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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该来的,躲不掉(2更)
虽然安澄前日逐一拜访受伤粉丝的工作取得了进展,可是家长们的疑虑还远未打消。这日派了两位家长基第和庇古两位共同来到Ann&Jones。
安澄对家长的来访并不意外,叫安澄真正意外的是随两位家长一起前来的律师。
那律师递出的名片上写着:汤,程&刘。
汤明羿的律所。
不过幸好不是汤,程&刘这三位中的任何一位,也不是合伙人,只是一位普通的主办律师,姓郑,名洲。
三十多岁的华人男子,仪态儒雅。安澄起身握手,微笑说:“我猜,郑律师祖籍或者出生地是在郑州。”
毕竟是汤明羿手下的律师,安澄从感情上还是比较客气的。
可是这位郑洲却并未特别亲近,只是客气地点点头:“其实初次见面,好像不该否定安律师的善意的。可是不好意思,我也不能罔顾事实:我不是出生在郑州,我祖籍也跟郑州八竿子都打不着。我叫郑洲的缘故,是我爸姓郑,我妈姓周,取谐音。”
安澄尴尬死了。
可是郑洲却还是眨眨眼补充一句:“就像我第一次听说安律师的名字,我都没猜安律师是父亲姓安,母亲姓程。这样自以为是的错误,当律师的不该犯。”
安澄窘得一张脸通红。
“呃,呵呵,我爸的确不姓安,我妈更不姓程。”
郑洲只是笑笑就落座,一副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样。
安澄从这儿算吃了个教训:律师就是律师,律所之间的对立就是对立,从不会因为什么私人感情就有所改变。一切都该秉承M国律政界最流行的那句话:法律就是法律,工作就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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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打开本子,却歪头一笑:“基第先生、庇古先生,我记得你们之前聘请的律师并不是来自汤、程&刘。当时是一位私人执业的律师吧?”
基第和庇古有一丝不好意思:“我们最初的经济情况都不是很好,所以我们聘不起大律所的律师。可是现在情形好像不一样了,既然安律师劝我们将目光瞄准温莎广场和捕梦网,那我们就需要一个大律所来做后盾。”
“毕竟无论是温莎广场还是捕梦网,他们都有强大的律师团队的,安律师你说对吧?”
安澄笑起来:“没错,想到能从他们身上得到更多的钱,所以自然就更有底气去聘请一个更大的律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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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的开场略有些小小尴尬。
基第和庇古便直接进正题:“坦白说,即便换了更大的律所,可是我们还是不敢确定我们一定能胜诉。毕竟温莎广场和捕梦网的律师团队也都很厉害……况且庭审过程里,谁也不知道能发生什么变数。”
“所以呢?”安澄眸色有些清冷,直盯着两人。
“所以安律师如果真的希望我们免除对哈什的索赔要求,安律师就得保证我们获得基本的补偿。”基第和庇古对视了一眼:“也就是说,更多的钱我们跟温莎广场和捕梦网要,但是基本的补偿还要安律师设法帮我们筹得。”
“安律师你懂的,”庇古搓了搓手跟上:“我们转向温莎广场和捕梦网索赔,诉讼的风险更大。一旦我们输了,就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们不愿意为了同情你的当事人哈什,就放弃我们的基本补偿的权利。所以,既然安律师想帮你的当事人,就请首先找到这笔钱给我们才行。”
钱,钱,安澄现在最怕听见的就是这个字。
安澄转眸瞟郑洲:“可是你们已经换了大律所汤、程&刘,律所派出了郑律师这样能干的律师来,你们应该对打赢官司更有信心才是。”
“安律师不要跑题。”郑洲淡淡微笑,眸色却毫不客气:“我本人和我们律所只是为了维护当事人的利益来的,不是来给安律师当枪使的。”
安澄双侧太阳穴有些鼓,她攥紧笔杆,竭力微笑:“好,我答应你们,我会想办法去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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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对方出门,安澄叫住郑洲:“郑律师,可以聊两句么?”
