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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绞着我的目光思索了片刻,展颜一笑“好。”
我望着他没有笑意的笑容,知道他心中沉重,说间安慰的话,却又被他眼中的防备而堵住了所有的话语,心说多说无益,等躲过这一劫再说吧,于是便一言不发地在前方引路。
不久圣湖近在眼前,十六的月倒映在圣湖之上,清冷神圣,随风不停地漂零破碎,宛若人生。
我松了一口气,回首对背后一直沉默的红发青年笑道“到了,公子先在此处歇休片刻,不出半个时辰,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他微一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坐了一下来,望着天际的圆月,我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走了一会路,腿脚也有些酸,刚想在他身边坐下,一近他身,他的酒瞳冷冷地瞟过来,我只好尴尬地在离他远一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时沉默似金,我痴痴地看着他英挺的侧影,心中无限感慨,忽然他回过头来,冷冷道“你在看什么?”
我语塞,赶紧别过头去,呐呐道“对不住,”然后又低头小声说道“你很像我一个失散了多年的朋友,我和他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酉已宫变那阵,我们在西安屠城时失散了……我答应了他会去找他,可是却没有履行我的诺循…”
“他的脑子不太好使,所以总是爱忘事,老是迷路,我总是为他怛心,万一他把我给全忘了,可怎?”想起那一年离别的光景,不觉悲从中来“那一年秦中大乱,多少人家离子散,家破人亡,我的三和许多朋友也死在战乱中,所以再想想,只要他活,就算他不再记得我与他的情份,只要他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了。”我抬头一看,却见他凝注着我,我对他强笑道“我对不起他,所以很想同他聊一聊,想知道这几年他过得好不好,我……我只想知道他这两年过得好不好……我明明知道你……你不是他,可还是忍住想看着你,就好像看着他一样,对不住啊。”
牺哈干笑几声,却见他无波地看了我几眼,然后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绢子,向我递来,我这才感觉到脸上全湿了。
我颤着手接过来,背过身去,使劲抹着眼泪,咬着手,平复着内心,
却听背后的青年轻轻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难过,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总会伤害一些人,又要被别人伤害,故而总要学会忘记,人如何能永远生活在过去啊?”
我慢慢转过身来,他舒展眉心,侧着头含笑看着我,像极了当年多少次非珏笑着深情看我。
是啊,人总要学会忘记,非珏……
我知道你现在生活地很好,我能感觉到,所以我想我应该放下这一段感情,给你最好的祝福。
我破涕为笑,将绢子递还给他“谢谢,只是对不住,把你的绢子给弄脏了。”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着,
借着月光,这才发现那绢子的绣样是鸳鸯戏水,而且是汁的样,方才忙着难过,没来得及发现,联想到那晚波同口中的人,我心中一动,为何这个绣样很眼熟?
一个病人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我呆愣间,却听远远的马啼声传来,我和非珏躲到草丛中去,却见领头一人正是面容严肃的齐放,后面跟着阿米尔一般侍丛和一个白纱丽人,我还没来得及出声,非珏早已满面欣喜地叫了起来“木丫头。”
白纱姝立刻下马,奔向他的怀抱,两人在月光下紧紧拥抱,撒鲁尔着急地说着“你可受伤了?“
大漠月圆,细风轻送,传说中人英雄相聚的场面就在我的眼前。
丽人轻摇臻首,泪四溅“我还好,你没事吧。”
撒鲁尔心疼地看着她的“你混身都在打颤,你当真没有事吗。”
两个人来来去去就这间,都在反复问对方可有受伤,可见相爱之深。
撒鲁尔拉下她的面纱,细细察看,月光下,姿容,光四射,却与我脑海中的病人不谋而合。
我从草丛里慢慢走出来,齐放向我奔来,似乎在我耳边说了间,可惜我什么也听进去,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她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传说死在戈壁大漠的结义三,姚碧莹。
她的泪容也向我这里转过来,混身抖了一下,然后那双精致的眼睛定在我的脸上,此时月光正好,她的脸向逆光处微侧,我便炕清她的面。
