。”
听到这么严重,赫慕泽插嘴道:“那现在怎么办?”
男子瞟一眼他,撇嘴:“这毒我也治不了,不过看样子,中毒并非一两日,只是一开始不会有任何的征兆而已。”
“你说末末早就中毒?”倏然,赫慕泽眯了眸子,浑身戾气外散。
男子走到陌玄攸跟前,对陌玄攸道:“门主,这种毒叫做凝玉香,无色无味,属下也只是听闻过,并未真正见过,这种毒可以在身上隐藏很久,但是,只要……”
说到这儿,男子住了嘴,有些说不下去。
陌玄攸蹙眉,赫慕泽更是抢先一步追问:“只要什么?”
男子长出口气,面色几分尴尬,声音也小了下来:“只要和男人那个……那个什么,就会引起毒发,按理说,这种毒,该是引入男人身体里,但是因为毒液在她身上太久,所以,已经引起反噬。”
腾地,赫慕泽僵住,虽然男子说的极为隐晦,但是他却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么说,末末虽然早中了毒,但是一直没有显露,是自己的一时冲动,反倒助长了毒性的发作?
“昆笪,立刻彻查此事,找出究竟是何人给末末下毒,朕一定将他满门抄斩、碎尸万段!”
赫慕泽厉声命令着。
陌玄攸握紧手指,眼眸一直没有离开过床上的苏末末:“眼下并不是追查凶手的时候,怎样救末末才是关键。”
“我知道了。”
倏然,赫慕泽突地想起什么,冷凝了眸瞳,眼底冷光乍现:“这件事应该找谁,哥,你帮我守着末末,我去去就回。”
赫慕泽说着,转身边走,昆笪连忙跟上一起离开。
陌玄攸目送着赫慕泽离开,慢步走到苏末末的身边,看着她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眉头紧锁,眼里浮现深深的自责几分涩然,慢慢俯身在苏末末的床边蹲下。
握住苏末末的手,放在脸庞,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如此柔情蜜意。
永菡瞧着,知道自己有些多余,无奈的摇摇头,对其他宫人招招手,一起转身离去。
“末末,我该拿你怎么办?”陌玄攸轻语呢喃,眼里有太多的无奈。
当初苏末末毅然选择了和赫慕泽一起入宫,即便他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失落。
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赫慕泽,还是想和赫慕泽在一起,难怪当初赫慕泽能够那么笃定,那么自信。
苏末末,这就是你对慕泽的爱吗?飞蛾扑火,哪怕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也要留在他的身边吗?
“哐当!”
牢门被用力踹开,赫慕泽锦白缎袍欣长的身影出现在牢门之内,疾步走到关押着萧紫凤和赫慕弘的牢房门口,以王者以及胜利者的姿态,睥睨的他们,勾唇冷嘲讥诮的冷笑。
巨大的响动吵醒了牢里困倦的两人,萧紫凤慢慢张开眼,把目光落在赫慕泽的身上,先是怔了一下,继而恢复平淡。
监牢里,她即便是一身狼狈肮脏,却仍旧保证着她皇后高贵傲然的姿态,端正坐好,瞧着赫慕泽嗤笑:“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的三殿下居然屈尊来牢房里看望本宫了。”
她刻意把三殿下这个称呼拖得很长,想在她面前称皇称帝,别做梦了!只要她活着,他这个皇帝就别想做的安稳。
“解药,把解药拿出来!”
赫慕泽却懒得跟她废话,愤怒至极的嘶吼着,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将萧紫凤烧为灰烬。
萧紫凤微微愣了愣,旋即冷笑:“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解药,难道是有人中毒了,真是……”
“朕命令你立刻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朕判你车裂之刑,让你死无全尸!”
“你!”萧紫凤脸色一变,维持的淡然顷刻消失,但看到赫慕泽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不禁让她怒极反笑。
“本宫怎么说也还是当朝皇后,即便虚造圣旨,却罪不当死,按我国律令,顶多打入冷宫,赫慕泽,别说你还没有登基,即便是登基了,你以为就能长久安稳了?哈哈哈……”
仰头大笑,萧紫凤威仪的神情逐渐恢复,带着凌厉和得意,瞥睨着赫慕泽一眼,索性大方承认:“没错,苏末末身上的毒是本宫下的,本宫到是没想到,她居然还未破身,不然,如今那毒早就应该将你毒死!”
说到恨处,萧紫凤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犀利的眸子也淬了毒般,笑的愈发放肆:“呵呵……真是痛快,这是本宫今天听到最开心的一件事,赫慕泽,你就等着给苏末末收尸吧!你永远注定孤独,注定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