郑洲示意基第和庇古先出去,转身朝向安澄:“安律师请讲。”
安澄犹豫了下,才缓缓说:“不知道郑律师知不知道,温莎广场的代理律师是汤燕犀。”
郑洲微微扬了扬眉:“当然知道。”
“那你们还接这个案子?”安澄深吸口气:“汤大律师和贵律所的合伙人不会不明白,接下来有可能跟汤燕犀在法庭上对立。”
“那又怎么样?”郑洲面上依旧淡淡的:“我们都是律师,各为其主而已。况且汤大律师又不会亲自出庭,安律师看到了,本案的主理律师是我。”
他眯眼瞄安澄:“其实安律师跟汤家的关系,我也知道。安律师刚一见面时候的示好,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只是不得不说遗憾,工作是工作,我不会因为安律师与汤家的旧情就对安律师手下留情。安律师应该明白,律所是律所,汤大律师虽然是冠名合伙人和创始人,可是律所是汤、程&刘,不是汤家自己的。”
他仿佛觉得有趣,垂首想了想又说:“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Yancy,我们所可能也不会接这个案子。”
安澄攥住椅子,抿紧了嘴唇。
郑洲点头笑笑:“如果安律师没有别的话了,那我先走了。也请安律师尽快筹集那笔承诺好的款项,否则我还是会继续代表我的当事人向哈什索赔的。”
郑洲说完穿好大衣就走了,黑色修长的背影,飘摇的大衣,像是一只裹着冷气飞远的蝙蝠。
安澄瞪着玻璃反光里的自己,尴尬地苦笑。
汤家,呵汤家。是她又自作多情了,原来汤家父子其实一脉相承。不是汤燕犀“背叛”了汤家,而是汤家人骨子里头根本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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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莎莉有点惊慌失措地奔进来。
“怎么了?”安澄赶紧收拾心绪。
刚刚经历了刚才的事儿,真没什么叫她能更紧张了。
莎莉深吸一口气:“Yancy来了。”
安澄心下也咯噔一声:“哦?”
莎莉目光闪烁:“梅里太太和向楠都躲进女厕所去了,大康从窗户跳出去了……我也想,暂时请半个小时的假。”
安澄这个怒其不争。
可是却也理解,毕竟他们都曾经是汤燕犀的旧人。如今要帮着她跟他来做对,他们心里还是心虚的。
安澄深吸口气:“行,你出去逛逛吧,反正所里暂时也没别的事。等我电话,你再回来就赶趟。”
吉米在办乔迪的案子,本来就不在律所。莎莉等人都躲起来了,整个律所忽然一下子就空了。
只有安澄自己一个人,面对已在门口的汤燕犀。
安澄说不紧张,可还是忍不住出门前先环视一圈律所。
她不是怕面对他,她是这个时候会很讨厌律所里满满的“鲨鱼味儿”——所有的办公桌椅还都是鲨鱼的,门口那张迎宾的大沙发和油画也都是他的!
虽然他早知道,可是带着这样的律所去面对他,她还是会觉得自己真真儿的是跌倒了尘埃里。还拿什么来跟人家当庭叫板。
安澄大口吸气,给自己打气。然手伸手按了按头皮——真的,头皮都要尴尬地炸起来了。
可是安澄迎出门去,看见那个小鸟依人般站在汤燕犀身边巧笑倩兮的身影,她才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副尴尬都是白费了。
因为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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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尴尬到头了,她心底反倒涌起一股子勇气。那勇气就像岩浆,虽然流淌得很缓慢,很粘稠,可是却越来越滚烫,越来越接近于燃烧的火焰!
她便笑了,勾起手肘,踩着高跟鞋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哟,也不知道今天这是刮什么风,我这小律所怎么同时迎来这两位大神。”
她走到他们面前,不看他们两个,反倒转头看天、寻风:“不是东风,不是南风,不是西风不是北风……哦,我看是阴风。”
“嗤……”汤燕犀裹着一身的清冷,先轻蔑地笑了。
贾西贝也不含糊,含笑耐心地听完,然后含笑鼓掌:“东风,南风,西风北风……澄,你打麻将呀?”