我的眼前什么也炕真切了,德馨居里同碧莹共同生活的一点一滴,慢慢地拼凑在一起,汇成大江大海向我舸,碧莹,是碧莹,为什么是碧莹。
亲如的三碧莹没有死,这本该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她却变成了非珏口中的木丫头。
我最亲近的成了初恋的爱,他的目光追随着她,她的身影变成了非珏口中呢喃的名字,然而那个名字却依然是我的小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疑惑,狂喜,震惊,无奈,加着一丝的愤怒,无数的疑团和回忆混杂在一起,猛烈地冲击着我,我的头痛似撒裂,胸疼似火烧。
“主子,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快送这位公子出城吧。”小放轻轻的呼唤,让我渐渐醒了过来,我咽下喉中的血腥,这才发现我紧紧抓着小放,才不致于跌倒,可是却把小放的手臂给掐青了一大块。
我收回了手,怒力平静了内心,向非珏和碧莹微一点头,勉力说道“一路……多保重吧。”
非珏好像一边上马,一边对我说了间客套话,我也没有听进去,现在我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碧莹身上。
“这一位,便是上次陪公子前往瓜洲的尊夫人吧?”我轻轻问道。
撒鲁尔微微一笑,轻轻拉近了她的坐骑,傲然笑道“正是。”
她并没有避开我的目光,然而目然再有往日的温婉可人,只是冷冷地瞟了我一眼,微侧着头带上面纱,不再看我。
我似笑非笑“尊夫人好像我以前的一个。”
撒鲁尔却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君老板还真是个生意人,到哪里都要攀亲带故啊。”
这时阿米尔过来,看了我一眼,用突厥语说道“主子,我们赶路要紧,……老夫人也在家中等急了。”
撒鲁尔眼中一阵不悦“老夫人给了你多少好处,怎么老在我面前提?”他顿了一顿,回首对我笑道“莫问,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我回国便为你找他。”
东方鱼肚白渐渐露出脸来,一阵悠扬的藏歌传来,极尽轻灵飘渺,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仿佛是永远走不出的宿命轮回。
我听着歌声,看了他和碧莹半晌,忽然一笑“不必了,你说得对,人总要学会忘记,我想他现在一定同你一样,生活得很好,我还是不要再打饶他了,只要他过得好,什么都好了。”
碧莹又轩过脸来,深深看了我几眼,曾几何时,我已无法解读到她妙目中的语言,唯有无限的镇定无波。
碧莹,碧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成了撒鲁尔的木丫头?难道是你了他,所以留在了西域?那当年宋二哥在你心里又如何呢?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八年的秋,弹指而过,多少人事沉浮,沧海桑田!
如今物事人非事事休,就连我木槿也变成了君莫问,又何必怪哉别人的生活?
我几唤出口来,却终是沉默地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
风拂着我的长发,沾到打湿的脸颊,很难受,我也没有动手,非珏坐在马背上,忽然回头看了看我,眼中一阵恍惚,他?着脸回过头去,好像碧莹在他耳边说了间,过了一会,眼看一行人失去了踪迹。
我怅然回头,默默地抹着脸,齐放开口安慰了间“许是当年得了主子的假死的消息,四爷闹腾不休,果尔仁便让三装了主子您吧。”
我无力地摇摇头,胸肋间隐隐作痛了起来,我往怀里哆嗦着摸止痛药,齐放也着急地扶着我的身子。
忽然一阵马啼声近,齐放警觉地看着前方,却见是非珏和阿米尔去而复返,我们愣愣地看着他。
阿米尔有些着急“主子,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阑及了。”
撒鲁尔在马上阴晴不定,忽而一笑“久闻君老板是大理段氏的密友,精通商道,那不如且请到我突厥一游,教化我那蛮荒之地的子民,顺便也让孤好好招待一下段太子密友,何如。”
齐放早就攻上前去,冷冷道“我家主人好意救你于水火,你却恩将仇报?”
撒鲁尔在马上俐落地迎上去,过了几招,赞道“君老板的手下果然能人辈出啊。”
他轻轻一掌,齐放早已口吐鲜血,摔下马去。
撒鲁尔目露凶光,齐放冷着脸爬起来再次迎上去,阿米尔的一把弯刀轻搁在我的劲间“这位小爷还是先住手吧。”
我暗扣护锦,正要发射,胸间一阵阵巨痛舸,我呼吸困难起来,抬手想让撒鲁尔放开齐放,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景物模糊了,我向地面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