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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华凌笑了那么一笑,“这不是我的风格。估计更不是小玉的风格。对吧?”
华凌说着这话时,姜彧的从渊已经出鞘。
不过只是眨眼间的事情,从渊刚一出鞘就已消失。
那女人将这一幕收于眼底,神色微微一变……她忽然转身,举起法杖——却仍是慢了一步,从渊自她身后凭空而现,直插向她心口。
“唔……”女人虽然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姜彧的攻击套路,向旁边躲了一躲,却没能完全多开这一剑。从渊没入她的左胸,从背后斜贯而出。虽然没能正中那女人的心脏,却也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姜彧“啧”了一声,手一挥,召回了从渊。
从渊从女人身体里被拔出来的时候,紫黑色的血花从她胸口喷出,直溅三尺以外……
女人怨毒地盯着姜彧:“你……咳——”话未说完,就咳出了一大口血。
华凌转头向姜彧耳边,小声加注解:“这是伤到肺叶了。”
姜彧嘴角勾了勾,斜睨她一眼:“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华凌摊了摊手:“抱歉,职业病。话说,你费了这么大劲,才伤了人一个肺,不给力啊亲。”
姜彧额角青筋浮现:“闭嘴!”
两人说话间,那女人抬手慢慢擦去嘴角的血迹,轻声念了一句咒诀。
“华凌!”青阳忽然指着他们身后的通宝钱树。
华姜二人虽然是在拌嘴,却时刻注意着女人的动向。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在女人念诵咒诀之时,就听到了身后的异动,是以青阳出声时,两人已齐齐转头。
只见通宝钱树本来死死扎入地中的根部忽然一根一根拔了出来,而后整棵树开始像华凌他们的方向缓缓挪动了过来。
“小玉,你盯着那个女人。”华凌头也不回道,“我和青阳负责这边。”
姜彧点了点头:“好。”
那通宝钱树在华凌他们跟前停了下来,而后再无任何动静。
华凌:“……”
“——咕……咕兹。”
那钱树抖了抖枝干,忽然发出一种低沉而怪异的声音。
华凌:!!!
青阳觉察出华凌神色有异,试探道:“华凌?”
华凌:……
青阳一把拉住了华凌的袖子:“怎么了?”
华凌回过神,低头看着青阳:“……童青他,还有意识。方才他是在跟我说……叫我杀了他。”
青阳:!!!
童青青阳倒是认识的,以前跟着华凌的时候和他打过几次照面。印象中,倒是个安静温和又不失睿智的男人。现下却遭遇到这种事,实在令人扼腕。不用华凌说出来,他也知道,现在华凌定是心如刀割,被负疚感和责任压得喘不过气。却又不得不强作淡定。
“软弱”这两个字,从来不存在于华凌的字典里。
“华凌。”青阳突然走上前握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肯定还有其他解决办法的。”
华凌隔了半晌,才回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看看能不能先解了这蛊术。小玉!”
那边姜彧和女人过上了招,密集的剑气死死缠住了对方。
华凌知道姜彧虽在和女人周旋,却肯定听见了方才她和青阳的对话。
“杀了她。”
华凌只说了三个字。
华凌素来行事果决,但像这样狠戾冷酷的一面,姜彧倒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自然。”顿了顿,他如是答道。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那女人听见华凌的话,“杀了我,那棵树也一样活不成!不仅仅是他,这些人也活不成!”
女人眼神阴沉,平举法杖,向前一挥——
大殿中逐渐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各个角落苏醒一般,而后朝着这边包围过来。
殿中紫色的毒雾慢慢变淡,华凌他们也看清楚,那些缓缓包围过来的——是人。
行尸走肉一般,行动迟缓,动作诡异的,普通人。看他们打扮,倒像是童家村里的人。
华凌转头看着站在石阶顶端的女人:“这就是之前那些‘祭品’?”
女人微微一笑:“不错。”
华凌:“……你竟然将他们都做成了‘蛊人’。”这些缓缓挪动的人,和之前的蛊婴一样,都是强制将普通人活生生地祭了蛊再下了咒制成了这副模样——说是没有思想只听从术者意愿的人形兵器也不为过。
华凌看着他们一个二个空洞的眼神和诡异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在制作蛊人过程中的哀嚎遍野。
华凌漠然看着那女人:“心肠这般歹毒,手断残忍至此,当真是愧对‘祭司’这个职位,愧对神农之血的庇佑。”看那女人衣着打扮,华凌心中早有怀疑,直到女人取出了法杖,她终于确认她的身份——神农部族每个部落会选出一个管理者,也是唯一能够接受神谕的人。这样的人大都被赋予神血之力,出任大祭司一职,肩负着一族人的生死存亡。
“呵——哈哈哈哈——”女人仰天长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所谓的神仙,不过都是些打着悲天悯人旗号的独/裁者,伪善者!既然天地不仁,我又何须有义!”
华凌皱了皱眉。
那些“行尸走肉”已经越来越近了,最后在结界外停下脚步,将三人团团围死在其中。
“哼,我就不信,你们能一辈子躲在那破结界里不出来。反正我多的是时间。不着急,我们慢、慢、玩儿!”女人收回法杖,悠闲地往沉香宝座上一靠。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
姜彧漠然道:“呵,笑话。就这些杂碎,一剑就解决了。”
华凌阻拦道:“等等。”
姜彧顿了顿:“华凌,他们这样,就是救回来,也多半活不成了。”
华凌何尝不知,这些被蛊虫剥夺了身体和意识的人,说白了,除了还有些阳气,能走能动,也就跟死人差不多了。只是——毕竟还活着,就算是吊着一口气,也还是活人。
只要出手,这些人就确确实实是他们杀的了。
华凌叹了口气,低了头看向结界外,眼神却正对上站得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孩子。小男孩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无知无觉望着前方的虚无,左眼却忽然留下一滴眼泪。那滴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到下颚,又无声滴在地上,没入土里。
因为他目标太小,并不引人注目,华凌不知道这一幕是不是只有她看到了……
华凌沉默了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过得片刻,忽道:“让我来吧。”
姜彧:?!
华凌似是自嘲般笑了一笑,盯着自己的手,低声道:“这些年隐匿于人界,修习岐黄之术只为救人。原以为能洗脱手上的血腥味,却原来还是摆脱不了杀戮的命运……”
姜彧诧异地看她一眼,没说话。华凌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他是没听懂。但听到之时,心里却突地跳动了一下。对华凌,他心中自是疑问重重,然而她不主动说,他便不会追问。他隐隐觉得,从他那段还未被找回的记忆力,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